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不過十二歲的凰飛天英姿颯爽。


    她拳腳利落,出手毫不容情。


    僅僅三個迴合而已。


    那個險險跨入綠動中階的對手,就被她一拳打下擂台。


    “凰飛天勝……”


    刻意拉長的音調,在四周轟鳴而響。


    實力深不可測的少女,神色平靜地站在擂台之上,朝觀眾微微頜首。


    歡聲雷動,鼓掌聲也宛若雷濤一般的響起。


    沒有什麽時候,人們和現在一般,願意將心內所有的讚賞,毫不吝嗇、全部奉獻給一個弱質的少女。


    眼看著,少女跳下高台,頭也不迴地離去,無數視線追著,發出崇拜的歎息。


    然而,也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開始了小小聲的議論。


    一個中年模樣,眸光閃爍的男子,悄聲捅了捅身側男子的肩膀,說道:“哎,兄弟,你快說說,這個凰飛天,之前還是廢柴一枚,可被罰暗牢三月,實力深不可測。你說說,是不是有什麽了不得的奇遇啊?”


    旁邊的絡腮胡子一聽,不迭地點頭說道:“是啊,是啊,千百年來,暗牢有去無迴,可沒想到迴來的這一個,如此可怕的呀!”


    先前的瘦小男子說道:“如此下去,這凰之第一,堪堪就是她的!”


    絡腮胡子的男子又接著說道:“第一不管是誰的,都沒關係。可是,你們是不是忘記了,她曾經被惡魔附身的事情?”


    那樣的話,讓四周盡皆變了臉色。


    少女凰飛天,一生下來就是廢柴。


    十二歲之前,被人百般欺淩,可在某一次,突然脫胎換骨,將凰流雲兄妹都教訓一頓。


    雖然,她在大賽之中,戰績輝煌,可是,那些前塵舊事,並非說忘,就能抹去。


    往事,就象一條長線,輕輕一扯,就能牽扯無數線團。


    是非者的眼裏,湧動著隱秘的好奇。原本三兩人的小聲議論。到了最後,變成了左一堆,右一堆的竊竊私語。


    突然,有個氣憤的聲音說道:“什麽惡魔附身?什麽突飛猛進?人家全部是靠實力說話的好不好?這一場一場的比下來,你們可看出什麽不尋常的東西出來了?”


    那個聲音一出,四周都靜了一靜。


    大家麵麵相覷之後,各自轉頭,沒事人一般的,沉默下去。


    沒有人發現,最先說話的二人,悄悄離開,在無人的角落之處,分著剛剛得來的意外橫財。


    然而,銀子還沒有數完,兩人手心發黑,沒過多久的功夫,就徹底死去。


    屍體之側,出現一個瘦小無比的男子,他拈著胡須,朝著賽台的方向,微微冷笑——懷疑,就象一顆種子,隻要植入人心,就會發芽,終有一天,長成參天大樹!


    這,僅僅隻是開始!


    比賽,一場又一場的進行,氣氛,一場比一場緊張。


    沒了凰飛天和凰奔雷那種強得近乎變-態的選手震攝,大家的內心,就不至於那般的絕望!


    賽場彩票,也在如火如荼的售賣。


    賣力的吆喝之聲,夾雜著鼓樂的雷動響聲,還真的,引來了不少的觀眾。


    一切,繁華安定,興致勃勃,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在某些見不得光的角落,正在進行著的,見不得光的籌謀和罪惡。


    昨日裏,還熱熱鬧鬧的凰懲惡府裏,現在卻是一片冷清安靜。


    連於雪被關在後院,凰流雲被帶迴了院子。


    偌大的府第,沒了女主人的殷勤笑語,解語花一般和嬌俏談笑。整個府第,都顯出異樣的冷清敗落。


    主廳之中,凰懲惡高坐其上。板著一張臉孔,冷冷看著自己的兒子。


    他,年約三十來歲的年紀,眸光炯炯,神色肅殺。一張和凰奔雷六分相似的臉龐,隻是多了些棱角,還有滄桑。黑色的衣袍,包裹他健壯的身體。幾乎每一分肌肉,都彰顯“力”的美感。


    身為凰族第一勇士,自然有其不俗的可怕修為。


    此時,有意的威壓施放,就讓凰奔雷有些吃力。


    凰奔雷一邊運功抵抗,一邊憤憤不平地說道:“爹爹您不要再勸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她的!”


    那個“她”,自然指的就是凰飛天。


    昨晚的一場禍事,親娘名節盡失,惹來幾位長老的共同厭棄。也讓剛剛迴來的父親,跟著蒙羞。


    妹妹因為驚嚇和羞辱,而陷入極度瘋狂,此時又哭又笑的吵鬧整整一晚,又再半天。


    原本,父親歸家的興奮,和自己即將獲得名次的喜悅,都被徹底吹散,取而代之的,是揮之不去的重重陰霾、愁雲慘霧。


    就連今日的賽事,都因為家裏瑣事為由,而直接讓人拒了。自從昨晚起,他一說報仇,就被關在屋裏,直到現在,父親還未鬆口,放他出去。


    初生牛犢不畏虎,可得看看那虎是睡著,還是醒的。


    兒子如此莽撞,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凰懲惡垂下頭來,看著兒子,微微搖頭:“兒子,我說過多少遍了,你並非那丫頭的對手!”


    凰奔雷怒了,生平第一次的,他忘記了尊重。驀地拔高音調,忿忿地嚷嚷道:“爹爹,您是不是占據凰族第一勇士的名號太久了,久得沒了血性,所以,就連這種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都說得出來?”


    “放肆!”


    一個耳光,準確落在臉上。


    微微漲紅的臉龐,五個手指印清晰呈獻。


    一道血線,從唇際緩緩滑落,伴隨著熱辣辣的疼痛,和少年梗著脖子的叫囂:“我不服……”


    修煉十年,而今是為翹楚。


    可爹爹一句話,就否定了所有的努力,似乎,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列在第一。


    但,聖者之位,他勢在必得。


    凰飛天的小命,絕對不能留。


    一臉陰鷙的少年,抬手,撫著急速腫脹的臉龐,一字一句,恨意切切地說道:“如果爹爹怕的話,這隻是我一個人的事……若真的敗了,爹爹盡可以關進後院,讓我和娘一起,自生自滅!”


    那樣極冷又輕的話,含著無限的譏誚。


    凰懲惡手腕高高揚起,卻在看到少年不屈的眼神之時,終於捏緊拳頭,緩緩放下。


    恍然間,似乎看到了當年不服輸的自己。


    一次又一次的挫敗,一次又一次的羞辱。


    微微閉了閉眸子,那個一夜之間,那個意氣風發的凰族第一勇士,象是老了數年。他放下手來,一字一句說道:“你打不過她,並非因為實力,而是因為血脈……”


    微帶著歎息的聲音, 在虛空裏響起。


    也是生平第一次的,對兒子軟下了語調:“當年,她的爹爹,雖然和我稱一聲兄弟,但是,我們並無血脈關係!”


    那樣落寞的、充滿無限懷念和痛苦的聲音響起,成功地製止了凰奔雷想要拔腿就走的衝動。


    他張了張口,還欲說話,卻被抬手止住了:“其實,凰除兇,並非我凰族之人,隻不過,很小的時候,被帶到凰族撫養,所以,族長賜了凰之一姓!”


    凰奔雷眼睛頓時一亮,那個凰飛天,居然是個雜種?


    哼哼,既不是凰族血脈,又何來角逐聖者之位?


    “我們一起長大,一起修煉……可是,無論我如何努力,如何進步,卻始終不是他的對手。終於,在十二歲那年,我們共同進入大比角逐,我過關斬將,卻又敗在他的手裏!”


    “我不服,之後數次挑戰。但無論怎樣瘋狂修煉,都始終差他半步。終於有一天,他被黑衣人圍攻。我眼看著他,以一人之力,挑戰十餘高手。有好幾次,他都受了重傷,當我以為,他一定會戰敗之時,卻看到他實力暴漲,重新升起戰意!”


    凰懲惡的聲音裏,充滿了懷念。


    那種說不出來的,充滿矛盾的語氣,讓他看起來,分外的蒼老。


    凰奔雷截斷他的話:“可是,他最終叛出凰族,而且,匍匐在你的腳下。”


    當時,他雖然年少,可卻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不可一世的凰除兇,就倒在爹爹的腳下。耳邊,是爹爹和四長老,連聲誇讚的聲音!


    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十分敬仰自己的父親,並以此為目標,一直堅持不懈。


    所以,他不願意,聽到父親以如此推崇的語氣,評論那個被視為弱者的男人。


    “那是因為他中了毒……”


    凰懲惡看了兒子一眼,解釋道:“他中了不解之毒,拜托我照顧他的妻兒。也就是那個時候,他和我說出了心裏的話。因為他的血脈所致,修煉一日,抵得上常人半月!”


    凰奔雷微微皺了皺眉。


    凰懲惡突然將一物重重的拍在兒子手心:“你若真想勝他,就得付出極大的代價——如果,勝利在你的心裏,真的如此重要。那麽,就度靠它了!”


    帶著父親體溫的黑色丸子,咯得手掌生疼。凰奔雷看了眼那上麵所寫的“噬心迴天丸”幾個字,不由詫異問道:“爹爹,這是什麽?”


    “噬心迴天丸……能助你在最短的時間,功力成倍疊加,然而,那代價,也是十分巨大的!”


    服用之人,將會在功力用盡之後,變成廢人,相當長的時間之內,不得動用靈力。他此次外出,機緣巧合之下得到。卻不想,成為兒子報仇的利器!


    凰懲惡居高臨下,俯瞰著自己的兒子:“所以,你要想清楚,究竟是名聲重要,還是身體!”


    凰奔雷眸光變幻,指尖微微顫抖。


    凰懲惡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凰族子弟,勝負隻是武力,若你想得到族人敬仰,走到那個位置,那麽,你必須要比常人付出更多,忍耐更多!”


    那樣的話,言之鑿鑿,聲猶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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