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沉悶,雨霖林,山野荒蕪,塵埃死寂,宛若一片末日之象。


    魔戮山魔氛翻滾,宛若沉默之大海,醞釀著驚濤駭浪。


    千山禿塢,百裏人絕,在深沉的黑夜中,九殞獨步前行。


    暗道幹涸,卻有水滴陣陣。風卷卷而來,卻壓抑心頭,好似要叫人喘不過氣來。走到盡頭,是一處偌大的血池,鮮血如溪流一般從上端的鐵樹滴下,流入血池之中,血池內氣泡翻滾,血腥味濃重無比,宛若積壓已久的屠宰場。


    霎時,一個人影從血池之內探出半個身軀,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啊……”一聲憤怒從白梵天口中迸發而出,血池受其連累,驚起陣陣血雨,染紅了他的身軀。“可恨的人族,竟傷我三尊至此,簡直罪無可赦!罪無可赦啊!”


    九殞淡淡地看著白梵天,道:“你若不好好調養,報仇之日遠矣!”


    白梵天看著九殞,深吸一口氣,說道:“地魔主,你當真是好算計!”


    “算計?白尊過譽了,九殞隻是發令,卻並無強迫,如何說是算計?”九殞居高臨下地看著白梵天,說道:“三尊既然要依賴吾來救魔皇,自然要付出代價為吾開路,說起來,這是我們共同的利益。若是聊城不滅,何以救得你們的魔皇呢?”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說得是不錯!隻等魔皇迴歸,定要你付出代價!”白梵天陰冷無比地看著九殞,眼神之中的殺氣絲毫不加掩飾。也的確不用眼神,各位為利益而聚,又何必假惺惺地故作順從?


    九殞笑了起來:“白尊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就不怕吾此時先將你們三人滅口嗎?可莫要忘記,此地是吾之地盤,吾便是主宰,吾要你生,你死不得,吾要你死,神仙難救!”


    白梵天抖了抖麵皮,終究沒有再說。


    九殞便鬆緩了語氣,說道:“放下偏執之見吧,吾對你們三人,唯有救命之恩,你們可以不感恩,但你們總該念在為魔皇君思邪的複生順從一些。”


    “地魔主說得不錯,是白梵天心浮氣躁,傷了與地魔主的情誼,更不該懷疑地魔主心中別算。”此時,血池之內血泡再起,黑閻天漸漸起身,隻是氣息不多好,剛起身,便忍不住嘔了一口魔血,在這血池之中燃燒成灰燼。


    九殞便看著黑閻天。


    “老大,你的傷勢最是嚴重,為何不多休息?”白梵天擔憂地看著黑閻天,說道。


    “休息,是留給死人的優惠。”黑閻天緩緩起身,渾身血色落盡之前,一襲黑袍便悄然加身,直接站在九殞的身旁。隻可惜,腳步不穩,一個踉蹌,被九殞伸手扶住。“多謝!”


    “不必客氣,說來,也是為吾而傷。”九殞掌納混元,輕輕按在黑閻天的胸口,當即精純魔氣輸入黑閻天的體內,助他恢複了些許身體。


    黑閻天稍稍喘息,便已經好了許多,再度對九殞點了點頭,拱手一禮:“多謝地魔主借此血池給我等休養,否則恐怕未能如此快便能行動。”


    “那是因為,這最後的關頭即將到來,缺你們不得!”九殞說道。


    黑閻天沉吟一聲,便問道:“地魔主是找到地氣所在了?”


    “雖是未能精確位置,卻也捉摸到些許蛛絲馬跡。”九殞說道:“但要徹底利用地氣,卻要讓天魔主複生,以天魔主無上元功才能直逼無根海域,否則也隻不過是側目。而要讓天魔主複生,卻務必要以百萬人族鮮血結成血源珠,才有可能。但可惜,如今聊城眾人已經轉移泰半,接下來,隻能去周圍搜集更多的鮮血。”


    “地魔主是打算何處?”黑閻天問。


    “與魔戮山最近,不過聊城、虞城和玄都。你認為,哪裏最合適?”


    “哈!我明白了!等我調養三日,便會率兵攻打虞城!”


    “非也!要籌集鮮血,非戰爭是為必然,也可以是……”


    當下,九殞與黑閻天唇語數句,黑閻天神色一凜,當即道:“是!黑閻天知曉了,必然不辱使命!”


    “那你們便休養吧,尤其是你的功體,無一個月無法痊愈,此番提前出戰,總要休養好才是!”九殞淡淡一笑,轉身則走。


    九殞離開後,白梵天皺眉道:“老大,你為何要對他如此畢恭畢敬,我們可是魔皇戰將啊!”


    黑閻天看了一眼白梵天,道:“九殞看似沉穩,實則心機深沉,何況如今我們如今的修為根本不足以對抗他,倒不如好生借助他的力量讓無根海域顛覆,釋放魔君。利益相同之下,何必不能做一揮盟友?”


    “罷了,你是老大,你做主就好!”白梵天看了一眼身旁的赤霞天,皺眉道:“可惜紅兒如今還未醒來,這是為什麽?你們那一日到底遭遇了什麽?”


    “赤霞天是被歲靈犀一一件王品法寶的自爆為代價,加上少南行的輔助,所以傷及至此。”黑閻天看著赤霞天,皺眉道:“但是按理說,她的修為比起他二人不知道高出多少,即便是王品法寶自爆,也不該傷她至此,到底是為什麽這樣?”


    沉吟一聲,黑閻天卻是對白梵天道:“你再次好生照顧她,我去魔殿,凡事還是要親自參與為好,否則被人算計也不知。”


    “那好吧,那你無比小心,有事便傳訊一聲,我必來助你!”白梵天立即道。


    “知曉了,好生養傷,你傷得不輕!”黑閻天道了一聲,便也緊隨著離開血池。


    白梵天看著身旁赤霞天完美的酮體,卻無一絲曖昧之色,皺了眉,也兀自閉目養神。


    倏爾,一道黑影字通道內疾奔而來,一封飛書直直朝向白梵天飛去。


    “嗯?什麽人!”白梵天伸手一接,那人卻已經消失無痕跡,好似從未來過一般。


    “分明是人族的氣息,能闖魔戮山而不被發現,又有如此修為,是上次劫走少南行的人嗎?”白梵天心中疑惑,卻是將飛信拆開一觀,隨即卻是皺了眉。


    這飛信上寫:今夜後山一見。


    這封信,無落款人。


    “此人是什麽意思?一介人族居然要我相見,難道是要殺我?嗯?不應該,此人若是要在魔戮山殺我,那他必然要遭九殞的殺害。既然非是動武,那又是為何?”


    白梵天沉吟片刻,手中魔火燃燒,將這飛信焚燒成灰燼,隨即再度合眼調息。


    ……………………………………………………………………………………………………


    少忘塵和少忘塵來到罪天司之時,所有人都前來行禮。


    “司主如何從東來閣出來了?”


    率先疑問之人,自然是知道內情的楊道寒,隻不過楊道寒此時卻不知道,眼前此人也不是少忘塵本尊。


    少忘塵對楊道寒略微點了點頭,卻是並沒有迴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問道:“這一日我兄長可有什麽惡化麽?”


    “大公子傷勢還算安穩,隻是長久下去不是辦法,少主可帶來了藥師的良方?”楊道寒問。


    “師尊正在閉關研究,我無法找尋他,便隻可親自來一觀。”


    少忘塵的確去找過蒼術,隻不過蒼術依然還在閉關,什麽人都不見,連那大魔王都仿佛餓瘦了許多,變得不再那麽活潑。


    當下少忘塵為少南行把了脈,確認少南行暫時還算安穩,便道:“你等繼續固守此地,我有事外出。”


    “是!”所有人都恭敬行了一禮。


    少忘塵轉而又道:“貞複,你跟我來!”


    貞複一愣,隨即立即跟了上去。


    “你最近可有查到笏朝夕的消息?”少忘塵直接問道。


    “無,能夠查到的消息便唯有他當初來聊城以一頭十二品魔獸換一枚太液丹之事,自那日他離開之後,便好似銷聲匿跡,在無人知曉。”貞複立即迴答道。


    “嗯,接下去你著重查此人,有蛛絲馬跡立即報我!”少忘塵立即道:“然後,你放出風去,就說我已經降臨聊城,帶來了東來先生救命的法寶,在城主沒有將傳送陣修複之前,他們必然安然無虞。此消息傳播之後,立即迴到罪天司固守。”


    “是!”貞複立即應道,也有些奇怪,問道:“司主,為何要我們都迴來,可是出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你先莫管這樣多,待事情泰定,你自然知曉我的用意。”少忘塵道。


    “是,屬下知道了。”


    “嗯。”少忘塵點點頭,便當即拉著少挽歌去向傳送陣的方向。


    半柱香後,他與歲無痕站在一起。


    歲無痕此事依然在全力支撐傳送陣的修複,但是隻憑他的傷體,自然是力有不逮,又召集了數個修真者一道努力,這才勉強維持。


    “城主,兄長請我來為你與靈犀少主醫治,不知……”少忘塵問道。


    “嗯?是你!”歲無痕打量了一眼少忘塵,倒也微微驚訝,隻是驚訝片刻也就收斂了心神,說道:“他們正在……”


    悄聲告訴了少忘塵之後,歲無痕便再度傾盡全力打造傳送陣。


    “原來兄長將他們藏在了此地,果然是好地方!”少忘塵得到地址之後,當即便拉著少挽歌一路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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