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隊人馬風擁而致,正是珞雒寨的人,為首之人正是坤龍。

    原來,小石子和小腳丫二人久尋不到小芷,又被猴子攻擊,隻有厚顏迴到寨子求援。龍夫人一聽說小芷和一個不明來曆的野小子不知去向,憂心如焚,把小石子和小腳丫罵了幾句,急命乾坤雙龍帶人去找。乾龍和小石子一隊,小腳丫和坤龍一組,出寨分頭尋覓。都是久無所獲。

    轉眼已經是一個月的時光,依舊是皆無音信,珞雒寨就象炸了鍋一樣,連續派出人馬尋找。這一簇人馬已經是第四次出寨,有坤龍獨自帶隊。

    這時的小腳丫,已經被龍夫人關了起來多日,如果找不到小芷,她也怕是兇多吉少。

    坤龍帶人剛走出不久,正趕上小芷二人歸來,小芷和十三棄步上馬,直奔珞雒寨。

    這一迴人歡馬炸,人人臉上都有了笑模樣。

    “小姐迴來了!”信息聲傳十裏。

    寨門大開,龍夫人早已經站在寨前祈望。待到得近前,坤龍甩蹬下馬,將小芷扶下馬背。“母親!”小芷蹣跚的撲進龍夫人的懷裏。龍夫人緊緊抱住她疲憊的嬌軀,聲淚哽咽的說道:“可讓娘擔心死了!我的兒。你一去幾個月,怎麽也不送個信兒給娘。死孩子。”

    小芷也不禁潸然啜泣:“娘——,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龍夫人端詳著女兒,忍住淚,道:“你的腳?”“沒事了,這不都好了嗎!”小芷翹著嘴,輕鬆道:“隻是碰了一下,沒什麽。”

    她拉著龍夫人的手臂,臨近十三,介紹道:“娘,他叫十三。是我新認識的朋友。”龍夫人上下打量十三,喃喃道:“十三?”十三同時望著她,也不知道如何稱唿,聽小芷叫她“娘”,心想:跟著她叫準不會錯,開口道:“娘”學著小芷的樣子上前擁抱她一下。

    龍夫人楞在那兒!坤龍等人無不忍禁不住,哄笑起來,連小芷也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見十三赤腳而立,一臉的稚嫩;穿的簡單質樸,長得道是眉清目秀。小芷嗬嗬嬌笑道:“娘,他長在森林,不知道規矩,你不要怪他。”龍夫人正色道:“好啦,快隨我進寨。以後看你還敢往外跑。”小芷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龍夫人無可奈何的搖頭歎息,嗔怪的瞪了她一眼,道:“看你爹迴來我不告訴他。”

    龍夫人久未見嬌兒,一刻也不願意讓她離開視線,一同和她來到竹樓。龍夫人道:“你呀,都讓我慣壞了,跑出去這麽久,不知道娘有多擔心。”

    “娘——”小芷埋入她的懷裏一撒嬌,任何作母親的隻有繳械投降的份。龍夫人愛撫著她的秀發,說道:“真拿你沒辦法!快別亂動,傷還疼不疼!”小芷笑道:“早就沒事了。嗬嗬,這次多虧了十三,不然女兒就見不到娘了。”她把如何碰到叔叔派去的人,自己如何脫逃的一一說給龍夫人。

    坤龍將十三安排在客房,吩咐人給他拿來衣衫和鞋子,讓他穿。來到這裏十三看哪裏都十分好奇,看什麽都覺得新鮮,東瞧西望。不理會他人。

    十三在山林之中,赤腳、裸身慣了,如何受得了這般物事的束縛,仍舊穿著他那身獸皮短衣。

    自他進了珞雒寨與小芷分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麵。小十三的飲食都是由乾龍坤龍兄弟安排,小芷的衣食則是在竹樓中,由龍夫人親自嗬護。

    夜色清幽,上弦月遙掛山頂。十三在假山小亭子裏一個人獨自聆坐。時值盛夏,天氣燥熱,屋內他無論如何是待不住,便來到這乘涼。寨中有一條小溪穿過,匯聚成塘,而那亭閣恰好讓溪水穿過,坐於石凳之上彎腰便可掬起涼涼的清水。亭內因此極為涼爽,你避暑乘涼的極佳去處。

    十三獨自坐了好一會兒,把腳伸入溪流之中,一股清爽之氣漫過周身,舒暢至極。他脫下獅皮羅裙,擲於石凳上,裸身跳入那一汪清水塘中。

    如霜月色映襯得這一池溪水愈發的情趣盎然。他想不到這溪水竟有這般清冽,洗在身上正有說不出的爽快。他在水中遊弋,一直到月上中天,才戀戀不舍的又上岸入亭。十三著好衣裙,見這裏四下一片寂靜,沒有一絲的聲響攪擾,心想:在此安睡豈不勝於他處!

    他倚欄而臥,不一會兒工夫便沉沉而眠。

    晨輝剛露明,十三正自沉睡,忽聽得山間隱隱傳來一陣琴瑟之聲甚是好聽。他伸了個懶腰,一躍而起。他好奇心起:這是什麽聲音,竟然有這麽好聽。他幼時常聽聞黃鶯鳥雀之聲,無一不是悅耳美妙之音韻,自於這琴瑟“叮咚”之聲不同,這裏本就是無處不引起他的好奇。

    他循聲而覓,走出亭水之間,撥草轉木向那琴聲來源尋去。走出裏許,隻見一精幹枯瘦老者,背向而坐,膝上一張古琴正在彈奏。那人白發稀疏挽於頭上,幹枯的一雙手正撫於琴間。

    突然,錚的一聲,接著幾聲沉沉之音過後,住手不奏。老者長歎一聲,大寂寞蕭索之意。隻聽他自語道:“菏葉攜香走,知音覓何求,吹不散血腥苦,斬不斷相思愁。”琴聲陡起,急急如千軍萬馬,暴風驟雨般奔騰而過。隻驚得草木搖曳。

    十三忍不住脫口叫道:“好聽,好——”忽然聽那老者喝道:“什麽人?那個野猴子,敢來煩擾!”轉過身來看時,十三才看清他的麵目。隻見那人長眉深目,瘦骨伶伶,纖弱的看上去弱不經風的樣子。老得快要進棺材了,但是一雙精光四射的怪眼,卻顯得異乎尋常。十三自草叢後走出,嗬嗬笑道:“老幹巴猴,你弄的是什麽真不錯,教教我怎麽樣?”

    老者聞言臉色一沉,見十三是個從未謀麵的娃娃,怒道:“你是誰?哪裏來的。”十三依舊笑道:“那有什麽關係?你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咱倆一起玩就不孤單了不是嗎。”老者低沉著一張陰森可怖的臉,說道:“玩什麽?你個混小子,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十三那裏會怕他,皺眉道:“混小子?老幹巴猴真是沒趣。”說著無奈的搖搖頭。老者怒道:“你知道我是誰嗎?”十三點頭道:“老幹巴猴嗎,怎麽?不過你弄的那東西道是真好聽。”

    老者在珞雒寨中那可是至高無上,是南龍的師父,江湖人稱:落雨天石,槍劍無敵。這天石在寨中上下人等,無不把他敬若天人一般,就連小芷也不敢對他不敬。這些十三自然不知,即便是知道,他也不會管你什麽天石也好,南龍也罷。你叫我野猴子,我自然敬你是老幹巴猴。

    他原本就是混雜不清什麽稱謂,因此,才會見到龍夫人時,稱“娘”。這時,他見對方幹枯瘦癟,而他便順口叫他一聲“老幹巴猴”。這在他看來在平常不過。其實也本無不敬之心。

    饒是如此,天石活了七十多歲,又一向被人尊敬禮遇的他,突然跑出來一個毛小子,喚他作“老幹巴猴”,他如何不氣。

    初始,他見十三衣飾怪異,年歲幼小本不想為難於他。到後來,二人愈發的言語不合,出口不遜。天石那裏受過這等怨氣,心中惱火便要出手教訓十三一二。

    天石怪笑道:“好個沒有規矩的野娃兒,今天老夫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尊老,曉得禮法。”十三嗬嗬一笑:“老幹巴猴。那有什麽本事?使出來讓我看看。”

    天石脾氣暴躁,手掌一揚,便欲給他一記耳光。跟著他心想:我如何以大欺小,讓人知道甚不光彩,自己是何等身份,如何跟娃兒一般見識。

    十三閃身躲開,天石也沒有再作理會。大袖一拂,道:“你去吧!休來滋擾。”

    十三野獸般的野性,心想:這老幹巴猴真是無禮,不教我也就罷。怎麽還攆我。他心下生氣,口就沒了遮擋,罵道:“好你個老幹巴猴,太也無禮,你敢攆我,這邊是你的山頭嗎?你仗了誰的勢,真是無理。”

    天石一聽,這個氣,差一點沒暈過去,道:“好,好。尊師是那一位?我到聽聽,是哪一門哪一派的勢,讓你這般肆無忌憚的撒潑?”說著直逼到十三的身前,惡狠狠的瞪著他。

    十三嘿嘿一笑,道:“如你這般兇神惡煞的老猴子,當真少有。你又是什麽來曆,講來聽聽。”天石鐵青著臉,道:“老夫天石是也!你是哪裏來的——”十三蹙眉而笑,道:“天屎?天屎是什麽東西拉的?”一臉的茫然,那神情又可氣又可笑。

    天石猶似獸嗥般的吼叫,眉毛和幾縷白發都豎了起來。十三見天石這般兇狀,其勢猶如被激怒的惡獸,若猛然撲將而來,其力必然不可小視。不由得全神戒備。

    是十三這般刻薄的言語,天石如何不氣,再好的修養也按耐不住。他揚手一掌向他右頰摑去。十三早有戒備,頭一低,從他的腋下鑽過。他身法飄然,仿佛不經意般穿身而過,無甚特異之處。

    天石一怔,嘿嘿冷笑一聲,搶步而上,反手出指如鉤,往十三肩頭抓落。這隻手如皮裹指骨一般無二,又細又長,閃電而至。十三斜身掠過,這一抓又從他的臂側插身而過。

    “果然有兩下子,哪怪你如此狂妄。哼。”天石左手抓,右手掌,挾風攻來,瞬時間攻出七八招。十三以不變應萬變,左閃右躲,竟也避得神速,連半點衣角也沒帶到。

    十三限於年歲,仗著身輕體健,以極巧妙身法,閃避極淩厲剛猛的敵招。天石連出二十餘招,兀自未能逼得十三出一式。猛得一聲低吼,挺身進擊,勢如瘋狀。

    十三連避數下,心中駭極,縱身躍閃開去,撲向身邊的一根竹杆。天石如影隨形,緊跟其後。十三輕嘯一聲,掠身而過,在竹林半空中彎來轉去,如踏平川。

    天石手爪緊握,手背青筋突起。突然,挺身不追,道:“小子,你一味的逃跑是何道理?”十三嘿嘿一笑,道:“老猴,你又錯了。我不叫小芷,小芷是我朋友。我是十三。”

    “十三?”天石聽他這麽說,本來陰沉的臉上,略見陽光,道:“十三是嗎?你是小芷那丫頭的朋友,我怎麽沒見過你?騙人是嗎。”

    十三嗬嗬一笑,道:“那又有什麽希奇,我剛來這裏。現下我們這不就見了嗎?”天石點頭,象似在自語,又好象是在問十三,“那道也是,你練的是什麽功夫,有這般神妙。看似尋常,又不尋常。竟連我也沒能抓到你。十分奇怪。”天石嘮嘮叨叨,正自不休,一個漢子尋來。那漢子一見天石立即恭身請安,“師公安好。龍夫人命小的尋找這位小哥。請客人到前廳講話。”

    上前一步,十三問道:“是找我嗎?”漢子應諾,“正是。”天石問道:“可有什麽事?”漢子答道:“也沒什麽?想是夫人想感謝小哥送小姐迴寨。”

    天石點頭,“你們去吧。”

    漢子答應一聲,轉身與十三引路。天石突然道:“十三。你且慢走。”十三已覺肩上吃痛。天石枯爪業已抓中他的額肩頭。單見十三不退反近,身形一晃,竟輕易從他的爪下脫出。

    天石道:“好小子。果然有你的。我且與你同去。咱們再比畫比畫。”十三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技不如人,還比畫什麽?”天石道:“你的輕功很好,哪裏學的 ?”十三道:“那算什麽。隻是跑跑跳跳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真是大驚小怪。”

    天石忽然道:“你可願意拜在老夫門下。”十三奇怪道:“幹什麽?你剛剛還不願意教我地。現在你想教,我還不學了呐。”那領路的漢子聞言,心想:師公肯收他作弟子,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他小子居然不領情。真是不知道好歹。天石一皺眉,問:“為什麽?老夫肯收你為徒,已經是你天大的造化。有什麽不好。”

    天石能教出象南龍這樣的當世英雄,必然非泛泛之輩,他槍劍雙絕,江湖之中少有匹敵。他一生僅收了南龍這一個徒弟。而南龍為人豪爽,於劍道不專,隻是精於槍法。切青出於藍而勝之。天石知道南龍為人魯鈍,所謂劍走輕靈,南龍於劍法一麵即使是學之也不會有大的進境。所以隻是教了他一些槍法。這正是天石善知擅用,才造就了南龍這樣一個豪傑。

    隻是,老天石心中一直想找一個有根柢的後輩,來傳承他的衣缽,久覓而不得。今日見到十三,一試之下著實驚歎不已,其身具異凜,歲後必成大氣。於是動了愛才之心,欲收入門牆,以傳衣缽。

    十三心中卻是大不以為然,道:“看你老得弱不禁風的樣子,連頭發都沒有幾根。有什麽本事教我。少浪費我工夫了,免得以後被人笑話,怎麽跟一個老掉牙的幹巴猴學什麽武功。”

    “小子大膽!”那個漢子見他竟敢對師公不敬,忍不住要教訓他。天石一擺手,阻止他道:“人家怎麽會笑你?有多少人想拜我為師,求都求不到。有誰會笑話你。他們妒忌你才是。”十三笑道:“那豈不是好。誰想學,你就收他就好。何必單單盯住我。”

    天石道:“你是練武的上上之選,如若經過我的調教,不出五年便可與南龍齊名。”十三笑道:“南龍?南龍又是什麽?我幹嗎要和他齊名。別說是五年,一年都免了。”心想:五年。麵對你這老幹巴猴一年我都受不了。轉爾,十三問道:“你,你有是什麽樣的名?”

    天石以為他突然有所轉變想法,道:“你可是問老夫在武林當中數哪一號嗎?”十三點點頭,說道:“不錯。”天石道:“你可知道當今武林四個槍法高手嗎?”十三搖搖頭。天石繼續道:“他們是槍神——鐵槍山的鐵槍、霸王莊的的槍霸、還有就是南龍和北鳳。而南龍就是我的徒弟。”

    “南龍?誰是南龍,他?很厲害嗎?”天石這個氣,心想:這簡直是對牛彈琴,南龍名滿天下,別說是武林中,就是尋常百姓,又有誰不知道六詔十八寨的首領南龍地。但他見十三神色,卻又不似佯裝不知。強忍一口怒氣,問道:“小芷把你從那裏帶來地。你可知道這裏,你現在何處?”

    十三笑道:“告訴你也無妨,我自幼就生活在山中。父母親死後,猴兒是我的夥伴、豹子是我的兄弟、雕兒是我的朋友。小芷是我近來相識的朋友。這裏是她帶我來得。叫什麽——什麽寨的?我記不住了。”

    天石此刻方才恍然,想必這娃與猴子相處得久了,多半是人、猴在他的心目當中沒什麽分別。難怪他稱唿老夫作“老幹巴猴”。想來,這稱唿還滿恰當的,天石不僅宛然,自嘲的笑了。想來以他這般的人生際遇,若真不知道南龍也的確不足為奇,深山隱居,對外事不問不聞,如何會知道什麽南龍、北龍?天石一時間想明白了一切,登時釋然,先前的所有怨懟之氣便立時銷於無形。他本就不是心胸狹窄的小氣老頭兒,不然如何會活道七旬之齡,而不朽。

    天石一時件更加相信自己的選擇,收錄十三的念頭更加強烈。在他看來,十三不但聰明,切虎頭虎腦的招人喜歡。愈瞧愈是喜歡,便道:“是啊!原來如此,那你來寨子為什麽呢?”

    十三笑嘻嘻道:“老猴,你怎麽這麽笨?”天石眉頭皺起,道:“我又如何笨了?你道說說。”十三數落道:“我和小芷是朋友,我來這裏自然是為了小芷了。”天石道:“那也的有個原因啊?”十三無奈的搖頭道:“那,你這般的笨,讓我學你什麽?將來還不是一般的笨法嗎。不要學,不要學了。”天石唉聲說道:“小娃兒,學武並不是完全靠師父的,我傳你的是根基,其他的還要看你的悟性。”“哈”十三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更加不用拜你作師父了。”

    天石講不過他這般機靈百變的胡纏,苦笑道:“你——,也罷。老夫也不會勉強於你。”天石心想:我如苦勸,他反而百般刁難。於是,便轉身獨自離去。

    “你呀,真是不知好歹。”那漢子氣憤不過,罵他道:“這麽好的機會。你,你這個笨蛋。氣死我了。快走吧。”

    在別人眼裏這的確是個絕好的機會,可十三自由任性慣了。在他心中沒有任何的榮辱觀念,尊崇,對他而言如糞土草芥。更不成有過什麽功名利祿想法。自由自在,喜歡做什麽就作什麽,不喜歡就不會放在心上。這才是十三。

    如此,匆匆過了幾日,十三再也沒有見過帶他來的小芷一麵。也再沒見到那個嘮嘮叨叨讓他拜師的老幹巴猴。日子久了,這山上大大小小的山頭,幾乎讓他跑遍了。這日,正獨自心中煩悶,心中不免想起他的森林夥伴。便起了思家的念頭,這裏雖然是好吃好喝,卻終究不是自己的地方來得隨心所欲。何況小芷這樣的朋友都避而不見,再住下去也是無益可言。“不如成趁早走吧。”在他的心理隱約有這樣的聲音發出。

    十三正自思索。一個丫鬟打扮的小女孩走近,恭聲道:“我家小姐有請。”十三瞪大眼睛,問:“是小芷嗎?”那丫鬟道:“正是。小芷小姐。”十三心想:正好,我也正準備向你辭行。十三跟著丫鬟左轉右轉的走出十幾丈,才來到竹樓。

    樓內傳出小腳丫的笑聲,“小姐,今天你也要下場嗎?夫人在,她是不會同意的。”隻聽小芷道:“我不下場了。十三怎麽還沒有來?這麽久了他也不來看我真是個死小子。”

    小腳丫怒道:“他還敢來。都是他害的我們小姐受傷,害的我們擔心。這幾日沒見到他,我見到他呀,一定讓他好看,好好教訓他,我踢他屁股,打折她的腿。”

    十三瞪大眼睛。那個丫鬟吐吐舌頭,抿嘴偷笑。

    隻聽小芷嗔道:“你敢,他是我的朋友!”小腳丫隻有抱怨道:“活該我們命苦了。小姐怎麽交他那樣的朋友?相個怪物野人,連鞋也不穿——”

    十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丫鬟又偷偷掩嘴一笑,喊道:“小姐,人我帶來了!”小芷喜道:“十三快進來。”小丫鬟推開門,側身讓十三進樓。

    小芷俏然挺身坐在床邊,道:“死東西,你怎麽一直不來看我。母親不讓我出門,你怎麽,你的腳也折了嗎。”十三道:“看來你的腿沒事啦。能大唿小叫的罵人呐。”

    小芷瞪大眼睛,哈道:“罵人也用不著腿,你個死東西。”小腳丫瞪了他一眼,道:“還敢戲耍我們家小姐。都是你害的。”小芷嗔道:“小腳丫。都說不關他的事了。”小腳丫不服氣,道:“要不是他帶走小姐。小姐你又怎麽會——”

    小芷不待她講完,叉腰道:“怎麽有我娘的尚方寶劍了是嗎?不聽我的話了。”小腳丫不語,低頭認錯道:“不是。我不說就是了。”十三戲耍她道:“你說嗎?我聽著。嘿嘿!”小腳丫衝他一揮拳頭,作勢欲打。小芷立即厲聲道:“小腳丫,你去吧。有十三陪我就可以了。”“是——”她隻好應諾離去。

    小芷轉頭笑道:“十三我好想你。你有沒有想我?”十三道:“想。我當然想你。可他們不讓我來看你。”小芷道:“一定是我娘吩咐的。不過,沒關係。你隨時可以來看我。你看我這裏和你的樹屋比怎麽樣?”十三搔搔頭道:“就是這兒太低了。”

    倆人相對一笑,小芷說道:“一會我們去較場。那裏有熱鬧可看。”十三點頭。見到她,十三似乎開心了許多,這裏又有了一份牽掛。小芷見他心不在焉,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怎麽有什麽事嗎。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給你出氣。”

    十三擺手道:“沒有。不是那麽迴事。他們對我都很好!”看了她一眼,道:“隻是,我要迴去。我也出來很久了。我們朝夕相處,從沒有分開過一天。我想它們。”小芷把臉一沉,生氣道:“不行。你不可以走。你剛才還說想我,現在怎麽就又要走。你必須留下來陪我玩。”

    十三蹙眉道:“大白、還有我的猴兒們,我放心不下它們。我離不開它們,它們也會想我。”小芷道:“讓它們也來。我也好想再見到它們。都來寨子裏住不就可以了。”“不行。”十三搖頭道:“它們有自己的世界。這裏我都不喜歡。他們更不會喜歡。”

    小芷瞪大眼睛,道:“你說什麽?你不喜歡這,那你走。走了就別再迴來。你走。”她伸手推他,“走了,你就不是我的朋友。我就當沒有認識過你。虧我還對你那麽好。”說著把身子別過一旁。十三走近她,說道:“你,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也舍不得你。”

    “不要!”小芷不理睬他。十三無奈道:“那,那我自己走了。”說著轉身向門而去。小芷拉住他,道:“你敢。反正你不能走,我不讓你走”她拉上十三向較場走去,邊走邊說:“現在你和我去較場看熱鬧。”十三隻好隨她而去。

    每一年,寨中的弟子都要比試功夫的進境,考究這一段時期各人的進展。為了六詔十八寨大比武作後選。大比武那天是最露臉榮耀不過,隻有各寨子裏最好最棒的小夥子,才有資格作各族的代表出席比武。

    近年來,六詔十八寨的好手輩出,而珞雒寨中除了乾坤雙龍再沒有什麽出色的弟子。人才凋零,岌岌可危。因此,近日雙龍更加著意的督促寨中子弟,人人勤練不惜汗水。

    南龍不在,乾坤雙龍主持小較。今日與往日不同,天石師公親自到場作公證,判定輸贏。眾弟子或演拳腳、或使刀槍,將日夜苦練的成就展現出來。

    十三這時陪著小芷來到較場,在龍夫人身旁早有人讓出空位。龍夫人道:“你怎麽來晚了?”小芷道:“現在不是正好。他們有沒有進步?”

    龍夫人道:“你呐,光顧著玩,你有沒有進步?”“我啊?”小芷笑道:“他們那是我的對手。”

    “哼”了一聲,龍夫人瞥了一眼十三,沒再說什麽。

    但見不少年紀和十三相仿的少年,在場中對打,你來我去的拳腳相向。十三心中堪的好玩,他不經意的看到天石坐在上首,頭上顫巍巍的根毛稀疏,長臉深目滿是紅光祥瑞。

    十三湊近小芷,問道:“那個老幹巴猴是什麽人?”小芷疑惑道:“什麽老幹巴猴?”十三用嘴一指天石。她打了十三一下,笑罵道:“千萬別胡說,他可是我師公。連我母親也要敬他三分。你怎麽敢叫他?什麽‘老幹巴猴’莫讓他聽到,不然你可就慘了。”說著忍不住“嗤”的一聲,噴笑出來。雙手捶打著他,“你呀,也就你敢這麽說。”

    十三不解,道:“沒有那麽嚴重?我當麵也這麽叫他的?起初他是很生氣,後來也滿受用的。”小芷人不住嗬嗬嬌笑,道:“真地。”他點了點頭,道:“這有什麽好笑?”小芷搖手掩腹而笑,“沒有,沒有。”想象天石當時生氣的樣子一定很好笑。“你啊,真有你地,好有趣。”

    十三又道:“他還要收我作弟子。我不甘,天天對著個老嘎巴猴,那還不悶死我。”“你,他要收你作徒弟。那我豈不要矮你一輩。”小芷道:“那可不好。”她兀自嬌笑不休。

    龍夫人瞪了小芷一眼,佯嗔道:“芷兒,你笑什麽呐?”小芷抱腹爾笑,道:“對不起,娘,我實在忍不住,真是太有意思了。”龍夫人談了口氣,狠狠看了十三一眼,道:“芷兒,不可無理。”小芷吐了吐舌尖,掩嘴應諾,“是。我不笑了。”

    這時場上又鬥了幾陣,相互較量的弟子互分勝負。乾坤雙龍這時雙雙跳入場中,抱拳道:“各位兄弟,先休息片刻,我師兄弟倆對練幾下給師公、師娘祝助興,請指正一二。”

    倆人持槍在手,擺開架式。也不客氣,便互有攻守的對練起來。兩個人的槍法配合的天衣無縫,彼此相知相熟十幾年,合練了十幾年,對打起來緊湊精妙,十分悅目。眾族人驚羨不已,齊聲喝彩,連連叫好。

    兩個人走了一趟後,挺身而立,隻見師兄弟倆,氣不長出,麵不改色。拱手向觀者致意,當真是氣定神閑。

    天石這時緩緩站起,步入場中。單見他手握青光閃閃的一口利劍,說道:“老夫,見你二人於本門槍法使得精熟。今日,老朽就以本門劍法那倆後輩喂喂招,讓你們也見識一下本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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