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衛員站在沙發靠背之後,輕輕柔柔的幫陸越川按摩,他笑著說:“部長,何必呢?利益集團土崩瓦解之後,這塊大肥肉本來就是咱們九處第一個先去吃。等咱們九處吃飽了,吃不下了,才輪得到蔣部長去吃。之後再是其他的人。您壓根沒有必要這樣兒。”


    “你懂個屁。”陸越川冷哼一聲兒,“利益集團土崩瓦解,那是利益集團。他們每個人自己的勢力,暗中的勢力,不是擺在明麵兒上,是隱藏在暗中的,你外人很難窺探到的勢力,你知道麽?你又能吞掉嗎?”


    警衛員眉頭微挑,“哦?”


    “所以我才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想事情總是那麽簡單,一根筋,不像是我身邊的人,像個思維最簡單的單細胞生物。我問你,你擺在明麵兒上的,人人都知道的勢力是什麽。那你隱藏起來,外人絕不可能知道的勢力,你有沒有?”


    警衛員點點頭,“雖然不多,但還是有些的。”


    “連你都有,那群畜生各個都是位極人臣,他們就沒有了?”陸越川翻了個白眼,“我早就說了該把你這個蠢貨換掉吧。這麽簡單的問題你都想不明白,還得一點一點給你解釋。真是蠢死了。”


    警衛員理所當然的說道,“我留在您身邊,又不是靠智商的。”


    “那倒是。你跟小追命一樣,是幹體力活兒的人。”陸越川無奈的搖了搖頭,“病急亂投醫,那群畜生知道自己死期已到,他們一個兩個肯定心急如焚。為了讓自己活下去,他們已經沒有功夫去思考的那麽多,隻要有一點點的可能,他們明知道是我設下的陷阱,可他們還是會趨之若鶩的嚐試。為什麽?因為嚐試,可能會失敗。但不嚐試,他們就死定了。我呢,不給他們把活路堵死。我給他們留一線生機,營造出一種他們還是有可能保全自己的假象。那麽這樣一來,他們為了活命,肯定會把自己的棺材本都給我掏出來。”


    後邊的話,就算是賣體力活兒的警衛員也能明白。


    都把自己的棺材本掏出來了,隻要亮給陸部長看到的,陸部長就會跟蝗蟲掠過一樣,寸草不生。


    “這與利益集團土崩瓦解之後,擺在明麵兒上的勢力不同。這些,可都是隱藏在暗處的。是旁人不知道的,看不到的。我把這些龐大的勢力幫五爺消化掉,這樣就算是我跟五爺退休之後,手中的籌碼也是沉甸甸的。任誰,都不敢在我跟五爺退休之後,把主意打在我們的身上。”


    陸部長想事情,總是比別人超前了一百多步都還不止。為權家翻案的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他就已經在為自己跟權煜皇退休之後的生活做準備工作了。


    難怪利益集團都說,得陸越川者得天下。


    這話,真是連標點符號都不假。


    能夠得到陸越川如此的忠心,權五爺也是一個非常幸福又非常幸運的人了。有陸越川這樣的人在身邊,不知道幫權煜皇省去了多少的麻煩和操心。


    就在陸越川悠悠閑閑跟他的警衛員談這些事情的時候,安寧已經趕到了軍醫院。


    接到消息的時候,她正在食堂裏熱火朝天的給小少爺做飯,聽到消息,她連火都忘了關,圍裙都還在身上,把腿就向軍醫院趕來。


    警衛員雖然被陸越川嫌棄了智商的‘低下’,但誰跟陸越川相比,都會像是個低能兒。沒辦法,陸越川實在是太聰明了。在聰慧如妖的人麵前,那真的是人人都是低能兒。警衛員很清楚陸越川讓他去通知家裏的用意是什麽。


    還用猜麽?


    肯定是為了讓嫂子心疼五爺唄。


    所以警衛員傳達消息的時候,是直接通知給了安寧。至於其他人,並不在警衛員和陸越川的考慮範圍之內。於是,安寧是第一趕來軍醫院的人,身邊隻跟著一個她的警衛員。


    而權家大姐、權煜灝等人,收到消息的時間,比安寧晚了一些。當安寧已經感到軍醫院的時候,他們還在路上呢。


    至於蔣部長現在是怎樣的水深火熱,那就更顧不上了。蔣青雲最能管得住蔣欣然,同理,蔣欣然也最能讓蔣部長頭痛不已。


    有蔣欣然這丫頭在,蔣部長絕沒有好果子吃。估計這時候還正在‘受刑’吧。


    “夫人,這邊!”警衛員心急如焚之下,都有點顧不上規矩了,直接抓住安寧的手腕就拉著她狂奔。


    一路之上,到處都是九處的人。安寧用了最短的時間衝到了權煜皇的病房門口,好死不死,正好就聽到了陸越川跟他的警衛員的談話。


    病房的門沒有關,就大大的敞開著。不說整棟住院樓吧,至少這上下三層全部都是九處的人。外人?別說人了,連隻蒼蠅都別想不跟九處打招唿就飛進來,這種情況下,陸越川一點不擔心自己的話被別人給聽了去。自然也就沒有必要關門這麽麻煩了。


    整層樓就住了權煜皇一個患者,到處也都是九處的人。這裏並不像醫院好像總是吵吵鬧鬧的,人特別多,也特別亂。這兒安靜的不得了。不像是個醫院,倒有點像老年人的療養院。


    安寧距離病房的門口還有一段距離,就聽到了陸越川斷斷續續的聲音。當聽到陸越川的聲音,安寧就已經放慢了腳步。她太清楚了,如果權煜皇真的出了狀況,他陸師爺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思聊‘害人’的陰謀詭計。


    “夫人?”警衛員輕輕的問了一聲兒。


    安寧連忙豎起一根手指在嘴邊,示意警衛員別出聲兒驚動了病房裏的陸越川。她站在病房的門口聽了那麽幾十秒,對於陸越川的陰謀,她一點興趣也沒有。她隻是從陸越川的表現中判斷出了權煜皇的情況,壓根就沒有當時匯報的那麽嚴重和誇張。


    並不了解真相的安寧,出於對陸越川的了解,以及陸部長的確也是‘前科累累’,她自然而然就以為陸越川這是為了故意騙她來看權煜皇,讓她擔心權煜皇,心疼權煜皇又搞出來的苦肉計。


    當即,安寧連病房都沒有進去,轉身就離開了。


    警衛員跟在她的身後,想要說什麽,卻礙於安寧那鐵青的臉色,又不敢開口說話。


    等安寧走出住院大樓的時候,正好,有幾輛黑色的軍野車剛剛停穩,她抬眼望去,便看到權家大姐在權煜灝的攙扶之下急急忙忙的走了下來。


    迎了上去,安寧輕輕的說道;“大姐,咱們迴家吧,權煜皇沒事兒了。”


    權鏡一愣,挑起眉頭,“沒事兒了?”


    底下人匯報的時候,可不是這麽簡單的!


    神經被壓迫所導致的腦袋痛,這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權煜灝丟下一句,“我去看看!”就跑了。


    安寧拉著大姐的雙手,“我剛才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陸越川又在‘害人’了。”


    隻一句話,權鏡就明白了,她點點頭,“如果老五的情況真的那麽嚴重,他陸越川哪裏有這個心思去害人。知道了,我就不上去了。等煜灝,我們一起迴去。”


    “好。”安寧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兒,“大姐,其實你不必為了照顧的心情就這樣兒的。權煜皇是你的弟弟,你擔心他很正常。你也上去看看他吧,我在這兒等你跟煜灝。”


    “不了。小妖,大姐雖然很擔心老五,也很想去看看他。但是大姐不能這麽幹。他是我的弟弟,你也是我的親人。老五幹了這樣的事情,大姐不可能不照顧你的心情。就當是給老五一點教訓也好,我就不去看他了。反正有整個軍醫院最優秀的醫生在照顧他,我又不是醫生,我除了看看他,別的事兒也做不了。不去了,大姐在這兒陪你等煜灝。”


    安寧握了握大姐的雙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矯情煽情的話,不必說,心裏都明白。


    權煜灝走到哪兒,動靜都極大。他框裏匡唐的衝到了他哥所在的病房,正巧,陸越川也在納悶,算算時間安寧早就應該到了,怎麽這時候都沒看到人。


    “為啥嫂子到現在也還沒來,你自己心裏沒點筆數嗎?”


    “煜灝?!”陸越川一愣,連忙站起身迎了過去,“你怎麽比嫂子先來了?!”


    底下人明明告訴他嫂子是第一個出發的人啊。


    怎麽後來出發的人,居然比嫂子到的早?


    權煜灝走到他哥的病床邊,看到他哥臉色的蒼白,以及那熟悉的嗎啡機器,便明白了什麽,他轉過頭,語氣硬邦邦的說道:“誰讓你自己沒事兒總在背後害人?”


    陸越川多聰明一個人啊,當即就明白了過來,他氣的狠狠一拍腦門,“操!”


    “嫂子聽見你又還在害人,肯定會以為這又是你的小心思。嫂子跟大姐就在門口,看樣子她們是不會上來的。陸師爺,要我幫忙嗎?”


    “煜灝,別跟我廢話,直接提你的條件。”陸越川很了解他家小少爺,“我跟五爺欺騙隱瞞了你,這事兒咱們男人之間自己解決。你也不想沒了你嫂子吧?所以,盡管提你的條件。”


    “我沒有條件。如果非要說我有什麽條件,那我的條件就是你必須想辦法把嫂子給留下,絕對不能讓她離開。我試探過嫂子的口風了,她去意已決。”權煜灝正經的時候,非常有他哥哥的模樣兒和威嚴,“我會想辦法讓嫂子上來親眼看看權五的德行。你能保證你會把嫂子留下嗎?”


    “可以。”


    “其實隻有嫂子上來看一眼權五的德行,她就會知道你不是在騙她了。可你玩弄的小心思,瞞不住嫂子的眼睛。陸師爺,我最後提醒你一次,我們大家都很了解你。你就不要再玩弄你的小聰明了,你能瞞得住誰?隻會惹人厭惡而已。”


    陸越川淡淡的笑著。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討人喜歡。從小就是,他太工於心計了,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人。大姐為什麽對他的態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原因就在於此。


    可他不在乎了。


    因為這世上,隻要有一個人懂他,就足夠了。


    而現在,不但有五爺懂他,還有一個亦花跟南宮,他已經非常滿足了。


    陸越川說,“我還輪不著你來教訓。去把嫂子接上來。我們的事情,我們慢慢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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