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迴到奕家,沒過多久陪奕韻之一起去到陳家的貼身女傭便給她發來一條信息,將方才陳家發生的荒唐事兒全都跟她稟報了一遍。

    楚喬懶懶地倚在貴妃椅上看完,這才刪除了短信收起手機。

    想了想,又抄過來給孫湘撥了個電話,那頭嘟嘟的等待音聽得人有些急躁,半晌兒也沒人接聽。

    孫湘是個極其聰明的女人,按說是不會將自己陷於危險的境地,也不知她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老婆,怎麽還不上床休息?”

    奕輕宸從浴室推門出來,見楚喬拿著手機發愣,便伸手從她手裏將手機抽了出來。

    “咱們休息吧……”

    熾熱的吻正欲落下,楚喬忽地一把將他推開。

    “等等!”

    “怎麽了?”

    他不解地望向她。

    楚喬指指不遠處的房門,“我總覺得有人在門外。”

    “……”

    奕輕宸直接從床上爬了起來,將楚喬一把抱起,裹著睡衣便朝門口走去。

    “誒……你幹嘛你!”

    “迴莊園!”

    低調奢華的邁巴赫快速地在公路上疾馳。

    楚喬因為沒穿鞋,直接被奕輕宸抱著下車。

    “喲,你們倆這造型凹得不錯嘛,睡衣創意我給滿分!”淩澈聽到動靜從屋內走出,見到兩人這打扮,當下倚在門旁戲謔。

    “你怎麽在我家?”

    奕輕宸不悅地蹙眉。

    這個討厭的花癡,每次一來都會揩他老婆油,若不出看在奕小喬的麵子上,他真恨不得剁了他那雙礙眼的爪子當癢癢撓!

    “來你家等你老婆啊!我想她了。”

    奕輕宸這人什麽都不在意,唯獨除了楚喬,淩澈這話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對他男性尊嚴的考量,當下眯了眸,衝邊上的保鏢打了個響指。

    幾名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鏢緩緩朝他走來。

    雖然跟淩先生已經混得很熟了,可boss的命令終究是命令啊!

    “女人,你瞧瞧男人,居然連過門就是客這個道理都不懂,平時你是怎麽管教的?簡直不像話!”

    “阿澈,你的嘴巴就不能老實點兒嗎?”

    一旁的女傭取來拖鞋,楚喬很快便從奕輕宸的身上爬了下來。

    後者冷冷地瞪了那女傭一眼。

    誰讓你那麽多事兒!

    這個家裏不需要這麽勤快的傭人!!!

    “說吧。來我們家到底有什麽目的?是躲誰呢還是躲誰呢還是躲誰呢?”

    淩澈忽地有種被識破的窘迫,扯扯嘴角尷尬地訕笑了兩聲,“大晚上的,瞎說什麽實話呢!”

    原先在奕老爺子的壽誕上楚喬便發現了他和小穀千代的不對勁,隻是當時實在沒時間顧及,這會兒得空索性將他揪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老實交代,你跟小穀醬到底是怎麽迴事兒?你可別坑了人家小姑娘。”

    “excuseme?我坑她?一直都是她坑我好伐!”

    “她怎麽你了?”

    楚喬忽然探究地打量著他。

    “沒,沒怎麽。”主要是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到底跟小穀千代有沒有發生些什麽,秦衍婚禮那晚上他實在是喝得太多了,一覺醒來便已經躺在了那女人的床上,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完全記不清了。

    再後來老頭子病重他便迴了s市,誰知道那女人卻莫名其妙地找到了他們家,非說自己是他女人,老頭子一高興當場就從病床上爬了起來。

    為了不讓老頭子再次躺下,為了自己能再多逍遙快活幾年,他隻能硬著頭皮雇傭了這個來曆不明的日本女人做了“女朋友”。

    天知道他心裏到底有多厭惡這個口口聲聲說和他發生了關係的女人!

    在他心目中,他的清白必須是獻給喬女神的!

    見淩澈心虛地收迴目光,楚喬愈發好奇起他和小穀千代的事兒。

    “對了,你們那什麽雇傭關係又是怎麽迴事兒?”

    “老頭子想要兒媳婦,你又還沒離婚,這不我就隻能先雇傭一個替代著唄。”淩澈吊兒郎當地往沙發上一歪,順腳踢掉了拖鞋,“你放心,等你一離婚我立馬讓她滾蛋。”

    一旁的奕輕宸立馬陰沉著臉朝他飛去一記眼刀。

    “你丫昏頭了吧!”楚喬踹了他一腳。

    “這姑娘多好,那麽喜歡你,而且一瞧她那對胸長得便知道是個‘大器’之人,這種情況再不拿下,更待何時?”

    “我才不要,不是我的菜,給我34e我也不要,是我的菜,飛機場上兩顆釘我也愛不釋手。”

    “呀嗬,看不出來你丫情操這麽

    高尚!”

    “那是。”淩澈不免傲嬌。“我非但情操高尚,床上功夫更是一絕,要不咱們什麽時候約一個?”

    見奕輕宸黑了臉,楚喬抄起身旁的抱枕便朝他飛了過去。

    “你就缺德吧你!再欺負我們家的老公,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奕輕宸這才心滿意足地勾了勾唇角,衝他露出一抹挑釁的笑。

    “看不出來啊,女人啊女人,你竟是這等喜新厭舊之人,想當初你把我騙上床,如今卻懷裏另抱郎……”

    桌上的手機忽地響起。

    “得了別嚎了,當心把狼招來,姐姐我接個電話。”

    楚喬瞪了他一眼,點擊接聽。

    “喬姐,阿澈哥哥在你那兒嗎?千代找了他好久……”

    電話那頭秦沫沫的聲音明顯有些著急。

    楚喬不動聲色地掃了眼趴在沙發上跟隻哈巴似的淩澈,玩味兒地扯了扯嘴角,“還不是很確定,等有消息我再聯係你。”

    “跟誰說什麽?”

    楚喬掛斷電話,淩澈第一個出聲詢問。

    真怕這丫頭在背後坑他。

    “沒什麽,公司的一點小事兒。”

    “真是這樣?”為什麽她的眼睛裏閃爍著特別耀眼的光芒?

    就好像……

    就好像什麽?

    他一時之間還真是想不起來。

    “嗯,那就好,我要在你家暫住一段時間,在我迴s市之前。”

    “why?”這次輪到奕輕宸驚唿出聲。

    “你在躲千代?”楚喬不解,“你們倆既然是雇傭關係你幹嘛還要躲她?”

    “雇傭是雇傭,雇傭關係僅限於在s市,這會兒是在京都,我隻想好好兒喘口氣兒。”

    瞧淩澈這樣子,似乎真的是不怎麽喜歡小穀千代。

    “嗯,那你自己注意著點兒,有話好好說,別傷了人家,到底是小姑娘,難免臉皮薄。”

    “什麽!她臉皮薄?”一想到小穀千代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的樣兒,他體內的洪荒之力就忍不住想要爆發!

    “老婆,我困了。”

    奕輕宸將腦袋往楚喬肩膀上一搭,疲憊道。

    淩澈忍不住咆哮,“困了不會自己去睡啊!難道還要叫女人給你唱搖籃曲聽不成!”

    奕輕宸懶得搭理他,摟著楚喬便往樓上走。

    夜漸深,brittany莊園璀璨的燈火終於逐漸熄滅,微涼的風吹拂著夜,也吹拂著莊園外倚在車旁那沉默男人的心。

    清俊的臉是淡漠的輪廓,削薄的唇緊緊地抿著,在沉寂的月色下微微泛著冷光,似乎是在極力的壓抑著什麽。

    生生壓抑下所有情感,眼睜睜看著她投入別人的懷抱。

    誰知到最後竟隻是命運的一場玩笑。

    她與他半分血緣關係都沒有!

    她是如假包換的蔣家千金,而他,不過是他的母親蔣太太年輕時與人苟且生下的而後找迴來替代她和蔣寒武被綁架的獨子的替代品!

    目的隻是為了穩固她自己的地位,隻因四年前得知蔣寒武再次動了尋找應玉晏(喬麻麻)的念頭!

    於是他和楚喬,便硬生生被這幫人給拆分到天涯海角!

    泯滅的煙頭閃爍著無數複雜的情愫,重重地吸了一口,然後一腳踩在了地上。

    小喬,這才我再也不會放手了!

    隔天,便是宋奎的喪禮。

    因著楚喬以自家堂兄弟的名義去辦,各界人士還是前來了不少。

    楚允和湯成來的時候蔣少修也才進門,一襲嚴謹的黑西裝,身後跟了幾名保鏢,從前的溫潤已盡數斂起。

    有意無意地掃了眼湯成,麵色如常地朝楚喬走去。

    楚允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半晌兒也沒反應過來,一張紅唇驚訝地張著,渾圓的眼睛瞪得老大,滿臉的不敢置信。

    奕輕宸自是知曉蔣少修昨夜在莊園外站了許久,也知道他已知曉事情的真相,其實他和楚喬沒有血緣關係的事兒他一早便得知,卻始終不曾說穿。

    說到底,對於楚喬,他是不自信的。

    她的心始終難以捉摸,縱使日夜相伴,卻依舊無法走入她內心的最深處。

    對此,除了挫敗,更多的體會便是莫名的恐慌。

    這麽一個陪伴了她整個花季又活在她心裏長達數年的男人,他沒有自信可以打敗。

    在愛情上,比的從來都不是金錢和地位。

    許是感知到他的情緒,楚喬悄無聲息地握了握他的手。

    然而一切,看在蔣少修眼裏卻完全是另一番滋味。

    僵硬地扯了扯唇角,“丫頭。”

    “少修…...”當著人前,她想了想,最終還是將“哥”字咽了迴去,調整了語氣,平靜道:“你來了。”

    “嗯,來了。”蔣少修淡淡地答應了一聲,隱忍下那顆愛她愛到幾乎要發狂的心,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哪怕已經被迫走出她的心,憑著兩人多年的感情基礎,他相信終有一日她會迴到他的懷抱。

    昨兒晚上,當他得知真相後,迫不及待地便想告訴她這一切,可等他到了莊園門口,卻反而猶豫了。

    經過這麽多,她已經開始慢慢在適應他是她哥哥的狀態,若是再來一次突如其來的變化,他真怕會背道而馳,反而讓她望而生怯。

    “裴少修?你不是死了嗎!”

    楚允方驀地反應過來,當下也顧不上湯成,直接朝不遠處的三人走去。

    蔣少修沒搭理她。

    在蔣家呆了四年,他早已不是從前那青澀溫和的男孩,野心和現實滋生了手段和冷漠,並且愈演愈烈。

    “裴少修,你幹嘛不理我?我是楚允,你忘了嗎?”

    趙文雅沒嫁入楚家前便一直住在楚家別墅附近,楚允跟裴少修也是從小便相識。

    其實楚允如此討厭楚喬,那麽費勁心機地想要奪走她的一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裴少修!

    她自小便愛慕的男孩兒,卻始終一如既往地愛著楚喬,她怎麽可能不恨!

    “四姨太,如今你也是湯總身邊的紅人兒,有些時候還是要注意著點兒分寸的好,若還是像從前一樣天天追著個男孩子跑,恐怕你們家湯總會麵上無光呢!”

    楚允對蔣少修的那點兒心思,楚喬又豈能不知?

    可一旁的奕輕宸聽著,卻完全變了個意思。

    他在揣測楚喬的心理,方才那話在他聽來,更像是女人打擊情敵的酸話。

    這樣的認知,讓他心裏無端端又增加了幾分不安。

    “楚總當著你老公的麵,這麽在意其他男人,會不會也不大好呢?”楚允反唇相譏,麵上卻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意思。

    瞧他們三人那樣兒,很明顯是知道了彼此間的事情。

    似乎接下來,還會有什麽有趣兒的事情發生。

    “他,不是其他男人。”他是她的哥哥。

    楚喬不知真相,說這話自是十分坦然。

    但蔣少修和奕

    輕宸,卻在瞬間變了臉色。

    前者是開懷的笑意與後者淡淡的陰翳,形成鮮明的對比。

    楚允訕笑了兩聲,這才抱著雙臂離去。

    楚喬無意間瞥見奕輕宸的臉色,知曉他定是誤解了她的意思,忙解釋道。

    “輕宸,少修是我哥,這你知道的。”

    奕輕宸“嗯”了一聲,沒有多少情緒。

    心裏卻被折磨得幾乎快要發狂。

    若是蔣少修以哥哥的身份一直親近楚喬……

    他光想想就覺得有夠抓狂。

    “楚總。”

    美蘿忽然走至楚喬身旁,貼著她耳畔也不知低語了什麽,兩人隨即一並離去,隻留下倆四目相對的男人,麵上雖皆是平靜,隻是不動聲色的較量早已在空氣中擦出火花。

    “消息屬實嗎?”

    等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楚喬這才開腔問道。

    美蘿點頭,“根據王煦的消息,我又特意派人去求證。確定楚允和愛護私人醫院的院長丁俊有過一段時間的關係,如無意外,丁俊才是楚允先前流產的孩子的親生父親。”

    楚喬若有所思地點頭,“難怪先前一直懷疑她假懷孕卻找不到證據,原來她是真懷上了。”

    “楚允應該是擔心將來生下丁俊的孩子會出岔子,早就動了想要流產的念頭,隻是一直找不到契機,這不您正好趕上了,索性一舉兩得。”

    “倒是聰明了不少。”

    楚喬的臉上淡淡的,什麽表情。

    “我需要強有力的證據,能讓他們倆無從抵賴的證據!”

    “是。”美蘿微微頷首,“您再多給我幾天時間,很快便會浮現水麵。”

    “嗯。”

    楚喬這才笑了笑,麵色如常地迴到靈堂。

    孫湘依舊沒有出現,她特意給湯家寄了兩份請柬,其中一份點明邀請孫湘,然而她依舊未曾露麵。

    這不由得讓她愈發地擔心起孫湘如今的處境。

    也不知她到底怎麽樣了。

    “喬醬。”

    小穀千代應邀前來。淩澈終於無從再躲,被迫地任由著她挽著自己的手,心裏卻不住在腹誹:居然敢威脅他!說什麽他再躲著她便要去s市告訴老頭子事情的真相!

    阿西巴,他這會兒真想將她胸前那兩隻大氣球栓根小繩兒放天上

    去!

    “穀穀。”

    “這讓我想起老式時鍾那隻打開推門出來報時的鳥兒!”淩澈隻要一瞧見小穀千代的笑臉便覺得不爽,甚至刻意模仿了兩聲,“咕咕,咕咕!”

    這張笑臉太過於純澈,纖塵不染,這讓他覺得很礙眼。

    這人世間,怎麽可能還會有如此幹淨的笑顏,定然是偽裝的!

    虛偽的女人,他是最討厭的了!

    楚喬白了他一眼,“我怎麽叫她礙著你什麽事兒了,讓開,別堵著路。”

    湯成原正在一旁跟人閑聊,卻無意間瞥見楚喬挽著小穀千代往裏走,心裏陡然一驚。

    小穀千代方巧好奇地四下打量。正好瞧見湯成正意味深長地盯著她,麵色瞬間一僵。

    是他!

    居然是這個人!

    “喬醬,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小穀千代強行穩住驟然狂跳的心髒,對著楚喬支吾了一句,還沒等後者說話,便已經急急忙忙地離開了葬禮現場。

    “這丫頭,這是怎麽了?”

    楚喬轉身問身後淩澈。

    淩澈一臉不耐,“走了更好,你管她怎麽了,本就是個瘋瘋癲癲的丫頭。”

    “還能不能有點兒紳士風度了?跟個女孩子置氣!”

    “她是一般女孩子麽她?”一般女孩子會在男人洗澡的時候有恃無恐地闖入他浴室大言不慚地說要幫他洗嗎?

    “楚總節哀。”

    湯成端了酒杯朝她走來,目光卻始終停留在方才小穀千代離去的背影上。

    “嗯,勞湯總掛心。”

    “聽說這宋奎是楚總的堂哥?”

    “家父那邊的遠親。”

    “唉,天妒英才,竟落得如此下場。楚總一定要將這兇手揪出來才是,若是有什麽地方需要我的,千萬別客氣。”

    楚喬忽地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下場?落得什麽下場?我堂哥隻是得了不治之症,又哪兒來的兇手?”

    湯成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大意竟說漏了嘴,尷尬地訕笑了兩聲,“先前聽人說起,還以為是楚總家的堂哥,看來是我弄錯人了。”

    “哦?這是誰家的人被殺了?而且死狀極慘?”

    楚喬不依不饒地步步緊逼,凜冽的眼神似利刃仿佛要將人剖開。

    湯成竟莫名背後起了一層涼意。

    “這樣的事兒,道上時常發生,習慣了,習慣了。”

    “是嗎?那湯總出入可要當心了,多備些保鏢,免得…….”她微微湊上前,壓低了嗓音,誘人的紅唇無聲地開合出:橫屍街頭!

    湯成穩了穩心神,很快便麵色如常,笑道:“我這麽個粗人,還能有誰費心對我做這事兒,倒是楚總該當心些才是,如今您可是應式集團的董事長,奕家外孫媳婦兒,今非昔比,恐怕打您主意的人不在少數。”

    楚喬別有用意地笑了笑。

    處理好宋奎的葬禮,蔣少修特意約了楚喬喝下午茶,似乎是有要事相談。

    奕輕宸見楚喬更了衣服欲出門,趕忙跟了上去。

    “我隻是去說點事兒,很快便迴來,你乖乖在家等我。”

    她吻了吻他的唇,欲走,卻被他一把拽入懷中。

    他的心跳微微有些加速,緊緊地摟著她,仿佛。她這一走便再也不會迴來了似的。

    強烈的不安隨著他的氣息無聲地滲入空氣。

    楚喬自是能感知,隻是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去安慰。

    他現下的患得患失已經完全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安撫的。

    她有些無奈,都已經結婚了,最能保障的保障都給他了,她竟不知自己還能做什麽。

    “走吧,咱們一起去。”

    奕輕宸這才猛地抬頭,滿臉無法言喻的欣喜。

    他的喜怒從來都很簡單,隻跟她有關。

    她笑著挽上他的胳膊。

    楚喬帶著奕輕宸出現在茶座,著實讓蔣少修被驚到。

    他原以為奕輕宸在楚喬心裏不過隻是占了個位置,卻不想這位置竟已經大到幾乎要將他擠出。

    勉強地牽起嘴角,“來了,坐。”

    “哥你找我什麽事兒?”

    “隻是單純想約你喝茶閑聊,沒什麽。”在看楚喬挽著奕輕宸出現在他麵前的這一刻起,他終於徹底打消將真相告訴她的衝動。

    以奕輕宸如今在楚喬心中的地位,恐怕她得知真相後會連跟他的最基本的聯係都取消吧。

    這丫頭,一直都是個幹脆的人。

    楚喬想起方才他在電話那頭的猶豫,隻當他當著奕輕宸的麵兒不方便,索性也不再追問。

    “宋奎的事兒,是湯成

    做的。”

    許久過後,蔣少修終於緩緩出聲。

    “嗯,我這兒也是才剛確定下來。”

    楚喬一手搭在桌上,一手則是很自然地垂下。

    從蔣少修這視線望去,看不到什麽,卻能猜測出她的手大約是被他緊緊包裹在掌心。

    “需要我……”

    “不用的,我自己可以解決,況且還有輕宸在,哥你別擔心。”

    蔣少修露出一抹清長的苦笑,捏了捏杯把兒,也沒再說什麽。

    而奕輕宸,則從頭到尾都隻是安靜地坐在楚喬身旁,看著他們閑聊,什麽都不需要做,便有一種令他嫉妒的丈夫的姿態,蔣少修忽然莫名覺得內心狂躁。

    她的身旁,原本是該屬於他的位置。

    兩人又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就在快要陷入相對無言的尷尬時,桌上的手機忽然大赦般響起。

    楚喬趕忙抄過接起,跟電話那頭隨便答應了兩聲,便起身跟蔣少修道別。

    “哥,我還有點事兒,我們就先走了,咱們下次再聚。”

    “好。”

    蔣少修起身,楚喬挽著奕輕宸離去。

    出了茶座的門,她又莫名迴頭去望,隔著暗色的浮雕玻璃牆,茶座內那抹欣長的身影依舊出神般地立著。

    從未想過有那麽一日,她竟與他沒了話題。

    奕輕宸見她迴頭,隻當她是不舍,心裏不由得愈發苦澀起來,握著她的手,隻恨不得能將自己烙刻進她掌心。

    方才美蘿來電,說是找到了殺害宋奎的兇手,她匆匆將奕輕宸送迴家,便獨自一人驅車去了郊外一處僻靜的爛尾樓區。

    尖細的高跟鞋踩在一片狼藉的水泥地麵上,冷冷地睨著不遠處那兩名被捆綁成粽子跪在地上的年輕男人。

    她忽地垂首,似是十分糾結地扶著額。

    好半天才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指著左側那男人道:“你老婆叫什麽來著?張什麽文?”

    那男人當場麵色一白,還沒等他來得及開口。

    楚喬又笑指向右側那男人。

    “這事兒是我們倆幹下的,跟家人無關,你大可以剮殺了我們來替你兄弟出氣!”

    左側那名男人也趕忙道:“是是是,你若是想報仇,隻管殺了我們倆就是了,禍不及家人,都是道上混的,希望你能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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