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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不能把病人的遺體帶走,得病人家屬本人簽字才能領人!”


    那名年輕的值班醫生帶著四五名護士死死堵在了電梯口,和楊鬆為首的一群軍紀委軍官對峙著。


    雖然雙方在武力上沒有任何可比性,他們若是硬闖,幾名醫生、護士根本阻攔不住,但身為軍人,總不能對著一群醫生、護士動粗,他們可以不用給警方麵子,但在普通民眾麵前,卻必須收斂著,軍民衝突向來是大忌,稍微處理不好,鬧成新聞事件,輕則毀掉政治前途,重則上軍事法庭,楊鬆脾氣再大,此刻也隻能耐著性子講道理。


    “我們是奉中央軍事委員會的命令,前來執行公務,請各位小同誌請配合一下。”


    “我管你執行誰的命令,你把病人遺體帶走了,到時候病人家屬來了,我怎麽交代?現在醫鬧這麽厲害……”


    楊鬆臉上浮現一絲隱秘的怒火,盡力控製著語速,讓自己的語氣不是那麽咄咄逼人,免得衝突加劇:“病人沒有任何直係親屬,是一位孤兒,而且他和我們軍方的一個國防項目簽訂了協議,算是我們軍方的人員和財產,因此我們對他的遺體有著充分的處理權,我們現在帶走他的遺體,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所以請這位小同誌配合一下。”


    “不行,這我做不了主。”年輕醫生無法判斷楊說的這些是不是真的,機智的把包袱甩了出去,“你要領走病人遺體也可以,找我們醫院領導說去。”


    楊鬆也拿這不通人情的年輕醫生沒轍了,從兜裏摸出手機,做撥號狀:“你們院長電話是多少?”


    “我才畢業兩個月,還在實習期呢,哪有院長電話。”年輕醫生背靠著電梯按鈕,有些無賴的說道,說的倒也是實話。


    楊鬆一陣無語,有種想要罵人的衝動,瞥了眼旁邊的樓梯,心底琢磨著,要不然直接抬著擔架床走樓梯算了。


    但轉念一想,這個鑽牛角尖的年輕醫生若是不同意自己把遺體帶走,肯定會追著鬧,把事情鬧得更大,甚至引來新聞媒體的關注。


    其實他也完全理解名這年輕醫生的心態,換做自己,也一樣不會同意,誰都怕丟飯碗。


    正當他發愁之際,電梯叮的一聲,門突然開了。


    電梯裏站著一個穿皮夾克正抽著煙的禿頂男人,身後跟著兩名穿著警服的大高個。


    袁和平被電梯門口的陣仗嚇了一跳,這是幹啥呢?


    還有那孫長春,怎麽就跟犯人一樣,被人雙手反綁了起來,臉還讓人打成了那副模樣。


    他將手裏的還沒抽完的中華煙扔到地上,用腳踩滅了,而後朝著人群之中看著最有領導氣質的楊鬆伸出了右手。


    “君山縣公安局局長袁和平,請問您是?”


    “軍隊紀律檢查委員會副書記楊鬆。”


    如今楊鬆被這年輕醫生弄得焦頭爛額,跟他說話,簡直就是雞同鴨講,袁和平的出現,終於讓他找到了一個能夠交流的對象。雖然雙級別等差了一截,但起碼對方也是體製內的人,能尿到一個壺裏去,因此沒有自持身份,跟袁和平擺什麽領導的架子。而且縣官不如現管,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他說話說不定還不如對方好使。


    雙方握完手之後,楊鬆從兜裏摸出軍官證遞了上去,


    雖然對方已經做了自我介紹,但袁和平其實還沒弄清楚楊鬆是什麽人,‘軍隊紀律檢查委員會’這個部門很少聽人提及,但從字麵意思理解,應該跟紀檢委差不多,隻不過是管軍隊這一塊的,但管到哪一層呢?縣紀委和市紀委那都是差了老遠的存在,同理,這楊鬆管的是集團軍,還是軍區,其中差別也很大。


    如果是前者,他級別跟自己應該差不多,如果後者,那就是領導了,對待方式也不一樣了。


    當他翻看楊鬆遞過來的軍官證時,當場就傻眼了,竟然是一位中將!


    集團軍軍長一般也就少將軍銜,他一個軍隊紀律檢查委員會的副書記竟然是中將,放在大軍區擔任紀檢委正職都算高配,因此隻有一種可能,對方來自於中央。


    袁和平的態度直接從恭敬變成了局促,有些不安的說道:“首長有什麽需要指示的嗎?”


    “怎麽一迴事,你都知道了吧?”楊鬆伸手收迴了軍官證。


    “知道一些。”袁和平其實還迷糊著呢,先前電話裏也沒聽太明白,隻知道軍隊來了幫人把孫長春給抓了,至於大水為何什麽要衝龍王廟,他就不清楚了。


    楊鬆級別太高了,就算市裏領導來了,也得謹慎對待,他現在根本沒膽子質問對方。


    “我還是給你說說吧,事情是這樣的,這劉洪是我們軍隊不幸出的一個叛徒,挾持了某國防項目裏的一名科研人員……”楊鬆見袁和平迴答的不是多利索,也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花了些口水,將事情原委與他大致的講了一遍,免得他待會弄不清楚狀況又犯渾,當然一些涉及機密的地方,就直接跳過了。


    “原來他叫劉洪,他竟然騙我說他叫劉長春,是什麽核研究所的成員,跟他一起的那位是他同事,受了核輻射急需治療,而且需要對外保密,所以我才派了幾個人來看著他,我可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啊,他給我看的那些證件,我都檢查了的,全是真的,這事也不能全怪我啊!”聽楊鬆這麽一說,袁和平瞬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而且這件事情已經把他也牽連了進去,他真是罵娘的心都有了,生怕楊鬆誤會什麽,趕忙做了番解釋,撇清了與劉洪之間的關係。


    “袁局長既然是被騙了,組織自然不會追究這方麵的責任,隻是袁局長得將這事寫一份書麵報告,交給我。”楊鬆說道。


    “沒問題。”袁和平滿口答應下來,隨即又問了句:“那位被挾持的科研人員沒事吧?”


    “已經死了。”楊鬆側過身,讓袁和平看見了自己身後的擔架車。


    “是劉洪幹的?”袁和平看見擔架車上蒙頭蓋麵的屍體,頓時緊張起來,如果劉洪是在他的地盤上弄死了這位科研人員,這責任他絕對跑不掉。


    楊鬆本想搖頭否認,但卻突然改了口:“這位科研人員本來就身體狀況不佳,劉洪挾持了他,使其錯過治療時機,情況惡化,最終導致死亡。”


    袁和平鬆了口氣,隻要不是謀殺就成,而後看了眼緊緊捂住電梯按鈕的醫生,又問道:“你們這又是鬧得哪一出?”


    “我按上麵領導要求,拉洛陽的遺體去火化,可這位小同誌不準我們把遺體拉走,說要病人家屬簽字。”楊鬆給袁和平說明了下情況,自然是希望他出麵解決此事。


    “怎麽這麽急著火化呢?”袁和平有些不理解,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其實楊鬆也不知道餘敬安為什麽要急著火化洛陽的遺體,還讓他親自盯著,因此沒辦法跟袁和平解釋,一句話敷衍了過去:“這是中央的命令,不該問的你不要問。”


    “是我多嘴了。”袁和平趕忙承認錯誤,而後扭頭訓斥起那名不識實務的年輕醫生來,“你為什麽要妨礙各位首長執行公務?”


    年輕醫生也是有些慫了,楊鬆官再大,那是隔著天遠的人物,也就沒什麽感覺了。


    可袁和平不一樣,他是縣公安局領導,對他們這種平頭老百姓來說,那就是不敢得罪的大人物,哪怕隔著係統,讓他丟掉飯碗也不是難事。


    “病人遺體隻有家屬簽字才能領走,我哪敢私自做主啊,實在要拉走也行,得跟我們醫院領導說,我就一實習醫生。”年輕醫生苦著臉解釋道。


    “你們於院長電話是多少?”袁和平問道。


    “我才來兩個月,我也不知道啊。”年輕醫生又迴答了一遍。


    袁和平無語了,在電話本裏翻了起來,他記得跟縣人民醫院的這位於院長是一起吃過飯,或許有存他號碼,但翻了兩邊之後,也沒找著,隻能放棄了。


    “首長,你看這樣行不行?”


    “嗯?你講。”


    “你看現在這時間,淩晨四點半,殯儀館都還沒上班呢,就算拉走,也沒地方火化,要不洛陽同誌的遺體就先放醫院太平間裏,明上午再來,那時候醫院的領導也都上班了,我去與他們說明情況,拉走肯定是沒問題的。”


    “好,就這麽辦吧。”楊鬆想了想,還是做出了讓步,總不能強行搶屍。


    這種事情不止一次上新聞了,本來沒事,讓無良媒體春秋筆法一渲染,就跟隱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黑暗一樣,然後被社會輿論口誅筆伐。


    前車之轍,後車之鑒,楊鬆官再大,也不敢亂來。


    聽到這話,劉洪和躺在擔架車上裝死的洛陽都鬆了一口氣,如果直接被拉去火化,他也就沒機會逃走了。


    “但我得派人守著。”楊鬆提了一個要求。


    袁和平雖然不知楊鬆提這麽一莫名其妙的要求什麽意思,難不成還怕洛陽詐屍跑了不成,但好不容易將他安撫下來,也不敢多說什麽,趕忙答應:“沒有問題。”


    擔架車上,洛陽的心又懸了起來,心裏也難以遏製的升起了一絲怨念。


    這到底為什麽啊?


    自己沒死的時候,就有人想著**銷毀他,如今剛‘死’了,又迫不及待的想要毀屍滅跡,殺父之仇也不過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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