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飛天一聽,心裏“格登”一下。身體一動,背後的掌傷疼了起來。她“嘶”的一聲叫了起來:“小葫蘆,先不管那個了……快看看,姐傷的是哪個地方吧?哎呀,姐難受啊,覺得就要死了一般。”


    雖然,有小葫蘆幫忙,吸走了一半以上的攻擊,可那人卻是暗下黑手,用了全力。再加上那下墜之勢,明顯加重了傷勢。若非她的意誌力,早在前世就千錘百煉的話,此時,怕早就昏迷過去。


    前路不明,內憂外患。


    忍不住出口,想讓幫忙緩解。


    然而,一向有求必應的小葫蘆卻搖搖小腦袋瓜子,緩緩說著:“現在,我幫不了你!”


    幫不了?


    凰飛天一聽,眼睛一瞪:“你都吸了那麽多靈力了?怎麽,光吃不幹活啊?”


    她純粹魂穿,身上無醫無藥。


    初來乍到,明傷暗算接踵而來。這一樁接著一件,她雖然不怕,可喘口氣的功夫都要有吧?


    尤其,身處前途莫測的暗牢,,四周不知道有多少兇險危機,若是傷勢不盡快緩解的話,小命可就危矣!


    小葫蘆佇立在她的腦海虛空,淡綠色的光暈籠罩四周,緩緩轉動,還未成年的細小聲音解釋道:“我的靈力,象被什麽封住了,根本用不出來,現在還能和你說話,隻不過因為我們有契約在前,心意相通而已!”


    吡了吡牙,小葫蘆怎麽看都是一副興災樂禍的表情:“所以,接下去,你隻好靠自己啦!”


    凰飛天臉色一沉,牙齒有些癢癢。


    靠山山倒,靠水水幹——她盤腿坐在地上,嚐試運轉靈力。


    然而,那股子弱得可憐的淡色靈氣,象是凝涸了一般,無論她如何催動,都紋絲不動。


    背上的傷口,傳來一陣灼疼。喉嚨口裏,腥腥的感覺也越來越濃。


    她想了想,幹脆咬牙,朝崖下走去。


    山壁直立,呈陡坡之狀,上可攀登,下可借力。隻要小心一些,離開這裏,還是可以做到。


    然而,前腳堪堪跨出,眼前場景轉換。


    原本的明淨空色,陡地一暗,四周陰風陣陣,無數虎狼之嘯充斥於耳,蒼老的笑聲,婦人的怒罵,無數聽得到的,聽不到的慘叫和慘叫,將她的耳膜幾乎震破。


    凰飛天一驚之下,後腳身不由己地就要提起。


    然而,她畢竟毅力驚人,反應奇快,一察覺不對,就趕快收了前腳,然後,整個人象是被掀翻了一般,朝著來路栽去!


    重新跌落地麵,黑暗幻景消失。


    原本重傷的身體,象是脫力一般伏在地上,一口濁血狂噴而下,她身體一軟,就要暈倒過去!


    畢竟是“隱”字門首屈一指的天才,意誌力非同一般。


    她咬著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又保持原先的模樣兒,趴在地上半晌,等疼痛慢慢過去。


    四周,蒼翠繁茂,山崖突兀。


    她獨臥山巔,俯瞰四周。


    然而,無論怎麽看,那景色,都象是琉璃罩子放大的風景,隻能遠觀,卻無法接近。


    到了此時,哪裏能不明白?就在方才,她差點兒踏入了一個可怕的幻陣?


    又或者說,她本人,原就在幻陣之中,隻不過,僥幸沒有踏入那可怕的死地就是了!


    背上的傷口,開始緩慢惡化,全身的力氣,象是要被抽空,


    凰飛天咬著牙坐直身體,開始運動療傷!


    這一次,她並沒有動用身體內薄弱得可憐的所謂靈力,而是老老實實地依照前世的運功之法。開始運行四經八脈。


    原以為,隻是僥幸一試,卻沒想到,隨著運功,漸漸有一絲內息緩緩流動。


    她心裏一喜,就要加劇動功。


    卻忽略了這身體太弱,沒有經過內力洗禮的經脈艱澀生疼。突然,喉嚨處傳來一陣腥甜,一口黑血吐出,眼前一黑,頓時暈倒在地。


    幻景之外,是一片悠遠天色。


    青翠的起伏山巒,刀削斧砍一般的深邃峽穀。


    迷蒙的霧氣,縈繞在山間莽莽叢林。似乎有太多不可預知的危險,潛伏其中。


    一身藍衣的帝墨軒一手支著下巴,坐在一顆巨大的虯枝樹巔,寫意悠閑地注視著陣中昏迷過去的女子,半晌,無聲揚了揚唇。


    是誰說的,天上隻會餡餅?


    可砸在凰飛天頭上的,分明就是一塊大石頭。


    若她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僥幸出了幻陣,這一方勝景之中,自然收獲頗大。


    若是出不了的話,那,就真的沒了以後。


    眼看凰飛天暈了又醒,開始摸索陣眼。


    帝墨軒隻是尋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開始閉目養神!


    運功一個周天,再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再次睜開眼睛,十分隨意地朝著陣中睨了一眼。


    隻一眼,多少年波瀾不驚的心裏,頓時閃過一抹震驚。


    居然沒了?


    山崖頂上的幻陣,空無一人。


    少女蹤跡全無!


    莫非,十二個時辰已過,她和那些掉入陣中的人一樣,灰飛煙滅了麽?


    那麽,小葫蘆呢?


    是不是也跟著,一起消失了呢?


    可潛意識裏麵,卻知道或許有另外一種可能——


    微微蹙著眉,朝著四下看了一眼。


    等看到了幻陣之外的陡坡崖壁之間,艱難行走著的單薄身影時,下意識鬆了口氣。


    山石起伏,祼-崖迭生。


    那個弱小的少女,正朝著山崖之下行走。她體內的小葫蘆,綠盈宛然,還長出了半片的葉子。


    帝墨軒摸了摸下巴,突然微笑起來。


    明淨天色,綠草覆蓋大地。


    等凰飛天的腳步,踏上那一處短崖,心裏長長鬆了口氣。


    她號稱“天才”精通陣法。


    崖頂上的幻陣,同樣運用了五行八卦之術,較尋常陣法多出的,不過是乾坤兩儀。


    用最尋常的話來說,就是個幻陣裏頭,另外隱藏了殺陣的陣中陣。


    這陣,選了地勢最高的山崖,天地靈氣最為充足的地方,最最純淨的天地之氣滋潤之下,生生不息,逐漸強大。多少年過去,已經幻陣和殺陣混合,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更為可怕的是,殺陣之中,又衍生出了一個小型的雷陣。


    破幻陣之關鍵,就是不受幻象幹擾。


    而破殺陣卻是要硬碰硬而上。


    可是,若是幻陣之中又有殺陣,殺陣之中又隱藏著雷陣的話,要麽,你三陣齊破,要麽,你就死在這陣中。


    最最要命的是,這幻陣,有封靈的作用。要破陣,得赤手空拳去破,否則的話,靈氣一動,殺陣行,殺陣一動,雷陣墊後。靈力一被吸空,就隻能任人宰割,必死無疑。


    等凰飛天在小葫蘆的提醒之下,明白了這一點時,她頓時心裏一鬆,咧開的嘴,再沒有合攏過。


    現代的凰家,有一個古老的書庫,包羅萬象,其中就有陣法。


    等她傷勢好轉,動用前世修得滾瓜爛熟的內力去碰陣之時,毫不意外的,居然在沒有驚動殺陣和雷陣的情況之下,安然破陣而出。


    然後,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竟然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暗牢,這個地方,怎麽會叫暗牢呢?分明就是另一方天地,世外桃源啊!


    腦海裏,一個涼涼的聲音說著:“如果你在那陣中陣裏走不出來,那麽,不就是牢嘛?”


    劃地為牢,困死一生?


    凰飛天眸子一凝,很快又甩甩頭,不管怎地,她已經出了那個暗牢,就海深任魚躍,天空由鳥飛了。


    走出幻陣,時間已經過去不知道多久。久沒有進食的肚子,有些不合時宜, “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凰飛天摸了摸餓得癟癟的肚皮,意氣風發地一揮手:“小葫蘆,姐帶你去找吃的!”


    腦海裏,又清晰地呈獻出小葫蘆的姿態,眯著細眼,十分鄙夷——要吃東西的是你可不是我,不要什麽都扯上我,可以嘛?


    念頭未起,凰飛天已經衝了出去。


    她的口水流到下巴,眼睛冒著綠光,目標不是別個,正是那隻棲息在枝頭的,家雞一般的小小一團。


    宛若利箭穿屏,流星劃空。


    這一奔跑,已經是她這身體極限的速度。


    凰飛天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手到擒來。


    可沒想到的是,她的指尖剛剛觸到雞的絨毛,那隻雞,居然轉頭,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後,短尾一甩,猛地張口,一股子火焰,破空而來。


    凰飛天一見之下,連忙縮手,又極其狼狽地在地上滾了一圈,這才生生躲過。


    可是,衣衫還是沾著了火星,整個被燒壞了一塊。被那穀內的冷風一吹,激淩淩地打了個寒戰!


    媽蛋,會噴火的雞?


    這又是什麽品種?


    眼看凰飛天狼狽不堪,那雞歪著頭,對著她充滿嘲諷“咯咯”亂叫。


    恨得牙齒都癢癢的時候,腦海裏的小葫蘆驀地傳來一聲冷笑:“偷雞不著蝕把米!”


    凰飛天象被踩到尾巴的貓兒,一下子跳將起來:“死葫蘆……”


    餓死了她,你能討什麽好去?


    說話間,腰際一滑,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瓜子在腰上拱了拱,一道幻影閃過,有個什麽紫色的東西,“嗖”的一聲,猛地鑽了出來。


    凰飛天反應極快,順手一抄。


    一團狸貓大小的、黑黑乎乎的東西,就被抓到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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