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熱鬧,陸一和艾亞正想繼續向南飛,卻被第一輛車上的獨臂人叫住了。那輛車飛到他們旁邊,駕車的年長一些的獨臂人對他們說:“尊貴的客人,感謝你們幫我們打跑了馬腹,請到我們那裏去做客。”


    “不了,謝謝您,”陸一說,“我們急著去找失散的同伴。”


    “哦——可是,欲速則不達,”那人看了看天馬說,“你們騎的是天馬吧?看起來它們已經餓了,不喂飽它們,也會耽誤行程的。”


    他這麽一說,陸一一下子醒悟過來,自己怎麽這麽粗心,天馬已經很長時間沒吃草了——而且,自己的肚子也開始咕咕叫了。


    “我也餓了,去吃飯、去吃飯!”拇指嚷道。


    “好吧。”陸一答應了。


    返程的路上,艾亞問:“那個東西叫‘馬虎’還是‘馬腹’?”


    “叫馬腹,也叫馬虎,那家夥吃人,我們嚇唬小孩,就說‘馬虎來啦’,”年長一些的獨臂人說,“它們本來生活在西邊的蔓渠山裏,很少到這邊來,所以我們大意了。這次多虧你們幫我們爭取了時間,以後我們會在山裏安放機關,就不怕它來了。”


    迴到城裏,降落在最高的一座小樓前,年長的獨臂人先叫人拿了些草料來喂天馬,然後又請陸一他們進屋,在一個大廳裏落座。大廳裏的東西多是木製的,桌凳都做得很精致。


    飯菜擺了上來,年長獨臂人一邊招唿陸一他們吃飯,一邊介紹說:“我們這裏是奇肱國,別看我們隻有一隻手臂,但是勤能補拙,我們擅長製造各種靈巧的機械,連治水的大禹都特意來參觀過。”


    “你們也看到了,我們會造飛車,這是最令我們驕傲的事,”獨臂人接著說,“我們的飛車能平地飛升,用機關控製方向、升降和進退,但是要想飛得快,還得借助風力。”


    陸一說:“能造出這樣的飛車,真的很了不起!”


    “嗬嗬嗬,”獨臂人高興地笑了,摸出一張召喚卡遞給陸一,“我看到你有召喚器,這個給你,有事需要幫忙就叫我,我會駕著飛車過去的。密碼是‘一帆風順’,對了,你們要去哪裏找同伴?”


    “去伯慮國。”陸一迴答。


    “伯慮國呀,那可是個奇怪的地方——那裏的人總是害怕睡覺,以為睡覺就是死掉了,所以再困也硬撐著不睡,整天昏昏沉沉的,直到實在撐不住了,才一頭倒下去唿唿大睡,豈不知這樣非常傷身體……”


    “對對,”拇指打斷獨臂人的話說,“那裏的人就是這樣的!”


    “唉,杞人憂天,伯慮愁眠,”獨臂人又說,“他們這麽活著,想想都難受,誰能把他們這毛病治好了呢?”


    吃完飯,陸一艾亞去拿背包,獨臂人一眼看到了綁在背包上的忘憂草,就笑道:“這是你們給天馬準備的草料嗎?也太少了。”


    “不是,”陸一解釋說,“這是鬼草,林氏國的老人說這種草藥吃了讓人開心,讓我們帶了一些。”


    “啊!這不就是忘憂草嗎?”獨臂人上前細看,“巧了,我剛才還說誰能治得了伯慮國那些人的病——這鬼草不是正好能治他們多慮的毛病嗎?”


    “是嗎?早知道就多帶些了。”陸一說。


    “這些就夠,”獨臂人說,“熬成湯,夠很多人喝了,至於藥效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出了小樓,太陽早已落山,一輪滿月卻掛在了天邊。


    “來,你們看,”獨臂人指著南邊偏西方向說,“看到那顆最亮的星星了嗎?衝著它一直飛,就能到伯慮國。”


    陸一他們上馬係好繩子,告別奇肱國眾人,盯著那顆星星一直向前飛去。


    吃飽了的天馬飛得很是歡快,皎潔的月色下,暗綠色的山和黑亮的河快速閃過,像做夢一樣,晃得陸一和艾亞都有些頭暈了,但他們還是堅持數著山和河:三、四、五、六……


    而拇指負責盯著那顆最亮的星星。


    時近午夜,陸一喊道:“我們已經飛過三十二座山了!”


    艾亞說:“還差一條河!”


    陸一抬起頭來向前看,雖然月光明亮,前方還是星光閃爍,他已經分不清那顆星星最亮了。


    “拇指,你沒有指錯方向吧?”陸一問。


    “沒有。”拇指端坐馬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


    “看,又一條河!”這時艾亞喊道。


    陸一一低頭,一條河一閃而過,下邊已經是森林,緊接著,一處村鎮出現了。


    “到了,就是這裏!”在村鎮上空,拇指探頭往下看了之後說。


    四處張望了一下又指著西北方向說:“我們是往那個方向走的。”


    “快點去找朱開懷吧,嗬——我都困了。”艾亞打了個哈欠說。


    “等一等,把鬼草給這裏的人。”陸一指揮天馬落到街道上,艾亞和拇指也跟著降落下來。


    他們看到,雖然已經接近午夜,街上還有人在走動,有些人家裏還有光亮,不知道點著蠟燭還是油燈。


    陸一看有一戶人家的屋門開著,屋子裏有亮光,就下馬走過去,隻見屋子裏有兩個大人,應該是夫妻倆,還有兩個孩子,都坐在一張沒有被子、也沒有枕頭的木床上,使勁瞪著眼睛。


    陸一敲敲門,屋子裏的男人問:“誰,什麽事?”


    “嗯……你們不睡覺,是不是很難受?”陸一斟酌著說,“我帶來一些草藥,也許可以解決你們的煩惱。”


    “真的?”男人站起來,走了過來。


    “你們可以熬湯喝試試,至於效果如何,我也不太清楚。”陸一說著,解下背包上的鬼草遞給那個男人,艾亞也把他那捆鬼草遞過來。


    男人接過鬼草說:“你們……嗬——屋裏坐吧。”


    “不了,我們還有急事,再見!”


    陸一和艾亞重新上馬,跟著拇指向東北方向飛去,不一會兒,他們就掠過了三座小山。


    “看,那就是我們遇到野人的地方。”拇指側身指著下麵說。


    他們放慢速度,沿著小路搜尋,不久就飛出了山林,看到一片片農田。在農田上麵盤旋了幾圈,卻沒有發現民房。他們降落在山坡上,有些納悶。


    “這麽多農田,為什麽附近沒有人居住呢?”艾亞說,“如果有人的話,說不定能見到朱開懷。”


    “請問……你們找誰?”身後一個聲音傳來。


    艾亞一迴頭,沒有看到人,再向下一看,隻見一個小人站在一塊石頭旁,身高不到半米,月色下依稀可以看出,那人不是小孩子,而且穿戴得很整齊。


    “我們找一個……像我這樣背著包的人。”艾亞忙說。


    “還抱著一個蛋!”拇指補充。


    “哦,天快黑的時候,是來了個小夥子,要去白民國……”


    “對對對,一定是他了。”拇指連忙說。


    “可是他沒有抱著蛋,倒是抱著個孩子。”小人又說。


    “啊!”三人同時吃了一驚。


    “對了。那孩子就叫叫蛋蛋,寄養在阿六家了。”小人接著說,“孩子他爹也想在這裏住一宿,可是我們的家都容不下他,他隻好繼續趕路了。”


    “你們的家在哪兒呀?”艾亞問。


    “這兒。”小人往身後一指,艾亞他們這才發現,石頭後麵有個山洞,洞口隻有半米高。


    “應該是朱開懷,”陸一說,“我們去追他吧。”


    “對,蛋蛋他爹好像叫這個名字,往那兒走了。”小人指了指西北方向,那裏有條小路延伸到山穀裏。


    天馬沿著那條小路向西北飛去,為了不錯過朱開懷,他們讓天馬盡量貼著地麵飛行。最初途經幾處低山,半個多小時後,山勢變得陡峻起來,望過去都是高山峽穀和懸崖峭壁。


    “不對!”在進入一處兩邊都是懸崖的山穀之前,陸一揮手讓大夥停了下來。


    “怎麽了?”艾亞問道。


    “天馬飛得快,我們已經離那片農田很遠了,可是山路這麽難走,朱開懷不可能走這麽遠。”


    “是呀,”艾亞也說,“這一帶山高穀深,半夜三更的朱開懷敢進來嗎?也許在哪藏起來了,等到天亮再趕路。”


    這時,躺在天馬背上的拇指說:“噓!別說話,看上麵!”


    陸一和艾亞抬起頭來,隻見高高的懸崖上麵,站著一頭牛——不,是一頭犀牛,頭上隻有一個角。


    深藍的天幕下,犀牛靜靜地站在懸崖邊上,抬頭望著掛在半空玉盤一樣圓圓的月亮,構成了一幅寧靜、神秘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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