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如荼,人間如蘼,當人們望著煙火的時候,總能下意識地將心願寄托在上麵。


    少忘塵看著煙火,看著看著,眼前的煙火仿佛就變了味道,最親愛的人的麵容就在煙花盛開出逐漸清晰。“娘……”他下意識地喊著,隻是的理智告訴他,一切都是幻象。


    少挽歌也望著天,小小的眉頭皺起,口中呢喃著一個字,那就是“爹”。她也想家了。這是她第一次離開家過年,哪怕以前的她總是過得很不好,可是她還是無法抑製地想了。


    骨瑟也望著天,好看的紅唇微微抿著,也不知道是想些什麽。


    反倒是帝江,吃飽了翻著肚皮賴在少挽歌的懷裏,“唿嚕嚕”地打著唿嚕,果真和真的貓兒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變貓兒變地習慣了。


    少忘塵側過臉,看著他身邊的少挽歌,他突然發覺自己長大了,有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去承擔,不再像以前有娘可以訴苦,有娘會安慰他。未知的將來讓他漸漸覺得肩膀上的擔子重了起來,那不是他一個人的未來,還有少挽歌,甚至還有骨瑟,以及,帝江。


    他伸出手,揉了揉少挽歌的腦袋,溫和著說道:“挽歌不要怕,我會讓你修煉的,以後誰也不會欺負我們。”


    少挽歌甜甜的笑了,將腦袋靠在少忘塵的肩膀上,任由他的手掌撫摸自己的頭,她很喜歡少忘塵摸她的頭,很親切,很溫暖。


    “是呢,挽歌一直相信公子。”她說。


    帝江毛茸茸的耳朵彈了彈,瞄了少忘塵一眼,大概是覺得少忘塵這種煽情的話讓他不爽,不過看著少忘塵的側臉,他難得的沒有說什麽。


    倏爾,在盛開的煙火中,有一道藍色的流光閃過,速度極快無比,隻一眨眼就掠過整個夜空,最後落入城主府內。


    帝江的眼睛鎖著那道流光,微微眯起,隨即悄無聲息地從少挽歌的懷裏跳了出來,化作一隻貓兒朝著流光落處跳去。


    他這般輕巧,不肖說少忘塵和少挽歌,便是骨瑟也沒有發覺到他的離開。


    帝江在屋頂上跳躍著,他此時是隻貓兒,自然也如貓兒一般行動,身姿輕盈,身手敏捷,隻幾個起落,便跳到了一座宮殿的屋頂上,宮門掛著“靈犀宮”三字。


    “藍漪姐姐,你怎麽來了?”一個略顯得清冷的女子的聲音在殿內響起,隻是語氣中充滿著驚愕,隨即這女子很快又道:“你們先下去。”


    帝江在屋頂上貓坐下來,耳朵微微彈了彈,認真地聽著。


    宮殿大門打開,一群侍女魚貫而出,然後是關門的聲音。


    此時,另一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靈犀,我是來告知你,休遺已經準備開始動手了,已經將少戎狄第五子送給了夙沙卿做弟子,她這一招著實高明!”


    這個藍漪比歲靈犀更要沉穩些,也高傲些,不用看身影也知道她幾乎是一個性格十分強悍的女子。


    歲靈犀驚奇了一聲,問道:“我好像是聽說了夙沙卿收了一個弟子,隻是沒想到居然是休遺派遣過來的,她這番用心,怕是要夙沙卿和少戎狄兩敗俱傷吧?”


    “不錯,此女工於心計,手段狠辣,而且極其善於隱忍。當年公子昂本是要殺她,卻是被少戎狄救下帶走,可笑夙沙卿居然以為是少戎狄搶了休遺,焉知是休遺自己不肯離開太尉府。她比誰都清楚,離開了少戎狄,她必死無疑!”藍漪道:“不過此女也是厲害,僅僅是太液池一事,就將少戎狄、夙沙卿和公子昂玩弄於鼓掌之間,沉澱幾年居然還要興風作浪!”


    “從這個藍漪的口中,那個休遺將那臭小子送到夙沙卿身邊也是有算計的,這個藍漪對休遺恐怕也有恨意。”帝江撇撇嘴,搖了搖腦袋:“罷了,這事還是那小子自己去解決,若是連自身因果都理不清,還做個鬼的大巫師!隻是這個藍漪身上怎麽會有蠱蟲的味道?而且居然是轉命蠱這種邪之又邪的蠱,難道這個世上還有別的巫師存在?而這轉命蠱當年早就被十二巫祖毀滅,又怎麽會重現人間,在這女娃娃的身上?奇,真是奇了!”


    歲靈犀道:“姐姐打算如何做?要與公子昂一道鏟除休遺嗎?”


    藍漪似乎是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否認道:“要鏟除休遺還是要布下計劃,她身上有太液池,便是殺死了她她也能借助太液池重生歸來,將來定要對我們報複。所以要鏟除她,就必須讓她身死道消,魂飛魄散,連因果造化都毀滅掉!這樣,休遺不是送了少戎狄的第五子過來麽?你倒是可以與之打好關係,可以的話將他培養成自己的人,反正休遺身在玄都,是操控不了這裏的。而夙沙卿雖然是個軍師,可論算計,絕對沒有休遺那麽厲害,反倒是好對付些。”


    “姐姐說的有理,而且父親近來對夙沙卿也有些戒備,隻是早年長原之戰中被魔皇打入至邪魔氣,這些年一直在想辦法化解,所以讓夙沙卿逐漸掌管了聊城。不過父親已經從虞城拿到了血靈芝,驅除這魔氣也是不遠了。”歲靈犀說。


    “說起虞城,仿佛令尊為了拿到血靈芝,將你許配給了虞城少主虞上邪?”藍漪問道。


    “哼!”歲靈犀輕哼一聲,仿佛有些不屑:“虞上邪如何能配得上我?外人看來他癡心為我,可是私底下恐怕他也將我罵了個遍,恨不能直接殺了我了事,這樣的人我如何嫁得?他答應這門婚事,也無非是為了那株眾妙樹,以及這座城池,聊城是北隅三十六城中幾乎可以說是第一,唯有極北之地的冥月城能相提並論。虞城之主虞天弓自然想要得到聊城,可惜了,他眼界太小,心胸也不寬闊,一個小小的虞城都治理不好,還妄想得到聊城?簡直是可笑!”


    “蚊子再賤咬人也是疼的,你且小心些。”藍漪囑咐道:“我還要去會一會公子昂,若是能暫時聯手倒是也能牽製一下夙沙卿。”


    “對了,那株眾妙樹快要開花了吧?能否為我留一朵大花?”藍漪又道:“頭花我便不想了,不是被虞上邪拿到也會另有所用,第二朵盛開的花雖然比不上頭花,但是也能煉製出中品的眾妙丹,能助我提升修為,也好讓我與公羊諱好生鬥一鬥,他在我體內不知道種了什麽東西,不止修為提升緩慢,更是隱隱有被他操控改命的跡象,以至於很多事情原本能逢兇化吉,最後卻兇險萬分。有眾妙丹起碼能壓製一番。”


    “姐姐還是要小心才是,公羊諱是以前也是一城之主,雖然被驅逐,可是修為也是非常高深,你切不可與他直接衝突。”歲靈犀道。


    “無妨。我不宜在此地多留,就先離開了。”


    隨後,宮殿大門無人自開,一個身著藍衣的女子縱身而出,隨即消失在夜空之中。


    帝江看著藍漪遠去,眉頭擰成了一團:“想不到我居然聽到了這般密謀,這群修真者可真是費盡心機啊,遠不如我大巫純粹幹淨!”


    帝江從宮殿屋頂跳了下來,慢慢踱步迴到少忘塵的院子。


    “那個藍漪好像也不知道她體內的是蠱蟲,看來的確是有人想控製她。公羊諱?此人是巫師嗎?他怎會有轉命蠱?”


    “本來倒是可以用巫術在那個藍漪身上下一顆種子,好隨時知道她的動向,可惜此地高手實在太多,便是這宮殿裏的女子都有十八品的修為,簡直是不容小覷!可憐小爺我才恢複到十六品,可惜……可惜……”


    “話說迴頭,少忘塵那小子居然是那個什麽休遺和夙沙卿的棋子,這可不是什麽好事,而且那個卓遠和他的主子虞上邪似乎也有意親近他,現在這個女子也要關注起他,那他豈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不行,這樣修煉巫術遲早是要被發現的,還是要想辦法讓這小子與什麽這群人斷絕關係,自立門戶!”


    “這小子的使命唯有一條,那就是重振大巫界,至少要留住大巫界的血脈。主人用他自己的心血蘊養我數萬年我才有這重生的機會,而他卻魂飛魄散,歸墟去了,我自然不能辜負他的心血,一定要留住這小子的根!”


    “嗯……其實那麽多人都關注這小子到也未必是一件壞事,渾水才有魚可摸啊!哼哼,我大巫師的智慧又豈是這些腦瓜子進水的修真者能比擬的?叫你們看看什麽叫做靈慧!哇哈哈……”


    “不好不好,這件事情我隻能作為護法,不能代替少忘塵去做事,不然因果加在我身上不說,這小子也永遠無法學會自立,又怎麽配成為巫師?看來對這小子的訓練不僅是巫術、道法,不僅是戰鬥和無畏,還有心機和狠辣。哼哼,巫師雖然不殺人,但是巫師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從不殺人啊,生不如死這四字,可不就是從大巫界傳下來的麽?哇哈哈哈……”


    帝江心裏想著事情,晃晃悠悠終於迴到了院子裏。


    這時,少忘塵領著少挽歌和骨瑟一起伸出手來,齊聲大喊:“過年好,紅包拿來!”


    帝江嘴角抽了抽,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口氣罵了起來:“滾你們大爺的!你們幾個怎麽好意思向我要紅包?你們好歹是人,小爺我現在可是獸!是獸!是獸啊!臭不要臉的少忘塵,枉你自稱是主子,居然問小爺我要紅包?你發給她們沒有?我的呢?還有骨瑟你這小妖精!你和一群小娃娃搭夥做什麽?他們要紅包你也要?要臉不要?小爺我可是帝江啊!你們居然問我要這種東西?一個字!沒有!”


    少挽歌頓時一拳頭砸在帝江腦門上:“首先,那是兩個字。其次,你不是自稱活了幾萬年嗎?又自稱爺嗎?你不給紅包好意思嗎你?要臉不要?第三,公子已經給我們發過紅包了,你自己死哪兒去都不知道,沒拿到怪誰?第四,你吃了我的餃子,難道一點迴報都沒有?帝江,今天可是大年夜哩,不要掃興嘛!來嘛來嘛,你好東西最多了,趕緊拿出來啦~”


    “你、們、欺、帝、江、太、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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