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澤四年春,楊侗昭告天下,稱大唐抵禦外邦,守護中原雲雲,表達的意思很簡單明了:南隋不會做出落井下石之事。


    柴紹在江都待了三天便急匆匆的趕迴長安,沒過多久,李淵任命柴紹為鎮北大將軍,統率從淮南抽調的數萬將士,又將娘子軍調迴長安,歸於柴紹統領,大軍整頓半月後,浩浩蕩蕩的趕往龍泉郡。


    李建成正率軍駐守著龍泉郡,突厥時常侵擾離石郡與臨汾郡,他不得不調軍前去支援,可是突厥來去如風,根本不與援軍正麵交鋒,這讓李建成麾下的將士疲憊不堪。


    如今柴紹率大軍來援,李建成自然極為高興,設宴招待了柴紹及一眾將領,雖席上未飲酒,卻也以茶代酒,暢聊到半夜。


    或許是為了讓大唐安心對付突厥,南隋以張須陀為定南大將軍,宇文成都、羅士信為左右衛將軍,率十五萬大軍攻打馮昂,又以李靖為定海大將軍,杜伏威、秦瓊為左右衛將軍,率水師攻打琉球。


    **自古便是貧瘠之地,又多瘴氣密林,琉球更是一座孤島,除了讓大唐不再擔心腹背受敵,世人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解釋。


    實際上,南隋朝廷也有很多人不明白楊侗的真實目的,可是李玄霸等人都讚成楊侗的決定,誰又敢反對呢?


    李玄霸沒有離開江都,他本來很想親自率軍征討琉球,不過周國公府遇襲之事尚未確認真正的幕後黑手,李玄霸不敢離開,他倒不是害怕自己遭遇刺殺,而是擔心自己離開之後,楊靈等人會有危險,即便朝廷派再多的將士守護周國公府,也沒有他自己留下來放心。


    朝廷的官員被派出了近半,李玄霸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不上朝了,況且楊侗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派兵攻打琉球,他總要有些表示。


    更重要的是,天氣真的開始暖和起來了。


    朝堂上討論的無非是糧草調度,官員任命,各地賦稅等事,李玄霸隻是隨便聽聽,並不摻和。各縣都有監察部的人暗中盯著,他倒是不擔心有官員會做出過分的事。


    退了朝,楊侗一般都會留李玄霸一同在禦書房用膳。上次的戲已經演砸了,他們也不用再表現出君臣不和的假象了。


    “大德兄,北方傳來消息,大唐已經穩住陣腳,正在收複太原周邊的郡縣,宋金剛已經被趕出了武安,正朝著襄國郡退去,想必是準備與劉武周會合,共同抵禦唐軍。”用完膳,宮人收拾後皆退了出去,隻留下楊侗和李玄霸二人。


    “沒有朝廷的牽製,大唐全力施為,宋金剛之流又怎麽可能是大唐的對手?”李玄霸也知道這個消息,他說道:“以玄霸估計,最遲到秋天,大唐會收複襄國郡。大唐與突厥真正的戰爭,還是會從太原開始。”


    太原是李淵起兵的地方,地理位置又極為重要,大唐不可能讓突厥人長期霸占。楊侗當了幾年的皇帝,這點分析能力還是有的,他的想法與李玄霸不謀而合。


    “大德兄所言正是。”楊侗說道:“可是朕覺得有件事想不通,突厥以騎兵見長,他們擅長平地廝殺,卻不擅守城,他們為何會突然停下伐唐的腳步?如今朝廷與大唐暫時相安無事,那突厥又如何守得住太原城?”


    “據玄霸得到的消息,大長公主確實詔令布設利盡快西進,但布設利隻是佯攻數次,似乎並沒有西進的意思。”李玄霸讚賞的看了眼楊侗,說道:“依玄霸愚見,突厥各個部落之間或許也在相互提防。”


    除了這個原因,李玄霸實在想不到別的可能。


    突厥伐唐的主力是布設利的大軍,大唐又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突厥想要西進一步,必定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那些死傷的,可都是布設利麾下的將士,布設利舍不得,他也不敢。


    大唐正是抓住這一點,所以才敢在麵對突厥的大軍時,還派李秀寧率軍提防南隋朝廷。


    “那布設利現在的情況不是更糟糕?”楊侗低頭想了想,疑惑道:“唐國現在已經沒有後顧之憂,而布設利卻還要提防著草原上的那位可汗,腹背受敵,隻怕堅持不了多久。”


    “陛下,這你可就錯了。”李玄霸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現在的處境,或許是布設利最想看到的。”說到這裏,李玄霸喝了口茶,不等楊侗追問,他繼續說道:“突厥可汗與大長公主之所以忌憚布設利,是因為布設利的勢力很強大,甚至能夠威脅到可汗的地位,可是一旦布設利真的被大唐擊敗,那突厥實力大損,又如何能夠麵對唐國的大軍?”


    自從李玄霸將馬蹄鐵帶到這個世界,中原騎兵與突厥騎兵的差距已經沒那麽大了,即便突厥自己,也不敢保證在隻有一半兵力的情況下擊敗大唐。


    “所以布設利故意在等?”楊侗很快明白過來,說道:“沒想到布設利學了中原文化,竟也這般足智多謀了。”


    李玄霸沒有評價,他此時很好奇,以義成公主的聰慧,定然能夠想到這一點,那為什麽還會派出布設利攻打大唐呢?


    大唐人才濟濟,李玄霸能夠分析出來的事情,大唐也有人能夠分析出來,所以大唐攻下武安郡之後,並沒有乘勝追擊攻打襄國郡。


    楊侗與李玄霸玩過兩次君臣不和,這給大唐提了個醒,他們擔心突厥會不會也故意表現出可汗與大臣不和的假象,引誘大唐全軍出擊。


    攻下武安郡的是李世民,他知道李建成派他攻城的目的,說白了,也是為了消耗他的實力。不過李世民的表現和布設利不同,他並沒有逃避,因為他足夠的自信。


    無論是武安郡還是宋金剛,李世民壓根就不放在眼裏,隻要損失足夠下,在攻下的城池補充下,實力反而會大增。若不是李建成下令大軍先駐守武安,他定會率軍追殺宋金剛,順便拿下襄國郡。


    有人擔心突厥可汗與布設利在演戲,自然也有人不這麽認為,李世民就屬於後者。


    當然,李世民也知道武安隻是李建成給他的甜頭,李建成的目的,還是想以他的大軍為主力攻打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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