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掛,馬車行駛在森林之中,路前方的荊棘被驅動讓開一條道路,昭示著馬車中人的不凡。


    轟!……轟!……


    遠處傳來能量對撞的聲音,三道聖光衝天而起,“從在這裏感應的神術波動來推測,至少是大牧師出手。”尤瑟夫麵色凝重。


    波動傳過來很弱,但隔了這麽遠的距離,就有些恐怖了。


    神術還有樹木成片倒塌的聲音漸漸平息,老者麵色難看,“最後一次是惡魔的力量。”


    “看來這裏的主人贏了……”


    氣氛有些沉默。


    “既然來了,就去見見他。”希麗婭的神色十分堅定。


    古堡之中,被紫色的惡魔之力束縛著,女牧師緩緩睜開了眼睛,黑暗的環境中她什麽都看不清,黑暗中突兀的出現了兩團紅光,女牧師尖叫起來。


    “我的主人讓我問你,你醒了?”惡魔騎士盡力讓聲音壓低。


    女牧師被說的一愣一愣的,“什麽意思?”


    王希隻想掩麵而泣,這是什麽理解能力啊!自己苦苦營造的氣氛都沒了。


    抬手一揮,女牧師被提了起來,向自己飛來,女牧師這次還算是鎮定,但是每次麵對這雙眼睛都會忍不住發抖。


    “你叫什麽名字?”在王希的要求下,惡魔騎士去掉了他轉述的標誌性的話語。


    “雅戈尼婭·庫茲德。”雅戈尼婭決定先順著這位惡魔的意願。


    “你們是誰,來自哪裏,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我們是真理神教執行者,來自聖堂,我們是因為感受到這裏的天地之力異常來探查,發現了您的存在。抓迴您,我們會獲得無法想象的迴報……”女牧師盡力讓自己的聲音清晰。


    “教會?”王希努力的分析女牧師的話,“是敵對惡魔的勢力,好像還很強。”


    無形之力消失,女牧師跌坐在地上,“又有人來了,是她的同夥?”


    一掌劈在女牧師後頸,女牧師再一次暈了過去,一根惡魔之力形成繩子把女牧師吊了起來,王希已經越來越喜歡這種力量了。


    希麗婭穿著正式的長裙,灰發半披在後,頭上帶著小巧的王冠,邁著優雅的步伐,她走到了古堡大門前,大魔法師尤瑟夫還有路爾德亞緊隨其後,希麗婭敲了幾下大門。


    轟隆轟隆的巨響聲中,石門完全打開了,古堡內被黑暗籠罩,沒有猶豫,希麗婭走了進去,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她帶著兩人向大殿走去。


    大殿中依舊是黑漆漆一片,尤瑟夫可不敢輕易施展魔法,萬一這個惡魔就喜歡黑呢?


    唿!唿!……一團團紫色的火焰在大殿四壁亮起,卻沒有太明顯的作用,希麗婭隻能依稀看到,前方坐在椅子上的身影,還有他身後高大的惡魔騎士模糊的輪廓。


    希麗婭提起裙擺,向王希行禮。王希沒有想到,來的居然是自己在城中遇到的少女。


    “該死的幻術又來了。”王希沒有發現自己的殺戮欲望在消退。


    “你們很弱小。”


    尤瑟夫和路爾德亞心中一緊。


    “打擾了我的主人,如果你沒有讓我主人滿意的迴答,你們的下場就像他們一樣。”


    他指了指上方,四具屍體和女牧師掛在上麵。


    坐著的惡魔眼中紅光更盛,有著極其強大的壓迫力。


    頂著巨大的壓力,希麗婭握了握雙手,迎上了惡魔的目光。


    冰冷、嗜殺、兇戾,像是無數負麵情緒的集合。


    “尊敬的王者,我是萊茵王國公主,希麗婭·萊茵。”


    聽著惡魔騎士翻譯的話,王希隻是微微點頭,關於是否雙方為一夥的問題,現在還不能下定論。


    “我在古老的手劄中找到了關於您的事情,我嚐試以一半靈魂為代價喚醒您,但儀式被打斷了。”


    王希想起了蒙昧之中的溫柔聲音,他終於把其與這位公主聯係起來了。


    “你們與他們是一夥的嗎?”


    “不是的,我的國家麵臨的主要威脅來自教會,我喚醒您的原因主要是我們即將麵臨的戰爭。”


    基本確定了公主所言的真實性,他繼續問到“那你們這次來呢?我想沒有人能夠約束我去做某一件事。”


    “我知道麵對全盛的您,我的契約在您眼中不過不入流的小手段,我不會強迫您的,我知道,我的一半靈魂不值得您的出手,我隻是希望您的善良,我希望得到您的幫助。”


    她再一次行禮,沒有起身的意思。


    尤瑟夫和路爾德亞覺得公主的話不可理喻,這個惡魔像是有善良這種東西的生物嗎?


    希麗婭也不確定,她隻是在簽訂契約時,仿佛感受到了,這隻惡魔善良的一麵。


    細細感應之下,王希確實發現了自己與希麗婭之間若有若無的聯係。王希可不是什麽愛管閑事的人,但這位公主確實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我現在是惡魔,惡魔那有善良這種東西。這樣的思想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


    “我不會出手幫助你的國家,不過看在你的付出上,你可以指定任意三個人來這裏,得到我的庇護。”


    王希麵無表情,惡魔騎士不帶絲毫語氣的言語讓希麗婭心中冰冷。


    沉默了一會兒,她站起了身“感謝您的慷慨。”


    她向外走去,王希感受到莫名之感,不甘、無助、傷心、決然如同一記記重錘敲擊,從兩人之間的聯係傳過來,王希終於意識到不知何時自己又陷入了那種半瘋般的意識中。“該死啊!”


    他捂著頭有些痛苦低吼,惡魔騎士同時發聲“停下!”


    “這難道是原主的意識?啊……”王希竭盡全力想要讓這意識從自己腦海中出去。“靜下來!!!”


    “靜下來啊!”……


    “……做不到……做不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越是想驅逐這意識,王希越是無法保持平靜。


    “為什麽……為什麽做不到?”王希突然感到無比憤怒,“我為什麽做不到!”


    體內深淵在震動,惡魔之力狂暴的湧出,以他為中心,四麵波及,攪動天地之力,讓人無法站穩。


    希麗婭一行人被惡魔騎士喊住,本就心中忐忑,現在看到這位惡魔瘋狂的樣子,更是膽顫心驚。


    恍惚之中希麗婭感受到了來自王希的情緒,憤怒、恐懼還有潛藏的孤獨,這是最真切的感受。“契約的效果嗎?”


    希麗婭雖然不是魔法師,但她可以感受到契約的聯係,順著聯係她發出了自己的想法“惡魔先生,冷靜下來好嗎?沒有什麽是解決不了的。”


    王希身體一顫,他清晰的接收到了希麗婭的想法,將他從意誌較量中拉了出來。不知何時,一隻手輕輕附在了惡魔的額頭,溫潤如玉。


    王希的心漸漸趨於平靜,因憤怒帶來的影響越來越小,混亂無序的精神力像是有了指揮官的軍隊,那股意識被打得節節敗退。


    意識被磨滅的瞬間,王希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量,頭像要裂開一樣。惡魔之力宣泄下,體內深淵的表層完全不見一絲力量。


    “結束了嗎?”


    王希的身體在收縮,骨刃、鱗甲收迴體內,過程十分自然,不是強行操控血肉變身,倒像是......原本就是如此。


    麥色的皮膚、金色的頭發、消瘦的身軀,唯一的惡魔特征是不變的猩紅雙眸和精致的雙角。灰色的惡魔之力從深淵的更深處湧出,形成了一件灰色長袍狀衣物,蓋住王希赤裸的身體。


    路爾德亞和尤瑟夫先是被公主撫摸惡魔的舉動驚到,接著看到這位惡魔變成了一位男子,早已無法言語。


    王希感受到了久違的熟悉感,熟悉的身軀充滿了本不該擁有的強大力量。


    “我的主人對之前的態度表示抱歉,我們將幫助您,保護您的國家。我的主人向您發誓——您之所指,吾之所向!”


    王希彎下腰,輕輕托起了希麗婭的手,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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