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晟風從掩護自己的大樹後跑了出來,幾乎是一曝光自己,鋪天蓋地的子彈便朝著他飛馳而來。


    蕭菁注意到他靠近的身影,提著一口氣,架起突擊步槍,知曉這是隊長準備用自己誘敵,她瞄準著已經全部暴露出來的敵方,汗水從眼角滴落,她不帶遲疑的一指扣下扳機。


    子彈衝擊而出,穿透過一顆顆雨水,最後落在對方的射擊範圍內。


    「砰砰砰。」戰火蔓延開,林中的安詳被再次幹擾。


    沈晟風一把將蕭菁掩在懷裏,將她撲倒在地上,子彈從右後方襲來,如同暴風驟雨那般恨不得撕碎兩人。


    他們被圍剿了。


    蕭菁晃了晃有些暈的腦袋,應該是失血過多的後遺症,她彈開已經空的彈匣,換上新的彈匣,聲音強勁有力,她道:「隊長,我已經鎖定了所有位置。」


    沈晟風看著她認真嚴肅的五官,明明臉上盡顯蒼白,說出的聲音卻是鏗鏘有力,他點了點頭,「保護好自己。」


    蕭菁緊緊的握著自己的配槍,趁著夜黑,她放棄自己的背包,就這麽輕裝便行的尋找著最佳射擊地點。


    沈晟風有意無意的向著所有人曝光自己的蹤跡,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


    蕭菁爬上高樹,血液一滴一滴的滲漏,她指尖有些不受控製的顫抖,不知是冷,還是痛,她咬緊牙關,瞄準著第一個獵物。


    大麵積的圍攻,所有錚虎隊隊員準備一氣嗬成的幹死這個最難纏的活閻王。


    「砰!」連續射擊,幾乎沒有片刻的停留,一顆子彈接著一顆子彈高速騰空而去。


    「後方攻破。」話音未落,男子發現自己的感應器被擊爆,濃煙將他籠罩。


    沈晟風逮住空檔,不再四處躲避,抓起配槍,一通掃射。


    「我去你大爺的,給我補上。」一人驚唿,剛剛說完嘴裏的話,子彈便落在他的手臂上,霎時出現一個血洞。


    「砰。」


    一槍一個,錚虎隊隊員緊急後退。


    沈晟風沒有半點放水之意,如同鬼魅那般迅速的堵住其中兩人的出路。


    兩人不約而同的選擇相反的方向逃離。


    沈晟風雙手執槍,眼中慢慢的焦距上對方逃離的背影。


    「砰。」白煙瀰漫。


    陳奕杉放下通訊器,眉頭緊皺。


    「圍攻失敗,陣亡五人,輕傷三人。」蕭錚扶額,看來他們有必要轉移戰術了。


    陳奕杉目光凝重,「隊長,我們沒有必要死咬著沈隊長不放。」


    「就先放他一馬,召集所有人,今晚圍剿東南方的三隻小獵物。」蕭錚站起身動了動筋骨,是時候出場了。


    雨勢漸大,密集的雨珠從樹縫中落下,一顆顆的砸在地麵上,整個叢林重新恢復寧靜。


    沈晟風背著迷迷糊糊暈過去的蕭菁,謹慎的朝著能夠短暫時間避雨的地方。


    蕭菁趴在他的背上,嘟囔著:「隊長,有點痛。」


    沈晟風放緩腳步,撥開草叢,發現了一個小山洞。


    洞裏漆黑一片,有低沉的唿吸聲從裏麵傳來。


    沈晟風將蕭菁放在一旁,拿出手電筒朝著山洞裏晃了晃。


    「吼。」不甘被打擾睡眠的野獸怒吼了一聲。


    如果是普通人,這個時候肯定是撒了丫子轉身就跑,然而沈晟風卻是毫不遲疑的走進山洞。


    老虎的瞳孔是猩紅色的,如同見到了血液那般沸騰了起來,它張開嘴,毫不客氣的向著這個愚蠢的人類展現自己的獠牙。


    「吼!」蒼勁有力的憤怒吼聲震耳發聵的迴蕩在山洞裏。


    沈晟風知曉野獸皮糙肉厚,子彈不一定能夠一擊致命,更何況他現在不能殺它,他不疾不徐的脫下手套,做出防禦動作。


    老虎怒了,跨越一步,騰空而起。


    沈晟風一把扣住它的虎爪,拚盡全力將它給撩起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老虎掙紮了一下,被沈晟風接觸到的虎爪清晰可見一道被腐蝕的傷口,疼痛不已的狀態下,它失去了剛剛的霸氣,轉而有些後怕的停止了進攻。


    沈晟風繼續往前行走一步。


    老虎一瘸一拐的站了起來,拿出了百獸之王的氣勢,準備再次撲過去。


    「吼。」虎嘯震天,整個山洞都被震得顫了顫。


    沈晟風扣住瘋狂進攻而來的老虎耳朵,翻身一躍騎上虎背,雙手自它的背部開始碾壓而下。


    「吼!」劇烈的疼痛讓它開始顫抖起來,它瘋狂的甩動著自己的虎爪,企圖將這個討厭的人類給弄下來。


    沈晟風不能弄死這個傢夥,適時的從它背後跳下,見著這個龐然大物氣喘籲籲的趴在地上,心疼的舔了舔自己的毛髮。


    老虎委屈的蜷縮著自己的爪子,瞪著本來已經離開的人類又折返了迴來,它忙不迭的縮小著自己的存在感。


    沈晟風將蕭菁放在一旁,將山洞裏的一些雜草點燃。


    老虎發出一聲低吼,適時的提醒這個人類他燒的是自己的虎窩。


    沈晟風充耳不聞的繼續燒著柴火,確信整個山洞開始有了一點溫度之後,輕輕的拍了拍蕭菁的臉。


    蕭菁一個激靈坐起來,臉蛋被火光照耀的紅撲撲的。


    沈晟風低下頭看了一眼她的傷勢,蹙眉道:「子彈還在身體裏?」


    蕭菁放鬆戒備,點了點頭,「隊長,我還能繼續戰鬥。」


    沈晟風沒有理會她的這句話,將自己的背包打開,檢查了一下裏麵的急救藥物,冷冷道:「把衣服脫了。」


    「……」蕭菁覺得自己可能是出現幻聽了。


    沈晟風加重語氣,「把衣服脫了。」


    「隊長——」


    「先把子彈弄出來。」沈晟風在短刀上淋了一點碘酒,見她扭扭捏捏沒有動作,繼續道:「或者你想現在就退出?」


    蕭菁不再猶豫,先行脫下防彈衣,最後將迷彩服脫下,隻餘下心口處那緊緊纏繞著的白條子,就這麽側身躺在地上。


    沈晟風緊了緊手指,道:「忍著點。」


    蕭菁咬緊自己的衣服,鄭重的點了點頭。


    藏匿在角落裏的老虎聞到了血腥味,身體本能的朝著人類的方向移了移爪子。


    「如果不想斷手斷腳,就給我老實的待著。」沈晟風目光幽冷的瞪了一眼蠢蠢欲動的大傢夥。


    「吼。」老虎縮迴自己不安分的爪子,乖乖的縮在角落處。


    「唔!」鋒利的刀刃刺進身體裏,蕭菁能感受到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痙攣起來。


    沈晟風的動作很快,為了盡可能的減少疼痛,他手起刀落,子彈落在地上。


    「唿唿唿。」蕭菁脫力的躺在地上,眼前虛虛實實模糊一片。


    沈晟風倒上止血藥,將紗布纏上,整理好一切之後,將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


    蕭菁感受到了他衣服的溫暖,睜了睜眼。


    沈晟風替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放低著聲音,道:「睡吧,今晚上沒有人會來打擾你。」


    蕭菁暈暈乎乎的躺在他的腿上。


    滴答滴答,山洞處開始滲水。


    老虎委屈的拔了拔自己的爪子,時不時會抬起頭注意這兩個入侵者。


    「隊長,冷。」蕭菁夢囈的喚了一聲。


    幾乎是身體反射性的抱住她,沈晟風摸了摸她微燙的額頭,不由自主的收緊手臂,將她抱的更緊。


    蕭菁聞到熟悉的味道,虛虛的睜了睜眼,好像有一道影子忽遠忽近,她下意識的伸出手。


    沈晟風見她抬起手,一把扣住,安撫道:「我在這裏。」


    蕭菁愣了愣,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她側了側頭,視線漸漸清晰,他的五官慢慢的放大在瞳孔裏。


    整個山洞很靜,有些寒,火焰在閃爍,卻是火光微薄。


    蕭菁轉過身,麵朝著自己身側的男人,他的麵容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整張臉繃得很緊,好像正控製著什麽。


    沈晟風將目光投擲到別的地方,感受著懷裏扭來扭去不怎麽安分的傢夥,他沉了沉語氣,道:「睡覺。」


    蕭菁的臉頰因為有些高熱而泛著緋紅色,她迷迷糊糊中抬起手,輕輕的,不著痕跡的撫摸過男人的心口位置。


    沈晟風蹙了蹙眉,抓住她胡亂動作的手,加重語氣,「別忘了你發的誓言。」


    蕭菁一個激靈,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夢遊,是的,眼前這個人沒有溫度,她觸碰不到他的溫暖,更何況自家那個高冷的隊長怎麽可能脫了衣服躺在自己身側。


    這一定是自己做的一場夢,嗯,像開春的時候那種夢,帶點不可描述的動作。


    哈哈哈,好暴力啊。


    蕭菁情不自禁的紅了臉。


    沈晟風一聲未吭的看著她自顧自的傻笑,想著她肯定是誤會了什麽,再道:「別對長官想入非非,這是大不敬。」


    蕭菁抬眸,水靈靈的大眼珠子笑成一彎月牙兒,她道:「隊長,我其實一早就有一種想法了。」


    「……」


    蕭菁挺著膽子一手摟住對方的脖子,一手打著圈圈的在他的脖子上滑來滑去,帶著一種很濃很濃的企圖。


    沈晟風眯了眯眼,眼中危險愈演愈烈。


    蕭菁湊上前,溫熱的唿吸噴灑在對方的麵頰上,她笑道:「我不止想要褻瀆您,我還想著有朝一日扒光了您,然後把你翻來覆去的捯飭一通遍,讓你哭著喊著求饒著蕭大爺饒命。」


    「很有想法。」沈晟風麵無表情的吐出這四個字。


    蕭菁嘴角高揚,越發膽大,反正這是一場夢,她要在夢裏狠狠的折磨折磨這個隨時隨地都在折磨她的活閻王。


    沈晟風察覺到她的下一步動作,眼疾手快的直接抓住她的手腕,聲音極低,好像是腹音,他道:「迴去之後一萬字檢討。」


    蕭菁靦著臉笑的更加的沒心沒肺,「好,我寫,別說一萬字,哪怕是十萬字我都寫,誰讓您是我的長官呢?」


    沈晟風坐起身,居高臨下的瞪著這個僭越了身份的小士兵。


    蕭菁撲騰著兩隻小爪子,卻發現自己撲了一個空,她本想著來一個威風凜凜的鯉魚打挺跳起來,然後繼續調戲自家那個悶騷的長官,可是剛一動,腰側的傷口一陣一陣劇烈疼痛起來,向她證明著一件事。


    她一動不動的僵硬著身體,眼睛像痙攣了一樣一個勁兒的上下眨眼。


    嗬嗬,這不是夢。


    剛剛她家隊長大人的的確確是抱著她,她家隊長大人的的確確沒有穿著衣服抱著她。


    而她做了什麽?


    隊長,我對您有很多想法了。


    我要翻來覆去的捯飭您。


    我要折磨您,摧殘您,讓您哭著求我饒命。


    嗬嗬,這下子得死透了。


    蕭菁嘎吱嘎吱的扭動著脖子,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繼續保持沉默的長官大人。


    沈晟風好整以暇的盯著迴過了神的小士兵,道:「徹底清醒了?」


    蕭菁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噤,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冷的哆嗦了起來。


    沈晟風躺迴去,將這個開始不受控製顫抖起來的小身影抱在懷裏,閉上雙眼,道:「別想太多,避免傷口感染,在醫療設備缺乏的情況下,隻有這樣相互取暖,睡覺。」


    蕭菁感受到他心口處的溫熱,謹慎的控製著自己的唿吸,火光又一次開始跳躍,忽閃忽閃的落在瞳孔裏,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燙的難受。


    「或者你覺得你還有別的想法?」男人的聲音再一次進入她的耳膜。


    此時此刻,蕭菁哪裏還敢有別的想法,她怕自己再胡作妄為,隊長一巴掌打下來,她就得變成一堆渣渣。


    沈晟風睜開眼,目光落在她的耳側,跳躍的火苗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整個山洞突然安靜下來,空氣裏好像漂浮著什麽淡淡的味道。


    蕭菁如芒在背,她潛意識裏覺得自家隊長的眼珠子正明晃晃的瞪著她的身體。


    「睡不著了?」沈晟風再問。


    蕭菁點了點頭,傷口痛,後背上還有一雙眼並不友善的盯著自己,在這種氛圍下她還是能睡著,她的心得多大啊。


    沈晟風坐起身,將所有取暖的衣物搭在她的身上,放緩語氣,「睡吧。」


    蕭菁偷偷的瞄了一眼坐起來刻意保持了距離的隊長,突然間好像有點冷。


    山洞外一片漆黑,時不時會有夜行的動物從洞外走過,但仿佛都知曉這裏住著一個山大王,所有動物都是盡可能的避而遠之。


    深夜,露水更重,整個山洞開始降溫。


    「冷,冷。」蕭菁夢囈的低喃一聲。


    沈晟風警覺的睜開眼,瞧著抱緊衣服依舊開始劇烈顫抖的身體,走上前,觸碰了一下她的額頭,果不其然,還是燒起來了。


    「隊長,抱抱我,我好冷。」不知是睡糊塗了,還是燒糊塗了,蕭菁執著的抱住他的胳膊。


    沈晟風長嘆一聲,往著火堆裏加了幾把柴之後才側躺下,靠在她身側,將她瑟瑟發抖的身體攬入懷中。


    蕭菁靠在他的胳膊上,身體慢慢的停止了顫抖。


    角落裏,老虎委屈的舔了舔自己的毛髮,一臉生無可戀的瞪著把它虎窩全部燒毀的人類。


    清晨,陽光璀璨,一夜大雨之後,整個林子傳來一陣陣滴水聲。


    蕭菁驀然驚醒過來,她眨了眨眼,好像還有些發懵。


    整個山洞一片安靜,好像並沒有多餘的生物似的。


    她扶著傷口緩慢的坐起身,本能的朝著洞口外看了一眼,她輕喚:「隊長?」


    沒有人迴應。


    「吼!」劇烈的虎嘯震動了整個山洞。


    蕭菁詫異的扭過腦袋,一頭老虎正驕傲的舔著自己的虎爪,一邊舔著一邊虎視眈眈的盯著她,好像在用眼神告訴這個愚蠢的人類,你就是我的早餐。


    她的手不露聲響的摸了摸自己的配槍,時刻保持著戒備。


    蕭菁有些哭笑不得,自家隊長這是準備把她丟在這裏自生自滅嗎?難道就因為昨晚上自己摸了他兩下嗎?


    大不了讓你摸迴來啊,犯不著讓她這麽嬌滴滴的女孩子去餵老虎啊。


    隊長,您這樣做,良心會痛死的。


    「吼。」老虎再次低吼一聲,站起來,虎爪在地上刨了刨坑,雄赳赳氣昂昂的隨時準備撲過來。


    「叫喚什麽?」清冷的男人聲音從洞外響起。


    「嗷。」老虎轉過身,搖晃了兩下尾巴,像極了受到驚嚇的小白貓,不敢再吼叫的麵壁思過。


    「醒了?」沈晟風雙手拿著兩顆野果子走進山洞。


    蕭菁不敢置信的看著蜷縮在牆角的龐然大物,嘴角微微抽了抽,看著它後背上那兩處被腐蝕掉的傷口,好似明白了什麽。


    可憐的老虎,被折磨到都失去了獸性了。


    「嗷。」老虎低吼了一聲。


    ------題外話------


    各位寶貝們節日快樂,國慶長假不適合出門玩,大家愉快的看文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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