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室裏,血腥味還是濃烈,兩個宮人倒在床下,頭被人生生斬去,血將床前的地麵染得鮮紅,繡帳低垂的大床上卻傳出一個小嬰兒咿咿呀呀的叫聲。


    謝太後聽見這聲音,腦中就成了一片空白。


    謝太師緊走了幾步,一把撩起繡帳,把床上睡著的小嬰兒抱在了懷裏。


    “他是誰?”謝太後喊道。


    謝太師將小嬰兒抱到了謝太後的麵前。


    謝太後看著麵前,一身錦布小衣,白白胖胖的小東西,嘴唇顫抖兩下之後,突然就尖叫了起來:“他怎麽敢,怎麽敢這麽待我的兒子?!”


    讓她的小兒子跟死人呆在一個屋裏?


    她的兒子剛剛出生,隻是一個嬰兒啊!


    怒極之下,謝太後大哭了起來,這輩子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過,也從來沒有人給過她這樣的難堪。寧玉,樓子規,謝太後現在念起這兩個名字來,就恨不得將這兩人生吞活剝了才好!


    謝太師沒敢把寧心交到長女的手上,隻是命令幾個嬤嬤將謝太後抬到床上去。


    “這裏有死人,”謝太後衝謝太師喊:“你沒看見這裏有死人嗎?!”


    謝太師彎下腰,低聲跟謝太後道:“你想搬出太後殿嗎?樓子規巴不得你現在就搬出去。”


    謝太後的鳳眼猛地一睜。


    “送太後娘娘去床上,”謝太師直起了腰身,下令道。


    幾個早就被嚇得不清的嬤嬤上前,小心翼翼地將謝太後抬躺到了床上,看也不敢看床下的兩具屍體。


    謝太師道:“去傳太醫,把這裏收拾幹淨。”


    當下就有太監往太醫院跑,留下的人抬屍體的抬屍體,打掃的打掃。


    謝太師走到窗前想開窗,想起來窗外也是屍體成堆,血腥味讓人作嘔,太師隻得作罷,命人點起熏香。


    屋子很快就被打掃幹淨,趕來的太醫們甚至沒能看出床下曾經躺過兩具斷頭的屍體。


    謝太後斷了的腿骨被太醫接上,疼出了一身的汗,對女兒和樓子規的恨又上了一層樓。


    謝太師一直抱著寧心等在旁邊,等太醫和宮人太監們都退下後,謝太師將寧心放到了謝太後的身旁,自己坐在了床前的圓凳上。


    “樓子規騙了我們,”謝太後道。


    謝太師說:“他把太後殿裏的人殺了一個幹淨,那抱走王爺對他來說又有何難?”


    “那他為什麽弄個假孩子去騙我們?”謝太後憤怒道。


    太師歎氣,“娘娘方才看見王爺,心裏在想什麽?”


    謝太後扭頭看身旁的寧心,半晌才道:“害怕,樓子規在跟哀家說,他隨時都可以要了王爺的命。”


    謝太師點一下頭。


    也許是母親身上的味道讓寧心安心了,打了一個嗬欠,嘴裏還咬著手指,承王爺就又睡了過去。


    “抓捕樓子規之時,我們將他的那一隊衛士全都當場格殺了,”謝太師拉開了疊著的小被子,蓋在了寧心的身上,小聲道:“今日他殺你太後殿中的人,這是報複。”


    “不是說樓子規必死的嗎?”謝太後抓住了太師往迴收的手,怒聲道:“他為什麽還活著?你親手做下的事,怎麽會也出錯了?!”


    麵對長女的質問,謝太師無言以答。


    “樓子規末死,我們的那些安排就是讓人看戲的笑話!”謝太後這會兒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素來豔麗無雙的臉扭曲著,高聲道:“父親你告訴哀家,樓子規為什麽沒有死?”


    謝太後的高聲叫喊將寧心驚動了,小孩兒也不睜眼,嘴一張便哼哼嘰嘰地哭了起來。


    兒子的哭聲總算讓怒頭上的謝太後冷靜了下來,將兒子抱在懷裏小聲哄著,不時親一口兒子的小胖臉,謝太後由憤怒變成了傷心,跟謝太師流淚道:“寧玉就這麽恨哀家?”


    “呸!”房梁上被寧小藥請吃過花生的小耗子油瓶,衝房梁下呸了一口,“明明是這個女人想害小藥!”油瓶很憤怒,齜起了牙。


    灰爺爺給了油瓶一爪子,說:“別叫喚,聽他們說。”


    謝太師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房梁,總覺得這上麵有東西……


    謝太後將又睡著了的寧心放下,冷聲道:“這一場敗了,哀家不能垂簾聽政,再說有先皇遺命,讓父親成為攝政大臣?依哀家看,這個借口不能再用了。”


    有嬤嬤這時送了湯藥來,謝太師接過湯藥,揮手讓這嬤嬤退下,親自動手喂太後娘娘喝藥,太師說:“樓子規之事,臣會從毒藥那頭查起。”


    湯藥入喉後,謝太後一嘴的苦味。


    “還有一事,娘娘發現沒有?”謝太師說:“聖上那日救下樓子規時,樓子規已經受刑三十幾刀,還被百姓撕咬過,臣親眼看見他的肩頭白骨盡現。”


    謝太後狐疑道:“他傷得如此之重?今日哀家看他行動自如,不像有傷在身的樣子。”


    “聖上身邊有會醫的能手,”謝太師低聲道:“不,不能說是能手,說是神醫也不為過。”


    “這樣的人會跟隨寧玉?”謝太後不相信。


    謝太師說:“臣會把這個人找出來的。”


    “找出來之後呢?”謝太後問。


    “能為己所用最好,若是不能,”謝太師做了一個殺頭的手勢。


    謝太後一笑,道:“殺?哀家現在隻求寧玉不要殺哀家,放她弟弟一條生路。”


    “娘娘,”謝太師說:“今日不過是一時的輸贏,娘娘也不必太過在意。”


    “什麽?”


    “娘娘忘了?玉璽還在娘娘的手裏,”謝太師壓低了聲音道:“有玉璽在手,聖上上朝之時,娘娘不帶著玉璽臨朝,聖上又如何發號施令?”


    聖旨上沒有禦印,誰認這是聖旨?


    謝太後搖頭道:“聖上親政了,哀家還能霸著玉璽不放?”


    “娘娘就是不交,聖上敢硬搶嗎?”謝太師道。


    謝太後看著自己的爹沒說話,寧玉殺了她都敢,那個混帳東西不敢搶?


    謝太師道:“此事臣去安排,聖上若是逼迫娘娘太過,她也坐不穩龍椅。”


    “父親?”


    “想護著樓子規這些人,她就得珍惜這個皇位,”謝太師手指在床沿上敲了一下,“有了在乎的人和事,聖上就不可能再用女兒身的事,威脅與我們同歸於盡了,這是好事。”


    “去告訴小藥吧,”灰爺爺跟油瓶說。


    油瓶又衝房梁下呸了一口,轉身飛快地跑走了。


    很快,坐在小花園梧桐樹下啃蘋果的寧小藥,聽到了油瓶的匯報。手一抖,手裏的大蘋果掉到了地上,寧小藥各種想死,那女人還是能臨朝聽政呢?!這怎麽還沒完沒了了呢?


    油瓶說:“小藥,你一定要想辦法啊,吱吱,太後是個壞女人!”


    寧小藥拿腦袋撞樹。


    麻爺爺站在樹枝上說:“油瓶,你知道玉璽被太後藏在哪裏嗎?”


    油瓶搖頭,說:“不知道呀,我沒看見太後拿那東西哦。”


    麻爺爺說:“我們也沒看見過。”


    寧小藥從袖子裏又拿了個蘋果給油瓶,把掉地上的揀起來自己啃了好幾口後,寧小藥跳了起來,跟油瓶和麻爺爺說:“我去跟督師談談。”


    寧小藥一陣風似地跑了,油瓶抱著比他身子還大的蘋果在地上滾動,問麻爺爺:“麻爺爺,你說督師能有辦法嗎?”


    麻爺爺撥拉一下爪子下麵,寧小藥請它吃的玉米粒,搖了搖頭說:“督師要是能找到玉璽,他就把玉璽從太後殿帶迴來了。”


    油瓶耷拉了耳朵,連甜甜的蘋果吃進嘴裏都沒那麽好吃了。


    麻爺爺從枝頭飛起,它去太後殿偵查看看,說不定它能找著玉璽呢~


    “玉璽?”正伏首書案寫信的樓子規抬頭看向了寧小藥。


    寧小藥說:“是啊,玉璽還在太後的手裏呢!”


    樓子規放下了手中的筆,招手讓寧小藥坐下,說:“我讓影風他們在太後殿搜過了,他們沒能找著玉璽。”


    “所以呢?”寧小藥眼巴巴地瞅著樓督師。


    樓子規說:“也許玉璽不在宮中,而在太師府中。”


    寧小藥屁股還沒坐熱呢,就又跳起來了, 說:“那我去太師府找去。”


    樓子規忙伸手把寧小藥一拉,說:“太師怎麽會承認玉璽在他的府中?他也不可能開了家門讓你找的。”


    “不對啊,”寧小藥站著想了想,說:“太師明明說玉璽還在太後手裏的。”油瓶告訴她的話,不可能會錯的。


    “太師說的?”樓子規看著寧小藥:“太師何時說的?”


    寧小藥……,她要出賣油瓶嗎?


    “太師的話不能信,”樓督師再聰明睿智,也不可能想到這會是一隻小耗子報的信啊,於是樓督師很是語深心長地跟寧小藥說道。


    “啊?啊,”寧小藥隻能點頭,有秘密不能跟小夥伴分享,很痛苦有木有?


    “我已經安排人去夜探太師府了,”樓子規小聲道:“聖上放心,玉璽我一定幫你找到。”


    寧小藥把腦袋點點,坐著發了一會兒呆,寧聖上突然就問樓督師說:“那個其實說白了就是個印章,我用蘿卜現刻一個行不?”


    又在寫信的樓督師手一顫,筆尖在信紙上這麽一劃,寫了一半的信就這麽毀了。


    “呃,”寧小藥看看被畫了一長條黑線的信紙,訕訕地說:“看來不行哈。”


    樓督師抬頭衝寧小藥還是很溫柔地一笑,說:“聖上不如去小花園裏坐一坐?”


    “不用啊,”寧小藥聽不懂樓督師這是在趕她滾蛋,說:“督師你這會兒餓嗎?我去給你拿好吃的。”


    剛剛吃過中飯的樓督師……


    更新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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