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唔”了一聲,說道:“如此說來,地澗鬼手當真是大難臨頭了?”乾龍“哼”了一聲,說道:“這一次,地澗鬼手隻怕再劫難逃,顛覆地澗便在此時!”乾坤雙龍並肩而立,豪情激蕩。他的那句“顛覆地澗便在此時!”話音剛落,隻聽“哳哳”之聲大作,有人尖聲尖氣的說道:“就憑你們這幾塊料,嘿嘿,也想顛覆地澗!嘿嘿——”另一個聲音道:“嘿嘿,真是癡人說夢!”

    一紅一綠兩道身影,像兩個巨型跳蚤,疾如電光火石,來到乾坤雙龍麵前,毫無征兆分襲二人,猝然間兩掌已到。這一下橫生變故,雙龍飄身急退,紅狐、綠狐猶如鷹進鷙擊般襲擊而來。

    紅狐“嘿嘿”冷笑,乾坤雙龍四目圓睜,射出駭人的殺機,揮槍反手一招“雙龍探海”。陡地,麵前紅影一閃,如穿簾的燕子“刷”的掠了過去。另一個綠狐也已經不見。

    隻聽那紅狐冷笑道:“就你倆這點伎倆,嘿嘿,也敢到地澗現眼!”綠狐哼道:“簡直不知死活。”二狐已在一丈開外,分開兩側,雙手箕張。隻見,他們倆鬼影一般閃晃一下,又趨到了近前,乾龍隻覺胸口一陣刺痛,他已然中了一記“陰針”。這雙煞的“陰針”細如牛毛,陰柔的力道遙遙襲來,無可抵擋。

    乾龍忍住疼痛,厲聲喝道:“龍擺尾!”他豁然躍身而起,長槍橫掃。坤龍同時也是一招“龍擺尾”,打向另一個無常綠狐,口中大叫:“去死吧。”

    兩個鬼無常“哳哳”一笑,側身避讓,旋即身形陡然矮彎下身去,貼地平平而行,仿佛四腳動物,恰似兩隻狐獸,鑽向對方近前。

    乾坤雙龍乍見如此可惡的攻勢,驚駭異常,這等身法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十三、鳳尾鈴料到二鬼必定身具絕學,見之卻也始料不及。

    隻有那小珠兒驚異之下,忍不住拍手嬌聲叫好!

    乾坤雙龍隻覺得腿上被尖針刺了一般,奇疼入骨,他哥倆強忍疼痛落地不穩打了個踉蹌。

    但見雙狐兩條身影如星馳電掣,幾乎看不出他們所在,惟有兩道一紅一綠的光圈圍在周遭。雙龍頭昏目眩,攻勢登時呆滯,臉色立時變得煞白。

    鳳尾鈴不禁愕然,問道:“這倆怪物是甚麽來曆?”十三微微一笑道:“這兩個人正是地澗鬼手的鬼無常,一個叫紅狐,另一個是綠狐,是紅河穀雙煞。”

    娟鳳隻看得噤若寒蟬,心中嘖嘖稱奇:世上之奇,著是無奇不有,在鳳凰山上住一輩子也見不到如此怪誕之事。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小珠兒隻覺的新奇好玩,全然不知道其中的兇險,叮當之聲不時脆耳悅鳴。

    隻聽“叮叮”聲響,鳳尾鈴取槍在手,道:“我去幫雙龍!”十三攔住她說道:“你不是來幫鬼手的嗎?”鳳尾鈴道:“不錯,可是如果鬼手竟和這些人在一起,那就另當別論了。我不得不改變初衷了!”十三道:“這些人也未必就是壞人?”鳳尾鈴哼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十三挑眉道:“你又怎麽知道他們誰黑,誰赤呢?”鳳尾鈴肅然道:“看他武功路數就邪得很,人又豈會正?”“武斷!”十三低聲嘀咕一句,然後說道:“那也不忙,讓他們哥倆吃點苦頭,也好知道天外有天,別把自己看得那麽高!”

    鳳尾鈴白嫩的臉上一紅,雙目流轉,嫣然一笑,嗔道:“你是在說我嗎?”

    十三見她嬌嫩的桃腮帶暈,不似在生氣,說道:“你這般才貌雙全的出眾之人,本就聰慧絕倫,何須我多說!”鳳尾鈴美目流盼,白了他一眼,俏生生的站在當場,果然不上前幫忙。

    乾坤雙龍心有靈犀,與那紅狐綠狐兩兄弟相比卻也絲毫不遜色!隻見雙龍長槍雙舞,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到也取得效應。二鬼無常一時片刻到也拿他們倆無可奈何。

    便在這時,忽聽有人長笑一聲。十三、鳳尾鈴聽了心中打了一個寒戰。聽那笑聲忽東忽西,片刻之間又轉到了南北,悠忽如鬼魅。二人心道:這人腳下好快,一人竟然幾乎同時在四個方向發出狂笑,即使飛鳥也不能有此等速度。

    十三和鳳尾鈴相視一笑,雖然不知這人如何有這般怪異,料定必是高手所為,卻不知道是何方身心神聖?二人也不理會,隻是以不變應萬變。

    四下裏遍地冰雪,樹木青黑蕭索,斑駁婆娑,陽光照在冰雪之上反射迴來,倒也光亮。陰影雜繁,樹木之間更顯荒野淒涼。

    一串長笑淹沒,未過半盞茶的工夫,笑聲又作,一忽兒弱,一忽兒強,仍然是忽前忽後,飄遊不定。十三心想:這人能夠如此必定是身懷絕技,地澗之中雖然各個武藝高強,卻不見有誰會故弄玄虛,這般邪僻怪誕。

    那人笑了一陣,見眾人不加理睬,似乎也覺無趣,便既寂然無聲。這就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紅狐、綠狐和乾坤雙龍兀自拚鬥不休,正在鏖烈。看那雙狐仿若倆鬼跳蕩無方,和人纏繞不清。十三等人見四人打到精彩處也不禁大聲叫好,待到了兇險處也忍不住尖叫出聲。

    忽然,那人長笑又起,哈哈說道:“兩個鬼頭還不迴來幫忙,在那和幾個小輩糾纏什麽!”頓了一頓有發出一陣大笑,道:“十三,你也來蹚這趟混水嗎?”

    鳳尾鈴奇道:“看來這人認識你。卻不知道是誰?”十三楞了一下,朗聲道:“尊駕是哪一位?這就請現身相見!”他話聲傳出,那人不在笑誕,亦不迴應。

    隻聽,乾龍“哦”了一聲,紅狐、綠狐疾攻兩招,突然退躍跳開,繞了一個大圈兒,一蹦一跳的消逝。這二人來去飄忽,毫不拖泥帶水。

    乾坤雙龍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十三、鳳尾鈴也沒有追下去的意思。

    便在此刻,突見地澗深處火光衝天,映紅了半邊天。

    乾龍驚異道:“怎麽提前動手了?”乾坤雙龍齊道:“我們先行一步啦。”隨即上馬向那火焰奔去。

    鳳尾鈴一揮手,道:“我們也跟著去看看 ?”十三攜著小珠兒的手向那火光而去。各人加快腳步,疾急而行。

    正行之際,前麵傳來兵刃交擊和唿喝之聲,折轉了個彎便見幾個相互跳蕩搏殺之人。奔到近處,見雙龍正在圍攻紅狐,另一個悍壯少年獨自與綠狐爭鬥。細看之下,那人正是槍神的兒子反彈手。隻見他英氣不減,槍光凜凜,仨人對倆,鬥得正酣。

    十三心中好笑,這兩個鬼無常跑出百餘裏,又被人糾纏拚鬥,看來今日這場血腥在所難免,巍巍青山白雪便即殷血淋淋。

    激鬥之間,不遠處又跑來一騎,但見馬上之人豐神俊朗,麵目清秀,正是三友莊的槍仙。鳳尾鈴、娟鳳見到這英俊瀟灑的翩翩少年,也不禁心中一蕩,暗讚:好一個美少年!

    奔到了近前,他一聲唿喝,“唰”的擰槍便刺,直取綠狐胸口,隻聽他喊道:“大家合力斃了這兩個鬼物,不必講究什麽江湖規矩!”

    十三陡然見到槍仙也是心中暗讚:這小子比我漂亮多了!鳳尾鈴遠遠的望著他們,心下思忖:看他們各個飄逸不凡,隻是不知道武藝如何?

    槍仙清秀俊美之中帶有三分軒昂氣度,見之令人不禁喝彩——好俊秀飄逸的功夫。再看他,果真是槍法嚴謹,招數精奇,卻有明門子弟的風範。確實,槍仙比數月前與南龍相鬥之時,猶有勝之,比之反彈手、乾坤雙龍卻還差那麽一截。但他舉手投足之間那俊美飄逸之態,足以讓反彈手、乾坤雙龍瞥之一眼心裏羨慕不已。

    紅狐、綠狐兩個鬼無常以一敵二,心中不怯,腳下靈轉快捷,手上撲抓狂舞,仍然是有攻有守。瞧這陣勢,反彈手四人合鬥仍然難在百餘招內輕易得手。

    突然見,東首一簇積雪飛揚,從中跳出一人來,疾向戰圈中撲落。這一下眾人當真是始料不及,驚得都是一怔,不光是十三、反彈手他們目瞪口呆,就連雙狐這兩個江湖煞星也是怔了一下。隻見那從雪中跳出之人雙手齊動,也不見他怎地迅猛,便在他們這些人一怔神兒的須臾間,反彈手、雙龍和槍仙每人各中一掌,摔飛出去。

    十三、鳳尾鈴等人見了這驚心乍變的一幕,無不神馳目眩,半晌說不出話來。待他們定了定神再看時,隻見他人已經遠遠而去,身後跟著一紅一綠兩個怪物。

    “水引!”雖然是在一眨眼之間,但是十三冷眼旁觀卻也認出那人,正是水引,那個橫眉豎目的精壯漢子。

    鳳尾鈴銀尾槍緊握,叮叮有聲,歎了口氣,說道:“那個人你可看清楚是誰了?”十三淡淡地笑道:“是那個長笑作怪的人,叫水引。”

    鳳尾鈴“哦”了一聲,驚異道:“水引?水引、酒蟲並世的兩個煞星,也投在了地澗,這鬼手都和些什麽人在一起!”她娥眉緊蹙。十三神色木然,冷冷笑道:“這也不足為奇,水引酒蟲,天湖四刀各個都不是什麽善良之輩,都是江湖中可以獨當一麵的豪傑。紅狐、綠狐你也見過啦?他的風神木那是江湖豪傑人人覬覦的寶貝!為了這風神木江湖中起了不小的風波。那水引、酒蟲更是邪名遠播,行為怪癖的一代梟雄。”

    鳳尾鈴訕笑道:“你還知道的不少嗎!”十三嘿嘿一笑,道:“這都是聽江湖三友和前輩們說的。道聽途說罷了。”

    這時,反彈手已經緩緩站起,隻覺得胸口血氣翻湧,不能平複。

    而那雙龍兀自立足不穩,手撐長槍幹咳不息。槍仙更是疼得彎下了腰,蹲跪在地止不住的低聲哼著,全身顫栗。

    十三、鳳尾鈴搶到四人跟前,扶住雙龍,隻見他臉色慘白,顯然是受傷不輕。變故突如其來,人人目瞪口呆,搶救不及,此刻也不知道該如何施救。

    反彈手棄槍慢慢坐下,運氣調息。

    鳳尾鈴柔聲問雙龍:道:“你們倆怎麽樣,感覺如何?”乾龍道:“我胸口挨了他一下,調理一下就不礙事啦。”坤龍緩緩搖頭,說道:“不必管我,快去找小師妹,別讓她也有什麽不測!”

    十三這時將槍仙扶好坐正,見他臉色如白紙,也是傷得不輕。小珠兒摸著他臉頰,道:“哥哥你怎麽樣,看你功夫滿好得嗎?怎麽那麽脆弱。”

    鳳尾鈴道:“也好,你們務須小心,我們這就去找小芷。”雙龍點點頭,不在言語。

    當下,十三等四人疾向火光處奔去。隻聽那廝殺聲越來越近,聲音也越發的慘厲,不時傳來一兩聲死前的慘唿。

    忽然傳來幾聲雕唳淒鳴,十三久未聽到這雕鳴唳叫,乍聽之下,不禁淚水盈盈,幾乎溢出。忍不住引頸清嘯,遠遠傳送出去。

    過了一會兒,雕鳴唳唳傳來,翩然五朵潔白飛雲般掠過長空,撲鳴而至。驚鳴之聲臨近,五隻白雕翩然飄舞,縈繞在十三頭頂空際,最後撲落在他的周圍三尺之地。久違重逢,他與五隻大雕摟頸親昵一番,方才作罷。

    突然一聲嬌唿“十三!”在耳邊響起。“小芷!”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十三抬頭看時,隻見不遠處一雙剪剪秋水悠然悱惻的望著他,帶雨梨花之容,在那熊熊的火光的映照下更是動人心魄。十三、小芷已經到了近前,她乳燕投林般撲進他的懷中,喃喃自語:“十三!十三,我就知道你不會死!”

    小腳丫、小石子後麵還有行龍、行虎,以及身姿婀娜的清流。

    小芷在眾目睽睽之下,忘情的抱著他。對她來說,十三是把他從地獄中拉迴來的救命恩人,不僅僅是那個朋友,山林中遊戲玩耍的朋友,而是她心靈的安慰,和寄托。

    鳳尾鈴心裏一團混亂,這時才明白:原來十三竟然是表妹的情郎,她心裏念念不忘的情郎。而十三那一次去鳳凰山求藥也一定是為了她——小芷。

    她側頭細看,見她俏臉愜意,那滿滿的全是滿足。雙眸清澈、明亮,好似湖水般蕩漾著魅人的光澤。

    十三攜著她的手,問道:“小芷——,你痊愈了?沒事就好。”

    行虎狠狠的瞪著十三,恨不得將他吃了。他心中又酸又痛。行龍、清流幽幽笑著抿嘴,暗讚他們真是一對相配的鴛鴦鳥。

    鳳尾鈴上前一步,強作笑顏道:“小芷,你還認識我嗎?”小芷猶未從陶醉中完全醒過來,瞥了她一眼,問十三道:“她是誰?”

    十三笑道:“她是你早就熟悉的人,還用我介紹嗎?”小芷聞言細細端詳,“啊”了一聲,驚訝道:“你,你——,可是鳳姐姐?”

    鳳尾鈴和她擁抱在一起,十幾年未見的表姐妹,親昵相擁,那情景相當感染人。鳳尾鈴幽幽道:“還是你能記得我!我以為早就把我給忘了?”行龍、行虎,以及清流細細看她,眼如清水澄澈清亮,依稀記得仍如當年。圍攏她道:“真的是鳳妹妹?”

    鳳尾鈴眼望眾人,悠然道:“你們是?”清流笑吟吟道:“我是清流啊!”鳳尾鈴抱著她的臂膀,喜笑道:“清流——,真的是你!”清流點了點頭。

    清流指著行龍、行虎,道:“你看他們是誰?”鳳尾鈴歪頭笑道:“那一定是行龍和行虎倆兄弟啦?”行龍、行虎叫道:“鳳妹妹!” ,“鳳姐姐!”

    鳳尾鈴是槍霸之女,在鳳凰山學藝十餘載未歸,自小和她一起長大的幾個師兄弟,也有十餘載未見過麵。少年兒女形貌變化極大,這時相見,各人既驚且喜,頃刻間心中充滿了歡喜之情,至此為何,一時俱忘。

    倒是這時,忽然應得東方遠遠傳來尖利的哨聲,正是有險的訊號。各人一怔,隨即若無其事,鳳尾鈴道:“那邊雙龍是兄受傷啦,小芷妹妹,你去照看一下。”

    小芷瞥了一眼十三,吩咐道:“小石子,你帶人去看一下!”

    但聽傳警的哨子聲時起時落,顯然是向人求援。鳳尾鈴說道:“我們也過去幫忙?”行龍道:“四君子已經率人圍殲地澗鬼奴啦?”

    這時,小芷把十三拉到一旁,問道:“後來你去了哪裏?怎麽不見了!”十三微微一笑道:“我遇到了樹精,被他給纏住了,再後來我碰到了夜梟,就去追他,到了霧雨峰。”

    “夜梟?”小芷恨恨道:“這個大混蛋!你沒把他給我殺啦!”“我沒有殺了他。”十三說:“不過他也得到了報應,死在了霧雨峰。”

    “哼!該有此報。”小芷隨即駭異道:“你真的去了‘霧雨峰’?地怪說你可能去了霧雨峰,他說那裏是天下最毒的地方。若不是護送爹爹的靈柩迴山寨,我一定要去找你地。”頓了一下又道:“你見到‘形意千手’啦?有辦法對付鬼手嗎?”

    十三搖搖頭,說道:“見是見到了!可是他已經變成了一堆白骨。”“是啊!”小芷道:“原來他早就死了!”十三道:“是!即使他不死也是枉然。”鳳尾鈴道:“怎麽會?”十三漠然道:“鬼手!是無招可破的。”鳳尾鈴“哦”了一聲,小芷歎了口氣,喃喃說道:“難道說真的就沒辦法了嗎?”

    小腳丫一直一言不發,這時拉著小珠兒的手問道:“紅葉姐姐呢?怎麽不見她?”十三黯然道:“她走了。都是我害了她?”說著,他歎了口氣。

    小芷“啊”的一聲驚唿,道:“怎麽會,紅葉她是怎麽死地。”小腳丫自語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十三幽幽道:“在霧雨峰,她中了毒。都怨我,就不應該帶她去那裏。就不應該帶她下山,如果她不跟著我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啦!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每每一想起紅葉,他都會好後悔,都會這樣喋喋不休,發癡一般。

    小腳丫安慰道:“這怎麽能怪你!你也不想地。”

    這時,小石子幾個人扶著雙龍、反彈手和槍仙趔趄的走來。

    眾人拔足疾步向前趕奔過去。廝殺慘厲情景已然曆曆在目,眼前已經成了大屠殺的修羅場。麗日下,刀光森森,劍影紛紛,百餘人的殊死搏鬥場,人人都在舍生忘死的惡戰。十三、鳳尾鈴、小芷、行龍、清流等人一生中,從未見過這樣慘烈的戰場,隻見刀光一閃,血肉橫飛;劍光熒熒,肢殘體傷,那情景慘不堪睹。

    行龍一觀眼前戰勢,說道:“我們來得晚啦,地澗妖孽大勢已去,咱們隻好揀個便宜啦。”說著他長槍一揮,當先飛身撲去。餘人隨後跟上,除了十三、鳳尾鈴也都加入了戰事。

    十三拉過夜明珠,將她攬在懷裏,背對慘厲的大屠殺,不讓她再看,隻聽她問道:“大哥哥他們在幹什麽?為什麽要殺人呢?”十三歎息道:“我也不懂。”

    雙方勢如水火的鏖戰,簡直可以說是血雨腥風,染紅了十三的眼簾。每一個人被殺,都會發出慘不堪言的嘶叫刺入十三的耳鼓。十三每見一個人慘死都會心頭一凜,一陣痛楚。

    隻見一黃袍僧人手舞木棒,喝罵道:“今日大開殺戒,除滅妖邪。”他往來廝殺,臂力剛猛,棍法淩厲威不可擋,高大身形在人叢中穿插遊走,東打西掃,瞬間便有七八名鬼奴被他打倒在地,哀號連連。

    這時,情勢已成定局,各路精英以這黃袍僧人為首,鬼奴自然不是敵手,但這些人竟然各個奮力拚殺,視死如歸。隻聽那僧人大聲唿喝:“地澗妖人聽好,眼下你們隻有棄械投降,饒爾等不死,哼哼,不然大和尚今天可就大大過癮了,格殺無論。哈哈。”說完,得意的大笑。

    地澗鬼奴兀自奮勇當先,無一人後退半步。有人喝罵道:“我等生是地澗的人,死是地澗的鬼。想要我們投降,你別妄想啦。”

    各路豪俠見妖人死不屈服,頑固依舊,“唰唰”聲中又有七八人喪命於鍔下。

    十三看得不忍,搖頭歎息,小珠兒道:“你不幫他們嗎?!這些人死得好可憐!”。十三無言,陡然聞到一股酒香,正是酒蟲所常喝的那種酒。

    十三道:“走,我們去看一位朋友!”倆人挽手想另一處山巔而去。隻聽有人嬌聲叫道:“十三,你去哪裏?等等我。”一人影飄然追來。

    迴頭看時,隻見小芷攜劍近前。冰雪反射出強光映在她的臉上,更顯得她膚色晶瑩,柔美如玉,那玉手中利劍猶在滴著猩紅的鮮血。

    小芷嗔道:“十三,你怎麽也不幫忙,一聲不響的就走,也不叫上我?”十三道:“是這般殺戮太過殘忍,我,我還是離開的好。”小芷怒道:“他們殺了我爹爹就不殘忍嗎?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善良啦?”十三默然道:“我去那邊看一個朋友,他——,你也來嗎?”小芷秀眉微蹙,說道:“好,我這就隨你去!”

    十三拉著小珠兒,仍然身動如燕,小芷嘟著嘴在他身側緊隨。一路之上,但見死在雪地上者,兩三步便可見一二人,潔白的雪上鮮血殷殷,異常刺目。

    倒伏跌坐的,死者都已經冰涼僵硬,顯然已經死去多時。又走出十餘丈,又有幾人死在地上,兀自雙目圓睜,死狀可怖,似乎死有不甘。

    這一次覆滅地澗,慈佛、俠盜、善手、虛名等為首,另有狼牙莊犬王,珞雒寨的小芷、小槍神紅孩兒會同行龍、行虎等人,還有土龍、兜兜龍父子,反彈手、槍仙,以及不知名的各路豪傑。

    十三、小芷領著小珠兒腳下毫不停留,來到茅廬之前。場內已經黑壓壓的站滿了人,西首人數較少,十之八九身上鮮血淋漓,有的兀自還在流,其中有紅、綠雙狐,是地澗諸人。東首的人數多出數倍,這些人隱然對地澗諸人形成包圍之勢。

    酒蟲坐在茅廬之頂,身邊尚有三壇開封老酒。隻見他邊喝邊道:“眾位英雄殺我人眾,好不威風。好不仗義。”

    十三一瞥之下,見三友、土龍等人都在,正自觀看場內二人的拚鬥。定神看時,隻見場中那二人掌風唿唿,顯然都是內外兼修的高手。

    其中一人,十三認出,正是那水引。另一人是身材高大魁偉,臉現精悍之色的中年人,卻是四君子之一的善手。

    其實,水引也非地澗中人,隻不過水引、酒蟲有過命的交情,酒蟲有難,他是義無返顧。但見他掌裏充沛,內力如潮水一般,好似一個浪頭未息又一個浪緊跟而來,綿綿不絕;那善手卻也是法度謹嚴,出手奇快,神威凜凜。

    數招過後,旁觀人等無不聳動,但聽二人齊聲大喝,四掌相擊,砰砰聲響,而後各自飛退。善手反退躍出,足尖點地複又攻上,身形晃動右掌倏伸;那水引料不到他反擊如此之快,驚異之下沉肩相避,更意料不到事,他能夠掌到中途突然一轉,一記反雷手正打在他的太陽穴。

    酒蟲大吃一驚,手中酒壇失手落下,順房滾落地上,“咣”的一聲,對於酒蟲而言無疑於驚天霹靂。

    紅狐、綠狐雙雙搶上,但也是不及。水引受此重擊,立時頭骨碎裂倒地不起。

    酒蟲“哈哈”兩聲淒苦的大笑,老淚業已流了下來。數十載相處,親如手足的情誼,他如何再坐得住。隻見水引口眼歪斜,已經滲出血來,臉色慘白,嘴角兀自顫抖,卻已說不出話啦。

    紅狐、綠狐眼見形勢兇險,今番要逃過這一劫,看來極是渺茫。其實,以雙煞的輕功若要逃跑,那是誰也追不上地,但是他們受鬼手大恩,當年也是這幫正義豪傑為了他們家的“風神木”屢屢找他們的事端,和夜梟之戰他們哥倆險些喪命他手,就是鬼手及時援手才救了他倆一命。而今,他們倆當然不會在地澗危難時舍身離去。當下兄弟倆便欲出手。

    酒蟲陡然叫道:“慢!”他抹了一把眼淚,說道:“讓我來,你們稍後不遲。”他掃視一眼眾人,瞧見十三,嘴角牽動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酒蟲冷冷地道:“善手,你好手段,好手段。哈哈——”他仰天長笑。善手哼道:“妖魔鬼怪,你殺我恩師,此仇不共戴天!”酒蟲麵頰抽搐了一下,目光甚是兇惡。他身子在挪動時,已經有了一種無聲無息的殺氣,向善手掩襲。

    酒蟲一言不發,眼睛業已紅了,“唿”的一拳便朝善手打來。

    那善手豈是易遇之輩!他是四君子之一,在至尊跟前隨駕護衛十幾年,以水引的本事尚且死在他的掌下,那豈是庸人所能比地嗎。

    善手素知水引、酒蟲之能,都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煞星,他萬萬是不敢懈怠,立即掌力一引,帶開他這一拳,兩個人這一照麵,竟然是毫無聲息。

    便在這時,山腳處反彈手、雙龍等人已經奔來,其後是黃袍僧慈佛眾人,顯然那邊已經結束拚鬥,誰勝誰負亦是一目了然。

    這一夥人趕到近前,慈佛冷眼旁觀半晌,哈哈笑道:“何不趁早殺了這個酒鬼,還帶何時。如此遲緩,等那鬼手迴來豈不是又留後患!”

    但見他身側那人,一襲清雅道袍,手掌拂塵,不屑道:“此刻我等已掌製全局,即使鬼手這便至也是無關大局,慈佛何必憂心,你看這局勢他們還能支持得了一盞茶的時分?”言下得意之極,此人正是四君子之末的虛名。

    另一人聞言,嗬嗬而笑,隻見他麵目儒雅,最上兩撮黑須,正是江南名盜,人稱俠盜,此際 他拍拍慈佛,言道:“老和尚今日大開殺戒,可要多誦經文,超度孽魂,否則幽魂纏上大和尚,那可不是好玩地。”

    慈佛雙手合十,口尊:“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俠盜悠然自若,叫道:“除魔衛道,超度鬼靈是大師的法旨,何過何罪之有?”

    慈佛、俠盜、虛名三君子一眼,小珠兒橫了他們一眼,俏鼻哼了一聲,道:“乘人之危,卻也是君子所為?”他雖是喃喃低語。

    慈佛、俠盜、虛名三君子卻也聽在耳中,斜眼看她見是個十餘歲的乳毛未盡的小兒,道也不便申辯,隻作未聞。

    此刻善手搶至酒蟲身後,發力向他背心擊下。酒蟲身子搖搖晃晃,腳下卻似老樹盤根,他斜身反撥,倏忽抓向他手臂。

    善手側身躍開,忽地縱起身形淩空下擊,十三見之大喜,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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