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虎城的這些日子,我早已習慣於自己一個人的生活。端一碗飯坐在電腦前,麵向窗戶,聽聽音樂廳,美景美食兩不誤。我不喜歡有人坐我右邊,也不喜歡很多人的筷子同時在一個碗裏夾菜,要是兩個人同時夾到一塊菜怎麽辦?要是對方又是男的會略有尷尬。在我的生活中,事情愈是隨便愈是美好!

    我的手機響啦,一看是媽媽的電話,我沒接又放進包裏,讓它繼續響著。

    埋頭隻顧吃飯的肖曉藝說話啦:“怎麽不接,是男朋友的電話?”

    “我沒男朋友”我不知道為什麽要向他解釋。我想如今,鍾家明他已為人夫為人父,就算是男朋友也該算是以前的。至於陳子豪,他就更加遠離男朋友的概念了。我和鍾家明在決定來慮城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已告一段落。如果一場戀愛,必需要有牽手、擁抱、接吻,那麽鍾家明他僅僅隻能算是我年幼時欣賞的對象罷了。

    肖曉藝的生意大部分在慮城,恰好每個周末我可以坐他的便車,每次坐他的車,我都不敢坐副駕駛位上。在我的日記裏很多次提到‘當有一天,我坐在副駕駛位上,那個坐駕駛位上的應該是我老公’。

    孩子們喜歡把天空畫成紅色,難怪她們的世界總比大人的更多姿多彩。

    璐兒是姐姐,璿兒是妹妹。我是靠璐兒臉上的小酒窩辨認她倆的。雖是雙胞胎,她倆在性情愛好方麵卻是迥然不同;一個愛紅裝,一個愛武裝。璐兒的櫃子裏放著洋娃娃,璿兒的櫃子裏則放著玩具槍。

    兩個可愛的小家夥爭著要把成長趣事,告訴我這個蘭姐。

    璐兒說:“姐姐,你知道嗎?洗澡時,奶奶好多次都是給我洗兩次,璿兒卻一次也沒洗。我一個勁的哭叫‘我洗過了,我洗過了’,璿兒就在一旁偷笑……”

    璿兒說:“姐姐,我和爸爸在上海機場看見大明星陳坤,我要了他的簽名還和他合影。當時排隊的人可多了,我是從別人肩膀下麵擠過去的。”

    “可以給姐姐看看嗎?”

    “送同學啦!”

    那麽難得的東西,要是我可舍不得送人。

    每每做完作業,或是做累了,我們就去附近的田野,魚塘走走。有時候璿兒一個人走在前麵,璐兒牽著我的手走在後麵;有時候,兩個小家夥,一人牽我一隻手並排向前走。有時候,我們一起在魚塘一角的梧桐樹下,拾落葉用來做書簽。牽著兩隻小手,邁步在魚塘的青青小路,心情極度舒暢。我可以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用做。盡情享受兩個小天使帶給我的那份感動!

    她們有許多天真無邪的想法,給螞蟻做雨傘,給小鳥搭窩,給天地間萬物都取上獨特的名字!

    “姐姐,你有男朋友嗎?”

    “姐姐沒有”

    “哇,這麽大了還沒男朋友”

    “那你們覺得姐姐應該找一個什麽樣的男朋友呢?”

    “喜歡你的,對你好的……”

    “你們有男朋友嗎?”

    璐兒和璿兒相視一眼,異口同聲說:“這是我們的秘密“

    當前的孩子思想是相當前衛,可她們心中那個‘男朋友’和成人心中的‘男朋友’還是有所出入。

    沿著小溪流繼續往前走,看到一群鴨子在水裏嬉戲,岸上不遠處有一頭小黃牛在吃草。

    璿兒說:“姐姐,你知道嗎?鴨子走路是這樣走的,很漂亮。”她把兩隻手臂比作鴨子的翅膀,邁著輕盈的步子學鴨子走路。“牛是這樣走路的,醜死啦!”她大幅度的扭動屁股比作牛不斷驅趕蚊子的尾巴。逗得我和璐兒在一旁捂著肚子笑!後來,我們在岸邊的稀泥裏找到幾條蚯蚓做誘餌;從芭蕉林中找來幾根細長的棍子做釣杆;把鞋帶解下來做釣線在小溪裏釣起了龍蝦。璿兒脫下外套鋪在地上用來裝龍蝦,不一會兒,我們滿載而歸。多麽愜意的一次戶外活動,我特意帶了兩隻龍蝦迴虎城養著。

    在璐兒的筆下一切都滲透著無窮的生命力,她在文章裏寫到‘蛋糕和麵包做飯,奶油來幫忙……’璿兒的筆下,一切都是那麽淳樸、實在。‘爸爸喜歡開車,但更喜歡女朋友……’

    “女朋友?你爸爸的女朋友是——?”我疑惑著。

    “你——”嚇我一大跳,她過了半天,再擠了幾個字出來“不許說話”

    一個周末,璐兒和璿兒的情緒略有不快,做作業怎麽也進入不了狀態。向來忙得不可開交的肖曉藝那個周末也出奇的空閑,他穿著一條短得不能再短的海灘褲在書房晃了幾個來迴。見孩子們學習精力不集中,他大發脾氣。我第一次見他在兩個孩子麵前生氣。兩個孩子沒有嚇哭,卻把我嚇哭了。雙手半遮麵,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的眼淚。我想起了小時候爸爸打我的情景,我爸爸是個典型的嚴父,以致我和他都不太親近。長大後才知道那時候打我是父親最痛苦的事,因為他逼自己做最不願意做的事情。我希望兩個小家夥能夠懂得做爸爸的那片苦心!

    兩個小孩有一點很像我。挨打的時候,一不躲避,二不哭聲,就任眼淚自流。小時候,我也是,不管挨多重的打,我都不哭出聲,唯恐左鄰右舍知道。要是讓鄰居們知道了那多沒麵子呀!那時候對父親甚至還有一種極端的思想,‘你就打吧,總不可能把我打死,打死人是要償命的!’

    璐兒不肯睡午覺,說要和我去魚塘走走。那段時間學校月考,連續幾個晚上查閱試卷,我也特想去吹吹風!

    “姐姐,媽媽今天出國了”璐兒的眼圈紅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眼前這個僅僅八歲的孩子。

    “媽媽很快就會迴來看你們的”

    “姐姐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在學校躲在被子裏哭,我怕爸爸媽媽離婚。”

    “也許爸爸媽媽隻是暫時的分開”

    “他們既然和不來,分開也不見得不是好事!”璐兒的這句話讓我震撼,我沒想到一句這麽有哲理的話,居然能出自一個八歲孩子的口。假如,讓我在這個年齡來麵對這事,可能隻會無奈、無助!

    人生是一個不斷學習、完善、進步的過程,從那一刻起,我發誓這輩子不管怎樣都不當著父母和孩子的麵吵架!任人生樣怎樣紛擾,孩子永遠都是無辜的!

    知道肖曉藝離婚的消息,是我去他家的第二次,也就是我陪兩個小家夥的第二周。劉姨對我講肖曉藝離婚啦,講過兩遍。當時,我感到特別意外,我以為自己聽錯啦,幾天下來,我還是以為自己聽錯啦!其實,他倆來莞城車站接我的那天,是他們複婚一個多月又分開的日子。婚姻是一個很難說清楚道明白的話題。

    猶豫再三,我給肖曉藝發了第一條信息,我叫他‘藝哥’。‘藝哥,看得出你們都深愛著對方,那又何不給對方一個機會呢?……’

    他迴信息說‘人生有許多驛站,過去的就讓他過去,隻是對不起孩子,我們是不稱職的父母。’他是父親,他把做父親的責任排在首位,這一點與我的父親有著幾分相似。收到他的信息,我有點莫名的想家,想那個生我養我的,還有我許多成長故事的地方。

    我的生活依舊單調,而肖曉藝的生意似乎越來越忙。好幾次吃著飯,電話來了,馬上離席。好幾次見他帶著一身濃濃的酒味迴來。但他每次洗把臉,換套衣服又堅持送我。

    可能是因為我是大女孩了吧,!男朋友的事總是很受身邊的人關注。

    “蘭老師,那個開車送你迴來的是不是你男朋友”連教研室裏那個最‘男人婆’的王主任都這麽問我。

    我還是像以前一樣淡淡地笑,隻是有點奇怪,每當別人提起‘男朋友’三個字,我會不自覺地想起肖曉藝。莫非,我悄悄喜歡上了他!

    肖曉藝談戀愛啦,是他初中同窗三年的同學。她有一個動聽的名字——吳慧茹。

    學校放暑假啦,肖曉藝和他的新女朋友,還有兩個可愛的小家夥送我上火車。見他們一家其樂融融,我仿佛觸摸到了他們未來的幸福!火車一聲長鳴,我們在一陣祥和的祝福聲中告別!

    暑假我在一家房產公司做方案策劃,我想過留在那裏,因為那裏有一片蔚藍的海。我隨時可以領略大海的心情,平靜也好,哆嗦也罷。

    心血來潮,拿起電話打給我的學生。想不到他一下就猜出我是誰。太沒成就感啦!我不知道等到有一天,讓我在電話裏來猜我的學生,我能不能這麽快就猜電話那端那個人是誰?

    有一天晚上,心血來潮拿起電話打給了我的學生。意想不到的是她一下猜出我是誰,太沒成就感,那麽快就被猜穿。我不知道,假如有一天,讓我在電話裏來猜我們的學生,我會不會那麽就猜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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