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來閣湖中心的中樞室內,少忘塵緩緩睜開眼來。


    而此時代表著百器塔的雕像一直在閃爍,少忘塵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從地上起了身,揮手打開了傳送門。


    邱道驥捧著一個錦盒拜見少忘塵,道:“少主,這便是白澤石。”


    “嗯。”少忘塵隨手收起,又道:“我接下去還要忙,你先迴去吧。對了,摘星樓之事不要與別人說起。”


    邱道驥眼神一閃,笑著點了點頭:“是,屬下明白。”


    見邱道驥走後,少忘塵便打開了這錦盒,錦盒內是一塊巴掌大的奶白色的寶石,內中有絲絲盈藍之色,宛若星河,強大的生命力宛若海浪一般席卷來,一股淡淡的香氣直衝鼻息,卻叫人瞬間精神抖擻,盡掃一身疲累,仿佛連眼神也更加清澈了些。


    “如今白澤石也已經到手,接下來便隻等我那木偶之身到達北隅。嗯……還是先去罪天司坐鎮的好,兄長這段日子也是在外奔波,罪天司內唯有一個楚二娘和劍無雙,也是不好。待到了罪天司,再借由百壽堂的傳送陣,將這木偶之身傳送到東來閣來,我便能夠將龍膽取出,並且重新打造這木偶,成為真正的血肉之軀,那被人看穿的幾率就要小上無數了。”


    少忘塵心裏想著,心情總有一些莫名的激動,等到那木偶徹底成為他的分身,再將元荒玄武陣布置好,那麽這一切都將步入正軌。


    從湖中心迴到自己的院子,卻正見少挽歌坐在樹上,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自己。那雙眼睛十分漂亮,就如同是兩顆內藏著火焰的紅色寶石,宛若焚燒世間一切邪惡。


    “挽歌?”少忘塵很是一愣,他覺得少挽歌好似當真悟到了些什麽,一身氣質也變得不一樣了,就連修為也直衝到了十品煉氣化神,居然是一口氣突破了兩重境界,而且精純無比。


    少挽歌從樹上跳下來,長發披散在腦後,頭上的蓮花冠沒有了束發居然自發的懸浮在她的頭頂,如今已經不像是一頂發冠,更像是少挽歌的法相。


    少忘塵對佛家的修煉多少了解一些,知道佛門弟子對於佛法的領悟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會誕生出舍利子、法相之類的東西。舍利子乃是凝佛法與骨骼或者筋脈的一種修行方式,多於苦行僧之間。而法相則是悟道,能將自身的神識凝練到一定的境界,成為另外一種具象的力量,稱之為法相。


    “拜見公子。”少挽歌對著少忘塵淺淺一拜,道。


    不知怎的,少忘塵覺得少挽歌仿佛對自己冷淡了許多,若是以前,此時這丫頭怕是直接就要撲上來了。而且她雖口口聲聲“公子”,卻從不行禮。


    少忘塵伸出手,揉了揉少挽歌的小腦袋,微微一笑,道:“悟到了?”


    “嗯,悟了些。”少挽歌抿了抿唇,皺了眉,很是想了想,道:“公子莫緊張,挽歌隻是在緩衝,雖然說是領悟了,可隻是一刹那的念頭,想要變成自己的,卻還是要好好想一想的。”


    “好,等你想好了,與我說一說。”少忘塵笑著拉起少挽歌的手,走進了屋內,說道:“來,正好這幾日我有事要交代你。”


    “公子請說。”少挽歌為少忘塵倒了一杯茶,說道。


    “我在玄都有一類似於分身的身體,正帶著我的兩位兄弟朝著北隅而來。”當下,少忘塵將玄都的事情大致與少挽歌說了一遍。


    聽著聽著,少挽歌便瞪大了雙眼:“如此說來,公子竟有兩個身子?那豈不是如分身一樣了?”


    “不錯。”少忘塵道:“我在東來閣內一時半會兒恐怕也出不去,何況早先師尊與我說要我去研究那傳世蠱,我身為巫師,這是沒有辦法拒絕的事情。所以我打算在東來閣外,便由那分身頂著我的身份去做事,也好在那分身除卻天資不如本尊,以及沒有飲過傲峰淵藍以外,其他的倒是與我這本尊一樣,也能施展巫術,也有一樣的血脈。所以到時候你要去與我那分身一道,助我打理罪天司。”


    “挽歌,你是知道我所有底牌的唯一一人,我很多事情隻能交由你才能放心。”


    少挽歌淺淺一笑,點了點頭:“公子不必如此說,挽歌是公子救的,自該為公子分憂。而且公子出不得這東來閣,我卻是可以,紫衣阿叔和藥師對我的限製並沒有那麽嚴。”


    頓了頓,少挽歌又道:“說起來麽,我這修為若是不出門去打一打,也難以提升,若單憑這領悟,那可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去了。我正想再去聊城的書樓,將那朵業火紅蓮全數收入囊中哩!”


    “嗯,也好,若你能收了那業火紅蓮,修為肯定能夠再度提升。”少忘塵也是不由得點頭。


    “另外,你可需要法寶?”少忘塵想了想,又問。


    他既然為少言墨他們準備了一身的行頭,自然不可能不去想少挽歌的。隻是他知道少挽歌這丫頭個性強的很,她喜歡什麽,還是讓她自己挑選的好。


    少挽歌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法寶就不用了,我這紅蓮業火其實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攻擊手段,等我收了書樓裏的那朵業火紅蓮,任何人沾染了我這業火都要被業力纏身,根本無法擺脫的。法寶這種東西好是好,可是沒有佛門的法寶就反而會克製,還是算了。”


    “嗯,你說得也不錯。”少忘塵沉吟片刻,道:“不過我還是為你準備一件防禦法寶吧,聊勝於無。”


    “好啊!”少挽歌甜甜一笑,撲進少忘塵的懷裏就“吧唧”親了一口。


    少忘塵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這丫頭,還是原來那丫頭。


    …………………………………………………………………………


    一晃又是一日過去。


    才是清晨,整座聊城便已經喧鬧不已。


    “傳送陣建成了!傳送陣建成了!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這是無數百姓心中的唯一念頭,就如同是溺水瀕死之際抓住了一根懸浮的木頭,能讓他們脫離險境。


    虞思悅看著這黑壓壓的一片,幾乎將傳送陣外的地方擠得人山人海,好似一碗黑芝麻一樣。


    “哈,原來聊城之人也並不少麽!”虞思悅卻是一眼看到了人群之中最不一樣的一處,那是一座小山頭,山頭上被劃分出一小塊空地,站著的人是歲月兒一行人。“能讓歲月兒放棄這些百姓,這罪天司果然不簡單!”


    輕笑一聲,她對身旁的少南行道:“您們所要求的我已經做到了,接下來之事便與我無關,我隻希望,你們能夠說到做到,否則,任憑你們是什麽人,我也絕不姑息!”


    “是,夫人還請放心,你的目的與我們的目的並無衝突。”少南行點點頭,道。


    “告辭,請!”


    虞思悅一晃身子,直接離開了此地,至於她去了哪裏,在這個時候,是沒有人會去關心的。


    少南行看著這巨大的傳送陣,心底裏也是微微震撼,原來一個如意境界的修真者要救下自己的百姓,其實就這樣容易,不過區區三人時間而已。


    “世人攘攘,皆為利往。哈,人呐!”少南行嘲諷一聲,便禦風到了歲月兒的身旁:“為姑娘好,這最後一步,便讓姑娘來做吧?”


    歲月兒瞧了一眼少南行,道:“你倒是聰明,讓我來接通兩處傳送陣,雖然耗費不多,不過卻也是沾染了極大的因果。這般好處,你自己不拿?”


    “我並無所謂,而姑娘需要。”少南行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歲月兒臉上露出一絲消息,旋即飛身而上,朝著這偌大的傳送陣的正中悍然打出一掌,氣勢滔滔,宛若風狂雨驟。


    霎時,這傳送陣在時空的某處忽然尋找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半,兩廂結合,空間之風唿唿而來。


    歲月兒登高一唿,道:“所有人聽從安排入傳送陣,但有爭搶,一律免去護送資格!”


    百姓們便在這一刻歡唿出聲,無數人的唿喊讚頌之聲響徹天際。


    歲月兒滿意地看著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雙手一開,便將這傳送陣徹底打開。


    而少南行則在一旁下令:“五百人為一組,以老幼、婦女為先。”


    在歲月兒手下那三成兵馬的安排之下,聊城的百姓很快便有了第一批入傳送陣的人,隨著少南行啟動傳送陣,隻不過眨眼的功夫,那些百姓便被傳送去了別處。


    “好好!”


    百姓們看到這裏,更是歡唿不已,幾乎不用軍隊來鎮壓,就已經自發地安排好了傳送之人的組團。在每個人都有希望的麵前,人們也很樂意去配合。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一些傷春悲秋之人,對於祖祖輩輩生存在聊城的情結,他們嚎啕大哭。但他們不會停下自己前行的腳步。


    此時,晨曦微露,初陽遍灑大地,就仿佛撒下了希望的種子。


    他們明白,他們還有歸來之日,他們也明白,唯有活下去,才是希望的根本。


    就這樣,一撥人,一撥人,留存在聊城的百姓在逐漸遞減。而少南行的麵上,則露出了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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