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位於第九重城市的強者們將細節方麵的事情商定完畢,絕大部分強者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亡靈一族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在起始之城的一角。


    就算他們知道除患要趁早,可他們也擔心一個事實,起始之城中有相當一部分生靈抬頭看著天上,他們的武器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旦開戰,他們會毫不猶豫地自殺,重新獲得自己的力量。


    到最後,絕對是一個兩敗俱傷的情形,現在,不光有生靈,亡靈,還有第三股勢力——怪物,可能存在的第四,五股勢力——近衛和天災。對於他們來說,螻蟻又算得上什麽,誤傷就誤傷了唄。


    還有一點,他們能夠接受亡靈的存在的原因,是對於他們來說,存在形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人的靈魂,意識以及記憶。要不是係統是這麽設定,亡靈是站在生者的對立麵,雙方注定是天生的死敵,他們也才不管到底亡靈族是個什麽東東。


    “災難已經過去,你們可以從地窖裏出來了。第三批種族也將要到達起始之城。”天空中的話語響徹在整個起始之城。


    樂無憂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塵,將躺在地上的隊友們拉了起來。他打開那唯一的一道門,眯著眼,看著空空蕩蕩的天空,他不禁沉思了起來。“都死了嗎?”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如果沒有係統的保護,我也會如他們一樣吧,在刹那間消亡,湮滅,連存在的痕跡都不曾留下來。”


    他看著透過縫隙,將整個地窖照得明亮的一縷陽光:“沒有秩序的世界裏,唯有成為最強者,方可以活著麽?”


    樂無憂爬出了位於牆角的地窖口,伸手將自己的隊友全部拉了出來。他又重新將青草覆蓋在地窖口上麵,來確保地窖口的隱秘。


    樂無憂照常地打開房門,注視著大街上的情況。這條主幹道上毅然人聲鼎沸,來自千千萬萬世界的生靈聚集在一起,在互相著談天說地。商鋪,地攤,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大街的兩側。這一條一千米寬的大街,商鋪們就足足占據了五百米,可想而知,這是多麽龐大的數量。


    而且,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在彼此照應,甚至還有一些本就不喜歡和別人做生意的生靈幹脆強搶起金幣來,搶奪永遠比賺錢輕鬆,至於規則,拳頭大的就是規則。弱者沒有資格占據金幣。


    樂無憂輕輕地拍了拍擋在他門前販賣貨物的小攤。這是一隻長得醜陋的蟾蜍,密集的斑點給人一種恐懼的感覺。一些斑點中甚至還流出了灰白色的液體,這就使得他更為醜陋。他的攤位上擺放的是一個個小小的玩具,給孩子們的玩具,他擺放地整整齊齊,構建出一個排列順序,盡可能得給人一種美的感受。他佝僂著自己的背,失神地,羨慕地看著周圍大賣著的同行。


    “怎麽了?怎麽了?”他一下子如同受到驚嚇的小兔子,跳了起來,與此同時發出呱呱的聲音。他本身就沒存在著會有人能夠拍他的後背的打算。


    他看見了樂無憂是從他身後的屋子裏走了出來的,他不斷地點頭哈腰:“對不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擋住你的路線的,我這就離開,我這就離開!”他知道,到現在為止,還能夠住在這條街道兩側的生靈都好似一群非富即貴,或者是強者。每一個他都惹不起。


    樂無憂微笑地止住了他的動作,輕聲地說:“不用了,我隻想說,你這樣是賣不出去的,要大聲招唿著自己的貨物,這樣才會有人買你的。”


    那隻大蛤蟆用細弱蚊蠅的聲音迴答著:“可是,我不怎麽會吆喝。”


    樂無憂跨過他的攤子,往外邊走去:“那你為什麽要選擇這個呢?這隻是個遊戲,為什麽還要選擇讓自己不痛快呢?問問自己的心,你到底需要什麽,你向往的又是什麽。”在不知不覺中,樂無憂逐漸地散發著一股令人深信的魅力。


    “那你呢?”蛤蟆思考了一會兒,他羨慕地看著樂無憂,羨慕的看著這個他眼中的強者。在不知不覺中,樂無憂已經由之前那個小小的,任誰都可以欺負的人變成了一個強者,在更弱的生靈眼中,他已經是一個強者了。


    “我嘛,就這樣走下去嘍!”樂無憂若有若無的聲音傳到他的耳朵裏。


    他愣了一下,又緊接著坐了下來,繼續保持著他剛剛的動作:”切,他也不過是走下去罷了。我本以為他有多厲害呢!沒想到他過得連我都不如!切,還走下去,連饑餓都沒品嚐過的人類竟然還教訓起我來了“即使他可能領悟到樂無憂話中的意思,但他不願意去思考,不願意去承認這一切。極度的自卑與壓抑可能會帶來極度的不自信。他又重新蹲在地上,羨慕地看著周圍同行的吆喝。


    他的心底裏有了點悸動,他也要吆喝,他鼓起勇氣,喊了一句:“可愛的玩具唉,快來買可愛的玩具唉!”


    “玩具?玩具!”當興奮的女生看見這個醜陋的蛤蟆的時候,她停了下來,捂住自己的鼻子,遠遠地走開了,絕口不提自己也想要買玩具。其他的同行看著這一幕,哈哈大笑起來,可能他們並沒有嘲笑的想法,但在蛤蟆聽起來,他們的笑容就如同寒夜裏的冷風,熄滅了他那顆剛剛燃起的心。


    蛤蟆看著這一幕,他的心絞痛起來,他又重新蹲了下來,嘴裏埋怨著那個小女孩,埋怨著讓他吆喝著的樂無憂,埋怨著這個掙紮。


    這個時候,坐在他旁邊的一個商家摘下了他的鬥篷,伸出了自己的手:“既然你如此怨恨那個人類,剛好,我也怨恨他,加入我們吧!我們將會給予你複仇的快感,讓那些瞧不起你的生靈俯首稱臣。來吧!”那道聲音就如同魔障一般,在他的心底裏迴響。


    他伸出了自己的前掌,按在了那個鬥篷人的手上。他注視這眼前的生靈的眼睛,沒有看見意料之中的嫌棄,他鄭重地點了點頭,答應了,他要讓整個世界正視他。有一個小小的細節,蛤蟆沒有注意到,如果他的身上真的散發著難聞的氣味,為什麽他旁邊的商家不離開。


    旁邊,一個俊美的精靈族男子坐在攤子後麵,微笑地看著他們,目睹了這一段過程。他隻是略帶玩味地看著他們:“怎麽了,又繼續下全套嗎?為什麽不直接碾壓過去呢?真看不懂你們,躲在陰影處的小人。”


    “因為他是強者啊!”誘惑著蛤蟆的生靈重新披上了鬥篷,“我們這些弱者之恩那個苟延殘喘地躲在陰影處。我們有什麽辦法呢!”


    精靈族男子哈哈大笑了起來:“這可是我聽見的最為好笑的笑話!你們也配說自己是弱者!”


    穿著鬥篷的生靈攤了攤手,略帶羞澀的說:“因為,我們打不過他啊!所以他是強者,我們是弱者!”


    “終於承認你們打不過他了吧!沒想到你們也會這麽說!”


    “這有什麽稀奇的,強弱不是很正常的嗎?不過,狩獵強者的滋味可是真心不錯呢?看著他們絕望地跪在自己的麵前,啊啊啊!”他激動地有點語無倫次,“那是一種至高的享受!”


    “這種感受確實不錯!我也很喜歡!”他嘖嘖地感歎著,應和著鬥篷生靈的話,“我也喜歡獵殺你們這些老鼠時的快感,看著你們掙紮地殺死自己的同伴,為著那渺茫的希望,那種感覺更不錯,你說對嗎?”他們的這段對話讓蛤蟆徹底震撼了,他從不曾想到一個英俊帥氣,陽光的精靈族男子會說出這麽邪惡的話。


    “不要相信他的話,他隻是在騙我們的。”鬥篷生靈強壓下自己心中的恐懼與不安,他可知道對麵的那個精靈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精靈男子笑笑不說話。他轉過頭,繼續售賣自己的貨物。


    樂無憂從一個個攤位之中走了出來,剛剛走到大街上的最中央。小麻雀帶著小蚯蚓堵在了樂無憂的麵前。他們的身後僅僅站著五個族人,兩隻鳳凰,三隻真龍。他們經過了這兩次的戰爭,不知道損失了多少第一批次進入掙紮的族人。


    小麻雀和四腳蚯蚓堵在樂無憂的前麵,他們兩個一言不發,就這麽看著樂無憂。盡管他們現在很平凡,甚至比凡人還弱小,但他們身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領袖的氣質,那種即使自己變得落魄了,也無法阻擋他們的魅力。


    他們的周圍,站著一個個飛在空中的附屬種族——一個個鳥類,還有一些荒古巨獸,這些是真龍一族的附屬種族。他們把樂無憂團團圍住,兇狠地瞪著樂無憂。隻要樂無憂稍稍露出絲毫惡意,他們就會以雷霆之勢殺死樂無憂。


    樂無憂看著擋在他麵前的小麻雀和四腳蚯蚓,他同樣沉默著看著他們,不發一言。


    一波人馬和一個人類在這個大街上對峙,這幅場景不斷吸引了大量的圍觀群眾,他們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一切。私底下竊竊私語:“他們怎麽不上,怎麽不打起來?”


    一隻美麗的鳳凰從天空中降落下來,她夢幻般的身姿吸引了周圍所有生靈的目光,每一個見到如同仙界的景象的生靈都感到深深的自慚形穢,他們隻是凡夫俗子,怎麽能夠欣賞這種仙界的美麗的舞姿呢?


    那隻鳳凰落了下來,化為了一個絕美的女子。她就是整個鳳凰一族的掌上明珠,鳳凰公主,承載著世界氣運的天命之子。“黑晝,看見主子,你竟然不跪下!你是想造反嗎?”


    樂無憂沒有在乎這個鳳凰公主的嘲諷與定性,他轉著身體,又一次看著周圍熟悉但又陌生的景象。他平靜的聲音響在周圍人的耳朵裏。“五天前,我也在這裏碰見你們,沒想到僅僅五天,我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我了,你們還是那個時候的你們?”


    “你想造反?”鳳凰公主大聲地說著,她從一開始就把樂無憂定位自己的仆人,在外人看來,這隻不過是一場仆人想要自立為王的戲碼,無論怎麽樣,樂無憂在道德上總是位於最低點。


    樂無憂平靜地直視著她,直視著她曼妙的身軀,直視著她絕美的容顏,他像是在打量一個上天最完美的工藝品一樣地大量著鳳凰公主。“你不覺得這樣很可笑嗎?難道你什麽都不知道?難道你們就讓這樣的人和我談?”


    “我們不談判。”小麻雀接下了樂無憂的話語。


    樂無憂向著小麻雀和四腳蚯蚓鄭重地行了一個禮,他們之前不講話,樂無憂可以當他們不存在,雙方的爭吵可以定性為晚輩的競爭,一切都有一個推脫的理由,都有個度。而一旦小麻雀和四腳蚯蚓下場,一切的性質就已經不同。


    而且,對於強者,保持恭敬是必要的禮儀,你可以看不起高傲的鳳凰公主,但你不能對著披荊斬棘前進的小麻雀和四腳蚯蚓有著任何的不敬。你可以嘲笑富二代們的遊手好閑,但你絕對不能諷刺著第一代人的片刻休閑。


    “前輩,那您的意思是?”樂無憂明知故問,拋迴了話題。


    鳳凰公主怒視著樂無憂,她舉起了自己的纖纖玉手,下令道:“給我上,抓住他,給我好好地教訓他們!”聽了鳳凰公主的話,周圍的附屬種族一下子摩拳擦掌,發出陣陣兇神惡煞的聲音,準備動手,不過,他們還是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麵的小麻雀和四腳蚯蚓。他們也知道,這兩個才是真正的大佬。他們既要照顧鳳凰公主的麵子,又要聽從真正大佬的話語。


    正當小麻雀舉起自己的翅膀,準備下令攻擊的時候,四腳蚯蚓止住了她的命令。“等等。”


    “你又怎麽了?”小麻雀不滿地看著旁邊的四腳蚯蚓,“現在,連教訓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都不行了嗎?”


    四腳蚯蚓點了點頭,說:“確實不行了。你恐怕沒見識過弱小種族的恐怖之處吧!先天孱弱的人族,為什麽能夠和我們比肩,甚至超越我們,你可曾想過?”


    “人族,嗬嗬!從來都隻是被奴役的命運。有什麽可強的!上!”小麻雀滿不在乎地說,下令進攻。


    四腳蚯蚓恍然大悟,問著站在小麻雀後方的鳳凰們:“你們就沒告訴她真相?”


    看著她們羞澀的,擔心的表情,四腳蚯蚓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戰鬥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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