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話的間隙,她的指尖,深深地劃過帝君的肌膚。


    那道淺淺的痕跡,似乎砂紙透墨一般,將指尖剛剛塗的紅色丹油,全部吸收殆盡!


    輕輕籲了口氣,貴妃娘娘看了眼朝前一步,準備行禮的二皇子殿下,絕美的唇際,輕輕翹了一下——若在剛才,你當場揭穿的話,還可以抓到把柄,但現在嘛……已經晚了!


    帝君似乎這才想到正事兒,輕輕將貴妃娘娘一推,讓她自己坐到一側的椅子。自己則看向了多時不見的二兒子,聲音平淡地說道:“二皇兒,有什麽事情,可以當著貴妃的麵說的!”


    二皇子喉嚨頓時哽了一下!


    剛剛說得好好的呢?說若真是貴妃之錯,那麽,一定要嚴加懲辦,絕不姑息。可是,這才過了多久呀?一張小筏,就將帝君的心,再次收買了嘛?


    這能說是怎麽迴事呢?是貴妃娘娘手段太高,還是自己遠非其對手?


    二皇子挺了挺胸,大聲說道:“有人懷疑,父皇身體日下,是因為有人不間斷的投毒!”


    有時清醒,有時胡塗的這話,他斷是不敢說的。所以,隻敢挑輕的說,盡量不觸怒越來越多疑的帝君!


    帝君聽了,微微點頭:“是的,朕是覺得,身體大不如之前,總是疲憊不說,有的時候,還力不從心!”


    力不從心?是不是在其他女人的床上,力不從心了呢?


    貴妃娘娘假裝沒有聽到,低著頭不說話!


    二皇子又說道:“所以,兒臣鬥膽,要在內宮搜索一番,絕對不能讓父皇的東西,出現左右!”


    帝君看了貴妃娘娘一眼,神色有些猶豫不決,可很快的,咬了咬牙,說道:“允了……”


    二皇子眼睛一亮,轉身而去!


    帝君轉過頭來,隻看到貴妃娘娘垂下一半的玉頸。他的心裏,一陣激蕩,想要靠近幾分。可恰在此時,貴妃娘娘抬起頭來:“陛下,剛剛二皇子的話,是不是在說臣妾的呢?”


    帝君聽了,微微一滯,趕緊搖頭:“這是哪裏話呢?朕懷疑任何人,都不會懷疑你的嘛!”


    貴妃娘娘歎了口氣:“不管是不是懷疑臣妾,隻要陛下您沒事兒,臣妾就放心了!”


    一邊說,一邊淡淡地看了眼帝君案頭上點著的龍涎之香!


    她指甲上的紅油,原本無毒,而且,還能美顏之用。可若是一碰上龍涎香的話,就會形成慢性之毒,若是長期用之,則會形成胡塗之狀,連自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都是不知道的!


    她因為坐得近,也吸了一些香氣。


    更因為她塗那紅丹比較早的緣故,所以,頭已經有些發暈。


    於是,從懷裏,又摸出帕子,輕輕拭唇,順勢的,將一顆丹藥,送進了口裏!


    二皇子帶人去搜她的宮殿了吧?


    有樣東西,她是故意放在明眼處的,希望他早去早迴才是!


    沒過多久功夫,二皇子就轉了迴來。他的臉上,浮著幾絲喜悅,走到帝君的麵前:“父皇,兒臣發現了這個!”


    一顆黑色的藥丸,較常用的,要大上不少。邊角的地方,已經被切去了一塊兒,不用說,是被人用來研究試驗去了!


    貴妃娘娘喝下一盞茶,將藥丸徹底吞下。耳聽得二殿下的聲聲指控:“父皇,這東西,就是從貴妃娘娘的宮殿裏搜出來的。若是平時搜來的話,並不代表什麽,可現在,父皇您身體不適,是不是要問個究竟才行的呢?”


    帝君看了那毒藥,臉色也變了幾分。冷冷地看著貴妃娘娘,說道:“貴妃,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貴妃娘娘從容地站起身來,感覺到體內的藥丸正在慢慢融化,她微微垂了垂眼皮,冷笑一聲:“這呀,可是毒藥,不是別人,正是為臣妾自己準備的呢!”


    帝君一聽,頓時黑了臉色:“放肆,哪裏有給自己準備毒藥的呢?”


    “臣妾以防不測呀,於其落於人手百般受辱,倒不如危機到來,自行了斷?”


    貴妃娘娘的臉色,雲淡風輕,卻蘊含著淡淡的倦意。那種感覺,象是厭倦了江湖的劍客,偶爾湖邊一夢,便想要棄劍掛冠!


    不由地,心裏緊了一下,帝君再次重申一句:“朕不準你胡說!”


    眼看著,帝君就要心軟,二皇子殿下連忙說了一句:“或者說,貴妃娘娘隻是開玩笑呢?”


    這毒藥,可不是別的,若是開玩笑,不是給自己準備的,那麽,就隻能準備給別人的。至於這個“別人”是誰,就要看舉報者的證據,究竟指向哪裏!


    貴妃娘娘冷笑了一下:“誰說我是開玩笑的呢……我就是認真的……二皇子殿下,你可以問一下宮人,這毒藥,是不是前些日子,我讓人專門從太醫院配的,為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


    她一邊說,一邊看了帝君一眼:“若個個都象二皇子一般,有事沒事的,來質問一下,我這日子,過著還有什麽勁兒呢?”


    帝君聽了,臉色一冷:“胡說什麽呢?”


    “臣妾有沒有胡說,陛下自然是知道的……好了,陛下和二皇子還有事情商量,臣妾,就先告辭了!”


    說完,也不等帝君出聲,徑直下了台階,一步一步的,朝著車輦而去!


    帝君伸手,想要挽留。可是,頭腦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重重地鈍了一下,一股子十分麻木的感覺,漸漸襲上心頭。


    二皇子心中不忿,還在厲聲控訴:“父皇,這事兒,一定和貴妃娘娘有關,若非如此的話,她準備毒藥做什麽呢?”


    一邊說,他一邊偷偷摸摸地抬起頭來,隻看到帝君的神色,有一種微醉的酡紅。似乎喝醉了酒一般的,半是清醒,半是昏迷的樣子。


    見此情景,二皇子心裏“格登”了一下。


    看來,帝君又被人下了毒了!


    可是,剛剛幫帝君檢查身體之時,還一樣完完好好的,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的呀,怎麽這一會兒,就又中了毒了呢?


    他心中大急,不由吼了一聲:“快傳太醫……快!”


    若不趕在毒發之前,將這毒給控製住的話,依著帝君前幾次毒發之時,昏庸無能的樣子,少不得,再一次的, 又要將自己當成墊腳石了!


    太醫匆匆忙忙而來,先前那個診斷的首當其衝。片刻過後,他皺著眉頭說道:“不好,又中毒了……”


    又中毒了?


    可是,剛剛的人,都在三尺之外,能近了帝君身體的……


    二皇子頓時眼睛一亮:“是貴妃娘娘……”


    是的,隻有貴妃娘娘,在帝君的懷裏坐了一會兒,隻這一會兒,就將毒,又一次下來了嗎?


    他微微閉了閉眼睛,大聲吼道:“來人……”


    “給我去搜……再去搜一次貴妃娘娘的宮殿!再一次,徹徹底底的搜!”


    侍衛們如狼似虎一般的衝了出去,奔向了貴妃娘娘的宮殿。


    另外一邊,一直在等待消息的南宮昀微微搖搖頭:“二皇兄,這一次還是太魯莽了!”


    查無實據,捕風捉影。


    單單這兩條罪過,就想動冠寵六宮的貴妃娘娘!


    嗬嗬,若她真的是那麽容易動的,豈還能活到今日嘛?


    果不其然,大約一個時辰左右。帝君被救了迴來。毒既解,人便清醒。當他聽說,趁著自己昏迷之時,二皇子居然敢公然去搜貴妃娘娘的宮殿,而且,還將貴妃娘娘逼得服毒,並將兩個忠心的宮女全都打死兩個之後,再也按捺不住,不但大發雷霆,而且,還將二皇子扔進了宗人獄中,讓他好好思過!


    這個消息一經傳開,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氣。


    人常說,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這個二皇子,可是犯了天大的忌憚了呀!


    多澤歎了口氣:“二殿下並非貴妃娘娘的對手!”


    南宮昀淡淡說道:“自然不是!”


    非但不是,而且,還頂不了一個迴合!


    多澤眼睛一亮,忽然說道:“據說,貴妃娘娘服了毒了!而且,十分的霸道,眼看著,就要沒命的說。”


    所以,帝君才會如此震怒,才會直接將二皇子打入了宗人獄之中!


    隻不過,若是趁這此機會,將這毒藥加量的話嘛……豈不是一箭雙雕?


    南宮昀搖搖頭:“事情,要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就好了!”


    貴妃娘娘可以死,但是,帝君之毒,卻沒辦法根除。


    因為,跟在二皇子身邊的人,已經傳來了訊息。說是帝君之毒,已經深入骨髓。一不小心,就會送命。


    可偏偏,那毒性,又仿佛毒品一般,一半解藥,一半毒藥,毒藥與解藥相輔相成。若是隻服一半,必定中毒而死。若是一顆服下,那麽,就會解去一半,從而隻剩下一半的毒素。


    這毒,並不會送命,可是,若是貿然停止服用的話,那麽,帝君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若在平日,帝君死亡,皇子繼位——即便他並沒有選好繼位之人,那麽,大臣們,也同樣的,可以替他選出最最優秀的皇子。


    可現在的問題是,四國之晤,朝日東道。若恰在此時,帝君死亡的話,那麽,國必將亂,最起碼,皇城之中,風波大起!


    這也是下毒之人的聰明之處——在沒有找到根治的辦法同時,隻能飲鳩止渴。若是找到了解毒之法,就必須要等到會晤之後。


    而現在的形勢,非常的嚴峻,若是始作俑者,想趁著會晤之時,做什麽手腳的話,那麽,國之將亂,混亂不堪!


    多澤聽了其中關節,微微歎了口氣:“這連環毒下得,居然讓我們沒法可破?”


    南宮昀微微笑了一下:“是連環毒沒錯,但是,若是其中的一環,斷掉了呢?”


    比如說,有人根本就不想給帝君解毒,隻想延續他的生命在四國之晤的呢?相信,有這樣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數。若是帝君在此時出了意外,又早有人選指定的話,四國之晤,並不會受到影響。而那個始作俑者,說不得,就會迴過頭來,替帝君續命了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凰女飛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淺鈴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淺鈴兒並收藏凰女飛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