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來勢洶洶的大唐,蕭銑自知不敵,歸降南隋成了無奈而必行之舉。


    與沈法興不同,蕭銑並未考慮自身的利益,這在李玄霸看來,是很值得尊敬的一件事。


    天德殿空空蕩蕩,蕭銑朝著李玄霸躬身拜了下去,李玄霸躬身迴禮,長孫無忌站在李玄霸身邊,亦彎下自己的身子。


    “先前玄霸故意拖延兩日才進城,實乃小人之心,還望梁帝見諒。”李玄霸態度誠懇的致歉道:“正如李先生所言,本公保證,隻要南隋不亡,江陵等郡的百姓就不會流離失所!”


    “上兵伐謀,有李先生在你身邊,拖延兩日也就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了。”蕭銑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說道:“不瞞周國公大人,若是你提前兩日進城,銑即便歸降朝廷,也必然會心有不甘。”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不過現在,銑真心歸附,再無他想。”


    李玄霸和長孫無忌商量一番,決定推遲兩日進城,一來,是希望江陵城的處境更困難些,這樣更能體現出他們雪中送炭的及時;再者,李玄霸也想借此告訴蕭銑,除了南隋,他真的沒有其他援軍了。


    “恕玄霸直言,雖說大唐軍圍困江陵城,但城內尚未出現動蕩,江陵宮內怎會如此淒涼?”李玄霸輕聲說道,生怕刺激到蕭銑:“這天本就陰寒,天德殿內竟連個生火的宮人都沒有。”


    “國之將亡,這是銑的罪過,舉國歸降這種事,自然應該由銑一個人出麵。”蕭銑遲疑片刻,躬身答道:“請周國公大人見諒,銑實在不忍心文武百官和大梁子民承受亡國之痛,但銑保證,大梁境內,絕不會有任何人反抗朝廷。”


    “朝廷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證,如果有人膽敢觸犯大隋律法,自有官府將其繩之以法。”李玄霸微微搖了搖頭,拱手道:“梁帝既然願意歸順朝廷,世上便再無大梁子民,玄霸倒是要與您約法三章,若是有您認識的人觸犯大隋律法,還請您不要為其求情。”


    “那是自然。”蕭銑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說道:“銑已經決心歸降,世上既無大梁子子民,也無梁帝之稱,周國公大人不防直唿銑之名諱。”


    “朝廷一日未頒發文書,您便依舊是大梁的皇帝。”李玄霸擺了擺手,示意暫且不討論這個話題,然後繼續說道:“既然你是大梁的皇帝,自然會有人願意追隨於您,為了安定,朝廷不可能讓您繼續住在江陵城。”


    “大唐退兵後,銑願隨周國公大人前往江都。”蕭銑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似乎李玄霸提出的條件是理所應當的事。


    不過,李玄霸所言確實很有道理,江陵城雖然被唐軍圍困,但大梁底蘊猶存,若是大唐退兵後,蕭銑逃迴南方,真有可能重振國威。到時候,南隋不僅毫無所獲,反而與大唐反目成仇,引火燒身。


    “話已至此,玄霸便不叨擾梁帝了。”李玄霸暗中舒了口氣,笑道:“您與李先生是舊識,不妨留在殿內敘敘舊,玄霸還有些事情要去做,就不久留了。”


    “公子意欲何往?”長孫無忌聞言,連忙開口道:“公子若是想要將南隋的將士們引入城中,不妨向梁帝請一道手諭,以免多生事端。”


    “李先生不說,玄霸倒是忘了。”李玄霸訕訕的笑道:“梁帝,不知南隋大軍進城,您可放心?”


    “銑已經傳令給朱將軍,凡事聽從周國公大人的吩咐。”蕭銑答道:“朱將軍應該正在宮外等候,周國公大人大可直接前去找他,南隋軍進城,乃是為了護我江陵子民,銑感激還來不及,又怎會不放心呢?”


    ......


    寒風蕭瑟,大唐軍自然不會一直在城外列陣,南隋軍趁著夜色,悄無聲息的進了江陵城,他們的動作很輕,但依舊沒有瞞過大唐斥候的眼睛。


    得知有大軍進城,李建成莫名的生出不好的預感,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連夜下令,第二日強攻江陵城。


    李玄霸知道蕭銑無路可退,李建成也同樣知道,甚至比李玄霸更清楚,因為正是他派大軍攔住了大梁的援軍,他之所以不強行攻城,就是為了等待蕭銑糧草耗盡,主動獻城投降。


    “北方傳來捷報,世民率軍攻下天水城,並活捉了薛仁杲,大秦已經亡國了。”連續下了幾道命令,李建成稍顯疲憊,他將炭爐上溫著的酒倒入杯中,皺著眉頭說道:“依他的性子,凱旋長安後,一定會請詔來幫本宮,所以本宮必須提前拿下江陵城!”


    “薛舉病死時,大秦就已經亡了。”韋挺第一次聽到消息,但絲毫不覺得意外,他淡淡的說道:“薛仁杲殘暴無德,殺人成性,由他繼承帝位,大秦自然撐不過半載。”


    “大秦的事,本宮並不在意。”李建成喝了口酒,感覺身子暖和了些,眉頭也舒展了開來:“從太原跟隨父王起兵的文武百官,大多與世民交好,本宮原本以為李孝恭死於冠縣,以及世民攻打大秦損失慘重,會讓他的地位有所下降,沒想到劉弘基竟將戰敗之事攬下,世民不僅未受責罰,反而因替劉弘基求情,得到更多人的看重,事到如今,本宮該不得不防啊!”


    “唉,若不是齊王殿下胡鬧,失了太原,太子殿下又怎會有這些煩惱?”韋挺長歎一聲,搖頭說道。


    李元吉能夠當上太原留守,李建成起了很大的作用,奈何李元吉不爭氣,把太原拱手讓給了突厥人,李建成生氣之餘,卻也沒有辦法,畢竟李元吉的身份擺在那裏。隻要李元吉活著,對他將來與李世民抗衡就會有極大的幫助。


    見李建成默然不語,韋挺沉思片刻,拱手道:“太子殿下不必擔心,秦王勢力再大,終究隻是秦王,隻要太子殿下不犯過錯,日後陛下依然會將皇位傳給你,那時候秦王除了造反,還不是任由殿下處置?”


    李建成聞言,微微一笑,他很相信韋挺的判斷,因為他正是聽了韋挺的話,離開河東後便一直隱忍,博得了李淵的好感。再加上長幼有序,讓他順利的登上太子之位。


    “誰能保證他不敢呢?”李建成站起身來,走出大帳,目光盯著江陵城方向,說道:“想要確保萬無一失,本宮必須為大唐立些功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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