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鬥廳並沒有長槍,所以菲奧娜讓人出去買一把,不久仆人把長槍買來了,這把槍無論是材質還是花紋,都讓人愛不釋手,雖然比不上哈雷大師,但是看得出來也是匠心之作。


    拿到趁手的兵器之後,我們開始了第二迴合的較量。


    原本短兵器和長兵器交手就比較費勁,再加上她力量並不如現在的我,所以拉開距離之後她顯得很吃力。


    雖然她很快就憑借高超的戰鬥技巧適應下來,但是我已經沒有劣勢了,防守之餘還可以反擊。


    一直都是菲奧娜在進攻,所以我並不怎麽注意她的防禦姿態,之前的訓練我更不可能逼出她的防禦招式,唯一的勞倫特心眼刀還是她主動教我的。


    在她進攻一陣發現突破不了我的槍圍之後就不再進攻了,我以為她累了就主動攻了過去。


    可是無論我的招式多麽兇猛,她總能化解掉,不是靠躲避而是靠劍招,和禦老師有些相似,但是禦老師麵對我的強力進攻也要靠自身力量才行。


    菲奧娜並沒有這麽大的力量,而且她的防禦招式看起來更加普通。


    我非常不理解為什麽這麽平平無奇的招式能擋住我如此強力的進攻,是施壓還不夠嗎?想到這我提升了力量和速度,企圖依靠更強大的力量壓製住她,一鼓作氣取勝。


    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用的力量越大,就越能感覺到有股不知名的力量反震迴來,我不得不用更大的力量來應對,這樣我的消耗劇增,沒一會竟然有種無力感。


    原來勞倫特心眼刀隻是龐雜的防禦招式的一種,還有這麽多深奧的劍招我沒有見過,看來當時學藝太不精了。


    不過想想隻有短暫的三個月,也無法學的更深入,而且當時我還是個菜鳥。


    就在我稍稍分心的時候,她突然攻了過來,我猝不及防,迫不得已之下動用了勞倫特心眼刀,原本打算不用她教我的招式,但是這種情況下如果不用我就輸了。


    菲奧娜一直很淡定,但是看到我用這招也不禁滿臉驚訝,甚至愣了一小會。


    如果趁這時候出手,我想我是能贏的,但沒有必要,她不是我的敵人,我們也不是進行生死決鬥,堂堂正正獲勝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我佯攻了一下,提醒她現在還在比試,擦肩而過時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我迴來了!”


    我明顯看到她的身體抖動了一下,轉過身來目光再次相遇時,我看到她嘴角微微一翹,但隨即眼神裏充滿恨意!


    優雅的舞者變成了致命的薔薇,不停地用身上的刺攻擊敵人,舒筋活骨之後,我也將全身本領發揮得淋漓盡致,這場比試,現在才剛剛開始!


    我們專注地迎接著對方的一招一式,適時攻擊著對方的破綻,菲奧娜用出了很多我沒見過的招式,而我也有五位新老師的真傳,如果有一台攝像機拍下來,肯定比任何動作片都精彩。


    盡管剛剛消耗了不少力氣,但我的體力依舊比較充沛,而菲奧娜已經下滑了,防守和進攻不像之前淩厲,全憑一口氣硬撐著,我感覺用不了多久就贏了,當然勝利之前不能鬆懈!


    隨著她一劍刺空,我抓住時機急速掠去,但是就在長槍將要碰到她的身體時,她突然從我眼前消失,優雅的舞者與致命的薔薇合二為一,隻留下滿天殘影。


    同時,我還聽到了她的聲音:“歡迎迴來。”


    我雙臂雙腿和胸前的防具都被卸了下去,身上的衣服也被劃破,鮮血滴了出來,利刃華爾茲,她終究還是留著一招,而我無法破解。


    “我輸了菲奧娜大人,您實在是太強大了,這次比試讓我受益匪淺,心服口服!”


    “如果沒有限製和顧慮,隻是在戰場一味拚殺,我想我早就敗下陣了,你的實力強於我,如果不介意,我想請你留下來吃一頓午飯。”


    我當然不會拒絕,她吩咐仆人去準備,然後帶著我離開了勞倫特府邸,前往那晚我們互表心意的山丘,德萊厄斯跟著我們出來以後,很識趣地去往別處了。


    “為什麽現在才迴來?”


    “我無法跟你解釋,雖然在你看來已經過了十年,但是於我而言這一切都不過是最近才發生的事,如你所見,我已經不是萊沃了,我現在是一個名叫趙信的艾歐尼亞人。”


    “趙信,我記得你說過這個名字,你以前的名字,那,萊沃呢?他是真的死了,還是變成了那尊石雕?”


    “如果我的記憶沒錯,他已經犧牲了。”我將那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向菲奧娜講述了一遍,並將奎因喜歡蓋倫的事情告訴了她,至於要不要告訴蓋倫,就由她決定吧。


    菲奧娜聽完我的講述不再說話,看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過了好久才說:“謝謝諸神讓我們相識,一會吃完午飯,你就該離開了。”


    決絕的語氣沒有留下任何餘地,我多麽希望她會出口挽留我,哪怕隻是住一陣子也好,野草刷刷響動,明明是和煦的暖風,卻讓我感到無比寒冷。


    “我會離開,但還會迴來,希望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等我戰勝你,我們就在一起。”


    “那是以前說的話,後來我還說了別的話,在萊沃死後、在我繼任族長之位以後——終我一生不會嫁給任何人。”


    難怪被稱唿為“大人”,原來她已經繼任勞倫特家族的族長了,一個束縛著自由的身份:“終究,你喜歡的還是萊沃嗎?”


    “不,確切的說,我喜歡的是身為萊沃的你。”


    “狡猾的迴答。”


    一肚子話,現在三言兩語就說到了盡頭,我想菲奧娜想說的肯定比我要多得多,因為在她的世界,已經過了整整十年,十年的思念與傷痛,也隻差見這一麵了。


    我不是個執著的人,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況且我這副隻有靈魂的軀殼有什麽資格執著呢?


    淚水順著我的臉頰滴落在草地上,我緊緊抱住她,永遠也不想鬆開。


    她沒有進行任何迴應,雙手自然下垂著,沒有抱住我也沒有掙紮,過了會我還是鬆開了,發現她臉上依舊毫無表情,不悲不喜。


    我知道,事情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了,淚水流出來以後,我輕鬆了很多,未來,這份思念也終將沉在心底。


    “諸神引導你來到這個世界,肯定有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完成,我隻是沿途的風景,你沉迷的太深了。”


    “如果你真的隻是一道風景,那我願意永遠駐足,可惜,你不是。”


    “走吧,該迴去吃飯了,十年前你離開的時候我沒有送你,今天讓我好好為你餞行。”


    “嗯,好的,菲奧娜姐姐。”


    我們平複了一下心情,將傷口小心地掩埋起來,迴去吃飯的路上,我們碰到了德萊厄斯,他一臉笑意的看著我們,我真想過去錘他一頓。


    “他是什麽人?”菲奧娜問我。


    “他……是我現在的生意夥伴。”我並不想刻意隱瞞,隻是怕暴露了他的身份會讓菲奧娜為難。


    菲奧娜挑著眉毛看了我一眼:“以前你可不會說謊,他明明是一名軍人,而且身居高位,這樣的裝扮掩蓋不了身上的銳氣。”


    我還想說什麽,德萊厄斯笑了出來:“哈哈哈,菲奧娜大人不光武藝了得,眼光也屬實厲害,剛剛你們的比試讓我大開眼界,看來德瑪西亞並不是像我想象中那麽軟弱。”


    “這麽說你是我們的敵人?”


    “曾經是,但現在不是了。”


    菲奧娜盯著他看了一會,最終選擇相信他,不再過問他的身份,畢竟還有我的存在,一切都挑明了並不是什麽好事。


    午餐很豐盛,但是我沒有嚐出味道,隻是看到德萊厄斯大口的吞著,不時問我:“一路沒吃什麽好飯,你怎麽不吃?不要辜負菲奧娜大人的心意。”


    對啊,我已經辜負了她十年,怎麽還能辜負這臨別的餞行呢?我放開胃口,吃的比任何一天都要多。


    離開的時候,菲奧娜把長槍送給了我,另外還有一把精美的短匕:“勞倫特家沒有會用長槍的,留給你做個紀念吧,這把匕首算是給你的獎勵,因為你沒有敗給我。”


    “我會好好保管的。”臨別的贈物寄托著一個人最深的思念,我很出清楚這兩件禮物的意義。


    千百不舍,我依然沒有迴頭,沒有放慢一步,剛來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時間過了這麽久,心中無比期待與菲奧娜的相聚,卻沒想到這次相聚,成了我們的終點。


    有喜悅也有遺憾,有些感情的歸處,終究是心底的無人可見。


    在這個世界的經曆,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美好啊,至於是不是諸神引導我而來,那就不是我需要思考的問題了,因為無論有沒有使命,我都熱愛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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