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付春仁抖擻了一下精神,正襟危坐在那裏,便又開始講述他的下一個謀殺過程了:

    “其實,我雖然不太喜歡像李豔梅這樣欲壑難填的女人,但我又不是十分地討厭她。因為,從她的身上,我可以得到在自己妻子身上得不到的滿足和放鬆。這些,都是因為李豔梅很會駕馭各種類型不同的男人,她會根據每一個男人的特點,讓他們在自己的身上得到滿足。同時,她也會在任何一個男人的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滿足。我想,這一點,可能是因為她過早地接觸了那種事兒吧。而她所麵對的第一個男人,是一個十分成熟的、有經驗的、還是一個十分變態的男人。並且,那個男人,也就是陳愛國,他是一個十分善於搞兩麵派的偽君子。”

    付春仁說到這裏,便呷了一口茶水,這才又繼續說道:

    “總的來說,我還是很感激李豔梅的。因為,是她促成了我們大家在一起,是她使我的身邊多了幾個知根知底的好女人。畢竟,像我們這些在生意場上打拚的人,身邊是不可能沒有女人的。而那些陌生的、極善於偽裝的女人,除了需要靠你去費心費力地哄著她,還要用大量的金錢去投入、去滿足她們的虛榮心。隻有這樣,才能能夠把她們留在你的身邊。而一旦兩個人之間有了什麽風吹草動的話,便又會鬧得滿城風雨、雞犬不寧的。所以,我寧可壓抑住自己的欲望,也絕對不會去接觸這些女人的。而李豔梅她們就不同了,她們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工作。從情誼上講,我們不但是好同學,還是一起上山下鄉的好知青。因此,我與她們有肌膚之親,會覺得是一種茶餘飯後的消遣,是一種放鬆心情的最佳人選。何況,在我們這個小圈子裏,還有另外幾個知根知底的男人呢。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互相調劑,互補彼此之間的不足了。而且,我們這麽多的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也不會容易被家人產生懷疑。所以,我對這件事情是百分之百願意的。真的,……”

    付春仁說到這裏,又突然停了下來。他大口大口地喝著水,努力使自己那十分激動的情緒穩定了下來,這才又開始了迴憶——

    有一天,李豔梅從付春仁那兒得到了滿足之後,一邊倚在付春仁的懷裏撒嬌,一邊滿懷感慨地說道:

    “春仁哥,其實,我早就想要說謝謝你了,謝謝你把我從那個畜牲的魔掌裏解救了出來!”

    付春仁聽了這話,心裏不免有些一驚,可他還是極力保持著鎮靜,裝出十分不解的樣子問道:

    “豔梅,你說的是哪個畜牲啊?”

    李豔梅調皮地打了付春仁一下,埋怨他道:

    “你說是哪個畜牲啊?怎麽,你把以前的事情全都給忘記了,不大可能吧?”

    “以前的事?”

    付春仁一聽李豔梅果然提的是那件事兒,就更加感到有些心驚了。可他還是假裝糊塗地繼續問了一句。

    李豔梅見付春仁仍然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坐起身子來,對他提醒道:

    “哎呀,你這個人哪,記性不好,這忘性倒是很強的。我說的那個畜牲啊,不就是咱們插隊落戶的那個地方,那個叫陳愛國的畜牲嘛。還什麽愛國呢,我看他是愛女人、愛色還差不多!”

    付春仁見李豔梅真的提起陳愛國來了,便隨口說道:

    “你說的是他呀,他不是早就已經做古了嗎,你還要去想他幹什麽?”

    李豔梅使勁地親了一下付春仁,然後十分親妮地說道:

    “所以說,我才要感謝你的嘛。如果沒有你,他怎麽會死的呢?”

    付春仁見李豔梅把這種話說出了口,便吃驚地坐了起來,陰沉著臉向李豔梅問道:

    “豔梅,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呢?難道,你認為是我殺了陳愛國不成?”

    李豔梅並沒有察覺出付春仁那反常的表情來,而是將自己的頭親熱地靠在了他的肩上,有些感慨地說道:

    “不是你,那又會是誰呢?那天晚上,你明明是說要親自送那個老王八蛋迴家去的嘛。我當時還以為,你可能會借著酒勁兒,把他給好好地教訓一頓呢。可是,當我們送完了桂蘭子和李大哥迴來後,卻看見你趴在桌子上醉倒了。我當時就在想啊,你的酒量那麽大,又從來都沒有看見你喝多過,可今天怎麽隻喝了那麽一點兒酒,你便會醉成了這個模樣了呢?”

    李豔梅說到這裏,這才想起抬眼看了看付春仁的表情,然後才又繼續說道:

    “等到了第二天,我們把你們送走了之後,我們又一連找了好幾天,都沒有找到陳愛國那個老王八蛋。所以呀,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已經知道了,一定是你在那天的晚上,將那個老王八蛋給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了。而最佳的殺人地點,便是咱們屋後那個已經被廢棄的菜窖了。”

    李豔梅說完這些話以後,便又使勁地親了一口付春仁,然後又補充道:

    “這個秘密呀,我可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呀。因為我知道,你之所以要那麽做,完全都是為了我。所以說,春仁哥,我這輩子就是做牛做馬,也都不會忘記你的這份恩情啊!如果咱們還有來生的話,我仍然願意給你做牛做馬,毫無怨言地任你驅使和鞭撻!”付春仁聽完了李豔梅的這一番話,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身邊已經被人家給安了一顆定時炸彈了。這顆定時炸彈的引爆器,就在李豔梅的手裏牢牢地攥著呢。隻要她的情緒稍稍有一點兒波動的話,她便會隨時都可以將這顆定時炸彈給引爆的。

    心裏雖然是這樣想的,可付春仁表麵上卻仍然是笑吟吟的,他一邊將李豔梅又壓在了自己的身子底下,一邊開始對她撩撥道:

    “好,你說人是我殺的,那他陳愛國就是我殺的了。反正,我可不想把這美好的一夜,還有眼前的這位美人兒給白白地浪費了。我現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讓我的小美人兒得到滿足,讓她更有魅力。”

    幾天之後,付春仁便已經想出了該如何除掉李豔梅的辦法來了。於是,他便張羅著要迴小溝屯去故地重遊,去放鬆一下自己的心情。李豔梅他們聽了這個倡議,自然是個個願意前往。因為,隻有那裏,才可以使這些人心無旁騖地放縱自己,徹底地解放自己。

    來到了那裏之後,付春仁便乘著大家都在屋裏屋外地忙碌時,獨自一個人悄悄地溜出了屋子,爬到了集體戶後麵的那個小山上。當他快要蹬上小山的時候,便迅速地將自己身旁的兩塊條石給弄鬆了,又將它們下麵的土給摳出了一些去。弄好了這一切之後,付春仁便又快速地下了山,跑到小溪邊去抓了一些蛤什蟆和小龍蝦,這才氣定神閑地迴到了集體戶。

    第二天,付春仁在與大家往後山上爬的時候,又用了激將法,引誘李豔梅跑在了最前麵,使她失足跌下了陡峭的斜坡,最終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付春仁講述完了這一段殺人的過程以後,忍不住流下了幾滴眼淚來。他有些難過地說道:

    “如果豔梅不對我說那些話,不提起當年的那件往事,我是絕對不可能會再動殺念的,尤其是要親手將她殺死。對於是否要殺了李豔梅,我曾經動搖和徘徊了好幾次,一直都不忍心對她下手。可是,我是十分了解她的性格的。我真怕有那麽一天,如果李豔梅真的要和我翻了臉,就會用這件事情來要挾我。所以,我最終還是選擇了下手,以解除那無窮的後患!”

    “那麽,尚國秋又怎麽得罪你了,又怎麽會迫使你再一次地動了殺機呢?”

    那名警察一邊給付春仁的茶杯裏續上了一些水,一邊像似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

    付春仁向那名警察點了點頭,表示謝過以後,這才又喝了幾口水,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方才迴答道:

    “自從李豔梅死了之後,我就發現,尚國秋的臉色一直都很不好看,可我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當時,我們因為少了一個女伴,大家便決定在每一次的聚會當中,總得有需要兩個男的和一個女的一起來才行。那一次,正好是我和尚國秋配在了一個組裏,女方則是金菊花。當時,尚國秋說讓我先來,自己則到外麵去等著了。我也並沒有多想,更沒有推辭,便與金菊花很自然、很默契地纏綿在了一起。等我們兩個人都得到了滿足之後 ,我從屋子裏麵出來,這才發現尚國秋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似乎是帶著一股氣憤和怨恨。我立刻意識到,尚國秋是不希望金菊花在同一個晚上,與兩個男人發生那種事的,尤其是同時與她發生關係。”

    付春仁說到這裏,搖了搖頭,便又喝了一口水,似乎有些無可奈何地繼續迴憶道——

    從那天起,付春仁就一直都在思考著這個問題。因為,他也並不是十分讚同采取這種辦法的。而且這樣做,不但容易產生分歧,也總是讓人放不開。所以,付春仁便考慮是否是再增加一個女人參與進來就好了。可是,他又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他認為,如果那樣做的話,反倒會生出更多的事端來。況且,新加入進來的這個女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像他們這些人之間的關係那麽默契、那麽無拘無束的。思來想去之後,付春仁便狠下了心來,決定再將尚國秋也給殺掉了。如此一來,他們剩下的這些人,便又可以一對一了,也省得尚國秋將來會與大家分心。

    於是,付春仁在又一次聚會的那個晚上,事先就埋伏在了尚國秋經常出入的那條又黑又暗的小胡同裏,等他赴約會經過這裏的時候,立刻出其不意地閃了出來,乘著尚國秋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麽一迴事的情況下,便用左手持刀,從尚國秋的左肋下狠勁地往上一慣,使那把長長的利刃一下子就刺破了他的心髒。那尚國秋連叫都沒有來得及叫喊一聲,人便一頭裁倒在地,當場斃命了。

    這種殺人的手段,是付春仁從其嶽父家裏那些相關的做案資料中學來的。之所以選擇在了那個晚上,是因為那天晚上正好有雨,完全可以將現場的一切都給破壞掉,使警方無法找到他殺人的證據。

    那名警察一邊往小本子上記錄著,一邊又提出了一個疑問:

    “就像你所說的那樣,殺了尚國秋之後,你們之間不是又可以一對一了嗎?那麽,你又是出於什麽原因,對金菊花也萌生了殺人的動機呢?”

    付春仁十分痛快地迴答道:

    “因為她已經危及到了我的生命,使我不得不再一次動起了殺心,並很快就想出了如何除掉她的辦法來。”

    “你能說得具體一點兒嗎?”

    那名警察像是以商量的口吻問道。

    付春仁點了點頭,一邊擺弄著自己的幾根手指頭,一邊又開始從頭細細地講述了起來——

    原來,自從金菊花聽說尚國秋被人殺害了以後,便要一門心思地把殺人兇手給找出來。尤其是,金菊花在言談話語中,開始流露出對這個小圈子裏的人產生懷疑了。所以,付春仁心裏很清楚,如果不馬上把金菊花也給除掉的話,自己那些一係列的殺人案,就有可能會敗露出來。不得已之下,付春仁隻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再動殺機。

    想到這裏,付春仁便勸金菊花一定要冷靜下來,並提議大家先到海邊去散散心,等迴來之後,大家再一起去查找兇手。

    本來,付春仁是打算等到了海邊以後,再尋找機會除掉金菊花。可是,就在他們臨出發前,付春仁突然想出了一個更為穩妥,更不容易被人發現的辦法來。那就是往飲料,或者是啤酒罐裏放上安眠藥。

    想到這裏,付春仁便將安眠藥全都找了出來,而且還買了一支針頭和針管迴來。他將安眠藥稀釋後,再將它注射進啤酒罐的裏麵去。然後,他又在那聽啤酒罐上做了一個記號。等他們都到了海邊浴場以後,付春仁在給大家分啤酒時,將那摻有安眠藥的啤酒罐遞給了金菊花。

    金菊花下水之後,不一會兒便來了困勁,人也就很快不知不覺地沉入到海水裏去了。

    這一次做案的手法,自然也是從他嶽父那一堆資料裏得到的啟發。

    那名警察見付春仁講完了殺害金菊花的全部過程以後,便又開始保持沉默了。他隻好將手中的小本子合上,又將卷宗都整理好了,然後對付春仁說道:

    “好了,你已經說了整整一個上午了,也該歇一會兒了。你還是先把中午飯吃了吧,然後再睡上一小會兒。咱們下午再接著來,你看怎麽樣?”

    付春仁點了點頭,仍然不失禮貌地對那名警察說道:

    “謝謝,謝謝您了。”

    那名警察站了起來,正要抬腿往外走時,又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便又折迴身來問道:

    “對了,像你這樣吃慣了大魚大肉的人,一定是不太習慣這裏的夥食吧。說吧,你想吃什麽,今天由我來請客。”

    付春仁向那名警察十分友好地微笑了一下,仍然很有禮貌地說道:

    “謝謝您凡事都想得這麽周全。實際上,我平時都是喜歡吃素食的。既然您這樣熱心,那我就不好意思再推辭了。我呢,在插隊落戶的時候,就喜歡吃豬爪子。那東西一年都難得吃上一次,自然是很值得讓人留戀的。”

    那名警察點了點頭說道:

    “好,我這就去給你買來。這一迴呀,我保證會讓你吃個夠。”

    付春仁再一次地微笑了一下,十分感激地說道:

    “那就辛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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