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君懷,篡心皇後,【199】看來,我又自作多情了


    皇宮,龍吟宮


    趙賢手執拂塵立在門口,不時抬眼偷偷睨向正坐在龍案前批閱奏折的男人,隻見男人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冷哼,一會兒“啪”的將奏折擲在桌上。舒愨鵡琻


    不知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帝王心情不好,連想要上前問他要不要傳膳,他都有些不敢。


    自靈源山祈福迴來已經半個多月了,這個男人一直沒有對外宣布皇後已歿。


    所謂君心莫測,他不知道帝王心裏的想法畛。


    或許帝王是覺得沒有打撈到皇後的屍體,所以覺得皇後還活著,畢竟有前車之鑒,上次九景宮爆炸就是這樣,結果葬禮也辦了,頭七都做了,人家卻奇跡般地活生生地出現在大家麵前。


    反正自靈源山迴來,這個帝王整個人都變了。


    不僅帝王,連禁衛統領葉炫也似乎變了一個人釹。


    原本就話不多,如今更加的沉默寡言,有時一天下來,說的話十個指頭都可以數過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過敏感了,他總覺得,葉炫跟這個帝王之間有些微妙,具體哪裏微妙了,他又說不上來。


    “真是不自量力!”男人低沉的聲響驟然響起,趙賢一震,抬頭,就看到男人“啪”的一聲闔上手中奏折,丟在桌上。


    不知男人說什麽,因何發火,他也不能隨便接話,就眼觀鼻鼻觀心地立在那裏。


    男人抬眼瞟了瞟他:“趙賢。”


    他一怔,趕緊躬身上前:“奴才在!”


    “你說朕做這個帝王是不是做得很失敗?”男人身子往後一靠,倚在椅背上,看著他。


    趙賢一驚,嚇得連忙跪下:“皇上英明神武,何來失敗一說?”


    錦弦勾了勾唇:“作為一個帝王,朕連一個女人的心都俘獲不了,怎麽不失敗?”


    趙賢一愣,沒想到他說的是這個。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可帝王既然主動問他,他沉默不語自是不行的,想了想,他才硬著頭皮道:“奴才雖不懂世間情愛,但是,關於皇上跟娘娘的故事卻是聽說了不少,皇上跟娘娘相識在微時,相交相知在最純真的年華裏,並不同於普通的帝後,這麽多年的感情,又不是一朝一夕,皇上為何要輕言失敗?”


    一席話說完,趙賢已是汗流浹背。


    而且,還聽說,宮變之日,就是這個皇後假傳自己父皇聖旨,放眼前這個男人的大軍進來的,不是嗎?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都為這個男人做出來了,還說自己失敗?


    當然,這些話,他自是不能說的。


    男人沒有吭聲,似是在想他說的那番話,過了好一會兒,忽然,雙手撐著桌麵站了起來,“朕有說那個女人是皇後嗎?”


    趙賢一震,旋即臉色一白。


    他,他好像是沒說誰。


    但是,難道,難道不應該是那個女人嗎?


    趙賢正欲俯首請罪,男人卻又忽然朝他揚了揚袖,且難得的笑了笑:“好了,起來吧,替朕傳晚膳,另外,晚膳後讓賢妃來見朕!”


    ****************


    晚膳是殷大夫做的,殷大夫一邊做,一邊心裏嘀咕。


    原本的那個琴九他就看著不簡單,錦衣華服、一表人才,還揣著官銀,如今來的這個什麽莊主的男人,一看也絕非一般人,行尊帶貴、器宇軒昂。


    而且,兩人一看,都是會武功、身手高強的人。


    到底是什麽人呢?


    可千萬別是什麽朝廷欽犯啊。


    趕明兒個去鎮上打聽打聽才行。


    ***


    四雙碗筷,四人圍案,四方而坐。


    菜也很豐盛,有葷有素,紅紅綠綠擺了一席。


    隻是這氣氛……


    很詭異的氣氛。


    淩瀾不說話,隻靜靜吃飯。


    影君傲剛開始還說幾句,後來看到蔚景有些心不在焉,便也不再多說。


    蔚景本來話就少,又加上有些神遊界外,所以更是不吭聲。


    就剩下殷大夫看看這個,瞅瞅那個,滿肚子疑問,見到桌上碗碟裏麵的魚肝,這才想起什麽,舉起竹筷,將魚肝盡數夾到蔚景的碗裏,“食魚肝對你的眼睛複明有好處,你多吃點,難得琴九有心……”


    話一出口,殷大夫就覺得氣氛越發不對,連忙噤了聲。


    蔚景微微怔愣,淩瀾沒有任何反應,影君傲彎了彎唇。


    又一時間都不說話了。


    夜很靜,隻有幾人吃飯的聲音。


    忽然,“啪”的一聲。


    幾人一怔,循聲望去。


    是淩瀾。


    那一聲響是他放下手中碗筷的聲音,他驀地起身站起,在殷大夫和影君傲疑惑的注視下,徑直饒到蔚景的身邊,坐下。


    然後,大手扳過她的臉。


    蔚景渾身一僵,雖眼睛看不到,可聽剛才的動靜,也知道是淩瀾坐到了自己身旁。


    如今又被他扳過臉......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她隻知道,有的時候,這個男人可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唯恐他做出什麽越格的,連忙放下手中碗筷,正欲阻止他,卻猛地感覺到眼上一鬆。


    男人解開了她眼睛上的紗布,一圈一圈褪下來。


    當所有的紗布褪盡,男人又捧著她的臉仔細地端詳。


    蔚景知道,他在給她看眼睛。


    男人的大掌一如既往的幹燥溫暖,落在她的臉頰上,因為沒有戴人皮麵具,相貼的肌膚特別的敏感,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指腹上微礪的薄繭。


    炙熱的氣息擊打在她的麵頰上、唇上、眼上,蔚景微僵著身子,大氣不敢出,雖然看不到,但是,她清楚地知道,男人的臉就在咫尺,就在她的麵前。


    檢查完她的眼,他又抓過她的腕,探脈。


    “你……你會醫?”


    殷大夫又震驚了,而且看這如此嫻熟的望、切手法,肯定不僅僅是會,應該是極為精通擅長。


    淩瀾沒有迴答,凝神探著她的脈。


    蔚景忽然想,如果告訴殷大夫,屋裏四人都會醫,不知他會怎樣?


    邊上的影君傲忽然笑了。


    “飯後檢查也不遲吧?至於嗎?大家還在用膳。”


    他很清楚,這個男人為何這樣做?就因為晚膳前,他跟蔚景說,夜裏幫她檢查眼睛是嗎?


    淩瀾沒有理會,隻眼梢輕輕一挑,掠了他一眼,起身,走到條桌前,自殷大夫的藥箱裏取了幹淨的紗布和藥膏,慢條斯理、不徐不疾地重新給蔚景敷上藥並包紮起來。


    自始至終,他一聲不吭,蔚景也未發一言。


    ****************


    鈴鐺走進龍吟宮的時候,錦弦剛用過晚膳正在淑口,將口中的淑口水吐在玉盅內遞給趙賢,錦弦拿起錦帕優雅地揩了揩唇角,朝她招手。


    鈴鐺本欲行禮,見他這般,微微一怔後就走了過去。


    錦弦指了指龍案前麵的軟椅示意她坐。


    “不知皇上找臣妾有何吩咐?”


    錦弦一撩袍角在她對麵坐了下來:“沒事朕就不能找你嗎?別忘了,你是朕的女人。”


    錦弦一邊說,一邊看著她,鳳眸深深,似笑非笑。


    鈴鐺垂眸彎了彎唇。


    別忘了你是朕的女人?


    “臣妾從未忘過,忘的人好像是皇上。”


    鈴鐺輕輕拂了裙裾在軟椅上坐了下來,同樣笑得有些似是而非。


    兩人麵對而坐,中間就隔了一張龍案。


    “你在怪朕冷落了你?”錦弦挑眉。


    冷落?


    何止冷落!


    鈴鐺再度彎了彎唇角,垂眸頷首:“臣妾不敢!”


    自始至終,她都很清楚,她在這個男人心中的分量。


    曾經為了什麽而存在,如今又為了什麽而存在,她一直清楚地知道。


    “朕接到消息,雲漠正集結兵力,準備攻打我中淵。”錦弦指了指龍案上的一堆奏折。


    鈴鐺一怔,愕然抬眸。


    “為何?”


    “因為靈源山上那夜的事情傳到了雲漠,雲漠覺得當初和親,七公主之死,是朕的陰謀,所以,要來討伐朕。”


    錦弦說得輕描淡寫,鈴鐺卻是聽得心裏一驚。


    “那皇上準備……”


    “先下手為強,攻其不備!”


    鈴鐺一震,還未做出迴應,又聽得他道:“對了,關於蔚景的事你怎麽看?”


    蔚景?


    鈴鐺一時有些跟不上他話題的跳躍性,而且,平素這個男人基本不跟她談論蔚景,就算有時她先提起,都是以他生氣而告終。


    今日主動提,且直唿其名?


    鈴鐺心中略一計較,不動聲色道:“皇上指的哪件事?”


    “你覺得她還活著嗎?”


    鈴鐺一怔,沒想到他會問得如此直白。


    說實在的,她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還活著,就像她不知道有個男人是不是還活著一樣。


    默了默,她實事求是道:“臣妾也不知。”


    一邊說,一邊偷偷睨男人的臉色,見男人眸色一黯,她又道:“不過,一直都沒有她的消息,有的時候,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說明她有還活著,隻是在我們不知道的一個地方。”


    “嗯,”男人點頭,“朕也這麽覺得。”


    那一刻,鈴鐺清楚地看到男人鳳眸裏有光華在跳動,那光華是一種叫做堅定的東西。


    鈴鐺微微蹙眉,下一刻,又對著男人璀然一笑:“皇上找臣妾過來就是為了問這件事嗎?”


    “當然不是!”


    錦弦看著她,鳳眸微眯。


    案上燭火搖曳,光暈橘黃,一片火光中,時間似乎倒流到了從前。


    曾經也有一個女子這樣跟他麵對而坐,他批奏折,女子折紙。


    他一抬頭,就可以看到女子眉目如畫的容顏。


    “朕想你了!”他伸出手,朝坐在對麵的女人。


    鈴鐺怔了怔,有些遲疑地將手遞給他。


    “過來!”男人低醇蠱惑的聲音響起。


    鈴鐺盈盈站起,走了過去,男人手臂一裹,將她卷入懷中,大手探進她的衣襟……


    ****************


    夜深沉,星光滿天。


    池塘裏蛙聲一片。


    蔚景坐在池塘邊的大石上。


    夜風習習,吹在身上有些寒涼,她環抱起胳膊,將臉輕輕埋在膝蓋間。


    在大石的旁邊,兩個酒壇並排而放。


    有輕盈的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漸漸清晰。


    她沒有抬頭,依舊埋著臉坐在那裏。


    腳步聲一直走到她的身後站定。


    她未響,來人也不吭聲。


    說實在的,她最討厭這種無聲的對峙了,她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特別是在她有事主動的時候。


    所以,最終,還是她先抬起頭。


    “你怎麽來了?”麵朝著他的方向,她問。


    她發現,眼睛看不到有個最大的好處,就是再心虛也不用擔心對方看出來,可以理直氣壯地跟對方“對視”。


    譬如現在。


    明明是她在堂屋裏故意丟了一句,不知道夜裏荷花是不是開著的,實際上,就是想約他來後院這裏;明明她此刻就在這裏等他,明明她剛剛還在想,她丟那句話的時候,他已經躺在床榻上了,不知有沒有聽到,現在人如她所願來了,她還可以裝得很意外地問對方,你怎麽來了?


    如果眼睛看得到,她就不敢問,就算敢問,也不敢看對方。


    “看來,我又自作多情了。”男人略帶自嘲的聲音在夜風中響起,下一瞬,似乎又轉過身去,作勢離開。


    離開?


    蔚景一急,忙不迭道:“等等!”


    腳步聲停了下來。


    隻是,不出聲。


    蔚景知道,他在看著她,等著她說。


    “既然來了,就坐一會兒吧。”


    她將臉轉了迴來,低聲道。


    心裏麵甚至在想,這個男人最擅長的就是說話做事不給人留一絲餘地,不給對方顧忌一分自尊,或許…….她這樣說,他還是會走。


    出乎意料的,沒有。


    伴隨著沉穩的腳步聲,她聽到衣袂掀起的聲音,緊接著,似乎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


    又不說話。


    蔚景想,幸虧池塘裏的蛙叫聲此起彼伏,才讓兩人這樣的相處不顯得尷尬。


    心裏麵組織了一下語言,她側首朝著他的方向:“那夜在神女湖邊上,你是意識到火折子有問題,緊急情況下,才大力將我推開是嗎?”


    問完,她就後悔了。


    因為是廢話。


    他今日跟影君傲說的時候,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是嗎?


    見他果然沒有理會,她有些窘迫,返身提了身後的兩個酒壇,一隻遞到他麵前:“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男人很久都沒有接。


    她忽然覺得,好像這句話也說錯了。


    酒壇挺大隻,且裝滿酒,很沉,而她又是隻手提著的狀態,所以,很快,她就有些受不住,正欲收迴的時候,男人卻又驀地接了過去。


    “不用謝我,我沒救你!”


    男人一邊說,一邊“咚”的一聲擰開酒壇的蓋子,動作的幅度很大。


    “應該我說抱歉,害你跌入湖中,險些丟了性命。”


    話落,男人提起酒壇,仰脖飲下一口。


    蔚景怔了怔,自始至終,男人的聲音都不帶一抹情緒,說得四平八穩,她吃不透他話裏的意思,也完全聽不出他心中所想。


    “你的本意是想救我的不是嗎?”


    她“看”著他。


    男人又是好一陣沉默,再次飲下一口酒後,他也緩緩側首對著她。


    “我今日跟影君傲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並不是跟你邀功的。”


    蔚景一怔。


    邀功?


    這個詞,太嚴重了吧?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發自內心地感謝你。”


    她說的是實話,撇開前麵的種種恩怨不說,單單就這件事上,就事論事,她真的是感激他的。


    畢竟那一刻,他是用生命在救她。


    從他身上的內傷就可以看出來,當時,他所經曆的慘烈。


    用殷大夫的話說,他的命是撿迴來的。


    “謝謝你!”


    她又堅定地重複了一遍。


    男人就笑了,低低笑出聲來。


    “蔚景,你難道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做這些不是要你感恩,不是要你跟我說謝謝的?”


    男人的聲音不大,語氣依舊平緩,可蔚景第一次聽出了他心裏罕見的起伏和波瀾。


    一時,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差點就脫口問出,那你做這些是為了什麽?


    想想有些傷人,便沒問出來。


    她就“看”著他,不聲不響。


    若有似無的一聲歎息,男人提起酒壇,一口氣連喝了好幾口,酒壇往懷裏一放,他又看向她。


    “蔚景,我就問你一句,如果,我說如果,今日我沒跟影君傲說這件事,在你心裏,你是不是一直覺得那夜是我故意將你推下湖的?”


    蔚景一怔,沒想到男人突然問這個。


    說實在的,跌入湖中的那一瞬間,冰冷的湖水連帶著絕望將她包裹過來的那一刻,她的確是這樣想的。


    因為那一霎那,她想不到別的理由,而且,男人出手真的很重。


    但是,當她從生死邊緣徘徊一圈迴來,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已不這樣想了。


    再後來,她靜心想了很多。


    她覺得,一定有原因。


    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原本,她也是想等眼睛好了,再去查這件事的,沒想到……


    男人低低的笑聲再度在暗夜裏響了起來。


    也將蔚景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迴來,她聽到笑聲的盡頭,男人說:“果然!”


    她馬上意識到男人誤會了,連忙否認道:“不是的,我沒那樣覺得。”


    “沒事,”男人笑,笑得魅惑眾生,提起酒壇,將裏麵的酒水一口氣盡數飲光。


    答案他已了然。


    同樣的問題,下午影君傲問的時候,她的迴答是,我當然相信你,我知道不是你,當時,她考慮了多久,是一瞬,還是像剛才那麽長?


    似乎沒有考慮,就那麽脫口而出的篤定。


    搖了搖酒壇,見已空,他甩手丟掉,抬起衣袖揩了一把嘴角,似乎猶不過癮,又伸手將她手中的那一壇也接了過去,“酒很不錯,你有心了。”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刺激,還是已經進入微醺的狀態,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蔚景心頭一撞。


    大概是做賊心虛,她覺得他這句話有深意。


    因為,她在酒水裏麵稍稍加了一點料。


    當然,不是什麽毒藥。


    而是讓人醉得更快一點的東西。


    因為,有個像大山一樣壓在她心裏的問題,她想問他,而且,她要聽最真實的答案。


    猶記得在相府的時候,她扮作蘭竹,有一夜,他喝醉了,跑去了她的廂房,在她的房裏睡了一宿。


    那一夜,她問什麽,他答什麽。


    所以,她覺得,對於這個凡事都喜歡壓在心底的男人,或許這一招最有效。


    可一壇酒已光,他似乎依舊還很清醒。


    “既然你喜歡,就多喝點。”


    她麵朝著男人的方向,笑著道。


    男人說:“好!”


    隻可惜,她看不到,看不到男人唇角微僵的笑容,也看不到男人眸中的沉鬱。


    又是半壇下肚,男人終於醉得很快。


    手中的酒壇都拿不住,跌落在石頭上碎裂開來,整個人也坐在那裏搖搖晃晃,開始說一些含糊不清、語無倫次的話。


    蔚景摸索著坐了過去,本就快坐不住的男人就歪倒在她的肩上。


    男人的臉靠在她的頸窩處,炙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肌膚上,蔚景心尖一抖,隨著男人微粗的唿吸,濃鬱的酒香肆無忌憚的鑽入她的鼻端。


    “淩瀾。”她試著輕喚他。


    男人鼻音濃重的“嗯?”了一聲。


    “我問你個問題,你要如何迴答我?”


    又是含糊不清的一聲“嗯”。


    “那夜在靈源山,錦弦說的話是不是真的?真的是你或者你的人將我推下懸崖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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