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在日出之後退去,留下了很多屍體,也將圍場的牛羊咬死咬傷了大半。很多牛羊被狼咬死之後分屍帶走,圍場的地上雪混入了太多的血,人血,狼血,牛羊的鮮血,以至於變成了血漿地。


    很多北胡女子出了藏身的地室看見眼前的這一幕後,都大哭了起來,女人們這一哭,帶的小孩子們也哭了起來。


    “哭什麽?”管事的怒聲道:“人不是還活著?!”


    女人們被管事的斥得不敢再哭,將自家小孩嘴也給掩上了。


    “那個雍寧奴隸死了,屍體也被狼拖走了,”管事的陰沉著臉宣布道。


    圍場的人聽了這個消息,表情都很木然,除了圍場管事的之外,這裏就沒人知道那個雍寧奴隸的身份,一場狼災之後,誰會去關心一個雍寧奴隸的生死?


    管事的留有了一個心眼,生怕日後莫都不相信自己的話,命人將狼屍都收集起來,不過是不是受損,這些狼屍的皮都要剝下來,一場都不能少。


    全圍場的人不分白天黑夜的幹活,忙活了七天,才將圍場的籬牆重新個修好。


    站在籬牆邊上,看著修繕一新的籬牆,管事的吐了一口氣,雪還是在下,雖然沒有七天前的那場雪大,再這雪再這麽下下去,沒有了食物的狼還是會來。


    一隊騎兵衝進了圍場,為首的將軍人就坐在馬上,高聲道:“管事的呢?”


    管事的看這行的穿著,就知道這一隊是狼王莫都的近衛隊,忙就跑到了這個將軍的馬前,道:“小的就是管事的。”


    “那個雍寧奴隸在哪裏?”將軍直接下令道:“將他帶出來,我有狼主的手令,要帶這個奴隸走。”


    將軍抬手,將莫都的手令輕扔到了管事的懷裏。


    管事的接了手令,匆匆看上幾眼,心裏馬上就道不好。


    “那個奴隸在哪裏?”將軍又問了管事的一遍。


    “大人來得不巧,”管事的躬著身子道:“這個奴隸七天前病死了,當天晚裏我們這裏遭了狼災,那個奴隸的屍體被狼群吞食了。”


    將軍聽了管事的話,坐在馬上有那麽幾分鍾沒反應,之後揮鞭劈頭蓋臉地狠抽管事的。管事的瞬間就鮮血淋漓,倒地上幾乎死了過去。


    將軍下了馬,揪了管事的隨從衣領,道:“帶我去看奴隸呆的地方!”


    隨從不敢看地上的主子,帶著將軍一行人往地牢走。


    將軍下到了地牢,上來之後便命人將管事的綁了,怒聲道:“你壞了狼主的大事!”


    管事的被將軍押在馬背上帶走了,留一下圍場中的人呆若木雞,從頭到尾,圍場的人就沒看懂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寧小藥這個時候用圍巾把臉包好了,就露了雙眼睛在外麵,跟威說:“我們要走了,威老大,這些天謝謝你收留我們。”


    威說:“不客氣,你也救了很多我的手下。”


    低頭看一眼抱著自己腿不放的白小胖,寧小藥想開口,又覺得難以啟齒。


    “白小胖,”威喊自己的小兒子。


    白小胖聽見威喊自己,這幾天清減了一些的身子就是一哆嗦。


    “我問你,”威一巴掌就把白小胖從寧小藥的腿上拍了下來,說:“你要離開狼群,跟小藥走嗎?”


    “嗯!”白小胖點頭,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好吧,”威抬爪拍一下白小胖的頭。


    “嗯?”寧小藥吃驚了,“白小胖可以走啊?”


    “這是白小胖的選擇,”威看向了寧小藥,“小藥,白小胖會保護你的。”


    寧小藥嘴角一抽,好吧,白小胖好歹也是狼噻。


    “有緣再見吧,”威跟寧小藥道別。


    寧小藥看看桃子,幾天相處她是發現了,狼群裏的等級很森嚴,威說話的時候,連桃子都是很少插嘴的。


    “再見小藥,”桃子也跟寧小藥道別。


    白小胖衝上來,緊緊地抱住了寧小藥的腿,快帶它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寧小藥帶著樓璟上了步景馬,又看了一眼狼群,才跟步景馬說:“步景我們走。”


    步景馬打了一個響鼻,往前跑去。


    看著寧小藥一行人跑遠了,狼穴裏又響起了狼嗥聲。


    “威它們在跟我們再見,”寧小藥跟影風們說。


    影風們除了保持沉默,也隻能保持沉默,他們不會獸語!


    “再見了,”寧小藥衝身後喊了一嗓子。


    “嗷——”白小胖也叫了一聲,跟自己的父母哥哥,還有族群告別。


    樓璟這些日子沒感覺到那種他生不如死的疼痛了,但神智一直就昏沉著,這會兒樓大少能感覺到有人帶著他騎馬在跑,這個人就是將他從地牢救出的那個,但他就是提不起精神來好好看看,這個人到底長什麽樣子。


    “從這裏迴關外的路很遠,他能撐過去嗎?”騎馬跟在寧小藥身旁的影風擔心道。


    寧小藥說:“沒關係,有我在呢,要不是我懷娃了,我早就把樓大哥給治好了!”


    “大哥!”


    驚叫聲在隊伍裏響起,影風從飛奔的戰馬上掉了下去。


    寧小藥嚇得忙就停了步景馬,這是怎麽了?!(你說呢?


    影風沒讓人扶,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寧小藥說:“你剛才說什麽?”


    “我早就把樓大哥給治好了。”


    “你說你懷娃了?”影風扯著嗓子問寧小藥。


    “什麽?!”龍禁衛小哥們全都驚叫出聲了。


    “是啊,”寧小藥拍拍自己的肚子,“早就懷上了啊,你們不知道?”


    龍禁衛小哥們……,他們怎麽可能會知道?!


    “真的?”影風問。


    “這事還能有假?”寧小藥笑彎了眼睛,說:“我們要早點迴關內去,我想找個有好吃的地方,讓我把娃娃生了。”


    “是誰的?”影風沒空想生娃跟有好吃的地方之間有什麽關係,抬著頭臉色發青地問寧小藥。


    寧小藥張了張嘴。


    影風想了想,道:“是樓子規的?”


    龍禁衛小哥們又是一陣嘩然,大家夥兒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對著自家聖上了。


    “你什麽時候變這麽犀利了,”寧小藥這會兒感覺不好意思了。


    影風頭這麽就發暈,想發火,不知道衝誰發,想揍人,不知道自己能揍誰,這會兒樓督師要是在,影風一定把這個混蛋碎屍萬斷。


    “不過要保密啊,”寧小藥還坐在了馬上說:“督師他把我給甩了啊。”


    影風聽了這話,嘴裏泛甜,不忍著他就得吐血。


    “這個混蛋,”影雷怒道:“聖上,我們去找他去!”


    寧小藥聳聳肩膀,“等我們迴到關內都三個月過去了,說不定督師都當皇帝了呢,二雷我們要去殺皇帝嗎?”


    “當了皇帝,我也要宰了他!”影雷怒吼。


    龍禁衛小哥們都點頭,這事不能忍。


    “算了吧,”寧小藥說:“等我把娃生了再說吧,大風我們走不?”


    影風一言不發地上了馬,這一迴大統領騎馬走寧小藥身前去了,替寧小藥遮擋風雪。


    “大風?”寧小藥喊。


    “沒事,”影風半天才道:“沒了樓子規,聖上一定也可以過得很好。”


    “是噻,”寧小藥忙就點頭。


    “別說話了,”影風說:“聖上我們快點趕路。”這會心累中,影風是真的沒力氣跟寧小藥說話。


    “聖上,”影雨跑上前問:“那我們要把這個樓大少怎麽辦?送哪兒去啊?”


    “送迴烏霜城啊,”寧小藥說:“樓府不是在烏霜城嗎?”


    影雨覺得很憋屈,可不救樓璟?影雨又幹不出這種事來。


    一行人在荒原頂著風雪走了足足兩個月,才進了烏霜城,這個時候,寧小藥的肚子已經能看出來懷著寶寶的,樓璟也由影風帶著走。


    “小藥,我打聽過了,”影雨去了又迴,跟寧小藥說:“樓府再過三個路口就到了。”


    對於大家夥兒現在終於改口喊自己小藥了,寧小藥是很高興的,把腦袋點點,說:“等大風迴來,我們就去樓府。”


    不久之後去打聽關內消息的影風就迴來了。


    “怎麽樣了啊?”影雷急著問。


    “北胡人敗了,”影風說:“樓子規已經的烏霜鐵騎已經占了京城,江南秦軒,周家軍,還有京畿三十六營都成了他的手下。”


    “天啊,”寧小藥說:“半年不到,樓督師就是要當皇帝的節奏了啊。”


    “福王跑了,”影風又說:“有人說他買了船準備出海。”


    準備出海,那也就是說福王爺沒事啊,寧小藥放心了。


    “項天歌也投靠了樓子規,還有護國公府,”影風看著寧小藥道。


    寧小藥一臉的無所謂,人要往高處走,樓子規有機會當皇帝,那項少主,裴二爺他們投靠了樓子規,這是正確的人生選擇啊。


    “那我們能去哪裏?”影雨問,聽了這麽多消息,影三統領的心裏更憋屈了。


    “先去樓府,”寧小藥說:“把樓大哥交給樓家,然後我們去江南好不好?”


    這會兒寒冬已經快要過去,草長鶯飛的時節下江南,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龍禁衛小哥們都看影風,他們去嗎?


    “隻要江南無戰事,”影風看著寧小藥,沒笑容但說話的聲音很溫柔,說:“我們就下江南好了。”


    “順道去一下京城,”寧小藥又說:“把五小姐接出來。”


    “萬一遇上樓子規怎麽辦?”影電擔心道。


    “我一個人去,”影風說:“你們陪小藥去江南。”


    “其實見到就見到,我不怕他的,”寧小藥說。


    影風搖一下頭,“決定不見麵了,那就不要讓樓子規有機會再見到你。”皇權這個東西,影風體會過,還是體會了二十多年的歲月,所以影大統領明白,成了皇帝的樓子規,他們最好是躲著,一輩子不要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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