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藥坐在帝華宮正殿裏,宮門那裏的廝殺聲,對寧小藥來說,就是響在耳畔的聲音。黑老大和白小胖都趴在坐榻上陪著寧小藥,以前很鬧騰的兩隻,這會兒都安靜了,大氣都不喘。


    油瓶帶著一隻跟它差不多大的小耗子跑進了正殿,跳到了寧小藥的腿上,油瓶輕輕地喊了寧小藥一聲:“小藥。”


    寧小藥摸摸油瓶的腦袋,看站在坐榻前的小耗子,說:“油餅你怎麽來了?”


    油餅不像油瓶天天在寧小藥的跟前蹦噠,見寧小藥能認得自己,油餅很高興地衝寧小藥吱吱叫了兩聲,說:“小藥,我剛才在慎刑司,看見那個寧大少把二皇子殺了。”


    寧小藥( ̄△ ̄;),她家寧大哥這是圖啥啊?!


    “然後小藥你家大風也去了,”油餅說:“他是奉督師的命令去殺二皇子的,吱~”


    幹搓一把臉,寧小藥說:“都要殺二皇子哦,為啥啊?”


    這個問題,油餅就答不上來了。


    寧小藥說:“那其他的皇子沒事吧?”


    “你想把那四個也殺了?”黑老大說:“那我帶白小胖去把他們咬死好了。”


    “嗷!”原本趴著的白小胖站了起來,衝寧小藥點頭。


    “去去去,”寧小藥把這兩隻都拍趴下了,說:“別搗蛋。”她沒事殺皇子玩幹什麽?


    小海東青這時從窗外飛進了正殿,站在了坐榻扶手上,跟寧小藥說:“小藥,不用怕大炮了,寧大少帶人殺出宮去,把叛軍們裝炮彈的箱子都掀了!我主人說,火藥浸了水,就害不死人了,嗷!”


    “寧大少好厲害,”油瓶感歎道。


    “督師最厲害!”黑老大叫了起來。


    “小藥,你覺得他們兩個誰厲害?”白小胖問寧小藥。


    雖然大敵當前,但寧小藥還是很認真地想了想這個沒營養的問題,然後說:“不知道,這要他們打過了才知道,”說著話,寧小藥把放在坐榻上的刀拿起,放到了膝蓋上,說:“我覺得我很厲害的。”


    刀是小一號的雁翎刀,是樓子規特意為寧小藥找來的,真打仗了,刀再怎麽想也比板磚殺傷力大。寧小藥彈一下鑲金的刀鞘,跟身邊的小動物們說:“這個老貴了,一會兒敵人打進來了,你們幫我看著這個刀鞘啊。”


    “打仗呢,你操心刀鞘?”黑老大覺得寧小藥傻透了。


    寧小藥拎著白小胖就上了房梁,衝黑老大和油瓶們喊:“都上來。”


    貓和耗子都是爬高的好手,小鷹就更不用提了,很快這四隻就上了房梁。


    寧小藥將刀鞘放到了房梁上,跟小動物們說:“你們就在上麵呆著,幫我看著這個,千萬別下來啊,看見我被人砍,你們也不準出現。”


    “小藥?”油瓶感覺寧小藥這話不對了。


    “聽話,”寧小藥挨個拍拍五隻小動物的腦袋,躍下了房梁。


    “迴宮裏,”在宮門的敵陣裏,已經拚殺了三進三出的寧大少,這時大聲下令道。


    長街的盡頭,一隊叛軍騎著馬,往宮門這裏衝殺過來。


    “弓箭手!”護國公在城樓上大喊。


    就站在城樓垛口處的弓箭手們張弓搭箭,淋著暴雨,這些生著厚繭的手也是紋絲不動。


    寧小藥站在了正殿的走廊下,她能聽見宮門那裏箭羽離弦之後的破空聲。


    小海東青飛到了寧小藥的肩頭上站下,沒說話,隻歪頭蹭一下寧小藥的臉。


    “實在在房梁上呆不住,小鷹你去幫我找找督師吧,”寧小藥說:“我讓麥子跟著督師的,可是麥子這會兒沒過來找我。”


    小海東青說:“是去看看督師好不好嗎?”


    “去看看他有沒有把太師抓住,”寧小藥說。


    “嗯,好,我知道了,”小海東青展翅往天空飛去。


    一定要抓住太師啊!寧小藥捂上了耳朵,不然死這麽多人,到底是圖啥啊?


    西城外的官道上,樓子規在一隊騎兵的麵前停了馬。


    沈沐迎到了樓子規的麵前,衝自家督師搖了搖頭。


    樓子規下了馬,走到了一輛馬車前。


    沈沐上前,抬腿一腳將被押跪在馬車前的人踹倒。


    這人倒在地上,也不求饒,就這麽麵如死灰的躺著。


    樓子規的手按在刀柄上,靜靜地看著這個人。


    這人跟謝太師一般大的年紀,身量跟謝太師也差不多,臉型和五官甚至都有些謝太師的影子在。


    “下著雨,隔的又遠,”沈沐恨道:“我們還以為這就是謝文遠,誰知道是他娘的替身!”


    樓子規又看倒在地上的屍體,這些人都是謝文遠的親衛,多年養出來的親信,就這麽著被謝文遠當成死士用了。


    “督師,還往前追嗎?”沈沐心急火燎地問。


    樓子規低聲道:“謝文遠不可能走得比這替身還快了。”


    “那,那這老東西不在西城?”


    “應該不在,”樓子規扭頭又看地上的替身。


    替身躺在地上就沒有動過,兩眼睜著看天,就當自個兒已經死了的模樣。


    “許大將軍來了,”聽見馬蹄聲,沈沐往樓子規身後看了看,跟樓子規小聲稟道。


    許靖馬到了近前,下了馬,大步走到樓子規的麵前,一邊問著情況如何,一邊就看地上的替身。


    “跑了,”樓子規小聲道。


    許靖臉色鐵青地看著地上的替身,原先的計劃是他呆在謝太師的身邊作內應,隻是情勢突變,謝太師指認聖上已經死失敗,逃出京城,戰事隨即就開打,內應之事也就隻能作罷。趁著謝文遠為自己造反找理由失敗,叛軍軍心生變的時候動手,這本是對他們有利的局麵,可是現在謝文遠跑了,許大將軍真的是慌神了。


    “現在數萬人馬絞殺在一起,”樓子規道:“城外還有眾多避難的百姓,謝文遠喬裝混在這些人裏,想找他很難了。”


    “那就不找了?”許靖瞪著樓子規道:“放走了謝文遠,你知道後果的。”


    “我知道,”樓子規低聲道:“現在發怒無用,世叔你冷靜一些。”


    許大將軍站著淋了一會兒雨,指著地上的替身問:“這人到底是誰?”


    “南北東城都有人馬在官道上設卡,”樓子規一點都不關心這個替身姓甚名誰,小聲跟許靖道:“我們找不到謝文遠,他也不一定就能逃出生天。”


    許靖看樓子規,樓子規還是平常的模樣,臉上也不見有什麽焦急的神色。


    “殺了他,”樓子規命沈沐道。


    沈沐愣了一下,走過去,手起刀落,將替身的頭顱砍下。


    血從替身的斷頸裏噴湧而出,血泉一般。


    “把這人頭,還有這些侍衛的人頭一起拿上,四城走上一圈,”樓子規下令道:“謝文遠死了。”


    沈沐看一眼拎手裏的人頭。


    許靖激靈了一下,道:“對,這個就是謝文遠的人頭!”


    這個時候聽見謝文遠死了,叛軍們還有幾個有心思在京師城玩命?謝文遠不想敗,就一定得出麵證明自己沒死,這樣一來,他們也就可以找著這個老東西了。


    “一箭雙雕,”許大將軍拍一下樓子規的肩膀。


    “木頭,”樓子規喊沈沐的外號。


    沈沐忙就招唿兵卒們上前幹活,將親兵們的人頭一一砍下。


    半個時辰之後,太師謝文遠在西城官道被誅殺的消息,傳遍了京師城內外。


    東城外的一個小農莊裏,一個侍衛跑進院門,跪在階下喊站在走廊裏的人:“太師。”


    謝太師這會兒穿著普通的員外袍,布巾包頭,在朝堂上能唿風喚雨的人,這會兒看著就像個普通鄉紳,在家含飴弄孫,悠閑度日的那種。


    陪謝太師站在廊下的徐義名道:“外麵的情形如何?”


    侍衛道:“樓子規的人拿了人頭,說是,說是太師死,死了。”


    謝太師揮手讓這個侍衛退下。


    徐義名看著這個侍衛退出庭院後,急聲跟謝太師道:“太師,現在是走是留 ,您要有個決斷了。”


    “走,那城下的數萬兵馬就全軍覆沒,”謝太師道:“不走,老夫與寧玉之間,就還可以爭上一爭。”


    “那太師的意思是?”徐義名問。


    謝太師推一下掛在廊下的鳥籠,籠中的金絲雀撲棱翅膀,鳴叫起來。


    “太師,時間不多了,”徐幕僚催了謝太師一句。


    謝太師抬手逗弄籠中的金絲雀。


    徐義名幹著急,卻也不敢再催謝太師了。


    又一個侍衛這時跑進了院中,跪在台階下,跟謝太師稟道:“太師,京城傳出二皇子殿下的死訊,龍禁衛統領影雨帶人去了二皇子府,隨後城裏就傳出,是太師,是太師殺了二皇子,屠了二皇子全府。”


    謝太師的手指從銀質的鳥籠上滑下。


    侍衛也不敢看自家主子,低著頭道:“二皇子門下的人,也死了不少,都說是,是太師派人殺的。”


    “寧火這個廢物,”謝太師小聲罵了一句。


    徐義名這會兒已經麵色蒼白如紙了,小聲道:“聖上知道太師與二皇子約定皇位之事了?”


    “老夫放在二皇子府上的攻城炮,”謝太師冷聲道:“現在看來,都無用了。”


    徐義名神情愕然地看著自家主子,攻城炮?


    “太師府一定會被查,”謝太師背手道:“跟隨老夫的人,寧玉也不會放過,老夫與寧火素來沒有交往,為了皇位,老夫與寧火還有仇,將攻城炮放在寧火的府上,應該無恙才對。”


    徐義名愕然半天,才道:“那聖上怎麽會知道二皇子他……”


    謝太師抬手讓徐義名不要說了,他已經有話寫在紙上,都不說話了,他的計劃怎麽還會被寧玉知道的?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二皇子暴露是因為被貓撓了,太師,這話說了您信嗎?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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