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您真不該來的!”陸越川又無奈的重複了一遍。


    終於,得到了權煜皇的迴應,他冷笑一聲兒,“為了五爺把自個兒的命都置之度外的人,五爺為什麽不能來看看他?”


    陸越川的語氣,越發的無奈了起來。似乎是在麵對一個幼稚的不講道理的小孩子。


    他狠狠的歎著氣兒,連連的搖頭,“五爺,咱們不是一早就說好的麽?當計劃開始的時候,你就不能再跟我有任何的聯係。否則,被那群老狐狸稍微覺察出一些端倪,您煞費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的棋盤,便會毀於一旦啊!”


    千裏之提,潰於蟻穴。


    這個道理多簡單呐!五爺他又怎麽會不明白?


    五爺他是明白的,可五爺擔心他,所以還是甘願冒著被那群老狐狸有所察覺的風險,還是義無反顧的來了。


    那群老狐狸,各個都已經活成了人精兒。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令老狐狸們如臨大敵。更何況……更何況是現在眼下這樣成敗在此一舉的時候呢?!


    不光是他們這邊,就是老狐狸那邊,也都拚著一口氣兒,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因為誰先露出了弱點,那麽,誰就會死於葬身之地!


    在這場棋局的博弈當中,如果說能落得一個慘死的結局,恐怕都已經是相當不錯的結局了。


    怕就怕,死就罷了,還會連累自己身邊所有的人。


    這一輸,那真的是全盤皆輸。


    五爺輸不起,那群老狐狸們,更是輸不起!


    這種情況下,任何會讓計劃有風險的行為,都是被嚴格禁止的!


    說白了,這道理權煜皇如何會不明白?


    隻是他既然敢出現在陸越川的麵前,那麽他就不擔心會被那群老狐狸們有所察覺。


    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權五爺絕對不會做任何冒風險的事情!


    看似做事情最劍走偏鋒離經叛道的男人,實際上比誰都要小心謹慎。劍走偏鋒,隻是假象罷了。真正的權煜皇,陸越川是最了解的。


    權煜皇,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把大事兒開玩笑的男人。


    既然權煜皇敢來,就說明他並不怕被任何人所察覺。


    就是有著這種自信,權煜皇才敢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陸越川的麵前。


    沒有再迴應陸越川的‘埋怨’,權煜皇隻是走到病床邊坐下,隨口問道,“身體好點了沒有。”


    陸越川輕輕的搖了搖頭,“五爺,我好多了。有醫務室上下的看護和照顧,我這點傷痊愈的速度很快。您就不必擔心我了。現在計劃,已經進行到小追命和林晚晚那一步了吧?”


    權煜皇似笑非笑,不知道是誇獎還是挪揄的罵了一句,“你小子人在醫務室被軟禁起來,消息倒是依然很靈通。看來在九處,你陸部長的根基十分深厚。”


    陸越川沒有解釋,也絲毫不擔心會引起權煜皇的忌憚,他隻是笑嗬嗬的說,“雖然說我是被您給軟禁了起來,但我要是對這點掌控力都沒有的話,那我豈不是也太無能了一點?那我怎麽能配得上是五爺您的左膀右臂呢?再者說了,我也總要表現出我的作用,才好引誘那群老狐狸上鉤。如果隻是一個被你奪了權軟禁起來的,沒有任何用處的陸越川,那群老狐狸也不會找上我了,不是麽?”


    不管走到哪裏,都需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一個人,一旦沒有了價值,甭管你以前的豐功偉績再怎麽牛.逼,到底也是會被淘汰的。


    沒有人會處心積慮的拉攏一個已經沒有任何價值的人。


    這個道理,放在哪兒都適用。


    權煜皇也懶得去問,到底九處的誰,敢違抗他的命令,在他明令禁止不許陸越川跟外界有任何聯係的情況下,還是悄無聲息的潛入到了這間病房,並且成功的跟陸越川接了頭。


    這還重要麽?


    他今兒晚上能夠不動聲色,甚至連郝亦花跟蔣青雲都不曾驚動的出現在陸越川的麵前。那麽,九處之中,也一定有其他人,同樣可以做到這件事情。


    這沒什麽可驚訝的。


    怎麽說陸越川也是經營了九處這麽多年的二把手,對於九處的實際管理,陸越川比權煜皇多多了。太多的工作權煜皇是直接丟給陸越川去做的。


    在九處經營了這麽多年,大小事務都是陸越川一個人在周旋打理。如果說陸越川連這點能耐都沒有的話,那說實話,陸越川也真的太無能了一點兒。


    權煜皇把九處放心的交給他這麽多年,權煜皇給予陸越川的權力之大,權限之廣……說句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話好了,九處之中,真正認權煜皇是boss的人,除了當初從特戰旅跟隨權煜皇一起來九處的人之外,除了這些人之外,其他的人,認的是陸越川,而不是權煜皇。


    這樣形容,的確是有些誇張了。


    但從某種程度上,也是可以說明陸越川這一個人,對九處的影響力有多大。陸越川對九處的控製力,有多強。


    眼下,陸越川跟權煜皇還沒有真正的爆發出決裂的消息。他們兩個人隻是鬧了一些小矛盾。而且絕大部分的人,也根本就不知道九處的一把手跟二把手之間‘鬧了小矛盾’這迴事兒。根本就沒幾個人知道。


    對外一律宣稱,陸越川是在之前的事件當中受了傷,無法再堅守在工作崗位上,權五爺為了陸越川的身體著想,才讓他安心的在醫務處靜養休息。


    知道權煜皇直接奪了陸越川的權,又將他軟禁在了醫務處的人,寥寥無幾。


    許多聰明人肯定覺察出了一些,但沒有人敢去想,親密如兩兄弟的陸越川和權煜皇之間,真的會爆發激烈的矛盾和衝突,進而演變成他們兩個人的決裂。


    沒有人敢這麽去想,更沒有人會這麽去想。


    畢竟……整個京城都知道,權煜皇有多麽信任陸越川,而陸越川對權煜皇又是多麽的忠心。


    即便有人覺察出了一些九處上層之間的不愉快,也絕對不會往權煜皇跟陸越川決裂這方麵去想。


    看安寧根本不真的擔心他們了兩個人的關係其實也就可見一斑。


    安寧的態度,就代表了絕大部分人的態度和想法。


    這種情況下,盡管權煜皇命令禁止不許陸越川跟外界有任何的聯係,名義是為了能夠讓陸越川安心的休息養傷,陸越川想要探查一些外邊的情況,也並不是什麽難事兒。


    陸越川在九處的根基之深,不下於權煜皇。


    權煜皇也還沒有真正的‘挑明’他和陸越川的‘決裂’,那些被陸越川一手提拔上來的幹部軍官,多多少少也會給陸越川一些麵子。他陸部長的命令,還是上令下達的,並不會被打折扣。


    如果說陸越川連這點消息都探查不出來的話,那才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陸越川擺擺手,不想再浪費時間,他問的直接,“五爺,您今兒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麽新的命令給我呢?”


    “沒有新的命令。五爺隻是想來看看你。”


    就是想來看看他,僅此而已,就這麽簡單。


    陸越川用袖子蹭了蹭鼻尖兒,“五爺,您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


    這次……為何又會做出感情用事的舉動呢?這真的很不像五爺啊!


    權煜皇扯了扯嘴角,難得的說了兩句掏心窩子的話,“五爺不放心你。把你一個人扔進豺狼虎豹之中,陸越川,五爺心中有愧。”


    五爺心中有愧!


    這句話,實在是太重了!


    重到連陸越川都有些承受不起。


    他連忙擺手,“五爺,您說什麽胡話呢。我是你的下屬,更是你的兄弟,為你做這些事,是我的本分——”


    “不,陸越川,你替我做的事情,足夠了。為了我,為了給權家翻案,我把你一個人丟進火坑裏,讓你i一個人去麵對那群豺狼虎豹,這不是你的本分。”


    “五爺,我們兄弟之間,不說這些客套話了。我願意為您做這些事兒,我心甘情願。”


    “你心甘情願是你的事兒,五爺心中有愧也是五爺的事兒。”權煜皇淡淡的說道,“今天見了你,再計劃全部結束之前,你我不可能再有機會見麵。就算是有,那也是——”


    “那也是以仇人的身份,是不死不休的關係。是要不然我幫著老狐狸們弄死你,要不然你讓我跟老狐狸們一起死的狀態。對把?”陸越川從善如流的接道,笑嗬嗬的搓了搓雙手,“我都清楚。五爺,您今兒能來看我最後一次,我真的覺得足夠了。多大的委屈,天大的危險,都無所謂了。”


    五爺能來看他,那麽,他為五爺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士為君死。


    一個謀士,能夠為自己信賴的君主去死,那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當然了,如果他可以全省而退不用死的話,那當然最好了。他這條小命兒雖然不怎麽值錢,但他也是非常珍惜的。


    但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為了自己的知己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所謂兩個人的惺惺相惜,大抵不過如此了。


    陸越川很慶幸,自己結交了一個真正可以換名貼的兄弟。他更加的興慶,自己所追隨的boss,是一個值得被追隨,值得為他付出生命的男人。


    對一個師爺來說,這難道不是最幸福的事情嗎?


    權煜皇伸手挑開了陸越川的病號服,看了看他身上被自己親手揍出來的外傷,狀似不經意的隨口說道:“計劃進行的很順利,三天後的慈善夜宴——不,是兩天後的慈善夜宴。南宮老爺子就會對你嫂子出手,隻要南宮老爺子一出手,那群老狐狸們就算是徹底的咬住了五爺拋出去的毒餌。”


    計劃是陸越川陪著權煜皇一起製定和完善的,對於整個計劃,陸越川跟權煜皇一樣熟悉於心,他說:“這也就意味著,五爺你很快就會被陷害入獄。為了一竿子徹底把你打死,不讓你有任何東山再起的機會,那群老狐狸們,包括南宮老爺子在內,他們都會不遺餘力的為你的罪名板上釘釘人,讓你絕對沒有替自己翻案的可能。可他們現在絕對不會想到,現在他們找出的所有證據,偽造的所有鐵證,日後都將會成為讓他們陷入墳墓的鐵證如山!”


    權煜皇卻搖搖頭,他要跟陸越川說的,不是這些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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