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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準備了幾個月,付出四千多將士的性命,結果依舊讓沈法興逃走了,這讓李玄霸很不滿意。但對於別人來說,不到一天時間就攻下晉陵,斬殺敵軍萬餘人,俘虜兩萬,這樣的戰績根本無可挑剔。


    沈法興以疑兵之計,拖延了朝廷大軍一個多時辰,等宇文成都率騎兵追擊時,沈法興已經逃出二十多裏。


    如果沈法興是從大道逃走,二十裏路算不了什麽,但沈法興很聰明,他先是直奔橫山,然後繞道九龍山,根本不給宇文成都追擊的機會。雖然晉陵已經攻下,但沈法興的勢力依然不可小覷,為了以防萬一,宇文成都率兵返迴了晉陵。


    大軍在晉陵城休整了一天,李玄霸派使者去其他縣裏,詔令各縣的縣令前往晉陵宮。


    沈法興很會享受,晉陵宮修建的極為奢華,雖然在戰火中稍有損壞,但大部分都完好的保存了下來,宴客很有麵子。


    晉陵郡共有二十三個縣,遵詔到達晉陵宮的縣令有十九人,另外四個縣的縣令與沈法興關係密切,已經提前逃走,隻能由主簿或記室代為前來。【ㄨ】


    此時最重要的是安撫人心,等人到齊了,李玄霸在晉陵宮設宴招待。


    大殿內,張須陀等人和各縣官員分居左右,李玄霸坐在首位,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微笑,仿佛相識多年的故友。


    “諸位大人一路辛苦,本公先敬各位一杯。”李玄霸端起酒杯,遙敬那二十多位官員。


    那些官員雙手舉杯,以示敬意,口中連稱不敢。然後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動作稍顯僵硬。


    “過去的事情,本公不會追究,諸位大可放心。”李玄霸盡量使自己親切些。微笑著說道“你們願意聽從朝廷詔令,說明你們依然忠於朝廷,陛下和本公很欣慰。”


    “我等蒙受先帝隆恩,卻屈服於沈賊淫威之下,罪該萬死。”一位四十餘歲的縣令麵露慚愧之色。伏地拜道:“下官此次前來,正是為了請罪。”其他人也言稱有罪,拜倒在地。


    “諸位大人請起。”李玄霸伸手虛扶一下:“朝廷確實沒有怪罪各位的意思。”見那些官員依然不敢抬頭,李玄霸深感無奈,用求助的眼神看了張須陀一眼。


    張須陀原先是河南道討捕大使,兼任滎陽通守,更是朝廷的肱骨之臣,由他勸說,那些官員終於相信朝廷不會處置他們,不由得擦了擦冷汗。心緒漸漸平靜下來。


    “陛下在半年時間裏,數次詔令沈法興進京述職,但他擁兵自重,抗詔不遵,所以陛下派本公前來征討。”李玄霸先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因為他很明白,那些縣令聽到的肯定是另一個版本。


    “沈賊嗜殺成性,確實當誅!”義興縣令握緊拳頭,恨聲說道:“當初他攻下晉陵,不知殺了多少忠於朝廷的臣子。後來,他在晉陵宮設宴,有幾位大人晚到半個時辰,竟被活活杖殺。周國公大人。敢問可曾誅殺了沈賊?”


    李玄霸搖了搖頭,答道:“沈法興很狡詐,在城破之前便逃走了,本公派人追擊,卻沒能抓住他。”說完話,李玄霸偷偷觀察那些官員的反應。有一半的人身體輕顫了下。


    義興縣令麵色不變,惋惜的歎道:“倒是可惜了。”


    各縣官員良莠不齊,在他們到達晉陵之前,李玄霸已經找人詢問過他們的政績,他心中有數,臉上卻沒有什麽變化,仍然笑著和眾人推杯換盞。


    “周國公大人,不知您召下官等人前來,有何吩咐?”觥籌交錯,酒過三巡,各縣的官員漸漸放開,有人開口問道。


    終於說到正題,所有人都集中起精神,端正坐姿,看向李玄霸。


    “諸位大人何必這麽著急?”李玄霸晃動著手中的酒碗,頭也不抬的說道:“在迴答問題之前,本公還想和諸位再喝一杯,感謝你們在本公攻打晉陵時,沒有出兵相助逆賊。”


    那些縣令、主簿不敢客套,因為他們聽出李玄霸的感謝中,包含著其他意思。


    李玄霸將酒喝下,目光看向那些坐立不安的縣令,挑了挑眉:“諸位都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沈法興隨時可能率大軍攻打迴來,本公想問一問,到時候諸位當如何選擇?”


    不少人開始麵麵相覷起來。


    李玄霸此次攻打晉陵很突然,晉陵城被攻破的又太快,各縣的縣令還沒反應過來,就收到了李玄霸的詔令。想到這裏,有人開始冒出冷汗。


    “陛下仁厚,願意既往不咎,但本公是武將,隻在意忠城。”李玄霸繼續說道:“方才季大人問朝廷有何吩咐,本公現在可以迴答了。”眾人豎起耳朵,李玄霸故意停頓片刻:“願意為朝廷效力的,朝廷自有安排,如果有人厭倦了,可以告老還鄉,朝廷會發放半年俸祿給你們。”


    能夠當上縣令,大家都不是傻子,他們很快反應過來這是朝廷在給某些人台階下。每個人都開始捫心自問,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先後有七名縣令言稱老邁,乞求告老還鄉,李玄霸含笑命人帶著他們離開大殿。


    “諸位願意留下來,本公很開心。”李玄霸的笑容很真誠,看上去似乎真的很開心。


    不過,李玄霸的笑容隻綻放一霎那,緊接而來的便是一臉嚴肅:“但本公想告訴諸位,既然你們留下來了,那麽當晉陵城的狼煙燃起,本公希望你們能夠出現在城外,而且不是懷著攻城的心思來的。”


    “下官聽令。”義興縣令率先站起身來,躬身拜道,其他人緊隨其後,連忙表露忠誠。


    震懾的用意已經達成,李玄霸重又恢複笑容,他讓眾人坐下,開始安排各人的職務。其實也隻是讓那幾位主簿、記室暫代縣令一職,其他人還是迴到原來的縣城任縣令。


    “朝廷會在三個月後考核諸位的政績,本公希望到時候你們都能得到升遷。”李玄霸第一次站起身,舉杯道:“當然,若是有人貪贓枉法,欺壓百姓,壞了朝廷的名聲,也請休怪朝廷依律處置。”


    宴席將散,所有人都站起身來,恭聲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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