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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鬆此刻不太想拉下臉去找李長生幫忙,但想起此人一雙堪比掃描儀的眼睛,心中又變得有些猶豫不定。


    昨日在淩雲市高速公路調控中心,他隻用了五分鍾時間,就從調控中心的幾十盤錄像中準確的找到了劉洪的行蹤。


    一群人才沒傻傻的趕往雲都。


    到了君山縣之後,這李長生又不知用什麽手段,沒聯係任何地方勢力,就找到了劉洪停在縣人民醫院中的軍車。


    楊鬆猜測是他養的那隻鷹在發揮作用,簡直跟一架無人偵察機似的,心裏佩服的緊。


    眼前的困局恐怕隻有李長生才能解開,他猶豫片刻之後,終於是下定了決心,對那名提議的下屬擺了擺手,說道:“去將他叫來吧。”


    “是。”那名紀委軍官精神一震,將鼻梁上那副度數不高的近視眼鏡摘了下來,小跑著離開路況監控室。


    縣委招待所303號房間。


    李長生愜意的躺在窗前的藤椅上,窗戶大大開著,凜冽的寒風從外麵灌了進來,卻無法在他臉上留下一絲痕跡。


    他穿的很單薄,身上隻有一件藍色的卡其布中山裝,還是九十年代初期流行的款式,或許裏麵還有一件秋衣,因為露了半截領子出來,但僅憑這兩件衣服,無論如何也是抵禦不住寒冷的,身體再好的人,可能也要被凍的生活不能自理,但李長生沒有一絲不適,甚至臉色還很紅潤,他就這麽躺在藤椅上,微微眯著眼睛,望著天空。


    可能是快要下雨了,天色有些陰沉,灰蒙蒙的。


    天空上除了烏雲,似乎什麽都沒有了。


    然而在人們視線無法觸及的高空,有一隻山鷹正在盤旋著,它銳利的目光洞穿了雲層,將整座縣城及周邊的鄉鎮都囊括在了眼底,像是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李長生遙遙望著天空中的山鷹,他目光的焦點,隨之移動著,哪怕有雲層的阻隔,他也知道鷹在哪裏,兩者之間似乎有一種微妙的聯係。


    就在這時,房間大門突然被人敲響了。


    李長生從神遊狀態脫離出來,也不問敲門的人是誰,身體直接脫離藤椅,站了起來,動作十分詭異,放在藤椅前的兩隻腳就沒挪動過,也沒有用手作為支撐,就像克服了地心引力一樣。這套動作的難度,恐怕連體操運動員也得頭疼一番,但對它而言,就好像吃飯喝水一樣輕鬆,可見他的肌肉力量比正常人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然後他用了不到兩秒鍾的時間,從陽台走到門口。


    是走,而不是跑!


    他腳掌輕輕抓地產生的力量,便使他身體擁有了一個極高的加速度,看起來就跟縮地成寸一般。


    門外的那位紀委軍官還未來得及報上姓名,門便開了,他的手甚至還懸在半空中。


    “走吧。”李長生將中山裝的領子整理了下,把暴露出來的秋衣塞了進去,雖然他不懂審美,但也知道這個樣子實在太low了。


    “去哪?”那位紀委軍官被李長生這一句話給弄懵了,他敲開門,似乎什麽都還沒有說吧。


    正納悶之際,突然一陣疾風撲麵而來,比得上電風扇三檔的風速了。


    同時,視線之中,一團黑影穿過窗戶,從陽台上迅猛無比的衝了過來,看不清是什麽,但速度有些嚇人,他連往後退了兩步。


    然後那團黑影在半空中驟然停住,落在了李長生的肩上。


    紀委軍官定睛一看,原來是李長生養的那隻鷹。


    “你說去哪?當然是帶我去見楊鬆那蠢逼了。”李長生馱著鷹,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招待所,言語一如既往的狂妄與放肆。


    那名紀委軍官終於是明白過來了,原來李長生已經知道了他的來意,可能是猜到的,對他的態度也不敢多加非議,苦澀一笑,趕緊跟了上去,人家有那妖孽般的本事,自然有蔑視他們這些普通人的資格,真不知道他一身詭異的本事是怎麽學來的,還是說他壓根就不是普通人,屬於傳說中有特異功能的那一類奇人。


    懷著這麽一番複雜的心思,他開著那輛奧迪a6將李長生載迴了交警大隊。


    路況監控室內,楊鬆見著了李長生,硬著頭皮與他打了個招唿,“你來看看……”


    “蠢逼。”李長生毫不留情麵的甩了楊鬆兩個字,將他還沒說完的話給硬生生的噎了迴去。


    監控室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楊鬆一手指著身後的那些監控屏幕,同時詫異的看著李長生,顯然沒料到他說話這麽直接,然後他眼裏的詫異慢慢但變成了憤怒,但沒等他發作,李長生已經言歸正傳:“洛陽的屍體應該已經不在城內了,或者被人藏在了城裏的某個地方,你們盯著這些路段上的監控攝像頭看,有屁用。”


    “屍體肯定要依靠車輛運輸吧,七點不到,出城的所有道路就完成封鎖了,而在這之前出城的十幾輛車,也都聯係相關部門截停檢查了,沒有任何問題,屍體八成應該還在城內,至於你說找地方藏起來了,基本也沒有可能,帶著一具屍體能往哪裏藏?君山縣就這麽大,何況全城的酒店、賓館都在排查,最有可能情況,就是屍體還在某輛車上藏著,而這輛車一直在城內兜圈子躲避檢查。”楊鬆將怒火按捺下去,十分理性的辯解道,他想告訴李長生,我也許不會你那麽多的邪門手段,但智商絕不是你這土鱉能夠比的。


    “嗬嗬,你是質疑我的能力咯?”李長生卻不跟他講什麽道理,冷笑著作出迴應。


    這話讓楊鬆有些沒法接,他要是質疑李長生的能力,也不會拉下臉將他請來了。


    李長生沒與他糾纏不休,揮了揮手,仿佛發號施令一般:“把七點之前的監控錄像調出來。”


    “這之前的錄像我們已經看過了,沒發現什麽問題。”李長生說這話時顯得比較有信心,因為七點之前天都還沒亮,路上行人和車輛都少的可憐,如果有問題的話,很容易就能發現。


    “我讓你調,你就調,費那麽多話作甚?”李長生冷冰冰的睨了楊鬆一眼。


    後者臉色微變,但為了大局考慮,沒有嗆迴去,不動聲色的與一名下屬點了下頭。


    那名紀委軍官明白了楊鬆的意思,去主控電腦前操作起來,顯示器上的畫麵立刻發生了變化,暗了很多。


    左上角的時間變成了2015年12月7日04時00分。


    “八倍快進。”李長生一眼掃過房間內的所有顯示屏,然後與主控電腦前的那名紀委軍官說道。


    那名紀委軍官聽到這話時,明顯遲疑了幾秒鍾,這房間裏有一百多塊屏幕,而且監控的區域更加複雜,和昨天在高速調控中心的情況明顯不一樣,工作量大了起碼幾十倍,八倍快進你一個人能看得過來嗎?但想起李長生的脾氣,連他的上級長官都敢嗆,他若提出質疑,肯定挨頓羞辱,幹脆不去觸這黴頭,照他所言,將畫麵調快了。


    播放速度加快之後,監控畫麵頓時變得淩亂起來,上百塊屏幕擠在在一起,別說濾出其中的信息,就是站在這塊環形的屏幕牆前,都能讓人產生眩暈感。


    楊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試圖去看清一塊屏幕上的內容,但看了不到半分鍾,思維速度就跟不上視網膜反饋的信息量了。


    然後他看了一眼李長生,隻見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屏幕牆前邊,雙手背在身後,一副全神貫注而且胸有成竹的模樣。


    “難道他真看得過來?”楊鬆再一次被震撼了,雖然李長生那種目中無人的性格很令人討厭,但這人的本事卻當真讓人佩服,甚至是歎為觀止,難道他那個看起來比正常人要大一號的腦袋,也比正常人要多一些功能?這簡直跟電影裏的‘天眼係統’有得一比了,然而現實之中,根本沒有那種逆天的像素識別技術。


    但緊接著楊鬆就發現,李長生的眼睛竟然是閉著的!


    他眼睛是閉著的!


    楊鬆心裏頓時翻騰起一股無明業火,這小兔崽子是在拿自己當猴耍嗎?


    他正要開口怒斥其裝模作樣,卻被一道冰冷的目光所震懾。


    想說的話,硬生生的停在了喉嚨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聲帶肌肉似乎都被心裏升騰而起的寒意給凍結了。


    這道目光是李長生肩上的那隻鷹投射出來的,它漆黑的眼珠好似一麵黑色的鏡子,隔著七八米遠,都能看清自己在其中的投影。


    楊鬆從它眼中看到了自己臉上的恐懼與蒼白。


    而且它的眼睛似乎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無論往哪躲,都無法避開其目光的直視。


    楊鬆識趣往後退了幾步,他有種預感,如果他敢撩撥,這扁毛畜生定然不會管他什麽身份,會立馬撲上來撕咬他。


    緊接著他又注意到,李長生臉頰上滲出了一絲絲細汗,他似乎不是在裝模作樣的糊弄的人。


    那隻鷹也沒再看他,黑色的眼眸裏倒映著無數的監控畫麵。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大概過了十幾分鍾。


    李長生突然睜開眼,大喊了一聲:“停!”


    由於是八倍快進播放,中控電腦前那名紀委軍官反應過來,再按下暫停,畫麵已經又跑了很遠了。


    “二十三號監控,四點四十七分二十五秒。”李長生迴頭說道。


    電腦前的紀委軍官將畫麵倒迴了李長生說的那個時間節點。


    眾人目光都齊刷刷的投射了過去,以為李長生是有了什麽發現,但仔細看過之後,發現畫麵上卻是空空蕩蕩的,街燈昏黃的道路上一輛車子也沒有。


    “什麽都沒有啊!”有人發出了質疑聲。


    李長生沒有迴答解釋,走上前去,用手指了指屏幕的左上角,顯示時間的位置。


    “時間對的啊,是四點四十七分二十五秒啊。”電腦前的紀委軍官確認到。


    “你瞎啊!”李長生臉色有些蒼白,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然後用指尖重重的敲了敲屏幕的左上角。


    眾人隻好重新進行審視,而且將重點放在了李長生剛才手指的位置。


    一群人瞪大眼睛,而且走到了很近的地方才有所發現,在時間字幕和路邊樹木的雙重遮擋下,還很靠近畫麵邊緣的位置,有一個模糊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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