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還是不殺，不隻是林最嘴上輕飄飄的一句話而已, 這個選擇談訴在他接近昏迷的時候已經做了無數遍, 如果真的能下狠心, 早就動手了。<
誰讓林最抓住了他的軟肋呢, 談訴這麽告訴自己，卻忽略了內心深處的一絲熟悉和不忍。
脖頸處的手轉而繞到林最肩背上，談訴冷冷道, “還能走嗎？”
林最懶懶地眯著眼睛，事實上數據恢複還需要一會, 不能立刻行動自如, 便順手支使談訴, “勞煩上校閣下搭把手。”
淩雲的精神纖維到處飛舞，似乎也對兩位主人表示擔憂。
談訴這才再次想起淩雲，感受了一下淩雲歡快的心情，明白它給敵人當坐騎當得可開心, 半點沒有被勉強的樣子，不由有些疑惑, 心裏對林最和林的關係有了一點模糊的猜測。
但他下意識沒有去深究。
遺跡的入口非常普通, 看起來是一座史前建築，但隻有最上層暴露在地麵，透過被土地掩埋的部分能想象它必定有向地下延伸, 模樣有些像蜂巢頂端，勾起了談訴一些不太愉快的迴憶，這個遺跡和當初被麥哲坑去的蜂巢遺跡十分神似。
淩雲體積太大不能進入遺跡, 談訴攙扶著林最落在地麵，皺眉盯著這座遺跡，內心極為抗拒，他想起林最堅持要把自己拐帶到古蘭特遺跡，而自己隻是腹部傷，林最反而半死不活的樣子了。
“你為什麽一定要我來古蘭特遺跡？”談訴百思不得其解。
林最理所當然地迴答，“遺跡是最快積累財富和資源的方式，隻要能掌握開發獨占古蘭特，你就能完成初期的資本累積，無論做什麽都將事半功倍。”
談訴腳步停頓，“所以你是為了給我打造勢力才不擇手段把我帶過來？”
這是係統的本意，也是林最要做的事，沒什麽可隱瞞的。
林最人還掛在自己身上，談訴油然而生一股怒氣，英俊的眉宇隱含戾氣，甩手將林最摔到地上，“我沒有要求你做這些，離開這裏，立刻！既然淩雲不會被磁場幹擾，它就能帶我們走。”
高大美麗的銀白色機甲靜靜地矗立在他們旁邊。
林最被摔了個猝不及防，眼前一片雪花，他想不通自己的話哪裏觸怒了談訴，係統和自己這樣自我犧牲盡職盡責，他談訴這個既得利益者在生什麽氣？
威逼不生氣，掏心掏肺對他好反而生氣了？談訴也太奇怪了。
林最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思維完完全全就是沒有感情的機器思維，盡管他還保留著喜怒哀樂，卻似乎被機器軀體剝奪了人類特有的同理心和正確的愛欲。
係統給他發布任務，他會覺得憤怒，卻想不到談訴也會因別人強加的恩惠而憤怒。
他喜歡談訴的模樣，卻又拒絕談訴的身份，也不知道如何正確地表達自己的欣賞，隻能用一種互相傷害的方式進行扭曲。
盡管得利的人不同。
林最半天都站不起來，談訴這一下摔得夠結實，堪稱教科書級別的雪上加霜。
談訴發泄了這一口鬱氣，終於覺得最近一段時間的憋屈得到了補償，居高臨下地問道，“走不走？”
林最一隻手撐著地麵，固執道，“不，你現在精神閾值不夠，無法駕駛淩雲，除了跟我進遺跡，你別無選擇。”
談訴一拳砸在林最臉上，巨大的力道把林最打得偏過頭去，正常人一定會吐出血沫，林最卻隻是偏頭緩了緩，就嘲諷道，“你殺了我也沒用。”
談訴掌指關節的皮膚被巨大的摩擦力弄破了，幾乎露出森森白骨，深紅色的血跡順著手背一直蜿蜒到肘部，林最連塊油皮都沒擦破，反而打人的受了傷。
林最的臉就像合金鋼甲一樣堅硬，談訴倒吸一口涼氣，收迴了傷到的手，右手無力地垂下，談訴看林最的眼神仿佛怪物。
林最視線是模糊的，他看不清談訴的表情，卻不影響感知談訴的心情，繼續火上澆油，“我都不怕死，上校閣下總不會連我一個商人的勇氣都不如吧？”
談訴對他恨得牙癢癢，咬牙切齒，“既然你這麽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語畢再次強行把林最拉起來，近乎粗暴地把他拖進了遺跡。
林最被拽的踉蹌，來不及提醒談訴還要等諾特他們，隻好匆忙地召迴了淩雲。
遺跡最外層的防護罩似乎是因為能量短缺而失效了，談訴拖著林最走了一段才稍微平複了胸口的怒氣，一語不發地從空間鈕取出治療儀，趕在治療儀報廢前對身上和手上的傷口進行治療，連續報廢了七八個治療儀，談訴才勉強將傷口愈合。
扔掉最後一個治療儀，他們到達了第一個門前，整座遺跡都是不知名的特殊金屬製造，曆經不知多少年的風霜也沒有受到侵蝕，內部設施相當完整，眼前的門緊緊閉合，極其高大的黑色門，蜿蜒著無數花紋，似乎自有生命，如果下一刻門打開，從裏麵走出遺跡裏原來生活的人恐怕都不會意外。
談訴仔細辨認，感覺這些花紋有點像宗教符文。
林最靜靜靠著牆壁，他已經恢複了一些，走路不成問題，恢複速度讓談訴暗暗吃驚，也愈加戒備，看來林不是要送死，確實有自信的理由。
不過林最自己很清楚，他隻是在瘋狂透支體內存儲的能量來對抗損耗，按照這個速度，本來能支持身體普通運轉一年的能量，也許堅持不了十天。
眼見這座約五六人高的大門嚴絲合縫，根本無從下手，林最伸手細細摩挲上方的紋路，手指劃過的時候過電一般。
林最努力從模糊的視線裏分析紋路的信息，和數據庫的進行比對，發現這些紋路的確有高度相似的，就是星際時代居然還存在的宗教遺神教的符文標識。
遺神教興起於第一次星際戰爭，當時第一座神之遺跡被發現，各種超越時代認知的科技流傳出來，引發了巨大的動蕩，人類的科技也因此有了劃時代的進步，顛覆過往認知的科技包括現在的星網雛形，和艾維尼亞的主腦本體，也是在那之後，出現了有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
部分先民出於對遺跡的敬畏，堅持認為這是神跡，因此建立了遺神教。
翻閱出這部分信息的時候，林最覺得扯淡，想想科技落後幾個銀河係的地球大部分人都不信神佛了，反而現在科技出神入化了很多人信，遺神教甚至在帝國聯邦都占據了巨大的勢力，帝國有一半的貴族是遺神教的信徒，聯邦的議會也一樣。
遺神教的勢力幾乎遍布各個星係的每個角落。
若不是聯邦總統和帝國女皇不信教，說不定遺神教能促成人類國家的重新統一，當然後一句是無聊人士的調侃。
隻不過當遺神教的符文出現在遺跡裏時，就不那麽好笑了。
林最很明顯地感覺到，這些符文不是隨意排列或者為了美觀而已，當中有能量流動。
結合518的存在和自身穿越時空變成了一堆數據的事實，林最忽然覺得，遺神教恐怕不是那麽簡單，他開始對這個擁有廣闊信徒的宗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眼下不是想宗教問題的時候，比對出符文的相似度也就間接知道了開啟的方式，他們都是第一次進遺跡，但林最有備而來，雖說聯邦死規矩不允許私自探索遺跡，還是有許多冒險者前赴後繼鋌而走險為了獲得遺跡的秘密。
符文是遺跡最常見的阻擋外來者入侵的形式，當然也是被破解的最多的，最外層的沒什麽難度，林最從數據庫裏搜索了部分使用最多的方法，維持靠牆的姿勢對談訴勾了勾手指，他實在沒有多餘的氣力。
林最沒有說一個字，談訴卻奇跡般地領會了他的意思，略微傾身過去，在這個不合時宜的時候，林最卻再次迴想起了少年時候的談訴，其實他們相處隻有短短的幾天，但每一個場景每一個細節對人工智能來說都無比清晰，因此林最精確地記得，談訴原本是比他現在這樣的擬態要矮五點三七公分的，那是十七歲的談訴，而如今的談訴已經比他的擬態還要高三點零五公分了。
談訴知道他氣力虧損厲害，因此配合地側耳去聽，林最噙著笑在他耳旁輕聲說，“這是安斯佳型的符文，零的數據庫有遺神教對它的解析備份。”
談訴便喚出零查找相關資料。
零很快找到了對應信息，“您好主人，您正在進行宇宙遊曆，古蘭特星天氣晴，沒有極端天氣，祝您旅途愉快，安斯佳型遺跡符文需要……”
談訴按著零的指示分別在關鍵點處點按劃過，大約按了二十幾處，眼前華麗的黑色大門緩緩震動起來，林最自覺地攬住談訴的肩膀，預備繼續搭人肉順風車。
誰都不知道門後是什麽，兩人均提高了十二萬分的警惕，離大門遠了點。
然而門抬高到頂部徹底打開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實在太驚人，不是驚人的可怕，而是驚人的美麗。
層疊繁複的巨大的藍色花朵，充斥了門後的空間，談訴在麥哲家裏見過，一眼就認出來了，“嚎叫花。”
確實就是遺跡的標誌性植物嚎叫花。
十分霸道有用卻萬分嬌貴的一種花植，不用遺跡的土壤和空氣密閉培養絕對會瞬息枯萎的花，曾經當選最嬌貴花卉之王。
林最模糊的視線被一片深藍充斥，定定神才辨認出是什麽，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嚎叫花，卻有種詭異的熟悉感和好感，似乎曾經很喜歡這樣的花，這一片花田幾乎要誤認為是為林最的喜好量身打造的了。
這不可能的，地球的林最從沒有見過這樣美這樣合胃口的花，當然無從談起喜惡。
林最的記憶被抹去的隻是小說的相關，他在地球的記憶都是完整的，林最想著便順口問了問518，“為什麽我感覺這個花以前見過？”
518很納悶，“什麽你見過？”
不知道係統是真傻還是裝傻的林最無言，不過大概是錯覺吧，地球的確不生產這樣魔性的花。
眼見沒有特殊情況，談訴一邊半扶半扛著林最，一邊抬腳將之前丟棄的治療儀使勁踢了進去。
治療儀發出沉悶的響聲，滾出去老遠，最終停在一株嚎叫花旁邊。
談訴這才扶著林最謹慎地踏上了花道。
就在兩人踏入的一刹那，門轟隆一聲掉落得突然，將他們關在了遺跡裏麵，二人迴身按照開門的方式嚐試，卻發現毫無作用，出不去了，談訴和林最的心情都沉重起來。
林最揉揉眉心，心裏把係統暗罵了一百遍，“既然出不去我們不如先行探索吧，等諾特他們來了，再讓他們從外部打開門。”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花道的景象的確太美了，他們簡直不像是在危機四伏的遺跡，而是在參觀私人花園，也許千萬年前，這裏就是某位遺跡主人的秘密花園呢。
這一處古蘭特遺跡環境比任何遺跡都更加惡劣，內部卻平靜而美麗，保存極為完好。
別的兩處神之遺跡如果是神留下的痕跡，眼前的古蘭特就是神王，有序精密而講究，就是它給人的感覺，目前他們踏入的僅僅是第一層。
嚎叫花香氣襲人，在花道兩側每隔四五十米就能看到一個房間門，兩人走過了三個門後互相對視一眼，決定進門裏看看。
對他們這樣的非科研人員來說嚎叫花毫無作用，他們需要的是遺跡出產的資源和礦石，比如神光石和神跡石，更甚者想找到造就超等機甲的那種最特殊的物質。
按照之前破解符文的方法如法炮製，談訴輕易就打開了側麵小門，結果裏麵不是封閉的房間，而是電梯。
再打開別的側門，也全都是電梯。
這不太合理，雖然他們進入的是遺跡現在的第一層，但很顯然這座遺跡建立的時候，不是個地下建築，理論上來說，應該是最高層。
按照慣性思維，越高層放的東西應該越貴重防護等級也該相應提高，眼前所見顛覆了慣性思維。
也許這是個倒三角建築。
談訴抓緊了林最的手臂圈緊自己脖子摟住他的腰，猶豫片刻就進了一座電梯，林最因為能量流失，反重力係統有些不太靈敏，他調不準反重力的程度，隻能模糊估計個大概範圍，結果導致他超重了。
談訴隻覺得肩膀上掛的人越來越重，冷冰冰地警告，“別耍花樣，你把我的體力拖垮了，我們隻能一起死在這裏。”
林最貼著他耳朵笑，“天生重又不是我的錯，等出去了上校可以監督我減肥。”
事實上林最一點也不胖，手下的軀體堅韌極了，打對方一拳結果林最皮都沒破談訴骨頭都裸/露出來的經曆還曆曆在目，真不知道是什麽人。
談訴不搭理他的玩笑，卻能明確感到肩上的重量低了些，談訴皺皺眉，總覺得這個情形似曾相識，掩埋在時光遠處的迴憶穿過層層陰雲浮現出來。
從l林區逃出來的那天，也是這樣重的林最，重傷卻移開了大部分重量的林最，讓談訴人生第一次有了悸動的感覺，林和那時還沒有性情大變的林最實在有太多相似之處了。
談訴定定神，提醒自己不要被蠱惑，林的目的不明，也許是故意模仿也說不準，後來的林最即使性情大變，記憶卻是齊全的。
電梯在詭異的氣氛中下行，談訴把零開著起到部分預警作用，等電梯停住，側身靠著電梯角落等門打開，林清淺得幾乎難以察覺的唿吸就在旁邊，好幾次都讓談訴有種他已經死了的錯覺。
兩人都緊盯著電梯門開啟的方向，即將暴露出第二層景象的一刻，異變陡生！
灰色的帶著剛毛的大鼇迫不及待從門底抬起的縫隙中鑽了進來，腥臭的氣味逼近，談訴反應迅速地踢開靠近的大鼇，從伸進來的這一節可以判斷，是蛛形綱的蟲族，蛛形綱，也是群居蟲族，門外的巨型蜘蛛發出刺耳的尖嘯，大鼇見縫插針地往裏麵擠，因為體型巨大也許就一隻守著電梯門，普通蜘蛛沒有鼇，這裏的應該是和攜帶毒素的聚蟻蟲一樣變異了。
變異蜘蛛拚命從門底向電梯裏擠，林最當機立斷按了返迴，打開三分之一的門再度緩緩下落，蜘蛛卻已經大部□□體都擠了進來，等電梯門徹底重新關上向上升去時，蜘蛛也成功鑽入了電梯中。
獠牙直直刺向談訴，隻要被咬到，毒液注入身體，人類內髒就會融化成液體被吸食幹淨。
談訴豈會不知道，靈活避開獠牙的咬合，抓著林最在狹小的空間輾轉，蜘蛛的節肢已經攀到了電梯的天花板上，倒掛著試圖攻擊眼前的人類。
電梯很快重新迴到了第一層，蜘蛛已經吐出了白色的韌絲掛滿了電梯上方的角落，它是預備將這個電梯變成自己的巢穴，纏縛住獵物。
幸好時間短暫，蛛絲不足以將電梯門黏死，電梯門緩緩打開，嚎叫花的香氣便絲絲縷縷地侵襲進來，蜘蛛忽然晃了晃巨大的腦袋，足球大小的眼睛裏兇光渙散起來，瞬息間抽搐著抓不住天花板直挺挺掉地。
零機械化的聲音響起，“變異蛛形蟲族機能被破壞，麻痹狀態，危險解除。”
第一層和第二層區別就是嚎叫花，莫非嚎叫花是這裏的變異蟲族的克星嗎？
談訴將蜘蛛踢出電梯，從花道旁拽了幾片嚎叫花巨大的花瓣思索片刻塞進了蜘蛛的口器裏，果然蜘蛛抽搐得更加嚴重，尖利的嘶吼幾乎震破了鼓膜，談訴捂住耳朵，看著蜘蛛漸漸地化成了一灘液體被嚎叫花底下的土壤吸收。
果然如此。
談訴心裏有數，萬物相生相克，嚎叫花也許這個特殊星球變異蟲族的克星。
想通了這一點，談訴幹脆折了好幾朵嚎叫花一朵朵搬進電梯。
嚎叫花很大，最小的也有談訴的一個半高，他挑了不是那麽誇張的花摘了，林最坐在電梯裏不動看他忙活，見嚎叫花把談訴整個人都掩埋了忍不住悶悶地笑起來。
518神秘兮兮地說道，“宿主心情好像不錯。”
林最懶洋洋地迴它，“還行吧，我覺得談訴心情不太好。”
518默了默，“他如果發現你的身份怎麽辦？”
林最幽幽的，“我也不知道，以前總覺得被他知道是非常丟人的事，想一想都難以忍受，不過現在想來，他喜歡的是潛意識程序人格吧，也許可以找個時機跟他說清楚，那個潛意識程序本來就不存在，既然時間不能打消他的執著，那就坦白，不要再被虛幻的人格牽著鼻子走了。”
518似乎鬆了一口氣，“根據係統分析，原著裏被原籍星的妻子殺死的時間線應該已經避開了。”
林最不想殺談訴，他也不會承認自己是談訴的妻子，因此很顯然這部分結局可以避免了，時間過去七八年，談訴也不可能再跑迴k-17找個妻子。
危機解除，為了更好地完成任務，林最便打算離開遺跡後和談訴坦白。
“518，係統讓我協助談訴來遺跡找的東西在哪裏？”
518這次答得很快，“迴宿主，古蘭特之心在遺跡的第四層中央主控室。”
“古蘭特之心……”林最重複了一遍，總覺得這個名字也似曾相識。
可在數據庫中搜了個遍，林最也找不到關於它的隻字片語。
談訴已經搬完了花，電梯大部分被嚎叫花充滿，他們再次啟動電梯進入第二層，不是不想直接下第四層，隻是這個電梯隻提供一二層的來迴。
這一次照舊重複上迴被蜘蛛堵門的經曆，不同的是門開之後探進半個腦袋的蜘蛛又猛地縮了迴去。
電梯門終於得以完全升上去，眼前的情景叫人脊背發涼，原本該是華麗的大廳，堆滿了神跡石，這些神跡石已被厚厚的蛛絲蓋滿，幾乎看不出本來麵目。
無數碩大的蜘蛛盤踞在大廳的各個角落裏，虎視眈眈盯著不知多少年沒有開啟過的電梯。
盡管嚎叫花的作用被證實了，此情此景還是讓人頭皮發麻。
談訴把一株藍色的花推到林最手中，“抓緊它，它丟了我們也就沒命了。”
林最猝不及防被塞了滿懷的花，為了方便行動撕了幾片花瓣像風衣一樣披著，順便給談訴也披了一片，隨後和談訴一起將嚎叫花的花瓣一片片鋪在大廳的地麵上，花瓣所在之處，蜘蛛退避三舍。
談訴看他的吃力勁感覺很刺眼，幹脆搶了剩下的花，“我來吧。”
林最挑挑眉，嘴巴又忍不住撩撥他，“上校閣下這是憐惜我病體於心不忍？”
談訴不搭理他，次數多了，談訴幾乎有了免疫力，知道林嘴上說的話隻要忽略無關的，聽重點就行。
一邊將電梯周圍都鋪上花瓣，確保退路，一邊抱著剩餘的花，兩人穿過變成蜘蛛巢穴的大廳，記下這裏有神跡石，才緊繃著神經去尋找向下層的通路。
這很不容易，第二層不知被蜘蛛盤踞了多久，到處都是蛛絲糾結成網，掩蓋了大部分的遺跡內部的裝飾，兩人在蜘蛛們饑渴的目光下行動，心理素質再好都不會太舒服。
談訴曾經在巨型蜂巢中被蜂蟲圍困五個小時，但那時都是戰鬥過去的，守著一個狹窄的關卡爭命，無暇去想太多，現在雖然沒有戰鬥，精神壓力反而更大。
蜘蛛們忌憚嚎叫花的存在，暫時不願意靠近，不過包圍圈也在減小，蟲族對食物的渴求戰勝一切，撐不了太久。
大廳是圓拱形，看起來原本是神跡石存放的倉庫。
數量這麽多的神跡石，粗略估算能買下一個星係。
隻是林最和談訴都不是利欲熏心的人，不過多看了幾眼。
談訴腳步加快，快而不亂地尋找通道，總算在蜘蛛暴動之前發現了線索。
林最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提高了十二萬分的警惕，遺跡磁場限製了他的能力，確實變得虛弱，隻是沒有談訴以為的那麽虛弱。
一方麵是出於自保，另一方麵也是不想過度暴露自己。
蜘蛛們摩擦著獠牙和大鼇，終於有一隻按耐不住，尖嘯一聲撲了過來，談訴擋在林最身前攔下了蜘蛛的攻擊，口中迅速說道，“你開門。”
有一就有二，蜘蛛們全都開始行動逼近，談訴動作利落地殺了幾隻，林最也已經盡全力將門打開，談訴眼見門開始顫動掙脫蛛絲的糾纏，便踢開一隻蜘蛛扛起林最就衝進門內。
來不及喘息，門內竟有一隻比大廳蜘蛛更恐怖的黑色巨蛛，趁談訴毫無防備的時刻獠牙閃電般刺向談訴的頭。
千鈞一發之際，林最全力調動了體內能量，重重壓趴下談訴，幫助他避開了蜘蛛的攻擊，代價卻是他的手臂被蜘蛛的獠牙撕了下來。
誰讓林最抓住了他的軟肋呢, 談訴這麽告訴自己，卻忽略了內心深處的一絲熟悉和不忍。
脖頸處的手轉而繞到林最肩背上，談訴冷冷道, “還能走嗎？”
林最懶懶地眯著眼睛，事實上數據恢複還需要一會, 不能立刻行動自如, 便順手支使談訴, “勞煩上校閣下搭把手。”
淩雲的精神纖維到處飛舞，似乎也對兩位主人表示擔憂。
談訴這才再次想起淩雲，感受了一下淩雲歡快的心情，明白它給敵人當坐騎當得可開心, 半點沒有被勉強的樣子，不由有些疑惑, 心裏對林最和林的關係有了一點模糊的猜測。
但他下意識沒有去深究。
遺跡的入口非常普通, 看起來是一座史前建築，但隻有最上層暴露在地麵，透過被土地掩埋的部分能想象它必定有向地下延伸, 模樣有些像蜂巢頂端，勾起了談訴一些不太愉快的迴憶，這個遺跡和當初被麥哲坑去的蜂巢遺跡十分神似。
淩雲體積太大不能進入遺跡, 談訴攙扶著林最落在地麵，皺眉盯著這座遺跡，內心極為抗拒，他想起林最堅持要把自己拐帶到古蘭特遺跡，而自己隻是腹部傷，林最反而半死不活的樣子了。
“你為什麽一定要我來古蘭特遺跡？”談訴百思不得其解。
林最理所當然地迴答，“遺跡是最快積累財富和資源的方式，隻要能掌握開發獨占古蘭特，你就能完成初期的資本累積，無論做什麽都將事半功倍。”
談訴腳步停頓，“所以你是為了給我打造勢力才不擇手段把我帶過來？”
這是係統的本意，也是林最要做的事，沒什麽可隱瞞的。
林最人還掛在自己身上，談訴油然而生一股怒氣，英俊的眉宇隱含戾氣，甩手將林最摔到地上，“我沒有要求你做這些，離開這裏，立刻！既然淩雲不會被磁場幹擾，它就能帶我們走。”
高大美麗的銀白色機甲靜靜地矗立在他們旁邊。
林最被摔了個猝不及防，眼前一片雪花，他想不通自己的話哪裏觸怒了談訴，係統和自己這樣自我犧牲盡職盡責，他談訴這個既得利益者在生什麽氣？
威逼不生氣，掏心掏肺對他好反而生氣了？談訴也太奇怪了。
林最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思維完完全全就是沒有感情的機器思維，盡管他還保留著喜怒哀樂，卻似乎被機器軀體剝奪了人類特有的同理心和正確的愛欲。
係統給他發布任務，他會覺得憤怒，卻想不到談訴也會因別人強加的恩惠而憤怒。
他喜歡談訴的模樣，卻又拒絕談訴的身份，也不知道如何正確地表達自己的欣賞，隻能用一種互相傷害的方式進行扭曲。
盡管得利的人不同。
林最半天都站不起來，談訴這一下摔得夠結實，堪稱教科書級別的雪上加霜。
談訴發泄了這一口鬱氣，終於覺得最近一段時間的憋屈得到了補償，居高臨下地問道，“走不走？”
林最一隻手撐著地麵，固執道，“不，你現在精神閾值不夠，無法駕駛淩雲，除了跟我進遺跡，你別無選擇。”
談訴一拳砸在林最臉上，巨大的力道把林最打得偏過頭去，正常人一定會吐出血沫，林最卻隻是偏頭緩了緩，就嘲諷道，“你殺了我也沒用。”
談訴掌指關節的皮膚被巨大的摩擦力弄破了，幾乎露出森森白骨，深紅色的血跡順著手背一直蜿蜒到肘部，林最連塊油皮都沒擦破，反而打人的受了傷。
林最的臉就像合金鋼甲一樣堅硬，談訴倒吸一口涼氣，收迴了傷到的手，右手無力地垂下，談訴看林最的眼神仿佛怪物。
林最視線是模糊的，他看不清談訴的表情，卻不影響感知談訴的心情，繼續火上澆油，“我都不怕死，上校閣下總不會連我一個商人的勇氣都不如吧？”
談訴對他恨得牙癢癢，咬牙切齒，“既然你這麽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語畢再次強行把林最拉起來，近乎粗暴地把他拖進了遺跡。
林最被拽的踉蹌，來不及提醒談訴還要等諾特他們，隻好匆忙地召迴了淩雲。
遺跡最外層的防護罩似乎是因為能量短缺而失效了，談訴拖著林最走了一段才稍微平複了胸口的怒氣，一語不發地從空間鈕取出治療儀，趕在治療儀報廢前對身上和手上的傷口進行治療，連續報廢了七八個治療儀，談訴才勉強將傷口愈合。
扔掉最後一個治療儀，他們到達了第一個門前，整座遺跡都是不知名的特殊金屬製造，曆經不知多少年的風霜也沒有受到侵蝕，內部設施相當完整，眼前的門緊緊閉合，極其高大的黑色門，蜿蜒著無數花紋，似乎自有生命，如果下一刻門打開，從裏麵走出遺跡裏原來生活的人恐怕都不會意外。
談訴仔細辨認，感覺這些花紋有點像宗教符文。
林最靜靜靠著牆壁，他已經恢複了一些，走路不成問題，恢複速度讓談訴暗暗吃驚，也愈加戒備，看來林不是要送死，確實有自信的理由。
不過林最自己很清楚，他隻是在瘋狂透支體內存儲的能量來對抗損耗，按照這個速度，本來能支持身體普通運轉一年的能量，也許堅持不了十天。
眼見這座約五六人高的大門嚴絲合縫，根本無從下手，林最伸手細細摩挲上方的紋路，手指劃過的時候過電一般。
林最努力從模糊的視線裏分析紋路的信息，和數據庫的進行比對，發現這些紋路的確有高度相似的，就是星際時代居然還存在的宗教遺神教的符文標識。
遺神教興起於第一次星際戰爭，當時第一座神之遺跡被發現，各種超越時代認知的科技流傳出來，引發了巨大的動蕩，人類的科技也因此有了劃時代的進步，顛覆過往認知的科技包括現在的星網雛形，和艾維尼亞的主腦本體，也是在那之後，出現了有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
部分先民出於對遺跡的敬畏，堅持認為這是神跡，因此建立了遺神教。
翻閱出這部分信息的時候，林最覺得扯淡，想想科技落後幾個銀河係的地球大部分人都不信神佛了，反而現在科技出神入化了很多人信，遺神教甚至在帝國聯邦都占據了巨大的勢力，帝國有一半的貴族是遺神教的信徒，聯邦的議會也一樣。
遺神教的勢力幾乎遍布各個星係的每個角落。
若不是聯邦總統和帝國女皇不信教，說不定遺神教能促成人類國家的重新統一，當然後一句是無聊人士的調侃。
隻不過當遺神教的符文出現在遺跡裏時，就不那麽好笑了。
林最很明顯地感覺到，這些符文不是隨意排列或者為了美觀而已，當中有能量流動。
結合518的存在和自身穿越時空變成了一堆數據的事實，林最忽然覺得，遺神教恐怕不是那麽簡單，他開始對這個擁有廣闊信徒的宗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眼下不是想宗教問題的時候，比對出符文的相似度也就間接知道了開啟的方式，他們都是第一次進遺跡，但林最有備而來，雖說聯邦死規矩不允許私自探索遺跡，還是有許多冒險者前赴後繼鋌而走險為了獲得遺跡的秘密。
符文是遺跡最常見的阻擋外來者入侵的形式，當然也是被破解的最多的，最外層的沒什麽難度，林最從數據庫裏搜索了部分使用最多的方法，維持靠牆的姿勢對談訴勾了勾手指，他實在沒有多餘的氣力。
林最沒有說一個字，談訴卻奇跡般地領會了他的意思，略微傾身過去，在這個不合時宜的時候，林最卻再次迴想起了少年時候的談訴，其實他們相處隻有短短的幾天，但每一個場景每一個細節對人工智能來說都無比清晰，因此林最精確地記得，談訴原本是比他現在這樣的擬態要矮五點三七公分的，那是十七歲的談訴，而如今的談訴已經比他的擬態還要高三點零五公分了。
談訴知道他氣力虧損厲害，因此配合地側耳去聽，林最噙著笑在他耳旁輕聲說，“這是安斯佳型的符文，零的數據庫有遺神教對它的解析備份。”
談訴便喚出零查找相關資料。
零很快找到了對應信息，“您好主人，您正在進行宇宙遊曆，古蘭特星天氣晴，沒有極端天氣，祝您旅途愉快，安斯佳型遺跡符文需要……”
談訴按著零的指示分別在關鍵點處點按劃過，大約按了二十幾處，眼前華麗的黑色大門緩緩震動起來，林最自覺地攬住談訴的肩膀，預備繼續搭人肉順風車。
誰都不知道門後是什麽，兩人均提高了十二萬分的警惕，離大門遠了點。
然而門抬高到頂部徹底打開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實在太驚人，不是驚人的可怕，而是驚人的美麗。
層疊繁複的巨大的藍色花朵，充斥了門後的空間，談訴在麥哲家裏見過，一眼就認出來了，“嚎叫花。”
確實就是遺跡的標誌性植物嚎叫花。
十分霸道有用卻萬分嬌貴的一種花植，不用遺跡的土壤和空氣密閉培養絕對會瞬息枯萎的花，曾經當選最嬌貴花卉之王。
林最模糊的視線被一片深藍充斥，定定神才辨認出是什麽，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嚎叫花，卻有種詭異的熟悉感和好感，似乎曾經很喜歡這樣的花，這一片花田幾乎要誤認為是為林最的喜好量身打造的了。
這不可能的，地球的林最從沒有見過這樣美這樣合胃口的花，當然無從談起喜惡。
林最的記憶被抹去的隻是小說的相關，他在地球的記憶都是完整的，林最想著便順口問了問518，“為什麽我感覺這個花以前見過？”
518很納悶，“什麽你見過？”
不知道係統是真傻還是裝傻的林最無言，不過大概是錯覺吧，地球的確不生產這樣魔性的花。
眼見沒有特殊情況，談訴一邊半扶半扛著林最，一邊抬腳將之前丟棄的治療儀使勁踢了進去。
治療儀發出沉悶的響聲，滾出去老遠，最終停在一株嚎叫花旁邊。
談訴這才扶著林最謹慎地踏上了花道。
就在兩人踏入的一刹那，門轟隆一聲掉落得突然，將他們關在了遺跡裏麵，二人迴身按照開門的方式嚐試，卻發現毫無作用，出不去了，談訴和林最的心情都沉重起來。
林最揉揉眉心，心裏把係統暗罵了一百遍，“既然出不去我們不如先行探索吧，等諾特他們來了，再讓他們從外部打開門。”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花道的景象的確太美了，他們簡直不像是在危機四伏的遺跡，而是在參觀私人花園，也許千萬年前，這裏就是某位遺跡主人的秘密花園呢。
這一處古蘭特遺跡環境比任何遺跡都更加惡劣，內部卻平靜而美麗，保存極為完好。
別的兩處神之遺跡如果是神留下的痕跡，眼前的古蘭特就是神王，有序精密而講究，就是它給人的感覺，目前他們踏入的僅僅是第一層。
嚎叫花香氣襲人，在花道兩側每隔四五十米就能看到一個房間門，兩人走過了三個門後互相對視一眼，決定進門裏看看。
對他們這樣的非科研人員來說嚎叫花毫無作用，他們需要的是遺跡出產的資源和礦石，比如神光石和神跡石，更甚者想找到造就超等機甲的那種最特殊的物質。
按照之前破解符文的方法如法炮製，談訴輕易就打開了側麵小門，結果裏麵不是封閉的房間，而是電梯。
再打開別的側門，也全都是電梯。
這不太合理，雖然他們進入的是遺跡現在的第一層，但很顯然這座遺跡建立的時候，不是個地下建築，理論上來說，應該是最高層。
按照慣性思維，越高層放的東西應該越貴重防護等級也該相應提高，眼前所見顛覆了慣性思維。
也許這是個倒三角建築。
談訴抓緊了林最的手臂圈緊自己脖子摟住他的腰，猶豫片刻就進了一座電梯，林最因為能量流失，反重力係統有些不太靈敏，他調不準反重力的程度，隻能模糊估計個大概範圍，結果導致他超重了。
談訴隻覺得肩膀上掛的人越來越重，冷冰冰地警告，“別耍花樣，你把我的體力拖垮了，我們隻能一起死在這裏。”
林最貼著他耳朵笑，“天生重又不是我的錯，等出去了上校可以監督我減肥。”
事實上林最一點也不胖，手下的軀體堅韌極了，打對方一拳結果林最皮都沒破談訴骨頭都裸/露出來的經曆還曆曆在目，真不知道是什麽人。
談訴不搭理他的玩笑，卻能明確感到肩上的重量低了些，談訴皺皺眉，總覺得這個情形似曾相識，掩埋在時光遠處的迴憶穿過層層陰雲浮現出來。
從l林區逃出來的那天，也是這樣重的林最，重傷卻移開了大部分重量的林最，讓談訴人生第一次有了悸動的感覺，林和那時還沒有性情大變的林最實在有太多相似之處了。
談訴定定神，提醒自己不要被蠱惑，林的目的不明，也許是故意模仿也說不準，後來的林最即使性情大變，記憶卻是齊全的。
電梯在詭異的氣氛中下行，談訴把零開著起到部分預警作用，等電梯停住，側身靠著電梯角落等門打開，林清淺得幾乎難以察覺的唿吸就在旁邊，好幾次都讓談訴有種他已經死了的錯覺。
兩人都緊盯著電梯門開啟的方向，即將暴露出第二層景象的一刻，異變陡生！
灰色的帶著剛毛的大鼇迫不及待從門底抬起的縫隙中鑽了進來，腥臭的氣味逼近，談訴反應迅速地踢開靠近的大鼇，從伸進來的這一節可以判斷，是蛛形綱的蟲族，蛛形綱，也是群居蟲族，門外的巨型蜘蛛發出刺耳的尖嘯，大鼇見縫插針地往裏麵擠，因為體型巨大也許就一隻守著電梯門，普通蜘蛛沒有鼇，這裏的應該是和攜帶毒素的聚蟻蟲一樣變異了。
變異蜘蛛拚命從門底向電梯裏擠，林最當機立斷按了返迴，打開三分之一的門再度緩緩下落，蜘蛛卻已經大部□□體都擠了進來，等電梯門徹底重新關上向上升去時，蜘蛛也成功鑽入了電梯中。
獠牙直直刺向談訴，隻要被咬到，毒液注入身體，人類內髒就會融化成液體被吸食幹淨。
談訴豈會不知道，靈活避開獠牙的咬合，抓著林最在狹小的空間輾轉，蜘蛛的節肢已經攀到了電梯的天花板上，倒掛著試圖攻擊眼前的人類。
電梯很快重新迴到了第一層，蜘蛛已經吐出了白色的韌絲掛滿了電梯上方的角落，它是預備將這個電梯變成自己的巢穴，纏縛住獵物。
幸好時間短暫，蛛絲不足以將電梯門黏死，電梯門緩緩打開，嚎叫花的香氣便絲絲縷縷地侵襲進來，蜘蛛忽然晃了晃巨大的腦袋，足球大小的眼睛裏兇光渙散起來，瞬息間抽搐著抓不住天花板直挺挺掉地。
零機械化的聲音響起，“變異蛛形蟲族機能被破壞，麻痹狀態，危險解除。”
第一層和第二層區別就是嚎叫花，莫非嚎叫花是這裏的變異蟲族的克星嗎？
談訴將蜘蛛踢出電梯，從花道旁拽了幾片嚎叫花巨大的花瓣思索片刻塞進了蜘蛛的口器裏，果然蜘蛛抽搐得更加嚴重，尖利的嘶吼幾乎震破了鼓膜，談訴捂住耳朵，看著蜘蛛漸漸地化成了一灘液體被嚎叫花底下的土壤吸收。
果然如此。
談訴心裏有數，萬物相生相克，嚎叫花也許這個特殊星球變異蟲族的克星。
想通了這一點，談訴幹脆折了好幾朵嚎叫花一朵朵搬進電梯。
嚎叫花很大，最小的也有談訴的一個半高，他挑了不是那麽誇張的花摘了，林最坐在電梯裏不動看他忙活，見嚎叫花把談訴整個人都掩埋了忍不住悶悶地笑起來。
518神秘兮兮地說道，“宿主心情好像不錯。”
林最懶洋洋地迴它，“還行吧，我覺得談訴心情不太好。”
518默了默，“他如果發現你的身份怎麽辦？”
林最幽幽的，“我也不知道，以前總覺得被他知道是非常丟人的事，想一想都難以忍受，不過現在想來，他喜歡的是潛意識程序人格吧，也許可以找個時機跟他說清楚，那個潛意識程序本來就不存在，既然時間不能打消他的執著，那就坦白，不要再被虛幻的人格牽著鼻子走了。”
518似乎鬆了一口氣，“根據係統分析，原著裏被原籍星的妻子殺死的時間線應該已經避開了。”
林最不想殺談訴，他也不會承認自己是談訴的妻子，因此很顯然這部分結局可以避免了，時間過去七八年，談訴也不可能再跑迴k-17找個妻子。
危機解除，為了更好地完成任務，林最便打算離開遺跡後和談訴坦白。
“518，係統讓我協助談訴來遺跡找的東西在哪裏？”
518這次答得很快，“迴宿主，古蘭特之心在遺跡的第四層中央主控室。”
“古蘭特之心……”林最重複了一遍，總覺得這個名字也似曾相識。
可在數據庫中搜了個遍，林最也找不到關於它的隻字片語。
談訴已經搬完了花，電梯大部分被嚎叫花充滿，他們再次啟動電梯進入第二層，不是不想直接下第四層，隻是這個電梯隻提供一二層的來迴。
這一次照舊重複上迴被蜘蛛堵門的經曆，不同的是門開之後探進半個腦袋的蜘蛛又猛地縮了迴去。
電梯門終於得以完全升上去，眼前的情景叫人脊背發涼，原本該是華麗的大廳，堆滿了神跡石，這些神跡石已被厚厚的蛛絲蓋滿，幾乎看不出本來麵目。
無數碩大的蜘蛛盤踞在大廳的各個角落裏，虎視眈眈盯著不知多少年沒有開啟過的電梯。
盡管嚎叫花的作用被證實了，此情此景還是讓人頭皮發麻。
談訴把一株藍色的花推到林最手中，“抓緊它，它丟了我們也就沒命了。”
林最猝不及防被塞了滿懷的花，為了方便行動撕了幾片花瓣像風衣一樣披著，順便給談訴也披了一片，隨後和談訴一起將嚎叫花的花瓣一片片鋪在大廳的地麵上，花瓣所在之處，蜘蛛退避三舍。
談訴看他的吃力勁感覺很刺眼，幹脆搶了剩下的花，“我來吧。”
林最挑挑眉，嘴巴又忍不住撩撥他，“上校閣下這是憐惜我病體於心不忍？”
談訴不搭理他，次數多了，談訴幾乎有了免疫力，知道林嘴上說的話隻要忽略無關的，聽重點就行。
一邊將電梯周圍都鋪上花瓣，確保退路，一邊抱著剩餘的花，兩人穿過變成蜘蛛巢穴的大廳，記下這裏有神跡石，才緊繃著神經去尋找向下層的通路。
這很不容易，第二層不知被蜘蛛盤踞了多久，到處都是蛛絲糾結成網，掩蓋了大部分的遺跡內部的裝飾，兩人在蜘蛛們饑渴的目光下行動，心理素質再好都不會太舒服。
談訴曾經在巨型蜂巢中被蜂蟲圍困五個小時，但那時都是戰鬥過去的，守著一個狹窄的關卡爭命，無暇去想太多，現在雖然沒有戰鬥，精神壓力反而更大。
蜘蛛們忌憚嚎叫花的存在，暫時不願意靠近，不過包圍圈也在減小，蟲族對食物的渴求戰勝一切，撐不了太久。
大廳是圓拱形，看起來原本是神跡石存放的倉庫。
數量這麽多的神跡石，粗略估算能買下一個星係。
隻是林最和談訴都不是利欲熏心的人，不過多看了幾眼。
談訴腳步加快，快而不亂地尋找通道，總算在蜘蛛暴動之前發現了線索。
林最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提高了十二萬分的警惕，遺跡磁場限製了他的能力，確實變得虛弱，隻是沒有談訴以為的那麽虛弱。
一方麵是出於自保，另一方麵也是不想過度暴露自己。
蜘蛛們摩擦著獠牙和大鼇，終於有一隻按耐不住，尖嘯一聲撲了過來，談訴擋在林最身前攔下了蜘蛛的攻擊，口中迅速說道，“你開門。”
有一就有二，蜘蛛們全都開始行動逼近，談訴動作利落地殺了幾隻，林最也已經盡全力將門打開，談訴眼見門開始顫動掙脫蛛絲的糾纏，便踢開一隻蜘蛛扛起林最就衝進門內。
來不及喘息，門內竟有一隻比大廳蜘蛛更恐怖的黑色巨蛛，趁談訴毫無防備的時刻獠牙閃電般刺向談訴的頭。
千鈞一發之際，林最全力調動了體內能量，重重壓趴下談訴，幫助他避開了蜘蛛的攻擊，代價卻是他的手臂被蜘蛛的獠牙撕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