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臨時更改的計劃,到底是什麽呢?又因為出現了什麽變故才不得不更改計劃呢?


    這兩個問題,困擾了陸越川一晚上,讓陸越川整整一晚上都沒有合眼。


    他是遇事冷靜型的性格,可這兩個問題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如果想不明白的話,陸越川很難安心。畢竟,幾個小時之後就是軍事法庭開庭的時間了。


    可以說是,在軍事法庭上就可以一決勝負了。


    他跟權煜皇以及所有人努力了這麽長的時間,終於要有一個結果了,這怎麽可能不緊張?


    但畢竟是經曆過無數大場麵的陸部長,陸越川自認為他表現的還算不錯。


    訓斥過中年男人,威脅了人頭豬腦之後,陸越川就拄著拐杖從床上爬了下來,他就坐在房間的飄窗上,望著窗外簌簌下了一夜的雪花,沒有人知道陸越川這顆聰明的腦袋裏在思考著什麽。


    陸越川也沒思考什麽複雜的玩意兒,他不過就是把明天軍事法庭上所有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以及意外,所有他能夠想到的,預料到的,全部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這一晚上的時間,就這麽迅速的過去了。


    翌日。


    距離開庭的時間,僅剩一個小時四十分鍾。


    中年男人在女傭的陪同下敲開了陸越川的房門,便看到坐在飄窗上明顯一晚上沒有合眼,卻精神奕奕的陸越川。


    總覺得陸越川的精神……比好好睡了一晚上的人更神采飛揚。


    中年男人曉得今天就是把權煜皇從九霄瑤池打落到泥潭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 一個環節。畢竟俗話說得好,萬事開頭難麽。陸越川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終於要了一個開端,他怎麽可能不興奮。


    “陸先生,都已經準備妥當了。我現在送您去軍事法庭。”


    “好。”陸越川腦袋一點,從飄窗上跳了下來。可他卻忘記了自己已經瘸了一條腿的事實,因為這輕輕一躍,一個沒有站穩,身體狠狠的向地上栽去。


    中年男人也始料未及,伸手去扶陸越川的時候已經晚了。陸越川在半空中掙紮了一下,身體狠狠的向牆壁上撞去,發出‘咚——’的一聲兒,腦袋也撞在了牆壁上。


    當時就疼的陸越川眼前一黑,眼淚都快飛出來了。


    “陸先生!”中年男人心髒都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陸越川這時候可不敢出現任何意外啊!


    好在陸越川隻是撞了一下,並沒有大礙。他狠狠的甩了甩暈乎乎的腦袋,伸了伸手示意不必擔心他,“走吧。”


    沉浸了二十多年的真相,也是時候被解開了。


    權家蒙冤的這二十多年,也到了該給利益集團懲罰的時候。


    中年男人攙扶著陸越川,越發的小心翼翼起來,他在旁邊低聲的匯報,“按照陸先生之前吩咐過的,所有的老板今天都會到場。”


    “嗯。”陸越川從鼻尖兒冷冷的迴應了一聲兒,意味深長的說道:“你的事情,還沒完呢。等我解決了權煜皇之後,我騰出手來咱們再算算咱們之間的帳。”


    中年男人垂下眼皮,不說話了。


    陸越川樂了,“又沉默?你再怎麽沉默,該算的帳你一筆也跑不掉。現在裝出一副受害者楚楚可憐的模樣兒。你惦記我東西的時候,我怎麽沒見你委屈又可憐呢。”


    這年頭真是怪事特別多。


    做了壞事的人,卻總是要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出來。他隻不過是替自己討迴一個公道,看起來他卻好像成了那個惡人似得。


    你說,奇怪不奇怪?


    中年男人低低的說,“我自己做錯了事情,我自己認。陸先生,不管你給我什麽懲罰,我都接著,都受著。可我的兒子……”


    “你放心,我至少還明白一個禍不及家人的道理。你做的錯事兒與你兒子無關,我不會喪心病狂到了拿一個小嬰兒泄憤撒火兒。”陸越川淡淡的說道,“權煜皇死的時候,就是我把你兒子還給你的時候。”


    “多謝陸先生。”


    “先別急著謝我,等咱倆的帳清算了之後你再謝我也不遲。”陸越川獰笑了一聲兒,心中卻替那個可憐的小嬰兒說了一句對不起。


    那孩子的父親,永遠也不可能迴去陪在他的身邊,見證他的成長了。


    這個利益集團中的每一個人,都得死!


    他們都得為自己這麽多年犯下的惡行付出代價!


    一個尚且不足滿月的孩子,就這麽失去了他的父親。可悲嗎?想想看,他也不算很可憐了。畢竟他失去了自己的父親,他卻還有母親。


    相比於失去了父母,又失去了幾個哥哥的權家姐弟來說,這孩子已經不知道幸運了多少。


    陸越川從不標榜自己是什麽正義人士。很多時候他做的事情,恰恰是見不得光的。可他就敢拍著胸脯說上一句,問心無愧。不管他做了什麽事情,至少他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對不住自個兒良心的事兒,他陸越川沒幹過。


    殺了那孩子的父親,他沒覺得昧良心。


    隻是心中……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陸越川在坐上轎車之前,抬頭看了一眼晴空萬裏的天空,忍不住在心裏幽幽地歎了口氣兒。


    如果這讓別人知道了,怕是要笑掉大牙吧。


    堂堂九處的陸部長,殺人集團的二把手,卻每次都會因為殺人而心裏不是滋味。


    人家該說他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吧。


    可事實就是如此,這麽多年,他雙手也算是沾滿了血腥。他應該早就已經習慣殺人了吧?可並不是這樣的。他還是無法習慣和適應。每一次因為他的決定和計劃而死人的時候,他這心裏就很不是滋味。說不出的感覺。空落落的……


    “陸先生?”


    中年男人似乎是覺察到了陸越川情緒中的……悲哀?忍不住關心的看向了他。這眼神的關心,不是關心陸越川,而是擔心陸越川出了什麽事兒,影響了等會的軍事法庭!


    陸越川閉了閉眼睛,“我隻是在想,爭了這麽多年,鬥了這麽多年,得到的不過就是錢財權勢罷了。錢財權勢,就那麽讓人趨之若鶩麽?錢財權勢,有那麽令人著迷嗎?”


    當年利益集團陷害權家,為的不也就是權家富可敵國的財產麽?


    可要那麽多錢又有什麽用呢。


    如果是一群窮的吃不起飯穿不上衣的人這麽幹,他尚且還能理解。可利益集團……他們各個都已經是世人眼中標準的人生贏家了,有錢有權,他們卻還是要為了‘錢’幹出各種下流肮髒的勾當,有必要嗎?值得嗎?


    “可能是因為陸先生您出門豪門,一出生就得到了錢財權勢,所以您並不覺得錢財權勢有什麽重要的吧。”中年男人如此迴答,“權利,的確是令人著迷的。”


    “你也貪戀權勢?”


    “是的,我也貪戀權勢。沒有人不貪戀權勢吧?”


    陸越川不予置否的聳聳肩,“權?要多少權才算滿足?錢?要多少錢才算夠花?”


    “這兩樣……自然都是越多越好。永遠都不會嫌多的。”


    “為了錢財權勢喪了命,也值得?”


    “這就要看個人選擇了。”中年男人聳聳肩,“在我看來,為了錢財權勢的確是可以付出很多珍貴的東西。但付出性命?不值得。留著一條命,我還能得到的更多。”


    陸越川望著窗外飛快掠過的景色,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可能人在心願要完成的時候,總是會有頗多感慨吧。我現在腦海裏有很多念頭,我自己都覺得挺無聊的。”


    中年男人卻挺理解的說道,“心願在即將達成的時候,是會這樣兒的。看來陸先生今天已經勝券在握了。”


    “如果不是勝券在握,我敢坐上你們利益集團的車嗎?”陸越川一語雙關,意味深長。


    中年男人微微欠身,“我先恭喜陸先生的心願即將達成。”


    “不是即將達成,是我的心願已經達成。”


    從坐上這輛轎車起,這個利益集團就走到了盡頭,他陸越川宣布了他們的死期,就是今天。即便不是今天,也不會太遠了。


    “陸先生打算給權煜皇怎麽一個死法?”


    陸越川懶洋洋的迴答,“麵對我的敵人,我隻會給他們一種死法。幹脆利落。”


    “我以為陸先生會狠狠的折磨權煜皇一番。”


    “折磨敵人有用嗎?我又不是變態,不會從折磨人之中體驗到樂趣與快感。折磨敵人的時候,很有可能會被敵人抓住反擊的機會喲。我是不會給敵人任何反擊的機會。”陸越川微微一笑,看向中年男人的眼神,已經是在看一個死人了,他說:“可是在勝券在握的時候,給敵人一點折磨,也未嚐不可,是吧?”


    “一切盡如陸先生所願。”


    陸越川笑,笑的輕鬆燦爛,卻飽含陰毒。


    他隱藏在鏡片後的一雙清亮的眸子,是那樣的清澈,卻又是那樣的陰毒。這兩種矛盾的眼神出現在同一雙眸子裏的時候,並不會顯得違和,相反……似乎在陸越川的眸子裏,出現這樣兩種矛盾的情緒,才是正常。


    陸越川淺淺的收迴目光,淡淡的說道:“老板們都按照我的吩咐全部到場了?”


    “是的,按照陸先生的吩咐,每一位老板今天都會到場。”頓了頓,中年男人慢條斯理的補充,“見證權五爺的隕落。”


    “真希望多一些人見證這個隕落啊。”陸越川感慨的說道。


    “陸先生,我覺得您得稍微控製一下您的情緒了。您今天似乎感慨有些過於多了。”中年男人不留痕跡的提醒著陸越川。


    今天的陸越川,看上去太心事重重了。


    陸越川聳聳肩,給自己找了一個絕佳的借口做掩護,“我剛才就說了,人在心願即將達成的時候,總是會有頗多的感觸。我現在的心情特別複雜,努力籌謀了這麽久的事情,今天終於要有一個結果了。你說我能不失態嗎?”


    “隻希望等會在軍事法庭上的時候,陸先生可千萬不要失態才好啊!”


    “放心吧。我就算要失態,也會在見證‘隕落’之後才肯讓自己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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