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手足無措的時候,誰也沒留意到一個陰影掠過森林飛了過來。


    “在這裏!他們在這裏!”


    是朱開懷的聲音!


    聽到喊聲,扭頭一看,一頭人麵馬身的“怪獸”懷裏抱著朱開懷和秦歌已經落到了地上。


    “唉呀媽呀,可找到你們了,難受死我了!”朱開懷一下子把胸前掛著的兩個背包扔到地上,大口喘氣,然後迴頭對怪獸說:“謝謝,你可以迴去了!”


    怪獸轉身飛走了。


    秦歌也喘了兩口氣,發現了丁梓桐他們情緒不對勁,忙走過來問:“怎麽了?”


    丁梓桐沒有迴答,而是問獨臂人:“大叔,現在能聽到了嗎?”


    獨臂大叔茫然地看著她,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


    “大叔駕著飛車帶我們去找你們,可是,被黃帝的鼓聲震聾了。”丁梓桐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啊!”朱開懷驚叫一聲,重逢喜悅蕩然無存,跟陸一他們一樣呆立在原地。


    “怎麽辦啊?”艾亞打破了沉默。


    “我餓了。”拇指有些沒心沒肺。


    “我的包!”陸一忽然衝向朱開懷扔在地上的兩個背包。


    打開背包,從裏麵翻出一個紙袋,陸一從紙袋裏倒出一些紅色的果實,拿給獨臂人說:“大叔,您吃一些試試。”


    獨臂人眼睛一亮,雖然沒有聽見陸一說什麽,但是也明白了陸一的意思,單手接過果實,倒進嘴裏,嚼了兩下吞下肚子。


    大夥都靜靜地看著獨臂大叔。


    過了一會兒,獨臂大叔說話了:“這是雕棠果?”


    “是呀,您能聽到了嗎?”


    “能、能,我聽到了!”大叔樂了。


    “啊——太好了!”大夥一陣歡唿。


    “好了,快上車,我們出發,”大叔看著東邊說,“打仗的人過來了!”


    大夥迴頭一看,隻見一個大個子跑了過來,雖然步履蹣跚,速度卻不慢。等陸一他們收拾好背包都擠進飛車,那個大個子已經到了他們跟前十幾米遠的地方。


    “是你?”陸一和艾亞同時說。那正是剛才打過交道的巨人。


    巨人像剛才的獨臂大叔一樣茫然地看著他們,忽然喊道:“你說什麽?”


    聲音如驚雷,震得陸一他們耳朵又嗡嗡響。


    “完了,他耳朵也被震聾了。”艾亞說。


    “給你!”陸一衝巨人晃了晃手裏的紙袋。


    “什麽?”巨人瞪大了眼睛喊道。


    陸一拿著紙袋,做往嘴裏倒的動作,又指了指耳朵。巨人明白了,兩步走過來,彎腰接過紙袋,直起身子把紙袋裏的果實一下子都倒進了嘴裏。


    大夥都盯著巨人看,陸一正想問一問“紅豆”的療效時,東邊傳來了喊殺聲。巨人猛地迴頭看了一眼,然後對陸一他們說:“你們快走,小心誤傷了你們!”


    獨臂人馬上操縱飛車升上了天空,而巨人卻幾步鑽進了旁邊的森林。


    升起風帆,飛車順著東風飛得很快,不久,他們就飛過了幾座大山,早已聽不到喊殺聲。


    艾亞說:“這裏應該安全了,我們停下來吃點東西吧!”


    “別!”陸一說,“再飛一會兒,盡量遠點,萬一再有人敲鼓呢!”


    朱開懷說:“我們來的時候也聽到了咚咚的聲音,差點沒從天上掉下來,那是什麽鼓聲啊?”


    “那應該是黃帝為了打敗蚩尤,用夔牛皮做的鼓,”丁梓桐說,“鼓槌是用雷神的骨頭做的。”


    “啊!怪不得那麽大聲。”朱開懷說。


    “那個大個子不知道能不能逃掉,”艾亞說,“我們幫了蚩尤的同夥,黃帝的敵人,這麽做對不對呢?”


    沒有人迴答。


    過了一會兒,丁梓桐說:“也許,他就是追太陽的那個人呢……”


    飛車繼續往前飛,大夥漸漸又活躍起來。丁梓桐大致講了驅趕跂踵、被困山崖以及遇到誇父族人的經過,然後問秦歌:“你們怎麽被孰湖抱來了?”


    “你們遲遲不迴來,白民國的人看我們著急,今天天一亮就找來了一隻叫‘乘黃’的神獸,讓我們騎了上去。”秦歌說,“可是,乘黃卻向西北方向跑去,任憑我們怎麽喊,它都不停,後來它跑到一座山上,來到那隻孰湖麵前,也不知道乘黃和孰湖是怎麽溝通的,孰湖抱起我們倆就往這邊飛。孰湖飛得很快,隻是中間又遇到點事兒耽誤了一陣子。”


    “什麽事兒?”艾亞插話。


    “我們做了件好事!”朱開懷搶著說,“阻止了一場大洪水的發生!”


    “對,”秦歌接著說,“被孰湖抱著飛很難受,途中我們讓孰湖把我們放下來喘口氣,孰湖很聽話,就落到一處山坡上。這時我們看到有很多人往山坡上跑,還喊著‘勝遇來了——’,‘要發洪水了——’,我們迎上去問怎麽迴事,他們說,勝遇是一種紅色的鳥,它一出現就預示著要發洪水,而且現在河水真的要衝垮堤壩了。”


    “我問他們為什麽不把勝遇趕走,加固堤壩,他們說,發洪水應該是天神的旨意,再說鳥在天上飛,怎麽趕呀?”


    “這些人真是愚昧,”朱開懷接著說,“我就跟他們說,我們幫你們趕鳥,你們去加固堤壩!我們找了兩根樹枝,讓孰湖抱起我們飛到山下的村子裏,果然看到一隻紅色的鳥在天上盤旋,下麵一條小河的水已經快漫過了河堤,我們就揮舞著樹枝把那隻鳥趕跑了。”


    “村裏人見了,紛紛跑迴來加高河堤”秦歌說,“不長時間,水位竟然降低了,我們見沒事兒了,才讓孰湖往這邊飛,後來循著鼓聲,才找到你們。”


    大夥聊著天,飛過了幾座大山,覺得安全了,飛車緩緩降落在一處光禿禿的山頂上。秦歌和朱開懷在白民國補充了足夠的給養,他們倆從背包裏拿出食物和水分給大家。


    吃著飯,他們討論起了接下來的行程。


    “現在沒有必要去白民國了,趁著東風,不如我們去玉山見見西王母?”丁梓桐看看朱開懷,“我們打的賭還算不算數?”


    “算數——可是……”朱開懷顯得心事重重。


    “可是什麽?”丁梓桐笑問。


    “哈哈,我知道,”拇指跳起來說,“朱開懷一定是想他孩子了!”


    “啊!他孩子?”丁梓桐和秦歌都一驚。


    “對,他孩子蛋蛋!”拇指說。


    “是這麽迴事……”陸一就把朱開懷撿到一枚蛋,蛋裏麵孵出個孩子,寄養在周饒國的事說了一遍。


    “對對對,就是這麽迴事,”拇指說,“是我一劍紮跑了野人,朱開懷才有機會當了爸爸!”


    “太好玩了,”秦歌說,“我很想看看這個小家夥!”


    “我也想!”丁梓桐說。


    “我覺得,應該幫蛋蛋找到他的親生父母。”朱開懷有些尷尬,看著丁梓桐說,“所以……”


    “你不用說了,”丁梓桐一揮手,“什麽事兒也沒有給孩子找媽媽重要!”


    “可是,我們該怎麽找呢?”秦歌說,“蛋蛋不會就是那個野人的孩子吧?”


    “應該不會,”朱開懷說,“蛋蛋可沒那麽醜陋。”


    丁梓桐又拿出來她們繪製的地圖鋪開,低下頭細細尋找,然後手指停在了南方一處地方。


    “我記得《山海經》有兩個地方的人產卵,一處是卵民國,一處是羽民國——離周饒國近的是卵民國……”丁梓桐說著,又轉頭問朱開懷,“蛋蛋長沒長翅膀?”


    “沒有。”朱開懷搖頭。


    “那就對了,”丁梓桐說,“羽民國的人有翅膀。”


    “也就是說,朱開懷的兒子是卵民國的人?”艾亞插話。


    “別瞎說,誰的兒子!”朱開懷打了艾亞一拳。


    “就是,別瞎說,”拇指也幫腔,“朱開懷又不會下蛋,蛋蛋是朱開懷的孩子!”


    “……”


    大夥都無語了。


    “好了,別鬧了,都吃完了嗎?吃完了就出發。”陸一說著,又轉頭問獨臂人,“大叔,我們可以去周饒國嗎?”


    “當然可以,”大叔說,“那邊我熟,上車吧。”


    大夥又收拾好東西上了飛車,飛車升空,改向西南方向飛去,隻是飛得很慢。


    “唉,風向不對呀……喲,風向變了!”獨臂大叔正說著,西邊吹來一陣風,大叔忙升起風帆,調整方向。


    艾亞向西看去,忽然說:“看,不明飛行物!”


    大夥扭頭一看,隻見一個黑影從西邊飛來,迅速靠近飛車,還沒等他們看清楚是什麽東西,那黑影已經鑽到了飛車下麵,隻覺飛車一震,硬生生改變了方向,逆風向西飛去。


    “啊——”大夥一陣尖叫。


    因為人多,之前他們都是站著的,猛然間飛車飛行的速度大大加快,他們站立不穩,都蹲了下去,而獨臂人迅速收起了風帆——稍慢一些的話,桅杆恐怕要折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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