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著剛才被男人咬疼的嘴唇兒,安寧閃了閃目光。


    她這是頭一次看到姓權的執行公務時候的模樣。


    與她腦海中之前無數次幻想的畫麵一模一樣。


    那樣的狠、絕、冷、凜、毒。還有那入股了骨子裏的陰氣十足!


    兩排整整齊齊列隊的黑影,按照順序紛紛給權煜皇讓開了一條路,待他大步流星的走過之後,便又迅速的迴歸到原位。


    雖然是有寥寥數十人,但那以排山倒海之勢撲麵而來的肅穆森然,如同一塊鐵石,重重深深的壓在每一個看到過他們身姿的人的心頭。


    久久,不能揮去。


    明明公寓裏暖氣足的很,但安寧看到這些黑衣的幽靈之後,還是不由自主的狠狠的打了個冷顫。


    站在大理石的台麵兒之後,她淡淡平靜的目送他們離開。


    “嫂子。”又輕又脆的聲音,像是銀鈴,多少驅散了那壓在她心頭的陰霾,林晚晚有些愧疚的望著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比她更加的不自然。


    安寧笑了,知道林晚晚是在擔心那天甩了她一個巴掌的事兒。


    “我本來就是要估計刺激你生氣的,你那一巴掌,雖然在想象之外,不過卻在意料之中。不用放在心上。”


    林晚晚甩了甩幹脆利落的短發,“嫂子,我可沒有把扇你的那巴掌放在心上。我也不蠢,我知道那天你是故意刺激我的。所以,我們倆算是扯平了。”


    安寧挑眉,有點驚訝,“那你一臉的不自在,是什麽?”


    所為哪般?


    林晚晚迴頭望了一眼已經空蕩蕩的地方,幽幽的歎氣,“挺可怕的吧?”


    安寧指了指自己麵前炒米飯的盤子,“吃點?”


    “不了,執行任務呢!”


    不必問,林晚晚的任務,自然又是被留下保護她的安全了?!


    總是讓九處這些惡名在外的高級幹部們負責她的安全,總覺得有點……太過榮耀了點兒。


    安寧本也沒打算把分量本就不太多的炒米飯讓一部分給林晚晚吃。陰狠玩意兒那一份,肯定不能坑。那隻能從她的把嘴裏給林晚晚擠了,而她又很餓,也並沒有什麽謙讓別人的好習慣。


    所以,也就是那麽客套一下罷了。


    點點頭,安寧將盤子放進鍋裏溫熱著,保持溫度。以保證權五爺隨時迴來,隨時都能吃上一口熱飯。


    屋子裏一下子空曠了起來,隻有不到十個人依舊坐在電腦前邊,目光死死的盯著屏幕,給權煜皇他們以情報與各方麵的支援。


    隻將這些人當成是蘿卜青菜,安寧就站在大理石的台麵兒後邊,懶洋洋的吃著遲來的晚飯。


    “安律師,如果是你的話,我真的心甘情願的認輸了。”


    安寧挑眉,“啊?”


    林晚晚正色的看著她,認認真真的補充,“也隻有你,我才會心甘情願的認輸。”


    她喜歡權煜皇,這點林晚晚從沒掩飾過。好像在九處內部,也不算是什麽新奇的秘密了。


    “哦。”送了一勺子炒米飯放進嘴巴裏,安寧一手托著下巴,懶洋洋的迴應著。僅僅是出於禮貌,一點都沒有其他的意思。也沒有任何的好奇心。


    林晚晚深深的盯著她的眼睛,“安律師,就衝你這股從容勁兒,我就比不上你。”


    更不要提,這女人的身段有多誘人,模樣有多撩人。


    從裏到外,從頭到腳,論模樣談氣質,她林晚晚都不閉上人家。


    挨打要站穩,個矮要承認。


    除了與老大認識的時間更久一點,除此之外,她林晚晚在安律師麵前,一無是處。


    勾了勾唇角,安寧一臉漫不經心,“不喜歡,才能做到從容淡定。喜歡了,就隻會誠惶誠恐。”


    所以,她在麵對權煜皇的時候,才能那麽從容淡定。


    因為她從沒想過要得到權五爺的青睞,於是她壓根不會在乎自己在那男人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美好的。


    那對她來說,壓根不重要。


    “我不是說這個。”林晚晚搖了搖頭,指了指門口的方向,“哪怕是到了現在,我跟幽靈同處一室,還是會覺得壓抑的喘不過氣兒來。盡管,從九處創立之初,幽靈就已經存在了,我跟他們也當了許多年的同僚,但我還是……很怕他們。”


    幽靈。


    擁有機器人一般周密嚴縝的執行能力。死士一般堅若磐石的忠心無二、幽靈一般無孔不入神出鬼沒的消無聲息、獵豹一般雷厲風行的撕咬撲殺、厲鬼一般森然索命的狠辣無情。


    這,就是幽靈。


    是隻對權五爺一個人負責,且隻對他一個人負責的,九處最令人聞風喪膽的——


    幽靈。


    一個隻聽名字,便有一股子濃濃血腥撲麵而來陰氣森然,且久久揮之不去陰霾的,特種作戰部隊!


    雖然隻有寥寥數十人,但他們的戰鬥力,恐怕上是上百人都無法與之一戰的恐怖可怕。


    安寧眯著那雙狐狸樣兒反應了幾秒鍾,這才反應過來,輕笑一聲兒,在唇邊綻放於一抹嫣然的笑意。


    “人實在是,全靠演技。裝唄?!”


    屋子裏嘩啦啦一堆人的時候,那十多個人還不算現言。尤其是因為幽靈最擅長隱藏自己的氣息。如同一個蟄伏在暗中的獵豹,隻等待時機成熟的時候,才會猛然出擊,隨即——一口咬斷獵物的脖子。


    在此之前,幽靈是無聲無息的,如同他們的名字一樣,幽深飄忽不定猶如鬼魅一般!


    可一旦物資裏隻剩下他們的時候,那種再如何隱藏,卻也隱藏不住的那股子濃烈的血腥殺戮,就真的是掩飾不了的。更何況,征戰在即,幽靈也沒隱藏不是?


    顫抖?


    能不顫抖麽!


    她剛才心肝脾肺腎都幾乎要顫抖的擰巴在一起去了。


    權煜皇親自挑選並且手把手訓練出來的禦林軍,誰會不怕?


    沒有人不怕。


    她,不過是強忍著所有的情緒,強裝出來的從容鎮定罷了。


    林晚晚歎了口氣,覺得自己更比不上這個女人了,“可就是裝,我也裝不出來。逼死我,我也裝不出來,就是裝不出來。”


    “多裝幾次就裝出來了。”安寧笑眯眯的又給嘴巴裏塞了一口大米飯,“你是他們手心兒裏的寶貝疙瘩,不用學我裝來裝出,怪累的。”


    背後沒有一個依靠的人,才會裝。裝從容,裝淡定,裝世故,裝的自己百毒不侵銅牆鐵壁。被人嗬護周全的人,才能心裏怎麽想,臉上就怎麽表達。


    林晚晚在羨慕她?


    其實她還很羨慕林晚晚呢。


    “安律師,你這話說反了吧?”林晚晚狐疑的看著她,手指點著自己的鼻尖兒,“你搞搞清楚,我是被老大留下來保護你安全的人!”


    安寧笑了笑,不說話了。


    人好像都是這樣,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晚晚被多少個人周全的保護了起來,她自己顯然是沒有一點察覺。可旁人呢,卻瞧的清清楚楚的很。


    那些人,每次出什麽任務的時候,總把林晚晚留在後方,名義上是在保護她的安全。可同時,九處的那些男人又何嚐不也是在保護一點紅林晚晚的安全?


    誠然,這跟林晚晚的專業有很大的關係。


    但那些男人想要保護林晚晚的心情,也是明明白白的。


    迅速的幹掉了一盤炒米飯之後,安寧滿意的摸了摸鼓起來的小肚子,“我迴臥室睡覺了,你們繼續忙。”


    “我陪你。”


    林晚晚寸步不離的貼在她的身後。


    想了想,估計這也是權煜皇的命令,安寧也不想為難林晚晚。沒說話,算是默認了讓林晚晚寸步不離跟著自己。


    她都沒有特意去掃那大屏幕,她僅僅隻是很隨意的一撇。卻還是無意中看到了些許的畫麵。


    眼皮,狠狠的一抖。


    按壓住了心頭的狂跳,安寧較快了腳步,衝迴了臥室之中。


    等林晚晚進來之後,她猛地將臥室的房門反鎖起來,好像這樣就能將那血腥隔絕在外一樣。


    一槍爆頭。


    眉間一點紅,殷殷的鮮血,緩慢的才從那眉間一點紅中溢出來蔓延開。


    血花四濺。


    像是唐朝女子在眉心精心描繪的一點朱砂,又像是……一株嫣然的花朵。


    如果這是拍電影的話,安寧一定給視覺導演滿分,一點不怕導演驕傲。


    可這……不是拍電影。


    她所看到的,不是電影,是活生生的,就在她伸出的這棟公寓大樓裏真真實實發生的事情!


    壓了壓心頭的陰霾,安寧的心,再也靜不下來了。


    從知道那男人身份的一刻,她就清楚的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幹的是怎樣的工作,奪取的是什麽人的生命。


    可當她親眼看到的時候,她還是無法淡定的處之。


    可說實話,這也還不是她親眼所見,還隔著一個大屏幕呢。


    饒是如此,那樣的衝擊,還是對她一個前半生都在學習工作賺錢養活自己的人來說,要命了。


    林晚晚給她的評價也太高了,其實她真的沒有看起來那麽的從容鎮定。


    殺伐果決的性格陰鷙,白骨森然為他的禦座。


    他……還真是一點都不打折扣。


    權五爺的權傾朝野,原來是這樣得來的。


    以森然的白骨為其的禦座。


    冷嘲的勾了勾嘴角,安寧隻是感覺那個男人很可怕,卻絲毫不認為他有什麽地方是該被唾棄與唾罵的。


    他殺的是什麽人,太清楚了。


    可是,心中對他的畏懼,好像又迴到了第一次見他時候的十八公關那個包廂。


    安寧也忍不住開始審視自己。


    她,是否還可以繼續成為權五爺的妻子,站在他的身邊?


    哪怕隻是被他利用,這樣的身份,她好像也做不下去了。


    能陪在權煜皇身畔與他並肩而立的人,不是她。


    對於她而言,這有點吃力。


    她可以佯裝出從容的站在他一幹下屬的麵前,悠然自得。她也可以強忍不適的陪他逢場作戲。當然,她更可以做到厚著臉皮的麵對他的搓揉。


    可這個……她好像真做不到啊。


    怎麽辦?


    現在提離婚,來不來得及?


    姓權的,會答應跟她離婚麽?


    苦笑連連的歎著氣,咬著腦袋。安寧也不太清楚,自己在看到那樣的畫麵,體驗過那樣的可怖之後,現在是什麽心情。對那個男人,又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她隻知道,她這次是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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