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率兵到達太原不過一個月,便將逆賊甄翟兒剿滅,留守洛陽的朝廷大臣還未來得及高興,南方傳來的消息,讓他們變得愁眉不展起來。


    林世弘打敗劉子翊,先是據虔州自守,待大軍整頓數月,便登基稱帝,定國號為楚,建年號為太平。然後親自率領大軍,勢如破竹般攻下九江、廬陵、南康、宜川等郡,而身在江都的楊廣卻似乎放棄了南方的大片土地,始終保持著沉默。


    朝廷的態度,讓各地將士心灰意懶,紛紛殺死郡守縣令,以整個郡縣相應林世弘,北自九江,南至番禹的土地,都插上了楚國的旗幟。


    大隋已然失去一半國土,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楊廣不僅不思悔改,反而下詔收迴楊義臣的軍權,將他召迴洛陽。


    “看來您覺得時機已經到了。”在滎陽郡臨時府邸中,李玄霸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不做死就不會死的道理,您現在應該還不知道吧?”


    李玄霸看著桌上的燭光發呆起來,身體微微有些發抖,似乎心裏正在進行著掙紮。


    一陣叩門聲響起,將李玄霸從沉思中喚醒,他緊鎖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讓李九指與梁嘯二人進了房間。


    “我這裏有一封信,需要你們送到魏先生手中。”李玄霸看著李九指他們,正色道:“這封信至關重要,交給別人去送,我有些不放心。”


    見李玄霸麵色凝重,李九指拱手說道:“哪怕九指死了,也會在死之前將信送迴洛陽。”梁嘯雖然沒有說話,卻也重重的點了點頭。


    李玄霸右手探入懷中,將信取出,說道:“這封信雖然重要,但也並不急著交給魏先生,路上如果遇到危險,你們就便宜行事,不需要著急趕路。”


    李九指雙手接過信,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說道:“公子還有其他需要交代的事情嗎?”


    “我要交代的事情,都已經寫在信中。”李玄霸猶豫片刻,說道:“你們二人迴到洛陽,凡事聽從魏先生吩咐,不必再迴滎陽了。”


    “那九指不去洛陽了。”李九指搖頭說道:“好不容易能夠呆在公子身邊,我可不想再離開了,不如讓梁嘯將信送迴去,我留下來保護公子。”


    “我不迴去。”梁嘯平靜而堅定的說道。


    “看來,我應該讓你們清楚,本公子並非是請求你們。”李玄霸眼神突然淩厲起來,冷聲說道:“這是命令。”


    李九指與梁嘯跟隨李玄霸有些日子,從未見李玄霸這樣的眼神,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們倒不是被李玄霸的氣場嚇到,隻是有些不習慣平易近人的李玄霸,也有如此令人膽怯的時候。


    “我們都離開了,公子您怎麽辦?”梁嘯鼓起勇氣說道。


    “我不會有事的。”李玄霸收起冷峻的表情,隨口答道:“此番路途遙遠,你們一路小心。”


    正月的天氣依然寒冷,水中厚厚的冰尚未融化,想要從滎陽前往洛陽,隻能通過旱路,但如今盜寇橫行,李玄霸隱隱有些擔心。


    “公子請放心。”李九指見無法改變李玄霸的決定,歎了口氣,躬身辭行,梁嘯看了看出門的李九指,又看了看李玄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李玄霸皺了皺眉頭,梁嘯連忙行禮告退,追著李九指而去。


    李玄霸見過李九指他們的武藝,其實並不擔心他們路上遇到危險,況且,他們二人雖然年幼,但行事穩重,懂得進退,必然能夠安全的將信送到魏征手中。


    “終於還是把信送出去了。”李玄霸沉默良久,自言自語道:“或許,我早就做出決定了吧。”


    獨自坐了一會,李玄霸有些心灰意懶的上了床,和衣而睡。


    第二日清晨,張須陀派人將李玄霸召到府上,二人相視一眼,見彼此皆是一臉倦容,李玄霸行完禮,苦笑道:“將軍也是一夜未睡?”


    “如今的局勢,哪能睡的安穩。”張須陀微微搖了搖頭,讓李玄霸坐下,歎息道:“陛下這步棋走的太冒險,本將內心甚是不安。”


    李玄霸無可奈何的應了一聲,又見堂內並無其他將領,說道:“難道將軍隻召玄霸一人前來?”


    張須陀點了點頭,說道:“唐國公剿滅甄翟兒賊軍的事情,你應該已經聽說了,我找你過來,是想請你幫忙做一件事。”


    “將軍是想讓玄霸去太原借兵?”不等張須陀繼續說下去,李玄霸答道:“陛下下詔將楊將軍調迴洛陽,將軍應該很清楚陛下的目的吧?這個時候,您覺得陛下會讓父親出兵剿滅瓦崗賊嗎?”


    楊廣將楊義臣調迴洛陽,在天下人看來,是因為楊廣擔心楊義臣造反,但李玄霸和張須陀能夠猜出楊廣的真正用意。


    “您知道玄霸借不到一兵一卒,卻還是讓我前往太原。”李玄霸苦澀的笑了笑,說道:“看來將軍還是沒有放棄讓我離開滎陽的打算。”


    被道破目的,張須陀反而坦然起來,他平靜的說道:“如今大軍據城自守,你在滎**本無法發揮自己的才智,何必冒險留在這裏?”


    “這是陛下的旨意,將軍若是想我離開,可以請陛下降旨。”李玄霸答道:“玄霸隻有一顆腦袋,可不敢違抗皇命。”


    “你!”張須陀沒想到李玄霸會把楊廣搬出來,氣道:“陛下會不會怪罪你,難道你不清楚?”


    李玄霸訕訕的笑了笑,說道:“聖心難測,玄霸如何得知?”


    張須陀早已領教過李玄霸的無恥,無奈的說道:“既然你想要留下來,那就得聽從本將的命令,如果滎陽真的被攻破了,你就帶著士信、叔寶他們退到武牢關。”


    李玄霸想了想,點頭答應了下來,張須陀放下心來,露出笑容。


    “將軍,玄霸想問您一個問題。”李玄霸躬身說道:“不知將軍是忠於大隋,還是忠於陛下?”


    張須陀的笑容瞬間凝固,迴答道:“忠於陛下和忠於大隋又有何區別?”


    “忠於陛下,自然是為陛下而戰。”李玄霸鼓足勇氣,說道:“而忠於大隋,則是為了力保大隋江山而戰。大隋朝的江山永遠不會犯錯,但陛下卻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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