少忘塵其實早已經察覺到背後之人,隻是這身後之人好似沒有半點修為,但是氣息卻格外綿長,幾乎不亞於金丹期的修真者,這讓他十分吃驚。


    懷疑是背後的操縱者,少忘塵有心將此人引到野外,在無人之處,方便他施展巫術,將此人背後的陰謀全部擠壓出來。


    走走行行,仿佛閑庭信步,少忘塵在走了半個時辰之後,終於來到了聊城外的一片山林。這片山林曾也在戰火之下喪生,如今看去,整個山林都好似被一把巨大的剪刀隨意剪出了十分淩亂的發型,不過好在,到底是夏季,真是萬物生長的時機,那些枯木上萌發了一些嫩芽,倒也不至於看起來太過死寂。


    來到山林深處,察覺到身後之人依然緊緊跟隨,少忘塵停下了腳步來,等他前來。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背後那人居然也無什麽出其不意的招數,也沒打招唿,就站在他身後數十步開外。


    “咦?”少忘塵打出一道靈氣躥騰在空氣中,很快便察覺到來人是誰,這讓他又是大吃一驚,直接轉過身來:“是你?”


    看著滿臉淚痕,猶且不知道何去何從的龍兒,少忘塵心裏滿是狐疑。這個龍兒給他的映象十分怪異,倒也不是說他的身體,而是他的功體。在上一次就發覺此人好無修為,可是聊城相應的典籍裏對書樓這龍兒的記載,他早在百多年前就已經在了,一個尋常之人又怎會活到如此之久?


    典籍中說,龍兒是伏藏帶迴,這百多年一直跟隨在伏藏身邊,從未離開過書樓半步,可是今日他跟著自己做什麽?


    “你……跟著我嗎?”見是熟人,少忘塵反倒不好下手了,遲疑了片刻,便問道。


    龍兒抿著嘴,點了點頭。


    知道龍兒不能言語,少忘塵隻好將自己想到的問題拿來問他:“是伏藏先生讓你跟著我的嗎?”


    龍兒張了張嘴,依舊點了點頭。


    “伏藏先生高深莫測,甚至比起那歲無端還要過之。之前我在地底見他為了鎮壓淩龍,與九殞對峙,絲毫不輸半分,看起來十分悠閑,修為至少便該是九殞這一等級,甚至更高。此等高人,若是要害我,倒也不必這般麻煩。他此番將這龍兒使喚到我身邊,莫不是有事要交代?”


    心裏正狐疑著,龍兒便抖了抖袖子,拄著孤拐將一張紙交到少忘塵的手裏,隨後又退了幾步,似乎對少忘塵還有些陌生,不敢過分的靠近。


    少忘塵也不管龍兒的態度,疑惑地打開了這張黃紙。


    隻見這黃紙精芒一閃,便攝了他的一縷神識進入其中,駭得他差點將這黃紙丟掉!好在這黃紙似乎並無惡意,那柔和的力量包裹著他的神識來到了一處空間。


    這空間不大,約莫一間房屋,內中有大大小小二十個書架,擺滿了各色書籍,有些書籍還用特殊的封印禁錮住,就如書樓的二層那些功法一般。


    “這二十個書架,約莫有上萬本書了吧?看這些書有些似乎還是手抄本和孤本,而且一部分是修真的基礎查閱典籍,一部分是功法典籍,還有些是陣法、煉器、煉丹等的介紹與入門,這豈不是正是我所需要的東西麽?”


    少忘塵隨手拿起幾本書來翻閱,頓時又驚又喜。


    轉過最後一個書架,有一個黑色虛影站在後頭,正是伏藏。


    少忘塵將手中的書簡放下,對伏藏微微躬身一禮:“伏藏先生有禮!”


    “嗯,這是我留在這黃紙之中的一縷神識,隨後便要消散。”伏藏開口便道,似乎絲毫沒有留給少忘塵說話的空隙。“龍兒在我身邊已經一百二十八年,再留與他無益,便將他托付給你,作為你的酬勞,這裏有萬卷書籍,恰可充斥你罪天司,其中不乏上等功法和術法。”


    少忘塵聞聽此言,心裏頓時了然,原來伏藏是打算將龍兒交給他照料,這萬卷書便是酬勞,倒也當真是正中他的下懷。


    伏藏繼續說道:“關於龍兒,請務必照料。你可給他隨意安排差事,隻切莫給他功法讓其修煉。我知你必定 疑慮他的身份,但他的身份我亦不知,隻輾轉知道,他與魔皇君思邪有特殊的關係,甚或將來可以成為壓製魔皇君思邪的一把利刃。他乃不死之身,此番形體並非他本來麵目,在冥冥之中,他會恢複自我,請留意,若有需求,可來書樓尋我。”


    至此,伏藏的身形消散,而他的神識也從這黃紙之中退了出來。


    他的眼神很自然地落在龍兒的身上,心裏卻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龍兒的身份竟是如此之大,能鎮壓魔皇君思邪嗎?聽聞那魔皇君思邪的修為已臻天人久矣,莫非這龍兒本身也該有如此修為?難怪我覺得他的氣息格外綿長悠揚,半點也捉摸不透。可是如此人物,怎會沒了修為?而且還落得如此模樣?”


    要知道,一個修真者,但凡是過了九品指點黃白,能夠改變物質形態的,一般都可以改變自身的形體,所以這也是大多數高品階的修真者多為俊男美女的原因。而如同龍兒這樣,那反倒是極為少見的。


    “不過我既然得了這萬卷書的酬勞,龍兒我自然不可能退迴去。何況龍兒若是當真有此身份,我倒也不妨好生照料。九殞要將地魔主複生,而三尊的目的卻是要釋放魔皇君思邪,若是那魔皇君思邪帶來魔災,而龍兒恰是他的克星,這也算是為蒼生造福。可伏藏先生說不能給龍兒功法又是為何?若是不給功法,他如何能迴歸天人境界,與君思邪對抗呢?”


    思前想後想不明白,少忘塵自然而然的也就存了疑,隻要知道龍兒對他無害,這也便罷了。


    他將黃紙收起,盡可能地展現出自己的善意來:“龍兒,從此你便跟隨著我吧,伏藏先生將你交托給我照料,我必定會護你周全。”


    見少忘塵向自己伸出手來,龍兒依然有些退縮,可是少忘塵的神色無比的真誠,龍兒看著看著,也便漸漸鬆懈下來,有些遲疑地上前走了一步。


    少忘塵含笑,拂袖用元氣將龍兒籠罩在內,直接飛向罪天司。


    這一路上,龍兒都不曾支吾隻言片語,就好似一根木雕一般靜靜地站在少忘塵的身後。


    迴到罪天司,少忘塵略微思量,便將龍兒安置在自己的太始殿。龍兒見不得生人,這罪天司裏裏外外,恐怕也唯有自己的太始宮最為親近。再來,他也想看看,這龍兒到底會有如何特別之處,能與魔皇君思邪提及。而且他也想不明白,聊城修為高深之人何其多,便是以伏藏先生自己的人脈,要找到一個能夠托付之人想必也不難,為何要特意找上自己?


    不經意間,他就會往自己的巫師身份去想,莫非伏藏已經看穿了他的身份?可若是看穿了,這便算是投善嗎?這都是他自己需要尋找的答案。


    “龍兒,今後這裏就是你的居所,出了這太始宮,外麵多修真者,你若是不喜歡,就隻在太始宮無妨,有何需要,便可直接告知我。另外,若是你願意,可否代我照料這罪天杖?”少忘塵將罪天杖往院子裏一扔,罪天杖便成了一株大樹,枝葉茂盛。他轉頭對龍兒說道。


    龍兒看著大樹,滿目驚奇,愣愣地點了點頭。


    少忘塵笑道:“其實你也不需要如何照料,此樹不必澆水施肥,你若願意,澆一些靈泉或者埋一些丹藥在泥土裏。隻是一點,勿讓任何人動這大樹,除了我。”


    龍兒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後拄著孤拐,伸手摸了摸樹苗的樹葉。


    “汝伯!給吾找看守的嗎?”


    那樹苗在地上留下一行字。


    少忘塵微微一笑,卻是沒有搭理。


    “公子!公子!”


    老遠便聽到少挽歌著急又歡喜的聲音,果不其然,下一刻便有一個紅色的人影直接躥騰到了少忘塵的麵前,左右打量了一眼少忘塵,原本還喜笑顏開的小臉兒,此刻頓時變得陰沉沉的,撅著一張小嘴,色厲內荏地問道:“公子,你怎的出門也不與我說一聲,可叫我擔心呢!”


    少忘塵習慣地揉了揉少挽歌的小腦袋,笑著道:“這有什麽可以擔心的?”


    “還不是怕歲靈犀……咳,還不是怕聊城那些人心懷叵測麽——”正說著,少挽歌忽然便看見了樹下的龍兒,這一看便是一愣,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指著他問:“公子,他不是書樓的龍兒嗎?怎麽來這裏了?”


    “是伏藏先生托我照料,以後龍兒便住在這太始殿裏,與你和采桑一道。龍兒有些怕生,你日後莫欺負她。”少忘塵笑著囑咐道。


    “哦,好吧,之前龍兒對我們還很是照顧的,公子留他在這裏,也肯定是有公子的理由,挽歌照辦就是!”少挽歌上前對龍兒打招唿道:“你好龍兒,我們見過的,我叫少挽歌。日後你有需要可以直接來找我,公子有時候比較忙,興許會找不到。”


    龍兒對少挽歌的映象倒是不錯,竟是咧嘴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這看得少忘塵直愣怔,少挽歌的魅力當真如此大,竟是連龍兒都能降住?


    正胡亂想著,少挽歌轉頭一把抱住少挽歌的胳膊,緊張兮兮地說道:“公子,你出去的時候,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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