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衛大人,你很聰明,也很懂得分寸。”楊廣離開後,蕭皇後說道:“用江都之患,勾起陛下的疑心,又不會讓陛下過於震怒,更難得的是,你是順著陛下的意思講出這件事,完全將自己置身事外。”


    “多謝娘娘誇獎。”李玄霸起身拜了一拜,說道:“,方才若不是娘娘提點,隻怕微臣已經惹怒了陛下。”


    “陛下疼愛你,是因為你順了陛下的意,不管是以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蕭皇後示意李玄霸不必多禮,繼續說道:“倘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陛下的好意,隻怕陛下再難像以前那般護著你了。”


    殿內的宮女太監,皆被蕭皇後趕出了大殿,二人說話時,沒有太過的顧慮。


    楊玄感造反時,楊廣並不在洛陽,無法體會到當時的情景,但蕭皇後不同,她站在城牆上,清清楚楚的看著李玄霸擊敗一個又一個敵軍將領,也看清了李玄霸如何在箭雨之中僥幸的活了下來。所以蕭皇後在李玄霸麵前,並沒有什麽忌諱。


    而李玄霸也從楊靈口中得知蕭皇後的態度,自然不會擔心蕭皇後將這次談話的內容告訴楊廣。


    李玄霸坐了下來,說道:“不管什麽原因,陛下終究對微臣不錯,還願意將公主許配給微臣,隆恩浩蕩,微臣若是什麽都不做,實在於心難安。”


    楊靈羞惱的瞪了李玄霸一眼,說道:“母後在和你說正事呢,別貧嘴。”


    “微臣遵旨。”李玄霸笑著對楊靈拱了拱手,說道。


    蕭皇後見李玄霸二人模樣,微微一笑,說道:“你們能在一起,本宮甚感欣慰,不過靈兒說的沒錯,你們以後有的是時間,不必急於一時。”


    李玄霸老臉一紅,意識到自己有些放肆了,便一本正經說道:“皇後娘娘,難道陛下連您的話也不信嗎?”


    “陛下疑心漸重,本宮又能說什麽呢?”蕭皇後搖頭歎道:“再者,本宮一直深居後宮,若是知道天下之事,豈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皇後娘娘所言甚是。”李玄霸點頭說道:“陛下既然已經知道李子通的事情,微臣以為,還是先看看陛下的反應吧。”


    “也隻能如此了。”蕭皇後無力的說道:“如今朝臣思慮頗多,在陛下麵前不敢直諫,本宮還望忠勇衛大人能夠保持本心,輔佐陛下。”


    “微臣自當盡心竭力。”李玄霸應道。


    李玄霸畢竟未與公主完婚,不方便在後宮呆的太久,正事說完之後,告辭離去。


    迴到唐國公府後,李玄霸將魏征請進房間,把在宮中的事情講了一遍。


    “公子這麽做,自然是沒錯的。”魏征聽完之後,說道:“可是,公子雖打了草,隻怕已經驚到蛇了。”


    “若是能讓裴大人收斂一些,未嚐不是好事。”李玄霸解釋道:“先生覺得,扳倒裴大人重要,還是天下安定重要?”


    魏征明白過來,說道:“是小人思慮不周。”


    “其實先生的擔心,也並非沒有道理。”李玄霸說道:“這條蛇受了驚嚇,可能會躲藏起來,也有可能會反咬一口。”


    “公子沒有將小人帶進皇宮,裴大人不一定會將矛頭朝向公子。”魏征思忖片刻,說道:“小人比較擔心的是,公子的這番舉動,極有可能收不到任何成效。”


    “我又何嚐不知?”李玄霸歎了口氣,說道:“現在隻能先在陛下心中埋一顆種子,日後我再想辦法,將其他逆賊的消息傳到陛下的耳中,那時即便陛下不責怪裴大人,好歹能夠知道天下的真正情況。”


    魏征點了點頭,又擔心的說道:“陛下想公子為朝廷效力,公子有何打算?難道真的要遠赴江都?”


    “李子通不過兩萬人馬,對江都的威脅不大,江都的繁華僅次於洛陽,李子通要真有本事,隻怕早就攻占江都了。”李玄霸說道:“不過朝廷想要解決李子通,卻也並非易事,既然打不起來,那我去了也學不到什麽本事,所以陛下肯定不會讓我去的。”


    “小人聽說,公子與宇文大將軍交好,或許陛下會讓你與大將軍匯合吧?”魏征見李玄霸分析的頭頭是道,心中暗暗佩服,說道:“公子甚至應該自請去宇文將軍那裏。”


    “你是擔心我在其他將軍那裏受委屈?”李玄霸笑了笑,說道:“這個你放心,陛下至少現在還是疼我的,不管派到哪位將軍身邊,那位將軍必然深得陛下信任,我沾著陛下的光,誰會委屈我?”


    “公子思慮周全,小人佩服。”魏征躬身說道。


    “以先生的才智,自然也能想到這一點,隻是不信任陛下而已。”李玄霸搖了搖頭,說道:“對於以後的事情,我還沒有想那麽多,我請先生過來,是有一件事想請教先生。”


    “不敢。”魏征謙辭道。


    “剛才我們分析了這麽多,前提是陛下將我的話聽了進去,但如果陛下沒有聽進去,我們又該怎麽辦?”李玄霸麵露擔憂之色,說道:“再者,陛下即使起疑,派人去江都查探情況,一去一迴要耽擱不少日子,隻怕這中途會生出變端。”


    “如今這朝廷,除了陛下自己醒悟過來,誰也沒有辦法。”魏征歎息一聲,說道:“公子今天在陛下心中埋下一顆種子,可是公子隻怕不知道,如今戰亂的種子早已發芽了。付出水麵的這些逆賊,反倒不足為慮,那些待時而動的人,才真正可怕。”


    魏征所說的話,正是李玄霸所擔心的,不過他沒想到,魏征竟可以洞察先機,不由得又高看了魏征一些。


    “玄霸既然決定卷進這亂世之中,單憑自己的力量,遠遠不足。”李玄霸站起身來,躬身對魏征一拜,說道:“以前玄霸一直企圖獨善其身,對朝廷與天下了解極少,還望先生不嫌棄,教於玄霸。”


    魏征連忙扶起李玄霸,說道:“小人既然決定跟隨公子左右,自當為公子解惑,又如何擔得起如此大禮?”


    “既然如此,那玄霸也就不行拜師之禮了。”李玄霸笑著說道:“與先生談了這麽久,想必先生也餓了,我們還是用完午飯再談吧。”


    魏征微微一笑,與李玄霸一同去了偏堂。


    在飯桌上,魏征細嚼慢咽,極有風度,倒是李玄霸,與李苟等人爭搶食物,好不熱鬧。魏征看著場間的畫麵,含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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