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靳西恆一直沒有去看她。

    到天明的時候,靳西恆改變了主意,抱著桑榆上了車。

    夏初晗渾身無力的跟出來,楚楚可憐的看著他抱林桑榆上車。

    “初晗,我已經讓司機過來了,迴到渝城之後要好好去看醫生。”靳西恆沒有了昨晚失態的樣子,對她還是很溫柔。

    “西恆,我是你的未婚妻,這麽多人看著,你就抱著她上車嗎?”夏初晗滿腹委屈。

    靳西恆眼色卻很清冷,關好了車門,走到她麵前在她耳邊低頭。

    “你這種做派要是傳到爺爺耳朵裏,別說是未婚妻了,你們夏家再也沒有字根跟靳家想染,這一次,我隻是輕微的懲罰你,要是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初晗,你要知道,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靳西恆的聲音和平常一樣很溫柔,聽起來絲毫不會覺得有任何的怒意,可是夏初晗卻覺得遍體生寒。

    等靳西恆開車離開時,夏初晗渾身的力氣如同被抽幹淨了一般無力的跌倒在地上。

    遠遠看著的人都紛紛跑了過來,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昨晚夏初晗也出去著急的找林桑榆,因為淋了雨也生了病,可是靳西恆卻是冷漠,仿佛夏初晗這病的很應該。

    像靳家這樣的豪門,男人縱然是公然的在外麵有個女人,或者是明目張膽的三妻四妾,也是常事。

    何況這林桑榆還是靳西恆一直念念不忘的前任,就算是成不了正室,在靳西恆的心中也是有幾分地位的。

    “靳總真是太過分了,你也不是有意的,怎麽能這樣對你。”

    這個時候自然是有人打抱不平的,夏初晗眼角有些苦澀的笑意,大抵是覺得心中苦,這麽多年了,當真是一丁點都沒有打動過他。

    以前輸給林桑榆,現在仍然輸給林桑榆。

    “別說了,我本身就沒有先入為主的優勢。”

    桑榆還在昏迷當中,一時半會的醒不過來,靳西恆守了一晚,才知道她發燒是反複的。

    現在是迴渝城,如果正常修養,按照醫生所說,她的情況應該是漸漸好轉才是,但是越來越頻繁的犯病卻讓人開始擔憂。

    迴到渝城時已經下午了,靳西恆看著昏迷中的人,醫生的臉色不是很好。

    “怎麽樣?”

    “覃小姐呢?我想跟覃小姐談談。”他記得,桑榆從美國離開時,他都跟

    覃茜茜說了。

    “我怎麽就不行呢?”靳西恆倒是沒想到醫生開口竟然這麽說。

    “秦小姐是林小姐的監護人,很抱歉,靳先生不是。”醫生的姿態微微有些高矮疏遠,更不喜歡眼前這個鷹隼一樣的男人。

    靳西恆也沒有特意的跟醫生多說什麽,轉身就去給覃茜茜打電話,有精神病的人,一定是有監護人的。

    雖然這是在渝城,可是醫生卻是美國的。

    “茜茜,桑榆迴來了,出了點狀況。”

    “你在哪裏?”覃茜茜萎靡不振的狀態一瞬間便顛覆了。

    “市中心醫院。”

    覃茜茜掛斷了電話,匆匆起身,她被謝昀關在酒店裏,根本出不去。

    謝昀在渝城沒有工作,更沒有應酬,所以在酒店裏是寸步不離的守著覃茜茜。

    “謝昀,放我出去。”覃茜茜立在他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茜茜,昨天隻是因為雷雨天氣才沒法飛,現在你出去,我要去哪裏找你?”

    覃茜茜冷笑一聲,轉身疾步的走到窗前,謝昀看著她拉開了窗戶,瞳孔狠狠地一縮。

    他的速度是極快的,但是還是沒有阻擋住覃茜茜翻到窗外去,外麵沒有陽台。

    覃茜茜緊緊地抓著窗沿,身下是十幾層樓的高度,謝昀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茜茜,下來。”

    “謝昀,我已決心離開你的生活,我成全你的愛情,我不像你什麽都有,有家人,有朋友,有事業,而我呢,跟你結婚的時候隻有你,後來找到桑榆,我隻有你和桑榆,我現在成全你的愛情,我隻想要我的桑榆,謝昀,放我一條生路。”覃茜茜性子很烈,所以才能這樣逼迫。

    但是現在,麵對這樣的逼迫,謝昀還是妥協了。

    溫暖的大手握住她的手:“好。”

    謝昀看著她從酒店裏跑了出去,眼中神色漸漸暗淡了下去。

    她說想要她的桑榆,現在不願意跟他迴去。

    覃茜茜趕去醫院的時候有些狼狽,靳西恆皺了皺眉,那天電話來的急,他都沒有想過原覃茜茜為什麽不自己跟去,反而給他打電話,現在看到她這樣,心裏似乎有些猜測。

    “天哪,你怎麽會在這裏?”覃茜茜看到金發碧眼的醫生出現在自己麵前時真心把自己嚇了一跳。

    “靳先生請我過

    來看看林小姐的。”

    “這怎麽迴事?”覃茜茜看著病床上躺著的人,這臉色白的不正常,看上去像是生病了,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臉。

    “淋了雨,生病了。”靳西恆言簡意賅,可覃茜茜卻不買賬。

    “你是刻意去遲的吧,怎麽樣,沒有見過桑榆發瘋,終於有機會見到,是不是覺得很痛快?”覃茜茜的言辭越來越諷刺。

    靳西恆臉黑的厲害,覃茜茜從來就是這個性子,上來不問青紅皂白的就開始胡言亂語。

    “夏初晗將謝昀引來了這裏,為的就是讓桑榆在一方孤立無援,靳西恆,不是每一次我的耐心都是這麽好,夏初晗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惹我不開心,你說我該怎麽做?”桑榆不止一次想過,弄死夏初晗。

    那個鳩占鵲巢的女人心思這樣歹毒,她怎麽能容忍的了。

    靳西恆這下就能解釋了,謝昀來這裏跟覃茜茜糾纏上,所以她無奈之下才會打電話求助於她。

    “初晗是無心的,她以為桑榆已經迴去了,所以才離開林子的。”

    覃茜茜聽著靳西恆這麽用心的替夏初晗開拓,不由得覺得好笑,可能靳西恆是真的愛夏初晗吧。

    不然怎麽會這樣放縱她,桑榆最是可憐,得不到愛不說,還要忍受世人的辱罵,要被所謂的正室光明正大的陷害。

    “靳西恆,我不想聽你怎麽為夏初晗開脫,希望你的未婚妻迴到渝城之後會幸運的不會遇到我。”覃茜茜扭頭去看桑榆。

    細軟的手掌輕撫著她的臉,現在不發燒了,但是誰知道再過幾個小時會不會再發燒。

    “醫生,桑榆的情況不容樂觀是嗎?”

    “是,我建議還是讓林小姐配合治療比較好。”醫生永遠都是這樣的態度。

    覃茜茜和靳西恆幾乎是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桑榆堅持說她已經好了,但是覃茜茜說她不容樂觀,醫生也建議她配合治療。

    那麽林桑榆到底想幹什麽?

    “要是一直不配合治療最糟糕的結果是什麽?”覃茜茜問了最關鍵的話。

    醫生剛想說,她有抬手製止了醫生。

    “靳西恆,我知道你全身心的占有桑榆,但是桑榆的情況你不僅不懂,更沒有資格知道。”覃茜茜很霸道,特別是在這方麵。

    “她現在可以躺在這裏,但是下一刻也可能躺在別的地方,茜茜,能掌控她的人,

    隻有我而已。”他目光森冷的盯著覃茜茜。

    現在他已分不清,究竟是仇恨在作祟,還是自己的占有欲在作祟,他想要知道她所有的一切。

    霸占她的人,她的心,還有她過去的一切,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她都不喜歡誰來參與其中。

    覃茜茜眼底滿是促狹諷刺:“靳西恆,你是不是覺得征服了她的身體就很有成就感?看到她滿身傷痕時,此不刺激?”

    “覃茜茜,你!”靳西恆完全被覃茜茜給刺激到了。

    覃茜茜挑唇冷笑:“我說的不對嗎?數沒數過她身上共有多少條疤痕?”她繼續得寸進尺的咄咄逼人。

    “覃茜茜!”靳西恆低沉的吼了一聲。

    “出去。”覃茜茜是個哪樣都不吃的人,不會買靳西恆的帳。

    她始終還是強行霸道的將他從病房裏趕了出去。

    “醫生,你繼續說。”覃茜茜迅速迴到狀態繼續關心原來的問題。

    “如果一直不配合治療的話,依照現在這個情形下去,她的精神狀態比一年多前的狀態更為糟糕,還原的難度就更高了。”醫生最清楚桑榆的病情,絕不是危言聳聽。

    覃茜茜靜靜地聽著,忽然覺得空氣中像是有釘子似的,被自己吸進肺裏,紮的自己滿胸腔都疼。

    “這麽嚴重?”

    “嗯。”

    “我知道了,她大概什麽時候會醒?”覃茜茜再也不去問了,自己是有些害怕,要是再來一次,她是不是就該把她關進瘋人院了。

    “很快的,希望覃小姐還是要好好的照顧她的身體,畢竟身體很重要。”

    覃茜茜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靳西恆在門外什麽都沒聽到,vip病房的隔音效果太好。

    桑榆在昏迷中,所以在醫院沒什麽,覃茜茜也自知現在如果想要帶走她的話,根本是不可能的,首先靳西恆就不會同意。

    病房外麵安靜的走廊裏,覃茜茜坐在椅子上眸光裏泛著冷光。

    “靳西恆,有了未婚妻還不夠,還要讓桑榆做你的妾,你倒是挺風流。”桑榆沒有能耐去猜人的心思,靳西恆在想什麽,她也不知道。

    估計唯一想的,事如何讓桑榆此生痛不欲生,亦或者更多。

    靳西恆隔著一個空位坐著,雙腿優雅的交疊在一起,麵色清冷如常。

    “我以為,攀上我,她應該是高興

    的。”

    覃茜茜嗤笑:“靳西恆,你要怎麽想她,我不管,怎麽對她我不管,過程對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事結果,如果到最後她比現在更糟的話,我保證,你再也見不到她。”

    她的語氣出奇的平靜,靳西恆還想著,可能她見到桑榆這個樣子迴來會大鬧一通,然而好像是自己多想了。

    “你覺得我做什麽後悔過嗎?”靳西恆無不自信的問她。

    “我不知道你是否後悔過,靳西恆,我可能不會再給你任何的警告。”她的眸子底下隱藏著一股子暗流。

    桑榆愛他,既然這麽念念不忘,那她就要幫她翻盤,那個夏初晗,本來一開始能讓她安安穩穩的嫁入豪門,可惜啊,非要自作孽。

    不為別的,隻為桑榆這麽多年對他濃烈的愛。

    桑榆醒來的時候立馬敏感的發現自己在醫院裏,靳西恆從外麵進來,見她已經從床上起來,眉心一擰,甚是不悅。

    “躺迴去。”低聲的一句命令讓桑榆有些惶恐不安的心漸漸地平複下去,她看著他,雙眼無神。

    “我怎麽會在醫院裏?”一時之間她有點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出於本能的兒就要去揪自己的頭發。

    “出差的時候不小心淋了雨,你生病了。”靳西恆眉間不見一絲溫情,冷冷淡淡的迴答。

    桑榆退迴到病床上,無力的坐著,低頭的瞬間滿布恐怖的畫麵便瘋了一樣的鑽進腦海裏,恨不得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我沒事了,我要迴家。”這裏不是普通的病房,一般是看不出來是病房的,但是桑榆很銘感,這空氣中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的味道令她覺得生厭感到害怕。

    靳西恆麵色微冷:“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裏都不能去。”

    “靳西恆,我隻是迴家而已,不會逃走。”她的情緒不穩,紅了眼眶瞪著他。

    靳西恆盯著她一步步的走近,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瞅著她清瘦蒼白的臉:“桑榆,我不想總是一遍遍的提醒你是什麽樣的身份,應該做什麽事,應該如何的聽我的話。”

    桑榆眼中驚恐散去之後便隻剩下了無窮無盡的蒼涼。

    “你的苦肉計表演的天衣無縫,隻可惜,經過這麽多年,我再也不會相信。”靳西恆的眼中冰冷的光芒漸漸影響到桑榆。

    桑榆唇邊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苦澀清淺:“是,我的苦肉計演的極好,可是你還是在

    眾目睽睽之下將我救迴來,靳西恆,你到底是對我舊情難忘,還是你本身就喜歡自相矛盾?”

    靳西恆捏著她下巴的手猛地用力:“林桑榆,別說舊情難忘的話了,我救你,不過是希望你活著被我折磨,你得親眼看著我和初晗結婚生子,白頭偕老,你都要看著,愛?林桑榆,你想的太多了。”

    他時常清醒,時常糊塗,清醒的時候覺得自己恨她入骨,糊塗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好像還是那樣無法自拔的愛著她。

    可他不能一直糊塗,她害死了他相依為命的母親是不爭的試試,多濃烈的愛,現在也沒有了。

    桑榆蒼白的看他,心裏頓頓的疼著,她明知他會出言傷她,但是她就是這麽不知好歹,這麽的癡心妄想。

    “我求求你,讓我離開醫院,哪怕不是迴家。”桑榆的姿態到最終還是放低了,她沒有辦法,更加無可奈何。

    自己有那麽多心理障礙沒辦法跨越,她需要卑微的去求他。

    靳西恆清冷的眉挑著:“去郊外的別墅,以後你上班或者不上班都無所謂,你隻需要滿足我即刻,至於買藥的錢,我會加倍的給你。”

    不帶髒字的羞辱極少能有人像他這樣做的盡善盡美,桑榆無力的笑了,眼淚從眼角滑落,到發際線消失在頭發裏。

    靳西恆漸漸地鬆開她,轉身出去了,桑榆久久的坐在病床,很久很久都沒有動過。

    覃茜茜沒有來接她,他被靳西恆帶到了郊外的別墅,她跟著靳西恆進去,麵色淡然,今後就是她的牢籠了吧。

    “冰箱裏有東西,你要自己做飯吃。”靳西恆隻是站在門口看著她已經走進去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說。

    桑榆背對著他,唇角有些苦澀的笑。

    “靳西恆,我從來都沒有求過你什麽,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靳西恆看著她半晌。

    “你有什麽資格求我?”他丟下這麽一句,然後關上了門。

    桑榆輕輕地皺了皺眉,她逃不走,也沒辦法跟他對抗,今天能拿覃茜茜來威脅她,明天一定還能鬧出別的事情來威脅她。

    她能選擇的餘地並不多,靳百川給了她路,但是她沒有選,因為自己的骨氣,也因為她惆悵多年的深情。

    就算是他對自己恨之入骨,該迴來的還是要迴來,如果不是他,興許現在的靳西恆迴更幸福,就算是身邊沒有別的女人,但是媽媽勝過了很多女人

    。

    她是個罪人,是她把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這棟別墅在這郊外修建的孤獨,除了門前的一挑馬路,周圍就再也找不到別的景致,這裏距離市區還很遠。

    她獨自一人住在這房子裏,就像是自己一個人站在一望無垠的荒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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