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盡在不言中,我懂曉鈺的心思,她也明白我的心思。


    天黑了,曉鈺的臥室裏,在她請來的家庭醫生的輔助下,曉鈺親手給我的大腿上藥,又親自下廚,給我煮了一碗很鹹很鹹的麵條,以至於我從她家裏出來,進了佳美車裏後,拿出手套箱裏的礦泉水,連灌下兩瓶!


    曉鈺本來讓我留下過夜的,反正別墅房間多,但我沒有,怕半夜裏自己忍不住犯錯誤,剛剛修複的關係,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好,進了車裏,我沒著急走,想了想,給宋佳打電話,跟她說了這事兒,宋佳說我做得很好,解鈴還須係鈴人,她之前嚐試過和曉鈺溝通,曉鈺都不理她。


    “你現在給她打電話,估計能跟你說說了。”我說。


    “嗯,那我這就打過去,你腿這麽折騰,沒事啊?”宋佳關切地問。


    “沒事,放心吧,那個……我想你了,盡量早點迴來。”


    “嘻嘻,啵,嗯,我盡量。”宋佳掛了電話,我把手機扔在副駕駛座椅上,踩住刹車,打著火,給油,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腳脖子酸脹,發力的時候會抖,刹車、油門兩個踏板之間互換的時候,很吃力的樣子,這不行,太危險了。


    開出去十幾米,我靠邊停車,下車,步行離開,迴頭讓蔚嵐過來取車好了,另一把鑰匙在她那裏。


    別墅區很少有出租車,步行出別墅區,我看看時間,已經快晚上七點鍾了,這裏是縣城東門,馬路斜對麵不遠處就是縣人民醫院,我左右看看,穿過馬路,來到人民醫院門口,左轉,走到路口,再右轉,進了那家商店。


    “怎麽又是你!”還是那個胖老板,看見我,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估計上次給他惹得麻煩不小,畢竟我兩次從他的店逃走,第二次的時候,製服還被打暈在了他的店裏,極有可能被製服當成是我的同夥進行盤查。


    “來包人民大會堂。”我掏給他二十塊錢。


    胖老板不情不願地拿煙出來,放在桌上,我拆開遞給他一根:“老板,商量個事兒行嗎?”


    “啥事?”


    “您後院那條狗,賣給我咋樣?”我點著打火機,湊過去,笑問。


    “不賣!”老板沒好氣地說,把煙丟在了桌上。


    “嘖,你別生氣嘛!”我收迴打火機,給自己點燃,“價錢方麵好說。”


    “你買它幹啥?”


    “就是挺喜歡的,我肯定出高價買!”我伸出兩根手指,那個年代,狗不像現在那麽值錢,也沒有什麽純種狗,都是串子。


    “兩百就想買走我那大黑背?”胖老板撇嘴。


    我笑著又伸出三根手指:“五百!”


    “少一千免談!”老板直接翻倍。


    我叼著煙,掏出錢包,數出十張,放在桌上:“成交。”


    說完,我就向後麵走。


    “哎哎!”老板看起來有點後悔,可能沒想到我這麽好說話,“你再加點,加點!”


    “不帶這麽抬價的吧?”我皺眉。


    “那狗我都養好幾年,有感情了!你再加兩百塊錢!”胖老板滿臉堆笑。


    我默默轉迴身,把桌上的錢抽迴來兩張:“現在變成八百了!”


    “哪有你這樣的!”老板怒了,“就一千二!愛買不買!”


    我掏出打火機,點著了那兩張紙鈔,冷笑道:“跟我嘚瑟,信不信我把你房子給你點嘍?”


    “你試試?”老板眯起眼睛。


    我隨手把燃燒的紙鈔扔向他坐著的椅子,胖老板趕緊去撲,手慢了一些,紙鈔把上麵的羊毛氈,燒成了黑色。


    趁他滅火的時候,我又拿起兩張紙鈔:“還試嗎?”


    “別別!跟你鬧呢!”胖老板慫了,賠笑著從我手裏搶過錢,“你牽走吧!”


    我熄滅打火機,又從錢包裏掏出兩百:“知錯就改,這很不錯,補給你的。”


    “謝謝,謝謝!”胖老板點頭哈腰地接過錢,趕緊放進抽屜裏,免得我再燒。


    我來到後院,那條黑背從狗窩裏撲了出來,一看見是我,馬上耳朵向後服帖,伸出舌頭,哈哈地喘,我解開他的狗鏈子,牽著返迴商店裏,出來,那條黑背至始至終都沒瞅胖老板一眼,估計平時對它不好。


    出了商店,這條黑背太大,還有點髒,我怕出租車司機膈應,就沒打車,牽著它往北門方向溜達,4號錄像廳的後麵,不是有個小院麽,正好可以用來養狗,黑背像是從來沒有見過世麵一樣,走在我前麵,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看見汽車,還會嚇得往我腳下躲,膽子小又很可愛,可能是條母狗。


    “喂,你叫啥名?”我問,狗停下腳步,後頭瞅我,一臉懵逼。


    “沒名字吧?以後叫你豆豆好了,豆豆,就是你,知道了嗎?”我說,豆豆是以前我家一條小狗的名字,就是那種小土狗,後來吃耗子藥,被藥死了。


    “汪!”狗叫了一聲,轉頭繼續往前走,該不會是聽懂了吧?


    走了一會兒,我輕聲叫:“豆豆。”


    狗果然停下腳步,轉過來,蹲坐在地上,看著我哈哈哈地吐著舌頭,握草,簡直太聰明了!


    來到錄像廳,八家都已經開門迎客,不對,現在不是八家,整合成了四家,兩兩一組,打通了中間的牆壁,兩家設一個服務員,我來到原來的四號錄像廳,裏麵的服務員是個新人,也是個小美女。


    “哎哎,先生,我們這兒禁止寵物入內的!”她看見我牽了條狗,趕緊出來製止。


    我掏出電話,打給歆芸,通了之後,把手機交給小美女。


    “喂?”小美女疑惑接過,“啊,是宋經理啊!您好!嗯嗯,那我知道了,好的,您放心!”


    打完電話,小美女把手機雙手捧著還給我。


    “這迴,可以帶進去了吧?”我笑問。


    小美女有點臉紅:“老板,不知道是您啊!”


    “你叫什麽?”我問小美女。


    “汪!”


    “沒問你!”我白了豆豆一眼。


    “我叫白鹿,小鹿的鹿。”小美女莞爾一笑。


    “歆芸……宋經理給你一個月開多少錢?”


    “600!”白鹿自豪地說,以縣城的工資水平算挺多的了,餐館服務員才400塊。


    “我個人再給你加400,湊個整數,行嗎?”我笑道,這是我個人的事情,不能走公司的賬,這是歆芸的一貫原則,她平時花錢,也是公私分明。


    “為啥啊?”白鹿麵露狐疑,繼而臉紅,小聲道,“老板,你該不會是想……包養我吧?”


    “你誤會了,不是包養你,是你讓幫我照顧好這條狗,再給你一個月三百,是它的生活費,買狗糧,偶爾買點肉、骨頭啥的,這個錢,每個月必須都要花掉!”我從兜裏掏出七百塊錢,“拿著,先給你一個月的,下月的今天,記得給我打電話要錢。”


    說完,我拿起櫃台上白鹿的手機,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給她存上。


    “謝謝老板!”白鹿眯起眼睛笑,蕩出兩個小酒窩,我從來沒覺得圓臉的女孩好看,她是第一個,挺可愛。


    我忘了自己是否交代過,原來四號廳的服務員,孫小美,就是那個喜歡穿喬丹鞋的女孩,已經被歆芸提拔進辰東集團,當公關部的副部長去了,部長由總經理宋歆芸兼任,相當於國五院總裏兼外交布長。


    我把狗鏈子交給白鹿,白鹿蹲下,摸了摸狗頭:“好可愛呀,就是有點髒,老板,是不是挺長時間沒洗澡了?”


    “應該是一直沒洗過吧,”我說,“剛買到我手裏沒超過二十分鍾。”


    “這麽髒容易生病的,”白鹿皺眉,“要不,老板,我把它帶迴家洗洗行嗎?我家離這裏不遠,正好我姐還在家,她是獸醫,看看有沒有啥傳染病。”


    “那你去吧,我幫你看著這邊。”我說。


    白鹿點頭,穿上羽絨服,牽著豆豆出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頗感欣慰,歆芸用人,果然厲害,雖然隻有短短幾句的交流,我也能看得出來,這個白鹿心直口快,有啥說啥,不藏著掖著,但說話又很懂的分寸,看出來我真喜歡這狗,她才會直言這狗可能有病,也知道我不會在意,說的又那麽自然,讓我無法對她產生不良想法,這點很不錯,我覺得她值得好好培養,以後可以勝任私人秘書的角色。


    不過問題來了,她晉升之後,狗誰來養?


    帶著這個無聊的問題,我坐進櫃台裏,下麵還有個電熱坐墊,挺暖和的。


    桌上有本倒扣著的書,作者叫安泥寶貝,應該是小說,反正閑著沒事做,我便看了起來,越看越覺得這不是小說,而是一部皇叔!


    真是,現在的女生啊,什麽都敢寫,寫的還挺好!


    正津津有味地看著,錄像廳的門被推開,進來倆個穿育才高中校服的學生,一男一女,手拉手,應該是情侶,高三的,那個男生看起來麵熟,他看見我,也愣住了,伸出手,皺眉指了指我:“哎,咱倆是不是見過麵?”


    “應該是吧,”我笑道,“學長好!”


    “你育才的?”那個高三生問。


    我點頭:“高一的。”


    “哎嗎,想起來了!”高三生一拍手,“你長得跟我們學校的扛把子特別像!”


    “噢?咱們學校扛把子?誰啊?”我放下小說,起身問。


    “張東辰啊!別說你不知道,不也是你們高一的麽!哎,等會,你咋逃課呢?”高三生疑惑道。


    我心中暗笑,自己什麽時候成育才的扛把子了?


    “我晚上在這邊打零工。”我笑道,他到底還是沒認出來我,也難怪,我蓄了一個月的頭發,又天天在病房裏好吃好喝,還不運動,已經胖了二十多斤,臉形和膚色都改變不少,等腿上的傷徹底好了的,應該考慮減肥了。


    “嘿嘿,有那種片子麽?”高三生挑了挑眉毛,搓著手問,他旁邊的女生靦腆一笑,嬌羞地低下了頭。


    “有。”我蹲下找了找,雖然換了人,但碟片還在原來的地方,搬出來,給他們挑選。


    高三生居然挑了六張張,說要包夜,我收了錢,去後麵看看,還有三個空包間,給他們開了一間,可真有精神頭啊,六張,那得用掉多少手紙!


    迴到前台,我繼續看書,沒過一會兒,門推來,又來了兩個男生,穿的是縣高的校服,跟金喜兒的一樣,也就是高三的,怎麽,今天縣城高三集體放假?


    不過看他倆的表情,似乎不像是來看電影的,都很憤怒,其中一個,直奔過來,啪地拍了下桌子:“嘿!看見朱曉明了嗎?”


    “誰是朱曉明?”我笑問。


    “一個學生,穿著育才校服!認識嗎?”


    “您是說認識朱曉明,還是認識育才校服?”我又問。


    “你跟他廢什麽話,直接進去搜不就完了!”另一個縣高學生不耐煩地說,說著就要往裏麵闖。


    我趕緊起身攔住,沉下臉:“你們直接進去搜人,不太合適吧?”


    “怎麽不合適了?”第二個男生眯起眼睛,“老子剛才就是一家一家搜過來的!人家都沒說什麽,你事兒咋怎麽多呢?”


    “人家是人家,我是我,這是我的店,你進去搜人,至少應該跟我打個招唿,對吧?”我平靜地說。


    “嘖嘖,還你的店!一個臭服務員,你裝什麽裝!打招唿,是吧?老子給你個招唿!”第二個男生說完,忽地一拳打了過來。


    我側身躲過,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推了迴去。


    “握草?有兩下子,昂?”第二個男生揉了揉手腕,正要再上來揍我,那個育才男生出來了。


    “朱曉明,我草你媽!”第一個縣高男生看見育才男生,張口就罵。


    “我草你媽!”育才男生也不示弱,迴罵過去,衝過來就是一腳飛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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