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不該說的,你也就不要再說了。”


    蔣青雲笑著說道,順便將早已經替她泡好的參茶保溫杯,遞給了郝亦花,“夫人,就這樣吧?你身體還未痊愈,早點迴花房休息的好。這邊的事情,就有在,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安寧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的杜冰就陰陽怪氣的哼唧了一聲兒,“蔣部長,你好大的官威呀!是,九處有你,也輪不上安寧操心。”


    “杜冰。”安寧輕輕的衝杜冰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擠兌人蔣青雲了。


    逞言語上的爽快,又有什麽意義呢。


    更何況,蔣青雲這次的表現,也非常的大度了。他也是拿出了息事寧人的態度,想要把事情和平的解決掉。


    怎麽說虎將軍都是九處之中堅定不移的反對他的領頭人,如果蔣青雲願意的話,他大可以借著虎將軍跟林晚晚做的這沒腦子的蠢事,向她發難。順便,也能殺雞儆猴,狠狠的把他蔣青雲在九處的威信給樹立起來。


    林晚晚是權煜皇身邊的‘四大護法’之一,蔣青雲自然不敢拿林晚晚開刀。可拿虎將軍開刀,對蔣青雲來說,再簡單不過。隻要他願意,他輕而易舉的就可以借此事拿虎將軍做一做文章。


    虎將軍可是權煜皇身邊最早的一批老人了,他本人又是九處的九大處長之一。若是拿了虎將軍開刀立威的話,那麽想必很長一段時間內,九處之中都不會再有直接反對蔣青雲的聲音出現。


    這對蔣青雲,可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


    但蔣青雲沒有那麽做。他選擇了息事寧人,選擇了在虎將軍還沒有釀成大禍之前,權當這件事不曾發生過。


    人家蔣部長的態度已經非常和善與大度了,她這邊自然也不好再咄咄逼人。說到底,虎將軍躥騰林晚晚做了這些蠢事兒,這個責任,原本就得她來負責。是她這邊有錯在先,人蔣青雲沒有揪著不放,反而非常大度的幫著她一起把這件事情給平息掉,她哪裏好意思再糾纏不休啊?


    安撫住了杜冰之後,安寧笑著點頭,“好,那就按蔣部長說的辦。技術支援處從明天恢複正常的運轉,林晚晚我就留在身邊了。你說的沒錯,你就算把她強行留在九處,她不願意幹活兒,也是身材曹營心在漢,還不如把她放在我的身邊,我也好監督她。至於虎將軍……”


    “虎將軍也是忠心為九處,他本人又及時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看這件事情,就這麽讓它過去好了。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這邊也缺不了虎將軍。”


    “好的。那我就不打擾蔣部長忙正事了,留步,不送。”


    “慢走。”蔣青雲又笑眯眯的叮嚀,“這參茶,是我母親的拿手絕活兒,她一輩子沒進過廚房,唯獨這泡參茶,頗有些心得,夫人趁熱喝了。”


    “好。”安寧笑著點頭,向郝亦花跟杜冰使了個眼神,三個人便從蔣青雲的臨時辦公室離開。


    一路上,杜冰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可她一直隱忍著沒有發作,直到……他們離開了九處,迴到了城堡的書房,杜冰就再也按捺不住了,“安寧,你也太懦弱了吧!”


    郝亦花歎了口氣兒,跟安寧相視一望,把保溫杯往安寧的懷裏一塞,“夫人,您一個人迴花房應該沒問題吧?我跟杜檢官抽支煙就迴去。”


    “嗯。”


    身體還沒痊愈恢複的安寧,被林晚晚那姑娘拉著鬧騰了一天,又跟虎將軍還有蔣青雲周旋了不少的時間,的確是有些疲乏了。既然郝助理主動請纓,那她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就把杜檢官丟給郝助理去解決好啦。


    杜冰一臉鐵青的跟在郝亦花的身後。從書房出來之後,郝亦花就慢吞吞的向花房的方向走去,隻是在快到花房的時候,他這才停下了腳步。


    “杜檢官,夫人那個不叫懦弱。你也是個明白人,蔣青雲的態度已經是意料之外的溫和了,你還指望蔣青雲怎麽樣呢?我知道你心裏氣的是什麽,可你不是林晚晚那種被慣壞了的小姑娘,我覺得這種事情,就不需要我再多浪費口舌跟你解釋了吧。不過就是蔣青雲說了兩句難聽話罷了,說了就說了吧,又不會損害咱們和夫人的利益。你就讓他說好了,他被虎將軍和林晚晚擺了一道,他心裏也不爽。人家心裏不爽,你還不讓人家說兩句難聽話解解氣了?”


    郝亦花一邊說著,一邊摸出了煙盒,遞給了杜冰一支。


    杜冰冷冷的接過,偏過頭,不讓郝亦花為她點煙。郝亦花無奈的一笑,也不介意,給自己點燃了一支小白棍之後,就把打火機給了杜冰。


    兩個人站在石子小路上,寒風中,縮著脖子,抖著腿,便吞雲吐霧了起來。


    “我就是看不慣蔣青雲跟安寧說難聽話。什麽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如若再犯,他決不輕饒。嗬嗬!他蔣青雲哪根蔥?憑什麽跟九處的女主子這麽說話。我明白,蔣青雲的解決事情的態度的確非常溫和,可他這樣說話,我就是看不慣。郝助理,這不是說兩句難聽話的問題,這是一個麵子問題。”


    “麵子,值錢嗎?”郝亦花輕飄飄的反問,“麵子能當飯吃嗎?麵子可以讓權五爺的計劃順利的進行嗎?”


    “郝助理,在你們上流階層,我最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麵子,比命還重要。”


    “那也是要分情況的嘛。”郝亦花吐出的一口煙圈,因為室外溫度太低,看起來感覺連煙霧都要被凝固成冰塊了。


    “站在安寧的立場,她的確是不好說什麽。可我沒有什麽立場的,我看蔣青雲不順眼,我憑什麽不能罵迴去?安寧是不得不忍下這口惡氣,但我沒必要忍下來吧。”杜冰狠狠的一跺腳,“真不知道安寧為什麽要阻止我!他蔣部長要是看我不順眼,還能把我一槍崩了不成?”


    “杜檢官,怎麽連你也開始激動暴躁起來了?你要是都開始腦淤血了,夫人的身邊,還能依靠誰啊?”


    “你可拉倒吧——”杜冰一甩手,“安寧她可不需要依靠誰。”


    郝亦花歎氣,“你的心情,我怎麽不能理解啊。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如若再犯,他決不輕饒。蔣青雲這話,我聽了都不舒服的很。可咱們是成年人了,都是又腦子的人,兩句難聽話罷了,不去理會他就是了。何必非要跟他在口舌上一較高下?”


    “蔣青雲那是在赤裸裸的威脅安寧。”


    “我曉得啊,威脅就威脅吧,讓他過過嘴癮,如果他真敢威脅夫人什麽,你我答應,虎將軍都不肯答應。”郝亦花莞爾一笑,“杜檢官,這你就不知道了。虎將軍,是夫人給她自己準備的一張王牌。”


    “哦?”杜冰眼睛一亮,“說說看。”


    大概把見虎將軍的情況跟杜冰重複了一遍,郝亦花賤笑著勾起嘴角,“夫人讓虎將軍好好輔佐和支持蔣青雲,這何嚐不是在蔣青雲的身邊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呢?蔣青雲沒有異動最好,他若敢有任何的異動,虎將軍可不會輕饒了他。”


    所以現在的局勢,不是蔣青雲決不輕饒夫人,而是夫人不會輕饒了蔣青雲。


    “再者說了,權五爺跟蔣青雲的合作,是親密無間的,一點縫隙都沒有。杜檢官,你別搞錯了對象。蔣青雲可不是夫人跟五爺的敵人,他是夫人跟五爺的盟友喲!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敵人,不在九處,而在外邊。別因小失大,一葉障目。”


    這些道理,用不著郝亦花說,杜冰門兒清。她就是心裏不爽蔣青雲,咽不下一口氣罷了。


    其實就是一口氣兒的事,咽下了就咽下了。咽不下,充其量就是跟蔣青雲鬧的更不愉快一點。橫豎也不會有其他的問題了。


    “就算是殺一殺蔣青雲的傲氣好了,我也想跟他比試比試。”


    “何必呢?傷神又費力的,你在口舌上贏了蔣青雲,又拿不到好處。輸了,反而會讓你心裏更添堵。得不償失,算了吧。”郝亦花衝杜冰揚了揚下巴,又閉了閉眼睛。


    杜冰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人郝助理都這樣好言相勸她了,她如果還哼哼唧唧的怨言一堆,那可真是有點矯情了。


    “你跟安寧態度都擺明了,我還能說什麽啊?忍了唄。”


    “還是杜檢官明事理。”


    “得,你少給我戴高帽子。”杜冰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煙,“說正事兒。”


    “你說。”


    “郝助理,你可是每天雷打不動八點準時來花房給安寧送早餐的。昨兒,你可是遲到了整整六個小時。這麽長的時間,你去哪兒了。別跟我說你睡過頭了,你覺得我會相信麽?也別跟我說你有私事兒。你現在可沒有任何的私事兒。你現在所有的事情,就是守在安寧的身邊。郝助理,我既然問你了,你就該老實迴答我,是不是這個道理?”


    郝亦花一怔,早知道杜檢官是個敏銳的人,可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這麽的敏銳。


    “怎麽,是不能跟我說的事兒?”


    “倒也不是不能說。隻是……其實就是夫人差遣我出去幫她辦了一件小事情。”郝亦花不願意欺騙杜冰,所以說的很模棱兩可,“我去為夫人辦事兒的時候,耽誤了一些時間。夫人是讓我去找了一個……嗯,故人。具體的,我就真的不能再說了。你要是真好奇,可以直接去問夫人。”


    “我要是願意直接問安寧,我還會來問你麽?”杜冰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郝亦花,“你既然不肯說,那我也不會死纏爛打。”


    “杜檢官,我知道你關心夫人。但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妙。你已經牽扯的太多了,夫人不想你被牽連的更多。你總歸是要迴高檢院,重新迴到你原本的人生軌跡中去的。你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


    不是他們這個世界的人?


    聽到這話,杜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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