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他並不準備早早的到,但生物鍾顯然和他開了個玩笑。


    整整提早了一個小時,葉生便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深黃染就落日的餘暉,就這麽毫無保留地流瀉在了眼前塗著新漆,表麵光鮮的秋千上。


    他悵然若失地望著它,秋千看上去勉強包裹著一層外皮,卻依舊是乏人問津。


    一瞬間如同時光溯流一般,往日迴憶都不由地跳躍著,帶著一絲令人眷戀的鮮活。


    那時候,小靄時常說,家中的空氣就如同密閉著的牢籠一樣,時刻都讓她喘不過氣來。


    於是每每的,當她陷入窒息的煩悶感的時候,都會來找他。


    葉生知道她極為怕生,於是便找到了這處被人冷落的秋千。


    第一次見到秋千時小靄的表情,到現在他都記得,那是新奇中帶著一絲渴望的神情。


    秋千隨著他的手一升一蕩著,小靄也咿呀地叫著,之後卻是眯起了眼,睫毛輕顫著,笑容無法抑製的勾動著一個弧度。


    她難得那麽高興,他心情也是的十分雀躍。


    那時的風應當是夾雜著泥土的芬芳和馨香的花草氣味的。


    因為這裏是偏僻的郊外,草木茂盛繁多,秋千便依偎在其間,他們也任著周圍景致的包圍,這是宛若隻有他們兩個人的世界。


    在這之後,他故地重遊,繪陪伴在他的身旁。


    兩人並排坐在秋千之上,他們之間彌漫著無人打破的靜默。


    他與繪提過小靄的事,繪那時的反應也如現在這樣,良久沉默。


    不知何時,他迴過了神來,麵前的秋千卻是已經坐上一個人了。


    當他平靜的低下頭的時候,臉色卻是驀然僵硬了下來,此時他的內心有著說不清澎湃著怎樣的波濤。


    縱然他猜測了無數個可能,也完全沒有把它計算為一種可能。


    因為原繪靄現在的臉,葉生再熟悉不夠了。


    那可是——與他朝夕相伴的繪的臉啊。


    她坦然地望著他,輕輕地拉扯下那張麵皮。


    曾經許多疑惑似乎都找到了答案,但某些東西卻是在他的心中轟然崩塌。


    “我需要一個解釋。”這句話葉生說的幹澀極了,因為他死死地壓製著自己滿腔的憋悶以及如同被欺騙一樣的憤怒。


    原繪靄……繪……早就該知道了啊……


    若小靄是繪,那當初的一切又算是什麽呢。


    眼下的情景要比預想中的好很多,葉生雖然此時臉色緊繃的嚇人,但原繪靄清楚他是在忍耐著,等待她的解釋。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葉生是最難以容忍欺騙的了,隻是……事不由人。


    現在她再次整理一遍思緒,來這之前她早已在腦海模擬了無數遍,為的就是葉生能夠原諒她。


    “你應該已經知道原止戈是我哥哥了吧?”原繪靄坐在秋千上,手中的繩索正被她握緊。


    葉生微微頷首,雖然《自由》官方在開服之後就完全沒有提到原止戈,但是在事前,他依舊是掛著這個遊戲總監的名頭。


    原繪靄和原止戈……這麽明顯他不可能不發現。


    “小時候,我一直遵守著與我哥哥的承諾,不曾透露給任何人有關於我們的……不管是姓名亦或是什麽。”


    不知道什麽時候,葉生坐在了她旁邊的秋千之上,她的手微微放鬆了下來。


    “旅組織那天來的很突然,哥哥迴來的時候便隻能看見空空如也的房間了。”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並不是有意隱瞞,因為在你來到之前,我被強製催眠了。”


    催眠師,隨著科技的發展越來越受到人們的喜愛,但這份喜愛隻是建立在那個催眠師並不高級的基礎上,聯邦明令禁止可以幹涉人們正常生活的催眠師。


    隻要是一經發現,都會被嚴密的監控起來,這是極少數的不遜色於異能者的監控。


    催眠……葉生不止一次地被催眠過,除了第一次極難地被掙脫後,在這之後他的精神力直線增長,再也沒有被威脅過。


    “你為什麽會被催眠?”這種催眠師的人才是極少的,旅組織當初雖然依托著聯邦,但也不至於對一個小女孩催眠啊,葉生十分的不解。


    “我的哥哥原止戈與聯邦有許多的交易和合作,並且我哥哥也被證實是第一批的異能者,他們想要知道他身上的秘密。”原繪靄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原委,繼續說,“我的記憶零落散亂,我隻隱隱記得一點,你問我的時候我才說了繪。”


    (具體情景見番外【繪】)


    葉生此時抿著嘴,細細想來當初見麵的時候,她的神情的確不太一樣,那種茫然無法作偽。


    “我明白了。”而繪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男的,倒是……自己誤會了嗎?


    或者該說那時的繪雖然外表柔弱,但內裏的堅強讓葉生完全忽略了這種可能。


    “那你是什麽時候恢複記憶的?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長長的指甲嵌入進肉裏,他恍若未覺。


    曾經多少次因那天的慘劇,小靄的死而悲慟不已,鞭策著自己一定要提升實力,才能對旅組織進行複仇。


    原繪靄勉強扯了一個笑容來,卻是那麽的苦澀:“你忘了旅組織對我們的監視了嗎?若是簡單的交談還不至於被發現,但是若我們出現太多的異樣,我哥哥的很多準備都有可能功虧一簣。”


    她哥哥的準備……原止戈也參與了搗毀旅組織的行動嗎?


    當初聯邦中的一股勢力或許也是原止戈聯係的,葉生一想到這一點,原本很多想要說出的話都了無蹤影了,他的心口滯塞著。


    但他還想要確認一點。


    “灰鴿是兩個人吧?”


    原繪靄頷首,目光直視著前方的天空,隨著雲朵飄散著心緒,手心卻是在冷不防的發抖,他接受了嗎?


    接受著一切了嗎?她一直不敢告訴也不能告訴的現實。


    血液冰冷的在體內流淌著,他哥哥曾讓她想清楚了再和葉生說,這絕對算是一個忠告。


    隻是明明葉生已經近在咫尺,她還要隱瞞著,眼睜睜的看著葉生痛苦麽。


    原止戈……原繪靄……


    波菲斯所說的秘密就是這個了吧?


    大名鼎鼎的灰鴿,原來是兩個人……這是誰都不可能猜到的,而葉生之前就已經大概猜出了,隻是……


    嗬,甚至沒問什麽時候出現的是他哥,什麽時候又是原繪靄,因為他已經知道了。


    他現在依舊不敢置信,繪、小靄以及和他在一起做任務的灰鴿都是同一個人。


    葉生一團亂麻的腦海,紛繁錯雜的景象不斷交錯著。


    最後一次見灰鴿時他倒下前聞到的香味、繪偶爾微笑望著他的神情、小靄發自內心的純真笑容。


    當你發現自己人生中出現過的,扮演著重要角色的幾個人是同一個人的時候,或許也會像是葉生那樣。


    再也分不清楚,那一個是虛幻,那一個又是真實。


    他既是頹然,又感到茫然。


    兩人都默契地不語著,這種恍如死寂般地沉默以及各自纏繞在心頭的思緒好似分割著彼此,如同他們所在的是兩個世界。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原繪靄靠著秋千一旁的架子,沒有等著葉生迴答,她繼續說道,“我們說好了要一起走出旅組織的。”


    “六年前……我並不是故意不辭而別的……”


    原繪靄還沒有說完,葉生卻是突然記起來了,當時灰鴿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麵前,他一直很疑惑,但現在迴想起來……


    這之後不久,再見到繪的時候,他的臉色蒼白了很多,卻是修養生息了好長一段時間。


    “是不是你那個時候留下的傷勢還沒有好。”葉生突然問道,一下子打了原繪靄一個措手不及。


    她完全沒有想到葉生捕捉到了那麽久以前的事情,一瞬之間原繪靄柔嫩的皓婉被葉生握在手心。


    這太讓她感到猝不及防了,原本還想像原本那樣裝作毫不在意,但又轉而想起,現在的她坦誠布公,已經無需偽裝。


    感受著葉生手指的溫度,一種從所謂有的感受在她心中發酵膨脹,


    雖然現在科技已經發達了很多很多了,但有沒有接受治療,這種痕跡還是很明顯的。


    掀開了原繪靄的袖子,上麵的紅印子實在是顯眼。


    “我去過醫院了,已經治療了六年了……。”麵對此時強勢的葉生和事實,原繪靄無力反駁,隻能略有點弱弱地說道。


    葉生卻是氣笑了:“別和我說你那次受傷之後一直瞞著沒有接受正經的治療拖到六年前,為了完成什麽約定?”


    “你哥哥難道不管你嗎?有關於異能者精神上的問題都很難治療……”


    一直簡明扼要、不說廢話的葉生一下子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讓原繪靄都愣住了。


    隻是過後她又感到了一陣感動。


    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葉生很有可能直接消失在她的生活又或者會狠狠地傷害她。


    唯一沒有想到的是,葉生完全忽略了她擔心的,反而關心著她的身體。


    世界上總有著一些人,不管你是如何的模樣,他們都始終不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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