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宮女趕著馬車走了,白桓之道:“皇嫂,咱們走。”


    到了養息殿,白桓楚已奄奄一息。叛軍首領威武大將軍逼問白桓楚:“玉璽在哪!”白桓楚隻笑不作答,那一刻,白桓之的心突然絞痛無比。白桓楚五官如玉,笑容很鈍,像個孩子無害。他看到白桓之後,突然笑不出來了,取而代之的是緊張。


    “跑……”白桓楚說話都帶著血沫子往外噴。


    “兄弟情深啊……”威武大將軍哈哈一笑。


    眼見威武大將軍就要過來拿白桓之,皇後拚盡全身力氣將白桓之往外一推,喊道“別讓你哥白死!!!”


    威武大將軍反手將皇後挾持在手,刀尖頂著皇後的脖子,稍一用力,皇後雪白的脖頸上便滲出血珠。


    “你放了她!有什麽衝著我來!”白桓楚努力移動身體,可是雙腿早已被打斷,沒挪動一下都是原鑽心的疼。


    “玉璽在哪。”威武大將軍的語氣冰冷。


    白桓楚看著皇後,嘴唇顫抖。


    皇後流淚道:“陛下,別說。這些年來您待臣妾很好……臣妾很知足了。陛下的理想,臣妾也曉得,陛下心中所愛,臣妾也曉得……如今,那人安全脫逃,我也不會成為陛下社稷的羈絆。臣妾先走一步!”說罷,皇後便用力向前,刀身刺穿她的脖子,頓時她的傷口噴濺出的血灑了一地。


    白桓楚一邊流淚一邊搖頭,皇後唇邊還掛著微笑。白桓楚去拉皇後的手,用力的往臉上貼,然後又使勁的搖搖頭。他伏在皇後的屍身上,悲慟,可已哭不出聲音了。


    威武大將軍走向前,用利劍刺穿白桓楚的後背。


    劍刺穿皮肉筋骨,磨了骨頭的悶聲清晰無比。


    昀帝,駕崩。


    第4章 第四章


    當朝太後,皇帝的母後、臨桓王的生母也被關押在牢獄之中,偌大的宮裏,隻有白桓之逃了出去。


    兩個月後的某一天,威武大將軍的宮殿一上午沒動靜。宮人們覺得不妙,因為大將軍平日裏起的都很早。幾個經常服侍他的宮人們一齊撞開門進去,看見威武大將軍跪在地上,脖子上碗大個血洞,屍首不翼而飛。繼而宮外便傳來看見威武大將軍的頭掛在午門前那個高高的柱子上,頭髮淩亂,死的時候眼睛還未閉上。柱子下擺著威武大將軍生前手下的頭顱。


    消息還未傳到宮裏每一個角落的時候,白桓之扶著太後,身後跟著他的精銳大大方方的迴宮了,從此臨桓王白桓之便開始了對朝廷長達十年的統治。


    臨桓王的母族勢力龐大,投靠他的幕僚門生也漸漸多了起來。太後不止一次勸臨桓王登上帝位,可臨桓王總是把這話當作耳旁風,吹吹就過了。


    太後躺在榻上,微閉雙目,吸了口水煙道:“不說你那幾個不省心的兄弟,朝中林家,宋家,方家對皇位虎視眈眈,尤其是方家。方家世代為武將,方雲濯的大兒子還守在邊關,手握重權……”


    “兒臣知道了,小小方家,不足為懼。”白桓之身著玄色金絲蟒袍坐在椅子上,懷中抱著太後養的波斯白貓兒。他修長的手指輕撓著貓兒雪白的貓,貓眯著一對鴛鴦眼,舒服的直抻懶腰。


    太後笑了一聲,道:“謝家倒是想投靠我們,雖是文臣,可在朝中影響也很大。前些日子謝夫人帶著女兒來,我看那小姐倒是不錯。禮數周全,賢淑德惠,模樣也好看的很。”她背對著白桓之,白桓之並看不清她的表情。


    “看來太後在後宮之中,也沒有什麽樂趣,所以才管起朝中的事情了。”白桓之神情十分微妙,眸子之中有嘲諷之意。


    太後慢慢起身,看著白桓之,一字一句道:“哀家隻是提醒臨桓王,別忘了十年前先帝是怎麽死的。你本是自幼習武,百鍊沙場、刀槍劍戟不在話下!看看你現在,竟能把隻貓兒都伺候的那麽舒服!”


    白桓楚的死一直是白桓之心裏的傷口,每當夜深人靜,白桓之就好像墜入冰窖,坐立不安,滿腦子都是白桓楚看著他,說:“走……”


    白桓之隨手把貓兒的頭擰斷了,將屍體放在桌子上道:“母後說的對,這貓兒無福消受。”他殺死貓兒,就像他那年殺死替白桓楚躺在床上唬住宮人的小太監一樣隨意。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執著去找白鶴鳴,執意要輔佐白鶴鳴坐上皇位。或許因為,白鶴鳴是桓楚的孩子吧。


    ……


    白桓之看著白鶴鳴,一時間恍惚,好像看到二十歲出頭的白桓楚。他想這是第一次看到“白桓楚”穿成這個樣子,不免發笑。


    白鶴鳴不太理解白桓楚剛剛為什麽激動,也不太明白現在白桓楚笑的花枝亂顫是為什麽。他窘迫的抓抓頭髮,站在那裏手足無措。


    白桓楚永遠像濁世裏的翩翩佳公子,和現在一身皮草的白鶴鳴簡直是天壤之別,但是身上的憨勁兒可是一模一樣的。白桓之對白鶴鳴招手道:“來,坐到皇叔身邊來。”


    白鶴鳴侷促的坐在白桓楚身邊,像個小媳婦。


    白桓之一副好脾氣的給白鶴鳴講他們從小到大的事情:“鶴鳴,你是我皇侄,你還記得嗎?你小時候我抱過你,你還尿了我一身。”


    白鶴鳴:“……”


    “你小時候傻乎乎的,對誰都笑,若不是皇叔護著你,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迴了。”


    白鶴鳴:“……”


    白桓之興致出奇的好,先是運了一口氣,然後不疾不徐的,愣是將從第一眼看到白鶴鳴的那天起,講到了宮變前一天。白鶴鳴時不時還會和白桓之說說話,雖然說得有些不利落,可是比剛開口的時候好了很多。


    白桓之講的有點口幹舌燥,道:“你給我取點水來。”


    白鶴鳴端著一瓢水來,想了一下道:“我記得,皇叔……太久不見,忘了皇叔的,樣子了。”白鶴鳴又斷斷續續道:“我老是做夢,夢見,家裏,火,火燒的很大……皇叔。”


    “嗯?”白桓之抬眸,這一瞬把白鶴鳴迷得臉一紅,白鶴鳴低聲道:“我父皇,母後……會來,把我帶迴……家,去嗎?”


    好像又想到了白桓楚死的那一刻,白桓之愣了半晌,然後抬起頭來對白鶴鳴笑了一下。白桓之的笑容很暖,宛若集萬千星辰光,匯盈盈春水,好像可以融化了山穀的皚皚白雪。白桓之對白鶴鳴道:“皇叔帶你迴家。”


    白鶴鳴有些透不過氣,可又沒想離去,於是便一聲不吭的坐在白桓之身旁。


    “不想?”白桓之問。


    “……想。”白鶴鳴老半天才憋出來了那個字。


    “乖。”白桓之好像麵對的還是小時的白鶴鳴。


    白鶴鳴:“……”


    “你是不是生病了?”白桓之隨手摸向白鶴鳴的額頭:“有點熱。來皇叔這裏幫你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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