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人家的八卦,她還能置身事外了麽?


    為什麽她自己心裏的那點子事兒都還沒能扯清楚,卻要聽人權五爺家的八卦?


    她真想質問一句,憑什麽啊。


    憑什麽?


    就憑人家權大勢大夠不夠?


    這凡爾賽宮宮殿裏,別說是權五爺跟小少爺,其實就連這個陸師爺,不也是她開罪不起的人麽。


    她啊,真是在食物鏈的最底層來著。


    苦笑一聲,安寧有些幽怨的看著陸越川,“我就是不想聽,你陸師爺也會揪著我的耳朵說給我聽吧?”


    “哪裏。”陸越川笑的燦爛,“我哪兒敢對嫂子不禮貌啊。”


    “別說這些了。有什麽話,陸師爺直說吧。我聽著呢。”


    “在煜灝還不足七個月的時候,是大姐親手剖開了夫人的肚子,將煜灝接到了這個世界上。”


    安寧長長的睫毛,輕輕的抖了一下。唿吸,開始急促。


    “對煜灝來說,大姐不但是他的大姐,更是他的母親。從煜灝睜開眼睛那天起,就是大姐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對煜灝來說,大姐是他最重要的人。”


    垂了垂眼皮,安寧輕輕的嗯了一聲,“權五爺說過,是大姐一把屎一把尿將小少爺撫養長大的。”


    “可五爺一定沒告訴你,為了他們兩兄弟,大姐把交往了許多年的,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地步的未婚夫給拒絕了。”陸越川扯了扯嘴角,語氣平靜的沒有一絲起伏,“為了照顧五爺和煜灝,大姐這輩子沒有嫁人。她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了兩個弟弟以及……權氏集團。”


    “陸師爺。”安寧嘴巴裏一片泛著苦味兒,“你跟我說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麽?你總不能真的把我當你們的嫂子了吧?嫂子,叫兩聲玩玩就算了,當不了真。”


    “嫂子先聽著。”陸越川目光淺淺的看著她,淡淡的說道;“橫豎當閑聊聽聽也沒什麽的。”


    安寧苦笑。


    當閑聊聽聽?還沒什麽的?


    她要是信了陸師爺的鬼話,那她就真是智障了。


    不過……人家要說,她姑且就聽著吧。陸師爺不會真的來找她閑聊。可能真有什麽事兒是陸師爺想提醒她的。


    “不止是煜灝,在五爺心裏邊兒,大姐也是最重要的人。”


    “我不瞎,看的出來。”


    “那嫂子想過沒有,大姐一個人是怎麽將兩個弟弟拉拔長大的同時,又將權氏集團守的好好兒的?”


    安寧撇嘴,擰起娟秀的眉頭,“如果陸師爺想提醒我什麽,直接點吧。”


    陸越川瞥著她一臉虛偽的假笑,也笑了,“沒什麽需要特別提醒嫂子的。嫂子是個聰明人,我也不想婆婆媽媽的像個老媽子。就是怕嫂子有時候脾氣上來了,你自己也控製不住。”


    話鋒一轉,陸越川笑眯眯的掃她一眼,“剛才,嫂子不差點就沒忍住翻臉了麽。”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事兒,你們幹的真是順手。”


    姓權的兩兄弟都快把她欺負死了,還不許她發個脾氣了?


    連脾氣也不許她發了?


    這哪家的道理。


    “哎……嫂子,我真沒有惡意。”陸越川一臉真誠,並不是作假,“我是真的想提醒你來著。煜灝是有點被大姐跟五爺寵壞的樣子,但他也不是個小草包。五爺娶你是為什麽,煜灝肯定要搞清楚。嫂子,你多擔待點,甭管煜灝怎麽糾纏你,你就像剛才一口咬死你跟五爺是情投意合,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原本心裏又被勾起了邪火兒一片,可一聽到陸師爺最後那一句話,安寧心頭這邪火兒,是無論如何也發作不出來。


    憋在胸口,甭提多惡心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陸師爺不但笑盈盈的,姿態放的還很低。


    她要是再翻臉發火兒,那可真是她不識抬舉了。


    先禮後兵什麽的,陸師爺運用的爐火純青。


    姿態放的低,更是笑盈盈的,但他又何嚐不是在威脅她?


    安寧忿恨的咬了咬牙根,徹底沒脾氣了。


    “陸師爺,我是真的很好奇。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兒,為什麽就一定要瞞著小少爺?你也說了,小少爺不是草包。不就是一個國際大間諜,是危險,卻不至於到了都不能讓小少爺知道的地步吧?”


    陸越川在心裏苦笑一聲,是啊,不至於不敢告訴煜灝。


    問題是……


    如果這條毒蛇,跟權家上下的傷痕有關係呢?又牽扯到了權家最隱秘的事兒呢?


    但臉上,陸越川一點不顯露出來,“嫂子,五爺不想讓煜灝知道,那煜灝就一定不能知道。”


    安寧一翻白眼。


    得,小少爺還真沒說錯他哥,丫就是個沙皇大帝!


    獨裁極了。


    九處權家他也是兩手抓啊!跟哪兒他都是說一不二的獨裁者。


    忒拉仇恨了。


    “行,陸師爺。你想提醒我的,我都已經明白了。一定瞞著權家的寶貝小少爺,不讓他知道我為什麽會跟權五爺結婚。行了沒?”


    陸越川表情值得探究,“怕隻怕……煜灝的小花樣層出不窮,會讓嫂子忍不住手起刀落,一刀砍死他。”


    安寧:“……”


    是,連放火燒島這種事兒都幹的出來。沒有什麽事兒是小少爺做不出來的。


    她會小心注意,不被小少爺看出破綻。更會咬著後槽牙全部忍耐下來。盡量控製住自己不要手起刀落,一刀砍死小少爺。


    頓了頓,她問,“陸師爺還有別的事兒沒?沒有的話,我真的想睡一會兒。”


    “還有一件事兒。”


    安寧咬牙啟齒,“那就說!”


    “大姐的生日宴,嫂子想要送什麽禮物了嗎?”


    “呀……”安寧輕唿一聲兒,她真把這茬事兒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權家大姐的生日!


    “就知道嫂子給忘了。”陸越川好心的給出自己的建議,“大姐什麽都不缺。名貴的金貴的玩意兒,平常五爺沒少搜羅的往大姐家送。嫂子,你就送點心意。大姐隻關心三個,五爺、煜灝、權氏集團。從這三點著手吧。”


    心意?!


    不在乎貴重與否?


    安寧淺淺的冷哼兒一聲,意味深長的瞥著陸越川,“那我是不是要給大姐懷個小侄子才好?”


    “噗——”陸師爺差點被她這句話給活生生嗆死,“嫂、嫂子,你也忒嚇人了。”


    “不是你說的麽,要送心意。”


    “心意也不是這樣兒送——行行行,嫂子,你也別擠兌我了。”陸越川也沒脾氣的抬抬手,一臉無可無奈,“不管嫂子是因為什麽才嫁給五爺的,你是權家的新媳婦兒。送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跟五爺好好的,那大姐就最高興了。”


    “我跟你們家五爺就沒法兒好好的。原因……你知道。”


    “裝一下總可以吧?”


    安寧笑著反問,“怎麽裝?”


    陸師爺深深的歎氣,掐了掐眉心,“有個太聰明的嫂子,有時候也不是好事兒。行吧,大姐的生日禮物,我會幫嫂子準備妥當的。”


    安寧嫣然一笑,“謝謝陸師爺。”“別了,嫂子隻要肯跟五爺一塊兒出席大姐的生日宴,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陸師爺為什麽覺得我不願意出席大姐的生日宴呢?”


    “因為嫂子——”語氣一滯,陸越川無奈的笑著,“嫂子,你又拿我尋開心不是?”


    她連跟權五爺結婚這事兒,都要求保密。她又怎麽會出現在權家大姐的生日宴上?權氏集團的董事長,權五爺的親姐姐,她的生日宴,排場那能小了去?


    再怎麽從簡操辦,也能預料到是京城上流圈子裏的一樁大事兒。


    那種場合,有多少名流顯貴?又會有多少麻煩?更不用提那些嫉妒豔羨的玩意兒了。


    數都數不清楚。


    安寧臉上的表情比陸越川更無奈,“陸師爺,你這個大管家做的可真是盡職盡責。九處的大小事務,需要你操心。連權五爺的家事兒,都得你勞心勞力。”


    “嫂子——”


    擺了擺手,阻止了陸越川的遊說,安寧妥協的點頭,“就像陸師爺說的,不管因為什麽我才跟權五爺結婚,這婚結的是不嫁。我會努力扮演好一個好媳婦兒的角色。大姐的生日宴,我會乖乖跟在權五爺的身邊兒。陸師爺可以省點唾沫星子。”


    陸越川狠狠鬆了口氣兒,“這次是真的要感謝嫂子了。”


    “哪裏,陸師爺你才最辛苦了。”


    “職責所在嘛。”陸越川真心實意的衝她笑了笑,“嫂子,這個給你。”


    說著,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黑色天鵝絨首飾盒。


    陸越川還沒打開首飾盒,可光是那天鵝絨的首飾盒,看起來就已經價值不菲了。


    至於這首飾盒裏邊裝的玩意兒,估計更是價值連城。


    安寧的眸光,猛烈的閃爍了一下,輕輕的吐了一口濁氣。


    不等陸越川打開首飾盒,就已經搶下捏在手心兒,笑的嘲諷,且不加掩飾。


    “連婚戒,都是陸師爺你給準備的。我都懷疑了,這婚,我是跟誰結的?是不是連入洞房,也要陸師爺你給代替了?”


    她這輕描淡寫的話卻讓陸越川變了臉色,“嫂子,這話兒可不敢再說了!要命的!”


    安寧輕蔑的笑了一聲兒,懶得說話。


    “嫂子這次是真誤會五爺了。”陸越川說的特別認真,“這婚戒,可是五爺親自設計的。”


    “他?”


    “可不是咋地。軍區首.長開會的時候,五爺還打電話命令珠寶商一定得找到三十克拉以上的粉鑽。不然他就親自扒了人家的皮做扇麵兒。”


    “……軍區的首.長們就真的不考慮一下,合夥買兇做了權五?!”


    陸越川尷尬的笑著,“這個麽……不光是考慮,還真有人幹過。”


    “結果呢?”?“五爺的鎏金折扇,又多了好幾把。”


    “……”


    她就知道,那陰狠玩意兒是個修羅煞神!


    這人的囂張猖狂,也真是到了一種境界。


    橫行霸道像權五爺這樣兒,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丫真要上天!


    心中,又沉甸甸了起來。


    這樣兒的男人,娶了她。


    她的命運,得被改寫成什麽樣兒?


    在安寧思考著自己是否還能等到重新得到自由,過平靜日子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早就被改寫了。在……十八公館見到權五爺的那一刻——不,甚至是更早的時候,她的命運就已經被徹底的改寫。


    可有時候吧,這個人就是應了那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話。


    身在其中的人,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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