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夷葭看著蘭貴妃的樣子，搖了搖頭，又嘆道：“卓家？嗬，卓家庇佑你也不過是因為家族利益的權衡，真要較起來，在我跟你之間，卓家站哪邊兒可不一定。”
蘭貴妃聞言，斂下的眉目麵無表情。須臾之後，她猛地抬頭，看向卓夷葭。端坐起的身子繃的直直的，放在案上的手抓住了案沿：“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卓夷葭看著蘭貴妃的樣子，心中有了點兒底。她的聲音變得溫和：“隻是想跟娘娘說，日子，可以換一種過法。”
蘭貴妃繃直的身子靜靜的盯著卓夷葭，盯著她的臉，她的下巴，她那雙薄唇。
卓夷葭將蘭貴妃的一言一行看在眼裏，她站在原地，接著道：“不必如此這般在深宮中荒度光陰的。”
蘭貴妃依舊繃著身子，緊緊的看著卓夷葭，眼裏帶著疑惑和試探，再問道：“你到底是誰？”
卓夷葭透著麵具看著蘭貴妃，沒有言語。
大殿中變得安靜起來。
忽而，蘭貴妃抬起手，往後擺了擺：“都下去。”
“是。”殿中奴婢皆應聲，往殿外退去。
大殿中的奴僕魚貫而出，最後大殿的關門聲傳來。偌大的殿中隻剩下相對的蘭貴妃和卓夷葭。
蘭貴妃看著卓夷葭，從軟塌上站了起來。她看著沉默的卓夷葭，眼色凝著，緩緩開口，聲音重似千斤：“你的下巴和嘴，你的一言一行，像極了一個人。”
卓夷葭看著蘭貴妃，沒有接聲，也沒有動作。
蘭貴妃說著，看著一言不發的卓夷葭，眼裏的神色又變了變。她身著薄衫，開始往大殿上位的台階下緩緩走去，一步一步，向著卓夷葭。
“她跟你一般，無所畏懼，見了誰都不怕的模樣。天底下也唯有她敢這般對我講話，也就她能這麽知我之事。她還很小的時候，初次從偏院出來，見到祖母時，都不見一絲怯意；她也跟你一般，有一個當將軍的夢，總是在我耳邊念叨著要當將軍，要上戰場殺敵；她也跟你一般，一身武藝。如果她還活著，我想，她也能一手就掐斷一條命。”
說著，已經一步步的走到了卓夷葭的麵前，她停住聲音，也停住了腳步：“如果，她還活著的話。”
卓夷葭沒有後退，任由蘭貴妃走到自己的麵前。卓夷葭看著她與往日無二的樣貌，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保養得當的臉上見不到一絲歲月的痕跡。明明樣貌還是那般，身上的氣息卻變得頹然而淩厲。無情卻傷情。
卓夷葭的眼睛落在蘭貴妃身上。將才的一番話，她差不多知道了。蘭貴妃已經被深宮打磨成另一番模樣了。以蘭貴妃的性子，怕是對著深宮，對皇上涼了心，才至於這般。
她的心不好涼，涼了大概也暖不了了。
“或許她還活著，隻是避開了所有人的眼睛，為了自己而活。”
說到此，卓夷葭頓了頓。心裏對著自己的話嘲諷的笑了笑。為自己而活，她這一輩子，怎麽可能為自己而活呢。
第四百九一章 讓位
“為自己而活？”蘭貴妃重複著卓夷葭的話，她抬著頭，看著那張麵具，又看著麵具下的那雙眼睛，丹鳳眼勾的攝魂，點點璀璨讓人驚艷。
她伸出手，顫抖的抬起，又落下。而後往後跌開了一步，看著卓夷葭搖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怎麽會……”
卓夷葭往前走了一步，看著蘭貴妃，張開嘴，輕聲喚道：“大姐。”
蘭貴妃像是被擊中一般，搖墜的身子瞬間頓住。她抬頭定定的看向卓夷葭，眼裏是不可思議的神色，而後慢慢的滲出點點流光，是眼淚，是希冀。
希冀的不知是逝去多年的親四妹，還是自己盲目的一生有了不同。
蘭貴妃顫抖著站直了身子，她吸了吸氣，眼角的流光溢出，而後顫巍巍的將手舉起，往卓夷葭麵上的麵具碰去。
她的手將碰到那張麵具，正準備摘下時，殿門外想起黃嬤嬤的聲音。
“娘娘，皇上差人來接流光將軍過去參宴。”
蘭貴妃的手頓在卓夷葭的麵上，有些抖著，而後目光看向殿門處，又收了迴來。
“走吧，我跟你一道兒去。待會兒宴畢，再隨我來這裏說說話。”說著，蘭貴妃也不停留，逕自往內殿走去，邊走邊道：“都進來罷，服侍本宮更衣。”
卓夷葭轉頭，看向走向內殿的蘭貴妃的背影，看著她抬起手按了按眼角。
殿門大開，黃嬤嬤跟白嬤嬤帶著一宮娥內侍規規矩矩的小步子走了進來，有的去了內殿，有的在大殿中站好。
卓夷葭迴過頭，往殿外走去。
她走到殿外，站定之後，掃過庭院中的草木。
庭院中的草木打理的極好，有剪枝的宮娥彎著腰輕輕的挑著伸出的枝蔓。
卓夷葭在殿外的庭院裏走了走。剪著枝椏的宮娥見此，都起身行禮。卓夷葭走過，看著庭院裏的花。緩步走向院子邊上的那株碧桃下。
五月的碧桃，一朵朵開的極為艷麗。滿樹的花開在枝椏上，沒有綠葉的襯托，更是繁華。跟牆上纏繞著的黃色棣棠相交映著。
卓夷葭站在樹下，抬起頭，伸出手準備摘上一株。手剛碰到花瓣，又收了迴來。
身後想起走動的聲音。
卓夷葭轉頭，看著已經更好華服的蘭貴妃，帶著碧珠鳳釵已經走了出來。她走到庭院裏備好的鸞攆旁，轉頭看向卓夷葭，輕聲開口道：“走了。”
卓夷葭點點頭，向著鸞攆走去。
蘭貴妃上了鸞攆，一行人往大殿外走去。跟在鸞攆旁的黃嬤嬤不由得轉頭，看了卓夷葭一眼。心裏卻是詫異著。
蘭貴妃已經很久不曾參加宮中盛宴了，今兒這流光將軍一來，倒是不同了。
此時已經巳時初，五月艷陽天還算晴朗，上麵的白雲飄著閑情愜意極了。
卓夷葭跟在鸞攆一旁，裏麵的蘭貴妃坐著，不時轉頭看向下麵跟著的卓夷葭，關切的問累否。
一行人很快便走到宴會大殿。到了宴會的大殿時，眾人皆至。殿中內侍大唿：“貴妃娘娘駕到！”
早已坐定的百官跟後宮嬪妃都起身相迎。
蘭貴妃的鸞攆抬到門口才落下，她伸出手，由黃嬤嬤攙扶著，徑直穿過大殿走到最前麵，衝著上麵坐著的明獻帝一福：“臣妾參見皇上。”
卓夷葭跟在身後抱拳彎腰：“末將流光參見皇上。”
明獻帝先是將目光落在卓夷葭身上，眼神頓了頓，又很快的挪開。然後看向蘭貴妃，臉上帶著的笑意沒有變，他站起身子，走到蘭貴妃身邊，親自將她虛扶起來：“朕還以為愛妃又想偷懶不來呢。”
蘭貴妃順著皇上的動作起身，抬頭卻沒有看他，隻是上前攙扶著他笑著道：“今日是為邊疆戎將慶賀，意義不同尋常，臣妾自然該來的。”
明獻帝看著蘭貴妃笑著讚嘆道：“愛妃從來都是賢惠有德的。”邊說，邊跟著蘭貴妃往台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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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貴妃聞言，斂下的眉目麵無表情。須臾之後，她猛地抬頭，看向卓夷葭。端坐起的身子繃的直直的，放在案上的手抓住了案沿：“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卓夷葭看著蘭貴妃的樣子，心中有了點兒底。她的聲音變得溫和：“隻是想跟娘娘說，日子，可以換一種過法。”
蘭貴妃繃直的身子靜靜的盯著卓夷葭，盯著她的臉，她的下巴，她那雙薄唇。
卓夷葭將蘭貴妃的一言一行看在眼裏，她站在原地，接著道：“不必如此這般在深宮中荒度光陰的。”
蘭貴妃依舊繃著身子，緊緊的看著卓夷葭，眼裏帶著疑惑和試探，再問道：“你到底是誰？”
卓夷葭透著麵具看著蘭貴妃，沒有言語。
大殿中變得安靜起來。
忽而，蘭貴妃抬起手，往後擺了擺：“都下去。”
“是。”殿中奴婢皆應聲，往殿外退去。
大殿中的奴僕魚貫而出，最後大殿的關門聲傳來。偌大的殿中隻剩下相對的蘭貴妃和卓夷葭。
蘭貴妃看著卓夷葭，從軟塌上站了起來。她看著沉默的卓夷葭，眼色凝著，緩緩開口，聲音重似千斤：“你的下巴和嘴，你的一言一行，像極了一個人。”
卓夷葭看著蘭貴妃，沒有接聲，也沒有動作。
蘭貴妃說著，看著一言不發的卓夷葭，眼裏的神色又變了變。她身著薄衫，開始往大殿上位的台階下緩緩走去，一步一步，向著卓夷葭。
“她跟你一般，無所畏懼，見了誰都不怕的模樣。天底下也唯有她敢這般對我講話，也就她能這麽知我之事。她還很小的時候，初次從偏院出來，見到祖母時，都不見一絲怯意；她也跟你一般，有一個當將軍的夢，總是在我耳邊念叨著要當將軍，要上戰場殺敵；她也跟你一般，一身武藝。如果她還活著，我想，她也能一手就掐斷一條命。”
說著，已經一步步的走到了卓夷葭的麵前，她停住聲音，也停住了腳步：“如果，她還活著的話。”
卓夷葭沒有後退，任由蘭貴妃走到自己的麵前。卓夷葭看著她與往日無二的樣貌，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保養得當的臉上見不到一絲歲月的痕跡。明明樣貌還是那般，身上的氣息卻變得頹然而淩厲。無情卻傷情。
卓夷葭的眼睛落在蘭貴妃身上。將才的一番話，她差不多知道了。蘭貴妃已經被深宮打磨成另一番模樣了。以蘭貴妃的性子，怕是對著深宮，對皇上涼了心，才至於這般。
她的心不好涼，涼了大概也暖不了了。
“或許她還活著，隻是避開了所有人的眼睛，為了自己而活。”
說到此，卓夷葭頓了頓。心裏對著自己的話嘲諷的笑了笑。為自己而活，她這一輩子，怎麽可能為自己而活呢。
第四百九一章 讓位
“為自己而活？”蘭貴妃重複著卓夷葭的話，她抬著頭，看著那張麵具，又看著麵具下的那雙眼睛，丹鳳眼勾的攝魂，點點璀璨讓人驚艷。
她伸出手，顫抖的抬起，又落下。而後往後跌開了一步，看著卓夷葭搖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怎麽會……”
卓夷葭往前走了一步，看著蘭貴妃，張開嘴，輕聲喚道：“大姐。”
蘭貴妃像是被擊中一般，搖墜的身子瞬間頓住。她抬頭定定的看向卓夷葭，眼裏是不可思議的神色，而後慢慢的滲出點點流光，是眼淚，是希冀。
希冀的不知是逝去多年的親四妹，還是自己盲目的一生有了不同。
蘭貴妃顫抖著站直了身子，她吸了吸氣，眼角的流光溢出，而後顫巍巍的將手舉起，往卓夷葭麵上的麵具碰去。
她的手將碰到那張麵具，正準備摘下時，殿門外想起黃嬤嬤的聲音。
“娘娘，皇上差人來接流光將軍過去參宴。”
蘭貴妃的手頓在卓夷葭的麵上，有些抖著，而後目光看向殿門處，又收了迴來。
“走吧，我跟你一道兒去。待會兒宴畢，再隨我來這裏說說話。”說著，蘭貴妃也不停留，逕自往內殿走去，邊走邊道：“都進來罷，服侍本宮更衣。”
卓夷葭轉頭，看向走向內殿的蘭貴妃的背影，看著她抬起手按了按眼角。
殿門大開，黃嬤嬤跟白嬤嬤帶著一宮娥內侍規規矩矩的小步子走了進來，有的去了內殿，有的在大殿中站好。
卓夷葭迴過頭，往殿外走去。
她走到殿外，站定之後，掃過庭院中的草木。
庭院中的草木打理的極好，有剪枝的宮娥彎著腰輕輕的挑著伸出的枝蔓。
卓夷葭在殿外的庭院裏走了走。剪著枝椏的宮娥見此，都起身行禮。卓夷葭走過，看著庭院裏的花。緩步走向院子邊上的那株碧桃下。
五月的碧桃，一朵朵開的極為艷麗。滿樹的花開在枝椏上，沒有綠葉的襯托，更是繁華。跟牆上纏繞著的黃色棣棠相交映著。
卓夷葭站在樹下，抬起頭，伸出手準備摘上一株。手剛碰到花瓣，又收了迴來。
身後想起走動的聲音。
卓夷葭轉頭，看著已經更好華服的蘭貴妃，帶著碧珠鳳釵已經走了出來。她走到庭院裏備好的鸞攆旁，轉頭看向卓夷葭，輕聲開口道：“走了。”
卓夷葭點點頭，向著鸞攆走去。
蘭貴妃上了鸞攆，一行人往大殿外走去。跟在鸞攆旁的黃嬤嬤不由得轉頭，看了卓夷葭一眼。心裏卻是詫異著。
蘭貴妃已經很久不曾參加宮中盛宴了，今兒這流光將軍一來，倒是不同了。
此時已經巳時初，五月艷陽天還算晴朗，上麵的白雲飄著閑情愜意極了。
卓夷葭跟在鸞攆一旁，裏麵的蘭貴妃坐著，不時轉頭看向下麵跟著的卓夷葭，關切的問累否。
一行人很快便走到宴會大殿。到了宴會的大殿時，眾人皆至。殿中內侍大唿：“貴妃娘娘駕到！”
早已坐定的百官跟後宮嬪妃都起身相迎。
蘭貴妃的鸞攆抬到門口才落下，她伸出手，由黃嬤嬤攙扶著，徑直穿過大殿走到最前麵，衝著上麵坐著的明獻帝一福：“臣妾參見皇上。”
卓夷葭跟在身後抱拳彎腰：“末將流光參見皇上。”
明獻帝先是將目光落在卓夷葭身上，眼神頓了頓，又很快的挪開。然後看向蘭貴妃，臉上帶著的笑意沒有變，他站起身子，走到蘭貴妃身邊，親自將她虛扶起來：“朕還以為愛妃又想偷懶不來呢。”
蘭貴妃順著皇上的動作起身，抬頭卻沒有看他，隻是上前攙扶著他笑著道：“今日是為邊疆戎將慶賀，意義不同尋常，臣妾自然該來的。”
明獻帝看著蘭貴妃笑著讚嘆道：“愛妃從來都是賢惠有德的。”邊說，邊跟著蘭貴妃往台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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