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名閨閣女子來說,這樣的感覺無疑是有些毛骨悚然的。


    不過……


    陸尋卻並沒有覺得害怕,相反的,她反而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安心之感,就好像,那自黑暗中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是帶著暖暖的溫度一般。


    這便隻有一個可能了。


    伸手輕輕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掀開一個角,陸尋坐起身來。


    為了不將睡在外間的青時吵醒,她刻意壓低了嗓音,試探般地道:“三哥?”


    屋裏靜默了半晌。


    好一會兒,陸尋才聽到熟悉的聲音。


    “丫頭,你倒是真的心大。”


    這聲音自然是屬於晏池的。


    說陸尋心大,還真不是胡亂說的,身為閨閣千金,知道半夜裏自己的閨房裏多出了一個人,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尖叫,而是壓低聲音不叫外麵的丫鬟察覺了。


    這不是心大是什麽?


    說完這句話,晏池摸索著找到了火折子,點亮了放在窗邊的一盞風燈,燈光並不強烈,隻能讓屋裏多出些蒙蒙的光線,但好歹能讓人將屋裏的情形看清楚。


    立在窗戶邊的,可不就是晏池麽?


    陸尋麵上立即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白天還想著,大概要等上好一段時間才能再見著晏池了,沒想到晚上晏池就出現在了她的房裏。


    房裏……


    對了!


    陸尋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


    這大半夜的,晏池是如何出現在她房裏的?


    要知道,這裏可是陸府的內宅,而陸府的戒備雖然算不得十分森嚴,但為了安全也是養了不少的護衛的,二門更是天一擦黑便要落鎖,外男休想進到內宅一步。


    而晏池,在陸尋的印象裏,他雖然在學習君子六藝時學了些騎射的功夫,但那可不足以讓他能夠在這大半夜的突破重重封鎖來到陸府內宅。


    所以,他是怎麽進來的?


    這樣想著,陸尋也這樣問出來了,“三哥,你是怎麽進來的?”


    聽陸尋這樣一問,晏池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這說起來,話可就長了……


    想到現在還黑著臉在外麵等他,隻為了在他與陸尋見完麵之後再將他帶出去的人,晏池的耳根便忍不住有些發燙。


    大半夜的讓人帶了自己進到陸府的內宅,隻是想見見眼前的丫頭一麵,再與她說幾句話,這大概便是陸尋這十幾年來做過的最出格的事了吧。


    但……


    他心裏樂意。


    見著陸尋抱著錦被,一雙大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小模樣,晏池便覺得自己這折騰了大半宿的很值得。


    輕咳了一聲,他道:“想來,可不就來了麽?再說了,我今晚要是不來,你心裏的疑惑又要如何才能得到解答?以你的性子,憋到咱們下次見麵,還不知道會被憋出什麽毛病來呢。”


    晏池顯然是很了解陸尋的。


    陸尋有些不滿的噘嘴,她哪裏是那樣沉不住氣的人?


    要真是那樣,她前世又怎麽能在程家過上十幾年?


    三哥也太小看人了!


    不過,聽晏池提起自己心裏的疑惑,陸尋倒也真的來了興趣,她下意識的往前傾了傾身子,問道:“三哥,那你趕緊跟我說說,你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才能從皇上那裏求到那賜婚的旨意的?”


    晏池沒有急著迴答陸尋的問題。


    瞅著因為陸尋的動作,錦被又往下滑了滑,晏池微微皺了皺眉頭,先是幾步來到床邊,然後二話不說伸手放在陸尋的肩頭,在陸尋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將陸尋推倒在了床上,又替她將被子蓋好。


    這一係列的動作,快得簡直叫陸尋反應不及隻能睜著眼睛瞪著晏池。


    直到被錦被蓋得嚴嚴實實的,先前晏池碰觸過的肩頭,都似乎還殘留著屬於晏池的溫度。


    “三哥,你……”陸尋道。


    話還沒說完,就惹來了晏池的一聲訓斥。


    “你什麽你,便是屋裏燒著地龍,你這樣坐起來一個不小心也會染了風寒,這是不將自己的身體當迴事嗎?”晏池道。


    說話的同時,他還將兩隻手背到了身後。


    指尖,似乎還能感受到先前那片刻的溫暖。


    這讓晏池有些不自在。


    他與陸尋雖然向來親近,但也從來沒有過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再加上兩人如今的身份已經有所轉變,晏池難以避免的便想得有些多。


    深吸了一口氣,晏池稍稍往後退了兩步,這才感覺唿吸又重新變得順暢起來了。


    陸尋這時也恢複了正常。


    看著退遠了一些的晏池,感受著他的關心,陸尋哪裏還有功夫去想先前那片刻的曖昧,就這樣扒著錦被,隻露出頭,乖乖的應了一聲“哦”。


    過了好一會兒,陸尋又問起了先前的疑問,“三哥,那你現在可以跟我好好說說,你是用了什麽法子求來了這道賜婚的旨意吧?”


    晏池聞言笑了笑。


    他將屋裏的一隻錦凳搬到了床前,坐了下來,然後才道:“我其實什麽也沒做,隻是來了陸家提親,再任由這件事被外人得知而已。”


    陸尋眼裏有些疑惑。


    晏池前來陸家提親,再讓這件事被外人得知,緊接著而來的就是傳遍京城的流言,聽說連朝中的禦史都因為這樣而注意到了這件事,還有好幾名禦史都參了晏池一本。


    那麽……


    這些,與隆佑帝下旨賜婚有什麽關聯呢?


    見陸尋不解,晏池溫聲解釋道:“我隻是放任這些流言傳進皇上耳中而已,其他的可什麽都沒做,至於皇上為什麽會因此而下旨賜婚……”


    那就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


    好在,現在夜深人靜,晏池有的是時間將事情的原委說與陸尋聽。


    這就要涉及到多年前的皇室秘莘了。


    “當今皇上與安陽長公主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而且都是當今太後所出,這一點你是知道的吧?”晏池道。


    陸尋點了點頭。


    這滿京城,大概沒有人不知道這一點了。


    “而當今太後,雖然生養了皇上和安陽長公主,如今更是貴為太後,但在先帝在世的時候,卻並未入主中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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