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


    某座客房,陽台上。


    穿著襯衫,白領打扮的朱一聞將手中玉符收起,從口袋裏摸出一根香煙,放在鼻端嗅了嗅,又收起,道:


    “前原,準備下行李,咱們去趟魔都。”


    在他身後,幾名禦三家送來的修行者詫異,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道:


    “您不是說,不去了嗎?”


    劍道少年前原一木同樣好奇。


    朱一聞臉上表情一僵,好在是背對眾人,沒有露怯,轉身,沒好氣道:


    “我那是氣話,聽不出來?”


    頓了頓,他認真起來,說道:


    “你們幾個不是總說,遇到的妖魔又少又弱,缺乏試煉機會嗎?這次給你們個大的。”


    “有多大?”一個小和尚,好奇問道。


    朱一聞笑道:“兩千萬人那麽大。”


    ……


    蓉城,劍閣。


    幾名年輕劍修並排站在門廊下,看著油漆粉刷一新的宗門,露出自豪的笑容。


    “隻等師父和索索迴來,就給他們個驚喜。”


    文靜女孩吳怡擦著額頭汗水,笑著說。


    “咦,是師父發消息了。”喬恩口袋震動,拿出傳訊玉符,驚訝道。


    風林、火山、夏貓圍攏過來:


    “師父說什麽?”


    喬恩麵露詫異與激動:“要我們到魔都去。”


    風林疑惑:“難道又有遺跡開啟?”


    喬恩搖頭,正色道:


    “此去,是為斬妖除魔。”


    ……


    京城,紅井基地。


    訓練區,當呂鳳山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推開大門,故意大聲清了下嗓子,吸引來訓練的隊員們注意力:


    “都練著呢?”


    李歸和趙曉琪正湊在飲品機旁聊天打屁,聽到這嗓子一哆嗦,嗯啊應聲:


    “練著呢。”


    呂鳳山瞪了這兩人一眼,心說當著我麵說瞎話,該打。


    “是要行動了嗎?我聽說東南亞那群妖魔沿著東海北上了。”臉龐黝黑,身材敦實的康京副隊長走過來,渾身肌肉小山般。


    呂鳳山背著手,點頭道:


    “大股飛行妖魔出現於魔都外海,最新命令,調集全國精銳支援,嘿嘿,我可還記得,上次這幫雜碎大舉來攻,還是在海裏。


    當時出動了海軍都險些翻船。


    本閻羅一直記著這筆賬呢,總算有機會報複迴來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準備出發!”


    “是!”


    訓練區內,眾超凡者朗聲應道,麵無畏懼,反而躍躍欲試。


    魔都遺跡後,不少人力量都有不小增幅,自信心膨脹,急切地想要大展拳腳。


    人群中,站在壓力增強儀器內的陳瞳按開玻璃罩,汗流浹背的她眼瞳中亦有光亮。


    ……


    長安市。


    殿堂分部內。


    “孫哥,這迴緊急開會什麽事?”南風走進會議室,朝著相熟的男人問道。


    孫哥搖搖頭,不確定道:


    “好像是杜閻羅要出差。”


    說話間,會議室門開,曾於長安夢境中,皇城內,幫助蘇寧阻攔妖魔的杜元春大步走進來,坐在主位,直截了當道:


    “我要去魔都一趟,支援兄弟部門,這幾天分部事務由副職代掌。”


    “這……如果西北出現危機怎麽辦?”


    一名灰風衣擔心地問,長安輻射西北,沒有閻羅坐鎮總是不安心。


    杜元春笑道:


    “近期各分部成長起一大批精銳,防衛力量今非昔比,即便沒了我,你們也一樣能解決,倘若你們搞不定的,加上我也沒用。”


    頓了頓,他說道:


    “放心,如果真有意外,劉閻羅會頂上的。”


    殿堂閻羅級高手數位,各自坐鎮一方,卻並非一成不變,有犧牲的,也會有新生的。


    眾人放下心來,南風與孫哥卻是忍不住想起,被代行使帶去魔都的鄒方等弟兄,開口道:


    “杜閻羅,你去了那邊,能不能看下鄒哥他們過的怎麽樣。”


    杜元春愣了下,點頭:


    “會的。”


    他並不覺得鄒方等人會過的很好,成為修行者的召喚物,大抵整日被禁錮著,需要時候放出來做炮灰吧。


    甚至,這麽久過去,是否還“活”著也說不準,召喚物一樣會“死亡”的。


    但他不忍說出心中猜測。


    ……


    而就在人教與殿堂開始調遣人手的同時,魔都市內,同樣暗流湧動。


    下午的防空警報牽動了整座城市的心。


    之後,官方媒體,本地電視台等渠道更是播放了相應預警,機場停航,所有航安取消,港口關閉。


    進出城市的公路,鐵路也進入調控狀態。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運轉。


    在過去的幾個月裏,因為殿堂與人教的存在,這座城市的安全係數大增,令許多市民幾乎忘記了妖魔的恐怖。


    直到今日,飛行妖魔撕開空中防線,禍亂各區,造成多處混亂,好在各方處理及時,才未釀成大範圍慘劇。


    其中,玖月以水係法術斬殺銀色妖魔的一幕,也在網絡上引發熱議。


    ……


    “咦,這就是你們說的熱搜榜嗎?我上榜單了啊。


    這是誰拍攝的本座,照片?嗬,清晰程度尚可,但若論神韻,卻遠遠不及當年我所見過的宮廷畫師……”


    水央宮,望氣樓,房間內。


    玖月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用寬大的白色浴巾裹住身體,擦著濕漉漉的頭發,看到床邊,花仙子正看著手機,不由點評。


    花仙子憂心忡忡,說道:


    “還不知道這次妖魔陣仗如何,但蘇寧擔憂的對,會飛行的妖魔,即便實力差一些,但也會格外難以對付。


    如果它們的目標是地宮還稍好些,就怕襲擊城市,就難防了。”


    玖月扭著腰肢坐在一旁,拿起屬於自己的新款手機,一邊翻看網上報道,一邊輕聲歎道:


    “與妖魔對抗,哪有不死人的?習慣就好。”


    她當年跟隨父親行走九州,即便在那個隻有妖魔遺種存世的時代,目睹的慘案也不知多少。


    更早已明悟,擔憂並非應有的情緒,冷靜與全力以赴,才是。


    “對了,林綰在嗎?我剛才想到了一個適合她的法術。”玖月突然問。


    花仙子說道:


    “她出去見個老朋友,等下迴來。”


    ……


    雨花弄堂。


    深處,今日黃昏,天邊難得的火燒雲,在這個季節並不常見。


    紅暖的光線從頭頂的“一線天”照進來,整個弄堂充滿了人間美好的煙火氣。


    “你的。”


    係著圍裙的林綰走出來,用卷起袖子的手臂將招牌素麵放在白起麵前。


    熱氣騰騰。


    穿著白西裝,卻顯得有些疲倦憔悴的白閻羅掰開筷子,大口吃了起來,有些狼吞虎咽。


    與他平素拿腔作調的“人類高質量男性”風格截然不同。


    “今天很忙?”林綰坐在旁邊,問道。


    白起點了點頭,說道:


    “事情很多,一刻不得閑,等下吃完這碗麵,還有三個會要開。”


    頓了頓,白起喝了口湯,隨手將一張條子丟在桌上,仿佛隨意般道:


    “這兩天,魔都不安生,隨時可能有危險,你最好先出去避避風頭,拿我的批條,隨便走哪條路,沒人會攔你。”


    林綰眼神閃動了下,聲音柔和道:


    “是妖魔要來?市裏這麽大,總也輪不到我。”


    “防患未然嘛,要按概率算,確實如此,可落到具體的人身上,一旦撞上,傷亡就是百分百的。


    你……畢竟早退役了,這次來的都是飛行妖魔,很難對付。


    不像海上的,陸地上的,拉一條封鎖線就成了。”


    白起邊吃邊說。


    林綰想了想,收起條子,說道:


    “好吧。”


    白起笑了,他站起身,用手絹擦了下嘴角,說道:


    “還要忙,等事情了結,再見。”


    說著,就走了。


    林綰看了老同學一眼,這位頗有江南風情的女孩露出笑容,隨手將條子撕碎,轉身關了鋪子,反鎖殿門,手一拍,進入水央宮。


    眼神中,滿是昂揚鬥誌。


    離開殿堂那麽久,這次,她要重返人前。


    ……


    一夜無話,翌日,陰。


    魔都上空光線晦暗,整日裏氣氛緊繃。


    又出現了兩頭飛行妖魔。


    為了阻攔,有戰鬥機升空遠處射擊,飛行員意外進入精神幹擾範圍,整機墜落。


    燃燒成了一團熊熊的火球。


    掉在了黃浦江裏,引發區域恐懼。


    午後,蘇寧得到了白起的消息,說各地精銳超凡者已分批抵達,共聚江湖酒館,邀請人教代表前往,共商防禦計劃。


    玖月聞言,要求同往。


    她對於殿堂的印象還止於基地裏那些研究員,蘇寧答應了,想了想,順便帶上了寧錯。


    ……


    魔都,工作室內。


    午休時,員工們正聚集在一起聊著警報話題,有些許心不在焉,明顯被市內猝然緊張的氛圍影響了。


    “寧姐。”


    “老板。”


    忽然,電梯門開,寧錯走了進來。


    眾人忙起身打招唿。


    後者擺手道:


    “這幾天情況特殊,安全起見,轉為居家辦公,都下班吧,記得和家裏人說,盡量不要上街,市區這麽大,隻要不去太空曠的地方,危險不大。”


    武安也笑道:


    “老板都發話了,都愣著幹什麽,都迴去吧。”


    將一群年輕員工送走,寧錯看向武安:


    “你還杵著幹什麽?”


    武安笑笑:


    “我自己住,迴去也是出租屋,還不如公司安全呢。”


    寧錯一眼看破他的心思,皺眉道:


    “你不會是想著出去拍素材吧。”


    武安訕笑了下,想要否認,但給寧錯那雙愈發令人敬畏的眸子一戳,就不敢了:


    “老板,你難道忘了?我進入咱公司前是幹嘛的?”


    說著,他突然認真道:


    “我可是戰地記者啊!是衝鋒在第一線的拚命三郎啊!


    可是這段時間安逸的,不瞞你說,人都快廢了,我最近正想著掉崗,重新迴一線崗位去,那樣的生活才適合我,是我想要的。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舒舒服服拿錢更好,以往的搏命是為了博眼球。


    但我真不是。


    我是真的喜歡戰地記者這個身份,就像那些真正喜歡極限運動的一樣。”


    寧錯看了他幾秒,失笑道:


    “和我說這麽多,是覺得我會阻攔你?都是成年人了,隻要是深思熟慮過的,而非腦子一熱,那任何冒險的嚐試都該支持。”


    武安啞然。


    寧錯猶豫了下,隨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張折起來的黃紙符籙,丟給他,說道:


    “這是我家裏……從特殊渠道搞來的好東西,你冒風險行動,這是工作範疇,那公司也有義務給員工保障。隨身攜帶,也許能有用。”


    說完,寧錯轉身離開,開車迴了家裏的別墅。


    進入院落,就看到父親、小姨等親人都在,看到她迴來,齊齊鬆了口氣:


    “這個時候你還亂跑什麽?在家裏不要外出,公司的事,打個電話不就行了?犯得著冒險?”


    兩個至親語氣責怪,但眼睛裏都是擔憂。


    寧錯露出甜甜的笑容,少女般跑過去,挽住小姨的手,一陣撒嬌,又在父親麵前乖巧認錯,弄得兩人哭笑不得,毫無辦法。


    “好了,我這都迴來了,接下來都不出去了,你們也放心了。”


    寧錯認真道。


    旋即接口上衛生間,卻悄然從袖子裏摸出一張符籙。


    手一甩,點燃,刹那間,無形力量蕩開。


    別墅內,所有人頓時感覺強烈的困意襲來,很快閉上雙眼,昏昏睡去。


    寧錯轉身,一左一右,將父親與小姨攙起,旋即朝客廳中浮現的虛幻玉門走去,將昏睡過去的兩人放在水央宮內。


    “抱歉,還不想告訴你們實情,但外麵又太危險。”


    寧錯輕聲說,旋即起身,關門,看向門外的身影。


    蘇寧溫聲道:“走吧。”


    寧錯點頭:“恩。”


    ……


    四十分鍾後,寶藍色的轎車停在了江湖酒館附近。


    蘇寧、玖月、寧錯三人結伴朝目的地走去。


    其中,寧錯用符籙改變了容貌。


    玖月不屑為之,隻是用法術隱藏三人,避免因自己太過耀眼而引發路人關注。


    至於蘇寧,他心裏壓根沒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想著一路上所見的,原本繁華,卻突然蕭瑟起來的城市,隻覺沉甸甸的。


    “請進。”


    出示門卡後,蘇寧三人在服務人員敬畏的目光中踏入江湖酒館。


    一樓內,人聲鼎沸,一眼望去,灰風衣散落。


    時隔良久,這座場館重新熱鬧了起來,不過,這一次,氣氛卻不再是激動興奮和期待,而是嚴肅緊張。


    “你們就是人教的超凡者吧!”


    蘇寧正感慨著,突然從側方竄出來一個頭發蓬鬆,戴著厚底眼鏡,一臉興奮變態表情的青年,結結巴巴道:


    “我叫宋一哲,我能看看你們的機甲嗎?”


    蘇寧、玖月、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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