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簽過的紙,就是廁所裏的屎。”


    “五大院的共同意誌,那什麽鳥玩意?”


    “至尊裁決?嗬,可真是威風啊。”


    “靈路規則,上可縛蛟龍,下可鎖地獸,進可囚蒼生,可唯獨約束不了我牧塵,流淌著百靈王族血脈的牧塵。”


    鏗鏘有力的聲音一遍又一邊地在山脈上空迴蕩著,頗有幾分“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之意。


    充斥著少年豪情與朝氣,昭昭天命。


    人們目瞪口呆地望著,那位激昂澎湃的百靈少年。


    震驚不已的同時,又大有熱血沸騰之感,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緒自腳底直衝天靈蓋而去,恨不得以身代之。


    少年,總是熱血的,血未涼。


    白衣至尊麵沉如水,胸膛急劇起伏著。


    其心頭,隻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念頭在來迴激蕩:他怎麽敢?牧塵怎麽敢?這個不過感應境的小子怎麽敢?!!


    餘下幾位至尊,同樣神情不大好看。


    牧塵指責的,可不僅僅是聖靈院,而是把包括青天、萬凰幾家在內的五大院統統掃了進去,直接開了地圖炮。


    就算心中對其再是欣賞,可被人指著鼻子“垃圾垃圾”地叫罵,這臉上也掛不住,不是誰都能有這般好脾氣的。


    平日裏素來極受尊崇的至尊們,哪裏受過這等窩囊氣?


    “夠了,牧塵,你給本座閉嘴!”


    聖靈院的至尊強者,再也無法忍受,咆哮地喝令道。


    若非其腦海中尚且殘存一絲理智,白衣男子恐怕早就不顧顏麵,以堂堂至尊之軀,對感應境少年動手。


    ——


    “牧塵,你可知道拒絕我五大院的命令,意味著什麽?”


    “你極有可能會被直接逐出靈路,甚至是抹殺。”


    “參加試煉之前,那份生死狀可不是白簽的。”


    青天靈院的灰衣老者,皺著灰白眉頭說道。


    若誰都看得出來,這老至尊在強壓著內心的怒火。


    “那便逐出靈路吧。”


    牧塵一如既往地平靜,平靜到令人可怕。


    所謂的靈力灌頂,他並不在乎。


    十萬靈路少年渴望加冕的靈冠,他更加不屑。


    靈路試煉,他自始至終都不是為了五大院的名頭而來。


    “你......”


    灰衣至尊剛要動怒,不知想到什麽,冷哼一聲,就此放棄,“哼,冥頑不靈。”


    他本是起了惜才之心,有心維護,孰料、孰料......


    “牧塵小子,不要不知好歹。”


    “你要知道,我等憐你才情,又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對你的處罰斟酌再三,一減再減,已是仁至義盡。”


    “不要辜負某位老人家的一番好意。”


    婀娜女子,這位萬凰靈院的至尊,到底是少女心性。


    她半是衝動,半是嗔怒地嬌聲斥責。


    說著,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身側的燭天。


    隻可惜,這一切純屬拋媚眼給瞎子看了。


    牧塵隻是反問,“所以呢?”


    ——


    所有人好像都在為他好,可曾有人問過他的意見?


    五大院自己關起門來,針對他商討出一份所謂的處罰方案來,可這份方案於他有何幹係?他為什麽要接受?


    要他納頭就拜,俯首認罪?


    不好意思,絕無可能。


    所謂斟酌再三,一減再減,更是可笑。


    就因為一群人要殺自己,亦或流放,最終“慈悲”地改成削掉部分修為,自己就要因此心懷感激?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懷柔?好意?


    鱷魚的眼淚,亦或強者的憐憫?


    不,這是高高在上的施舍罷了!


    明明沒有任何過錯,明明沒有破壞任何規則,卻硬要他接受旁人強加在自己頭上的屈辱,硬要強壓著他低頭認罪。


    當一個沒有骨頭的可憐蟲,唾麵自幹的廢物。


    他隻問一句,憑什麽?憑什麽?!!


    他牧塵今日站在這裏,站在這片土地上,就是告訴世人,告訴靈路位麵所有還活著的生靈:


    這個世界上,有著遠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尊嚴!


    尊嚴!尊嚴!還有自由!!


    哪怕割開他的氣管,捏碎他的喉嚨,將流淌在血管裏的滾燙熱血盡數舀出來澆灌,拋灑大地。


    牧塵也還是要發出一道來自靈魂深處的呐喊:


    他不服!就是不服!!


    這一日,靈路位麵,十萬人族英豪相聚,漫天強者矚目。


    至尊座前問罪,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逼他認錯。


    百靈少年隻是笑著搖頭,我無錯,牧塵...沒有罪。


    ——


    “好吧,看來不用我多說了。”


    魁梧男子,武靈院至尊,聳了聳肩道。


    連續三位至尊在這位百靈王世子麵前,碰了一鼻子的灰,他才沒有興趣去多費口舌。


    燭天有心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又突然覺得無趣。


    唉,隻是歎了口氣,旋即閉口不語。


    “混賬,此子乖張兇戾,毫無悔意。”


    “如若不嚴加管教,日後必然走上邪路,後患無窮。”


    “本座今日代汝父百靈王,好好管教你一番!”


    白衣男子,這位至尊強者,就這般毫無防備的,沒有至尊顏麵的,在成千上萬道目光注視下,放出靈光,悍然出手。


    “給我跪下!”


    暴喝落下,霎時間,滔天的氣勢如滾滾而來的洪流般,無孔不入般地充斥這片天地,壓向那道頎長身影。


    就連周元幾人都已麵色漲紅,唿吸困難。


    又何況,風暴中心的牧塵?


    感應與至尊間兩境的差距,就仿佛螻蟻與巨龍一般,根本不是同一物種,何況前者還不能動用靈力。


    至尊強者光憑氣勢,就能硬生生地碾死一位感應境。


    不少人發出驚唿,不忍地閉攏眼睛。


    牧塵身側的銀發少女,那雙那琉璃般清澈的明眸之中充斥憤怒,她想出劍,拔出懷中的鎮族神器,向至尊強者揮劍。


    可她隻能眼睜睜地望著,無法動彈。


    這是少女第一次如何痛恨自己的無力,自己的軟弱。


    為什麽,為什麽她不能守護自己的心愛之人?


    就在人們錯綜複雜地注視下,牧塵就這般不講道理地動了動身軀,從至尊強者的氣勢壓迫中掙脫出來。


    動作異常艱難,卻一次比一次有力。


    “那是......九級靈體?”


    萬凰靈院的至尊突然輕咦一聲,似乎想起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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