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無憂迅速跳上弩炮的操控台,控製著三米長的鋼箭緩緩上弦,瞄準遠處高大的身影,發射。螺旋著的弩箭以三倍音速,撕裂了空氣,刺在最前麵的一隻雷霆蜥蜴上。弩箭在雷霆蜥蜴的鱗片上不斷旋轉,鑽裂,帶起了大片大片的火花。三秒過後,弩箭刺穿了鱗片,雷霆蜥蜴吃痛地大聲咆哮了起來。


    巨大的弩箭深深地紮在雷霆蜥蜴的身體裏,淡綠色的鮮血順著弩箭流淌在地上,澆灌在花朵上,澆灌在翠綠的青草上。雷霆蜥蜴駐足,身體裏的弩箭如同揮之不去的夢魘,深深地折磨著它,它快瘋狂了,高貴的它何曾受過這等屈辱。它要複仇,它要用自己僅存的生命複仇。銀白色的光球在它們的大嘴裏匯聚,一道道銀白色的閃電盤旋在光球旁邊,就像躍動的精靈,吸收著自然的能量。光球越來越大,嘶嘶的閃電聲即使在五百米以外的城牆上也清晰可聞。


    整個銀音森林裏,第一波攻擊下,沒有一隻高等怪物死亡,他們都受傷了。近三百個雷霆蜥蜴停止住了他們的腳步,寶石傀儡們的心髒位置一片焦灼,叢林捕獵者長老的大腿被轟出了一個五厘米深的坑窪。天上的黑龍,紅龍肆無忌憚地咆哮著,射向他們的攻擊全被他們拿著鷹身人女妖擋住了。


    核彈僅存的場域對它們沒有用,而試練者們又不敢繼續發射比核彈強大的武器。核彈在整個武器序列裏也僅僅處於中等層次的攻擊,至於最高等級的星球巨炮,一發射下去,肯定是他們先死光。


    樂無憂射完第一發弩箭,他迅速地跳了下來,前往旁邊的另外一個火炮堡壘。他需要趕時間,每一個能動的生靈都需要趕時間,他們的動作越快,能夠發射的攻擊也越多。在這時,沒有生靈會來幫他們,會來的早就已經來了。沒有人再相信那個虛無縹緲的起始之城的城主了,內奸們辛辛苦苦地發動這場本應該必將勝利的背叛,他們會考慮不到這個因素嗎?


    銀白色的弩箭在弩炮上緩緩顯現出來,吸收著銀色的月光,閃耀著動人的光澤。它裝填好了,片刻,就有一個生靈跳上武器台,迅速地瞄準目標,發射。


    一個個銀白色的流光炸進醜陋的怪物大軍中,炸出一個個絢麗的煙火。不斷有雷霆蜥蜴將自己的生靈融入自己嘴裏的雷球中,它們即使生命清空,也站著凝聚起雷球。這是它們的使命,無可避免的使命,即使死亡也要前進。


    一個個銀白色的雷球以極為緩慢的速度瞄準了那高高的城牆。它們帶著複仇的快感,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化作白光,消散於無形。叢林捕獵者躲在寶石傀儡的身後,它們頂著寶石傀儡龐大,堅硬的身軀,頂著層出不窮的守城武器,一步步地走向城門。越來越多的半人馬酋長,薩特,極地熊怪戰士都是一個個炮灰,他們唯一的作用就是給城牆上的生靈濃濃的壓力。它們又無法承受得住最簡單一下弩箭和火炮。


    牆上的生靈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自己的虛弱,他們不顧自己的生命值再以每分鍾一點的速度降低,不斷來迴跑動著,在一個個基本的弩炮,火炮,迫擊炮的操作台上來迴走動。每一個生靈都開始透支自己的身體潛力。在正常狀態下,他們倒是能夠來迴跑動一天一夜都不帶任何喘氣的,但現在,他們之前剛剛遭受了巨大的震擊,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來。


    銀白色的雷球,夾雜著雷電打穿空氣的嘶嘶聲,逐漸地在離地十米的地方匯聚成一個更加巨大的雷球,一個直徑三米的巨大雷球,以更慢的速度飛向城牆。體積越大,能量越厚重,飛行的速度也就越慢。


    看著這個雷球是朝著他們飛去的,城牆上的生靈暗暗地鬆了一口氣,起始之城的防護罩可不是那麽容易打破的。他們無視著這個越來越近的雷球,無視著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鷹身人女妖,紅龍和黑龍,空中的防護是足夠強大的。他們無視著圍繞在城門旁邊的半人馬酋長和極地熊怪戰士,以它們的攻擊力,打到天明也無法破開城門,任何一個從銀音森裏走出的怪物都會遭到最猛烈的火力攻擊。即使高等怪物們以成建製的隊列進攻,守城的生靈冒著受傷的危險,朝著天空發射了一顆核彈。


    又一顆蘑菇雲冉冉升起,地麵的高等怪物軍團消失於無形,天上的怪物們全部承受不住核彈的餘波,哪怕是多撐一秒都辦不到。這完全就不屬於凡人應該擁有的力量,更為重要的是,核彈在守城武器序列中僅僅處於中下遊的武器,那比核彈更為厲害的武器呢,那些一個夜晚僅僅能夠使用一次的星際軌道炮呢?


    這一棵核彈下去,整個城牆上接近三分之一的生靈喪失了戰鬥能力,應該說喪失了移動能力。他們閉著眼睛,喪失了知覺。樂無憂喘著粗氣,用這個僅存的幾分鍾恢複體力,他運轉著夜息唿吸法,他盡自己的全力運轉著唿吸法,還不能迴複他的體力。


    樂無憂隱隱地皺眉,他相信自己在運轉了兩遍夜息唿吸法後就能夠精力充沛,可是現在,二十次後才堪堪能夠維持著五分鍾的高強度跑動。這才是真正的凡人生涯,就算擁有強大的傳承,強大的技巧,強大的術法,這裏能夠運用的僅僅隻有技巧,粗陋簡單的技巧,身體素質也下降到全屬性為一的凡人的頂點。


    “剩下能動的生靈匯聚到城門的兩邊,守住僅有的兩條向上的通道。”天上留存著的生靈大聲地喊著,他們在城牆上不斷喊話,指揮著能動的生靈把同伴的身體搬運到僅存的兩個聚集點中。他們不打算守了,守不住了。這種情況下,連核彈都不敢發射了。


    “盡人事,聽天命。你們聚集在一起,等城門破了,守住這兩條通道,殺掉所有能飛的怪物。我們還兌換了大量的燃油,燒毀可能存在的屍體。”天上的指揮者的聲音響遍了整個城牆,也僅僅隻有城牆上的生靈能夠聽到這句話。他們才沒有那麽好心解救那些懦弱的,沒有任何大局觀的試練者。他們巴不得對方死掉。


    樂無憂背起霸玄,手拿著木濛,緩緩地走到城門的上方,那裏樹立著一架架巨大的極具科幻特色的機器,核彈發射器,星際軌道炮都是架立在城門的附近。所有的高科技武器圍成了一個僅供死人行走的小道,圍成了一個二十乘二十的空地。


    當樂無憂走近這個小空地,一個又一個無法行動的生靈被整齊地排列在地上。這裏就是一個小型的庇護所,一個人為建造的小型庇護所。


    這個時候,正當樂無憂繼續運送自己旁邊無法行動的戰友的時候,響徹城牆的聲音繼續響起:“各位道友,停止運送,就近操作武器,射殺所有靠近雷球的龍,射殺大蜥蜴。”


    樂無憂迅速放下向陽,就近跑到火炮台上,查看著前方的狀況。


    這一批怪物的數量更多了,連最弱層次的狗頭人都能夠存活到城門下,核彈殘存的場域基本上消失的差不多了。雷球釋放的閃電和核彈的場域發生了某種奇特的變化,雷球不斷地把核彈的輻射吸收,銀色的雷球上出現了幾道灰白色的魔紋。


    天上的紅龍,黑龍自殺式地衝向那個雷球。它們也明白,在保護罩上爆炸的雷球一點作用也沒有,隻有當雷球落到不受保護的城門處,城門一定會被擊毀。


    它們自殺式地用翅膀從上而下地拍擊著雷球,它們興奮地尖鳴著,舍身往死地用自己的生命拍打著雷球,這個變異的雷球。


    叢林捕獵者長老踩踏著寶石傀儡,跳到空中,重重地砸在雷球上,它們用它們的生命來為整個獸潮鋪平道路。


    吸收了大量頂級怪物生命能量的雷球上甚至出現了殷紅色的紋路。雷球開始吞噬著靠近它一百米以內的任何生命,雷球在怪物們的不懈努力下,終於開始調轉了方向,水平地接近城門。


    雷球轉變了方向,怪物們本應該停止自己的步伐,它們一反常態地繼續進攻,它們完全是用生命在堆砌著雷球的能量。它們繼續嚐試改變著雷球的方向,不功向城門,誓不罷休。


    “射殺所有接近雷球的怪物,不要朝著雷球攻擊,變異後的雷球會吸收任何碰觸到它的攻擊。”那道聲音繼續迴想在城牆上。


    “破了,南城門破了!”一個迴頭看看身後城市風光休息休息的生靈大聲喊叫著。在起始之城的南方,火光衝天而起,映襯著銀色的月光,火光在嘶吼中形成了一個鬼臉,深深地凝望著另外三處城牆。


    驚訝在生靈中蔓延,他們在懷疑,這種情況下,南城門怎麽會破得那麽快。他們早已經經曆過更危難的時機,他們僅僅隻是驚訝了一下,就恢複了平常的神情,繼續攻擊著自己的目標。他們比老兵還要鎮定與冷血。


    “他們發射了五個核彈,甚至還發射了一個星際軌道炮,將自己玩死了!”那道聲音繼續迴蕩在城牆上,“怪物們過不來的,這個起始之城實際上是由四個城市區組成的,每個城市區互不相連。不要擔心。”


    聽了那道聲音的話,眾人心頭的大石落了下來。不用腹背受敵,他們存活的可能性也高了很多。攻擊了一分鍾,雷球還是在怪物們的攻擊下偏向了城門。


    “放棄!所有人放棄攻擊,將所有傷員搬運到庇護所。強壯的道友調轉部分守城武器,朝向城內。”那道聲音繼續說著。


    沒有生靈去質疑那道聲音的真假,質疑那道聲音的可靠性。誰都可以背叛,唯獨那些站在第九重城市的護道者不可能背叛,他們背叛不起,背叛的代價高到他們承受不起。掙紮終歸有終結之時。


    按照那道聲音的話,他們得到了二十分鍾的休息時間。雷球在第十五分鍾的時候落到了鑽石做的城門上。雷球不斷旋轉著,消磨著,腐蝕著城門。五分鍾後,城門被消磨出一個大洞,一個直徑五米的大洞。,雷球耗盡了它所有的能量,消散於無形。


    夠了,這麽大的洞足夠讓中等怪物進入其中了,在凡俗中接近無敵的中等怪物能夠進入其中大開殺戒了。


    城牆上的生靈冷漠地看著源源不斷的怪物大軍從這個大洞衝進起始之城。他們冷漠地,甚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甚至有生靈放開嗓子,狂妄地大聲笑著。他們在發泄他們內心的苦悶,發泄自己心中的憋屈。


    “道友們,既然共同來到了城牆上,既然選擇一起為了我們的目標前行,那現在我們就暫時把身邊的道友看作生死與共的戰友。在這個夜晚,你們就是最真摯的戰友!”那道聲音繼續迴蕩在城牆上。


    他們冷漠地看著整個起始之城變成了一片殺戮場,源源不斷的怪物大軍沒有遭到任何抵抗,就從那個大門進入其中,尖叫聲,爆炸聲,嘶吼聲,咆哮聲,聲聲入耳。


    樂無憂迎著冷風,張開雙臂,他聽著這凡俗麵對災難的絕望的聲音,他看著火焰從起始之城中熊熊燃燒,他看著衝天的火焰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猙獰的麵孔。他的內心有點於心不忍,他捂著自己的心髒,有點兒迷茫,怪物大軍終歸是他們放進去的。他很內疚,他們終究是這場災難的間接製造者。他的心裏還是過不去自己內心的坎。


    可能,自己的父親也處於城市中呢?萬一,自己的父親也是由自己間接殺死的呢?他總會下意識地設身處地地想著,有時候這是好事,有時候,這也是壞事。


    “怎麽了,道友?”之前樂無憂救過的人類看見樂無憂的臉上的迷茫。“來!喝瓶酒!這可是我花高價買來的,這勁夠大!”他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了兩個僅僅隻有十毫升大小的小瓶子,遞給樂無憂一個。


    “我在迷茫,就這樣把怪物們放進來到底是對還是錯,萬一下一次我的親人還在裏麵呢?”樂無憂接過了那瓶酒,往自己的嘴裏灌了一口,他無力地趴在女牆上。


    “真羨慕你啊!”身旁的人類同樣一口喝完那瓶小小的酒,“自己的親人還在世,還在身邊。”


    “如果是我,我不會有你的迷茫,像個懦夫一樣的迷茫。”他大聲地向著樂無憂吼道,“既然你這麽想,就不要走上這條路,這條注定殺戮無數的路!”他看著樂無憂陷入了深思,看著樂無憂的表情變成了釋然與堅定。


    是啊!這就如同生活在那個地球上,每個人類都知道自己的頭上有無數把屠刀,任何一把屠刀落了下來,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連反抗都是一個奢望,他現在已經足夠幸運了,他相信在那個情況下,他會做出自己的選擇。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也可以形容現在的場景。


    最後,樂無憂甚至滿懷惡意地想:反正自己在乎的人都不會有事,世界毀滅就毀滅吧!


    經曆了那麽多事,他發覺自己愈發自私了。“不過,這樣也沒有什麽壞處,不是嗎?”他自嘲地笑了笑,為了適應這個社會,他覺得自己的心機重了好多好多。


    “隨心吧!真正地隨心吧!”樂無憂抬頭看著天空,看著城牆下的起始之城。因為城牆過於高聳,能夠飛行的怪物全部在城門外被射殺,沒有怪物選擇進攻城牆上的這個小小的庇護所。


    旁邊的道友笑了起來:“既然選擇了,就該義無反顧地走下去。你想的太多,算計過多是好事,自怨自艾過多就是傻逼!”


    樂無憂無奈地說:“這是習慣了,很難改了!”


    “好好走下去吧!沿途會遇到各種各樣的考驗,不忘初心就對了!”那個道友說著,他突然迴想起自己的坎坷旅程,他迴憶著,迴憶著,不知不覺中落下了眼淚。他的眼睛開始閉上,他下意識地打坐,雙手掐著玄妙的法訣。他開始了他的頓悟。


    樂無憂站在一旁,警戒地看著城牆外,不讓有可能出現的怪物打擾到他。


    樂無憂同時示意沿途走過的生靈輕聲一點,每一個自覺看見這個情景的生靈也自然而然地小聲走路,小聲談話。


    不是這個社會沒有高素質的,善良的同行者,而是你沒有走近這個既包容又排外的群體。話不投機半句多。


    一道青色的能量包裹住了這個道友,那是來自第九重城市的強者的保護,處於這個保護圈中,他是聽不見任何來自處於第二條命和以上的生靈的聲音。


    “你們為什麽不庇護我們?”還未等樂無憂鬆了一口氣,一道響徹整個城市的咆哮震撼著每一個生靈的神經,“你們這群虛偽的生靈,仗著自己占領著那麽強大的武器就放怪物大軍進來,你們是不是在謀殺我們!你們一定是嫉妒我們!”


    “什麽?為什麽你們什麽事都沒有?為什麽怪物大軍不進攻你們?為什麽你們擁有那麽強大的武器卻不來救助我們?”


    “他們都是一群偽君子,他們都是一群自私的生靈,我們攜帶著第三條命的族人,殺了他們!”起始之城裏此起彼伏地響起了一個個聲音。


    “道友們,我們一起上,殺了他們!”


    樂無憂的嘴角微微地翹了起來,看著滿天的生靈,滿天的惱羞成怒的,將黑的說成白的的生靈,他不禁覺得有點好笑,有點英雄陌路的可悲感。“這種人值得守護嗎?這種人值得救贖嗎?”


    “聒!噪!”兩個字說出,所有的飛在空中的生靈全部化作白光,漫天遍地的白光在城市中綻放,襯托著熊熊燃燒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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