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盤山大殿上,雖然已經到了深夜,但王宮內卻燈火通明,全副武裝的王宮近衛兵把手在宮門四處,警惕地盯著四周,把警備提高到了最高等級。


    內殿某間密室內,卡萊國王和裘法師正商議著某事。


    “裘,你跟我也有五十來年了吧?”卡萊國王望著滿天星辰,長吐了一口氣,忽然問道。


    “是的,陛下!屬下當年作為禦前侍衛,有幸被您選中,得以分配到聖盤殿修煉,這才有了今天的修為。”裘法師誠懇地答道,隻是不知卡萊國王為何有此一問。


    “嗬嗬!你的記性很好嘛。這五十年來,你隨我南征北戰,參加過不知多少次反抗外族入侵的戰鬥,多次冒死為我擋下強敵的偷襲,還暗中保護過菲婭多年。這些年來,真是辛苦你了!”卡萊國王淡淡地說道。


    “陛下,這些都是屬下應盡的職責。不過,說到保護公主殿下,屬下當年也有不力的時候…”裘法師心虛地應道。


    “嗬嗬,你說的是當年菲婭遇到人類獵妖隊一事吧?是啊,那次若不是那群藍星族人及時出現,恐怕小女就要遇到不測了。現在想起來,我應該非常感謝他們才是啊!”卡萊國王感歎道。


    “陛下,您說起這個,是已經決定要和藍星國建交了嗎?”裘法師小心翼翼地問道。


    卡萊國王,搖搖頭,緩緩站起身來,在大殿上緩慢踱步。見到國王如此,裘法師知道卡萊心中一定為此事難以斷絕,但明日長老會就要舉行第二次表決,國王此事心裏還沒有做出決定,那豈不是錯過了改變魚人國國運的機會。於是他大膽上前,鬥膽請示道:“陛下!時不待人,是否要和藍星國聯盟,請您立即斷絕吧!”


    卡萊國王歎了一口氣,不答反問道:“哦?你的意思是讚同我們和藍星國結盟了?告訴我,你讚同的原因是什麽?”


    看見國王威嚴的眼神,裘法師心中一凜,沉默了片刻,終於將心中憋悶已久的話大膽地說了出來。


    “大王!我們魚人國自從立國以來,一直堅守先祖的遺訓,崇尚自然,安貧樂道,不管外界如何變化,絕不改變我們千百年來的生活方式。所以我們魚人國雖然並不強大,但數千年來一直保持著安定團結的狀態。”


    “可是,雖然我們愛好和平,想要與周邊各國各族友好相處,但外族卻並不是這麽認為。自從立國之日起,我國就不知遭受過多少次外族入侵。鯊魔族、飛魚族、桂國、越國、甲蒲國、人類獵妖隊…我們不知和多少對手打過仗,甚至有好幾次被逼到使用聖盤山大陣才勉強擊退來敵,這也使得國家元氣大傷,耗費近百年才勉強恢複國力。但幸得先祖護佑,雖然我們一直遭受外地入侵,但我們始終沒有被外族徹底征服過,一直艱難地維持著獨立自主的狀態。”


    “但是,近百年來,情況漸漸發生了變化。我們一直被動的和外界打交道,並沒有發現外界悄然發生的變化,尤其是人類的變化!”


    “我們魚人國之所以能穩立此地千年,依仗的是強大的海軍,不管是扁鯨戰隊還是飛豚戰士,都是海戰中的超級利器,曆史上不知擊敗過多少入侵的強敵。可是,這一切並不是永恆的。”


    “兩千五百年前,首次來犯的桂國軍隊乘坐的是噸位隻是百噸的巨型法術獨木舟,雖然數量比我們多得多,但怎麽是我們扁鯨戰隊和飛豚戰士的對手?被我們在魚人海北部輕易擊敗了。一千年前,甲蒲國大軍來犯,他們的戰艦變成了加載了更大法力的千噸級帆船,速度快了很多,但也同樣被我軍擊敗,不過我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八百年前,人類首次使用了裝備新型攻擊法器的巨型獵妖船,航速終於比的上我軍的扁鯨坐騎,使得人類在海上的力量與我們的差距更小了。人類獵妖船幾百年來不斷的改進,而我軍的海上坐騎一直都沒有變過。一直到二十年前,裝備了新型戰船、擁有各種重擊遠射法力攻擊武器的甲蒲國海軍出乎意料的擊敗我軍...這一仗,終於宣布我們魚人國海軍相對人類海軍的優勢徹底消失了!”


    裘法師臉上露出激憤和無奈之色,甚至帶有一絲掩藏的極深的懼色,顫聲道:“更可怕的是...人類海軍還在不斷的進步中!陛下,您沒有見過前兩日,來訪藍新國戰艦在海上為我軍展示的一次演習...那艘完全由鋼鐵製造的戰艦,在外層還加載了防禦力驚人的防護靈盾,我國海軍沒有一種法器可以擊破它的防禦!最恐怕的是它的攻擊武器,僅僅是凡人使用的巨型火槍,就能夠輕易地準確命中十餘裏外的目標!每一擊攻擊的威力都相當於大型陣擊法術的攻擊威力...屬下鬥膽說句實話...如果藍新國以十幾艘這樣的戰艦來犯...我國海軍絕不是他們的對手!而且據藍新國那些官兵的說法,那還不是他們最厲害的戰艦...”


    說到這,裘法師激動的懇求道:“陛下!時不待人啊!人類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每一天都在進步,都在強大!而我們卻停留在這片古老的海域裏,保守而自閉,我們已經遠遠落後人類很多了!如果我們再不改變,那一切都晚了!”


    “屬下擔心的是!如果有那麽一天...恐怕那一天也不會晚了...一支裝備了各種各樣新式恐怖武器的外族軍隊入侵我國,聖盤山大陣還能像以往一樣,擊敗這樣的強敵嗎?陛下!現在終於到了壯士斷腕的時候了!先祖的遺訓已經不能適應現在的形勢了!再不改變先祖的遺訓,再不進行變革,恐怕我們就沒有機會了!”裘法師眼裏淚光泛泛,激動得單膝下跪。


    “住嘴!先祖的遺訓是你說就改的嗎?!咳咳咳...”


    卡萊國王聽得臉色大變,因為激動使然,身上竟泛起了一陣藍星火焰,但馬上又因為內傷而劇烈地咳嗽起來。


    裘法師聽到卡萊國王的咳嗽聲,有點擔心地抬頭看了一眼,但隻看到卡萊國王的背影,裘法師沒有注意到,卡萊國王悄悄地掏出一張手絹,抹去了嘴角的一絲鮮血。


    半響後,卡萊國王長吐了一口氣,轉身對裘法師說道:“裘,你起來吧!”


    見到卡萊國王的樣子,裘法師竟嚇了一跳,他發現國王此刻的臉色慘白得嚇人,一絲血絲也沒有,仿佛老了好幾歲一樣。


    “陛下!您沒事吧!”


    卡萊國王搖搖頭,說道:“沒事...唉...你說的那些,其實我也知道...隻是我們魚人國中能認識到這一點的人,不多...”


    “長老會第一次投票的結果你也看到了,大半的長老都不同意和藍新國建交,這僅僅是建交而已,如果要求的是進行國家的變革,改變先祖遺訓,那反對的會更多!恐怕絕大多數長老都不會同意的。”


    “更何況,穆迪族長對此事更是極為反對,他已經拉攏了一大批長老了。如果我強行通過此決定,那就會把所有對我不滿的人都推到他那邊,真正支持我的人會越來越少...穆迪族長對王位的圖謀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現在還能控製一下,但如果有一日我突然坐化掉,而菲婭的力量又不夠強大,穆迪族長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他一定會利用長老會中的強大影響,向菲婭發難...如果那樣的話,恐怕,王位就要易主了!”


    卡萊國王的臉上露出深深的憂慮,他已經到了風燭殘年的時候,此刻最關心的,一是自己蓋棺定論的名聲,第二就是菲婭能否順利的接班了。如果他在這一時刻得罪了朝中的其他大臣,那將會大大削弱支持菲婭的力量。更何況卡萊國王也不是那種殺戮果斷之人,並不敢用雷霆手段壓製反對力量,隻能在保守派與激進派之間艱難地維持著越來越難以維持的平衡,這讓他痛苦無比。


    聽到國王矛盾而痛苦的自白,裘法師也不知該怎麽勸說才好。君臣二人靜靜地站在原地,隻有天上的星辰一眨一眨地閃過,好像在嘲笑天下的愚人。


    這時,密室的大門突然打開,一股清新的空氣隨之湧入,將室內沉悶的氣息吹得一幹二淨。一個朗爽的聲音也隨之來:“陛下,事已至此,您還在猶豫什麽?!隻有和藍新國建交才是正確的選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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