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君懷,篡心皇後,【170】我不想她成為第二個你(三更)


    最終,自然是臉皮厚的占優勢,兩人迴了蔚景的廂房。舒愨鵡琻


    好在她的房裏除了床,還有一張矮榻,他有傷在身,自是讓他睡床,她就睡在矮榻上麵。


    夜涼如水、月上中天


    蔚景撚滅了矮榻邊上的燭火,滑進了薄毯裏麵。


    此時正值夏夜,雖是半月,卻也皎皎,綿長清輝透窗灑進來,視線一片清明眇。


    窗外夏蟲唧唧,不時有螢火蟲一閃一閃飛過窗台,空氣中飄蕩著夜來香的味道。


    夜是那樣靜謐,又是那樣美好。


    “淩瀾,睡了嗎?”蔚景翻了個身,趴在軟枕上,看著床榻上的身影聊。


    男人輕“嗯”了一聲。


    蔚景一怔,也不知這‘嗯’是什麽意思,是表示睡了,還是未睡。


    想了想,便也不再多言,又返身平躺了下去。


    “怎麽了?”男人問。


    “沒什麽,”望著頭頂的橫梁,蔚景幽幽開口:“就是覺得自己很沒用,好像什麽事情都做不了,一直依靠你,一直捅婁子,一直你幫我補漏洞,你有危險了,我卻什麽都幫不上忙。”


    “為何這樣說自己?”大概是躺著的緣故,男人的聲音響在暗夜裏有些啞。


    “我說的是實話,這一次,如果沒有鶩顏那麽完美的計劃,如果沒有影君傲連夜讓人挖通地道,你是不是就迴不來了?”


    男人沒有吭聲。


    “而我,卻隻想得出最蠢最笨的方法救你,如果不是鶩顏及時揭穿我的身份阻止我,我肯定去了天牢,我就又中了錦弦的計謀,不僅救不到你,還自投羅網,連累所有人。這樣的我……這樣無用的我,還談何複仇?”


    蔚景低低說著,心裏麵傷感得不行,她不像鶩顏,她沒有武功,她沒有謀略,她沒有手腕,她也不像錦溪,沒有光鮮的身份罩著,她……


    想著前路茫茫,她真的很不滿意這樣的自己,黯然翻了個身,就驀地看到男人不知何時已經起來,正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她嚇了一跳。


    “你怎麽一點聲響都沒有?”


    男人笑笑:“是你說得太專注了。”


    是嗎?


    她愣了愣,或許吧,主要這矮榻還不比床,矮榻是青磚砌的,床有床板,人坐上來,會有感覺,矮榻沒有。


    見男人坐在旁邊,她也不好意思躺著,索性擁著薄毯也坐了起來。


    “你不睡嗎?”她看著男人。


    “你一直在說,那麽吵,我怎麽睡?”


    “那我不說了,”蔚景用嘴弩弩床,“你迴去睡。”


    男人坐在那裏未動。


    “被你吵了那麽久,早睡意全無了。”


    “那你想……”


    “也吵吵你。”


    蔚景一怔,疑惑地看著他,“嗯,你說!”


    男人朝她伸手,“過來!”


    又一副二五八萬的拽模樣。


    “幹嘛?”蔚景一臉戒備。


    男人眉心一攏,直接長臂一伸,將她拉了過去。


    她以為他要抱她,沒有,他隻是握著她的手,近距離地看著她,一雙黑如濯石的眸子映著窗外皎皎的月光,波光粼粼。


    “蔚景,”


    男人低低一喚,蔚景已是心頭一顫。


    很少見他這般模樣,便抬眸望進他的眼。


    “報仇之事,不能一蹴而就,要慢慢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其實,你並不笨,你也聰明,你隻是不會耍心機玩手段,換個角度看,這又何嚐不是你的優點,你的身上有著別人沒有的東西,你曾經跟錦溪一樣,有著光鮮的身份,有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但是,你不失善良,你遭人背叛,你從人生高處跌入穀底,你卻依舊沒有迷失心智,寬厚待人,勇敢堅強,這都是你的優點,你應該看到。”


    蔚景怔怔看著麵前的男人,看著男人鳳眸深深絞在她的眸上,一本正經而言,忽然有種不認識他的感覺。


    說她蠢的人是他,說她笨的人也是他,說她一無是處的人還是他,曾經的每一次,他都用最無情最難聽的話來傷她。


    第一次,她第一次聽到他說這樣的話,第一次聽到他表揚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在他的眼裏,她其實也有那麽一點優點的,雖然她知道,他或許隻是安慰她,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個時候他的一個肯定,對她來講,有多重要,特別是這次生死事件之後,在她完全沒有幫到一絲忙的生死事件之後。


    她忽然想哭,卻終是忍住。


    “可是我要複仇。”她怔怔開口。


    善良如何複仇?寬厚待人如何複仇?不會心機手段又如何複仇?


    “複仇之事,我說過,要慢慢來,而且,你不是有盟友嗎?”


    盟友?


    蔚景彎了彎唇,他所說的盟友是指他自己嗎?


    “所謂盟友應該互惠互利才能成為盟友,而我,什麽都沒有幫到你們。”蔚景黯然苦笑。


    “誰說的?你曾經幫我們拿到了名冊,保住了我們幾百個兄弟的性命,你還在錦溪麵前掩護了鶩顏,保住了她的身份,在嘯影山莊,你還破了錦弦的計劃,獨自一人承擔了傷痛,還有這次,如果不是你扮作蔚卿,錦弦又如何會以為天牢裏的蔚卿是假?我又如何能平安迴來?”


    男人如數家珍一般緩緩而言,蔚景就再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印象中,他每次說話都簡潔明了,很少對自己說這麽多話。就像對著最摯愛的情人,說著最動聽情話,他的聲音低沉溫柔,蔚景眸光微閃,看到月光打到他菱角分明的俊臉上,看到他長長的睫毛上鍍上了一層月色,心中的某個角落變得柔軟。


    一時間,她沒再說話,淩瀾亦是看著她,不語。


    四周一片寧靜,蔚景感覺自己手背的皮膚被他包裹著,或許是她想多了,隻感覺他的手心越發炙熱,她想抽迴,卻被他緊握著。


    蔚景一陣尷尬,局促地動了動身體,弓起的膝蓋無意中滑過他寬闊的後背,她心頭一跳。


    隻聽得男人悶哼一聲,蔚景大驚。


    她碰到他傷口了是嗎?


    “讓我看看!”


    一邊說,她一邊去剝他的外袍,手腕卻教他一把擒住。


    被他用力一拉,她重心不穩,跌進他懷裏。


    “別急,這種事,慢慢來!”


    蔚景一怔,這種事?慢慢來?


    對上他促狹的眸子,這才反應過來他所說的是哪種事情,臉上一熱,怒道:“你想到哪裏去了?”


    這個男人受了那般重的傷,竟還有心情揶揄她!


    男人低低一笑,包著紗布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摩挲,“也沒想到哪裏去,就想到這裏……”


    話音未落,男人忽然傾身。


    蔚景愕然,瞳孔中男人的麵容驀地越大,唇上一熱,男人清冽的氣息鋪天蓋地般襲來,她瞬間亂了唿吸,他的吻卻由溫柔變為強烈,就像是鼓點一般,越發急促,將她的唿吸也一同吞入腹中。


    唇瓣被他啃咬著,她閉了眼,嚐試著迴應,卻仍處於被動的一方。感覺到他的舌尖在她唇瓣上來迴掃蕩,似在描繪她的唇形,一時間,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一處,心髒似要破腔而出……


    驟然,男人的唇迅速撤離,蔚景睜開眼,就看到男人抬起頭來,臉色透著一絲蒼白。


    蔚景一驚,連忙從他懷裏起來:“你沒事吧?”


    “沒事,”男人微微一笑,胸腔一起一伏,似是在努力平複中。


    蔚景皺眉:“你迴去躺著吧,你的內傷那麽重,需要靜養。”


    “嗯,”男人起身站起,忽然又想起什麽:“對了,你先睡,我去看看鶩顏迴來沒有。”


    蔚景一怔,男人已拾步往外走。


    隨著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又“吱呀”一聲被帶上,蔚景一個人坐在那裏失神了好一會兒,猛地往後一仰倒在榻上,又伸手拉過薄毯蒙住臉。


    ****************


    淩瀾推開書房的門,書房裏漆黑一片。


    他走到書桌邊撚亮燈台裏的燭火,就發現掩麵坐在書桌後的那人。


    是鶩顏。


    依舊一身女裝。


    淩瀾眸光微微一動,“迴來了?”


    鶩顏緩緩將置放在臉上的雙手移開,抬眼看向他,眸色紅得厲害。


    淩瀾一怔,心中已然猜到了幾分。


    “他知道了?”


    鶩顏眼睫輕輕一顫,沒有迴答,雙手撐著桌麵站起身:“時辰也不早了,你有傷在身,早點歇著吧。”


    話落,鶩顏轉身,越過他的身邊徑直往外走。


    背脊筆直、冷硬,似乎剛才的柔弱不過是他的一場夢。


    “你不苦嗎?”


    望著她的背影,淩瀾驟然開口。


    鶩顏腳步一頓。


    苦?


    或許苦多了就不知道苦了。


    “不苦。”她牽起唇角,微微一笑,隻是下一瞬,唇角就失去了弧度的支撐,潮紅再次爬上眸眼。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壓抑自己,真的。”


    淩瀾緩緩走到她的麵前,微蹙著眉心看著她。


    鶩顏怔忡了一瞬,輕嗤笑開:“所以,應該像你一樣放縱自己,隨心所欲、為所欲為?淩瀾,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收拾亂攤子,以後,你為了那個女人要生也好,要死也好,與我無關!”


    淩瀾卻也不生氣,隻是看著她,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臉色酡紅、眸色潮紅怒極氣極又傷心至極的模樣,緩緩開口:


    “何必每次將話都說得那麽絕,卻又每次都做不到呢。”


    鶩顏臉色一白。


    “知道我為何那樣對她嗎?”淩瀾忽然問。


    鶩顏一怔。


    “因為我不想她成為第二個你,這些年,我看著你的狠,看著你的痛,看著你的傷,看著你的隱忍,看著你的堅強,看著你的冷硬,看著你的痛苦,看著你的強撐,我不想她成為第二個你……”


    淩瀾一邊說,一邊輕輕搖頭。


    鶩顏垂眸,微微抿著唇瓣,沉默了片刻,就越過他的身邊,拉門走了出去。


    ****************


    接下來的幾日都很平靜,或許是宮裏在大辦皇後喪事的原因,錦弦也沒時間來找他們的麻煩。


    鶩顏每日扮作左相夜逐曦去上朝。


    淩瀾就養傷在她的房裏麵。


    當然,他也不閑著,幾乎將半個書房搬到了她的房裏,除了調息打坐,隻要有空,就一直在看書。


    她就搞不懂,那些大道理的書有什麽好看的?她看上兩頁鐵定睡覺,後來,她就發現了訣竅,睡前翻一翻絕對睡得好。


    然後,等她睡著,淩瀾再幫她的書拿走。


    當然,她肯定不是隻顧睡覺,她也有她的喜好,譬如研究藥膳。


    她學的中醫,這方麵也算是學以致用,她不會武功,不能用內力給他療傷,那她就調理他的膳食。


    所以,每日她也很忙,忙著研究,忙著買食材,忙著親自下廚,還要忙著監督他吃下去。


    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又加上他本來練武之人體質就強,幾日下來,他的內傷外傷就好了個大概。


    夜如期而至。


    燭火搖曳,熏香嫋繞,屋內兩人又如尋常一樣,用完晚膳,各自沐浴後,就一人坐在桌案前,一個坐在矮榻上,各自看著書。


    當然,他看治國平天下的,她看調理他膳食的。


    偶爾一個抬眸的瞬間,就看到他坐在她麵前,眉眼低垂專注的模樣,手中書卷在他的翻動下,傳來紙張摩擦的細響,她會忽然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來。


    當然,錯覺隻是錯覺。


    彎唇笑笑,她繼續看書。


    “紅麵番鴨半隻,老薑數片,米酒,胡麻油半碗,鹽1小勺,冰糖1大勺,水5碗、紅棗、黑棗、黨參、當歸、枸杞,還有基……”


    這個字不認識。


    “淩瀾,一個月,一個虧是什麽字?”她抬頭問向對麵的男人。


    男人眉眼不抬,“什麽?”


    見他一刻都挪不開視線的樣子,蔚景眉頭一皺,直接起身走過去,將手中書卷往他麵前一攤,蓋在他原本看的那本書上,“這個字念什麽?”


    纖長的手指指著書左頁的一個食譜上的字。


    男人看了過去,目光不知瞟到了什麽,一頓,隨即,唇角一勾:“你在研究這個?”


    “什麽?”蔚景一怔,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書的右頁,上麵赫然是——補腎壯陽:鹿鞭燉湯雞。


    蔚景頓時臉上一燙,伸手一把將那頁捂住,“哪裏?我還沒有看到那裏,我才看到左頁,我問的是這個字,這個字。”


    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自己清白,蔚景急得麵紅耳赤,伸手敲著那個生僻字。


    天地良心,她真的沒注意到下一頁是這個,如果注意到了,打死也不來問這個男人。


    睨著她嬌嗔的模樣,男人低低一笑,黑眸晶亮如星,伸出手臂就勢一裹,就猛地將她拉跌坐到懷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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