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三國的曆史,長期以來借助於羅貫中的長篇曆史小說《三國演義》的影響,在中國,甚至在世界它都變得非常熟悉。千百年來,無論是在大街小巷,還是窮鄉僻壤;無論是在華屋高堂,還是在茅屋草舍,談三國,說三國,幾乎已經成為了中國文化的一種重要組成部分。

    甚至可以這樣說,即使有人可能不知道秦皇漢武,但是對於張飛、關羽,諸葛孔明絕對是十分熟悉的。這恐怕就是經典的魅力吧!我們的民族是一個崇拜英雄,崇尚英雄的民族;又是一個崇尚“忠”與“義”的民族。而三國恰恰滿足了大眾對於英雄的渴求和向往,對於“忠”與“義”的感知和熏陶。也正因為這樣,三國中眾多的人物形象才會那麽深入人心。

    那麽我怎麽來解讀一段為大家所熟知的三國曆史呢?

    有一首詞是這樣寫的:“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對於這首詞,大家自然耳熟能詳,因為它就是來自電視劇《三國演義》的主題曲,或是《三國演義》的第一迴,但能知道它是何人所作就不見得有多少人知道了。

    其實作這首詞的人也是大大的有名,因為他不是別人,正是明代中葉四川著名才子,明朝狀元,楊慎,楊升庵。明史楊升庵的才華曾有過這樣的評價:明世記誦之傅,著作之富,推慎為第一。我以為,熟讀曆史而又才華橫溢的楊慎正是以他的這首詞,為三國及其以後的曆史做出一個恰如其分,而又立意高遠的評價。

    江水滾滾,青山依舊,有多少英雄人物已經遠去。迴望三國,多少曆史人物的形象至今還是那麽的鮮活而生動。後人評價三國,說它寫盡了三絕:曹操的奸絕,關羽的義絕,諸葛亮的智絕。就小說本身而言,我以為這是中肯的。

    但是曆史人物和演義小說畢竟不能與曆史史實相等同。就三國人物而言,曹操、關羽、諸葛亮三人後人談論和評價甚多,我不想作過多的評說。在三國中,我最喜歡的卻是那個每一出場,必大唿:“我是燕人張翼德的張飛。”

    我對張飛的熟悉和了解最初並不是從小說,更不是從電視上,而是從我們家鄉的張飛廟裏。家鄉人常愛說,張飛頭雲陽,身在閬中。而我的家鄉恰好就在閬中。

    張飛原何會頭在雲陽,身在閬中呢?話說起來這就要追溯到三國時期,蜀漢章武元年,因鎮守荊州的關羽被東吳所殺。為替關羽報仇,先主劉備決定起兵討伐東吳,同時命張飛率軍萬餘人於江州(今重慶)匯合。接到劉備的命令之後,早已是“旦夕號泣,血濕衣襟”的張飛即刻限令所屬三軍三日之內置辦白旗白甲,掛孝伐吳。第二天,部將範江、張達兩人就來找張飛,要求寬限時日,不然恐怕完不成任務。這本是實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據實相報,請求寬限,不無不妥;而這事,也不好虛報浮誇,靠編數字、造假賬是糊弄不過去的。問題在於,此時的張飛報仇心切,哪裏聽得進這兩人的話?盛怒之下,遂下令將二人綁在樹上,各鞭背五十以為懲戒,並再次重申自己的命令:三日之把全軍所要的白旗白甲置辦停當,不然,到那時,豈止是打,還要殺人,以正軍法。

    軍中體罰,並不始於張飛,也不絕於張飛。其時的張飛,一切為了複仇,一切服從複仇,悠悠萬事,惟此為大,就是要取仇人之首級,祭奠自己的二哥關雲長在天之靈,哪管得了其他?平常本就脾氣暴躁的張飛,這時候行為處事,難免心急失措,狂暴失常。範、張二人作為張飛的部將當然知道張飛的秉性,知道張飛此時的心態,懼怕不能如期完成任務而被殺。於是,兩人經過一番秘密商議,便決定趁張飛酒醉酣睡之機,帶刀潛入張飛帳中,殺了張飛。

    等兩人小心翼翼潛入張飛營帳,耳聽鼾聲如雷,還未動手,卻眼見他雙目圓睜,哪有半點睡樣?一時,兩人大駭,以為事情敗露,跪下身來,半天不敢有絲毫動彈。可半晌之後,營帳外沒有動靜,床塌之上的張飛卻也沒有絲毫的異樣。到這時,兩人總算明白過來,原來,這位猛張飛睡覺也和別人不一樣——是睜著雙眼睡的。於是,兩人再次鼓氣上前,可是一看見張飛那雙豹頭大眼,兩人的心裏仍免不了發虛。慌亂之下,兩人把刀往張飛的脖子上一放便迅速地躲縮到一邊去了。誰曾想,酣睡中的張飛誤以為有蚊子叮咬自己的脖子,抬手一拍,便身首異處了。一代虎將就這樣死在了閬中。等張飛一死,範江、張達二人提著張飛的頭顱乘著黑夜便奔投東吳而去。數日之後,等他們到了長江邊正準備乘船前往的時候,卻聽說東吳孫權正派人與先主議和,慌亂之下隻得將張飛的頭顱丟在長江裏,逃之夭夭。後來,將軍的頭顱被水衝到了重慶的雲陽。當地人惜將軍之勇武和忠義,特在雲陽立廟祭祀。於是,雲陽便也有了張飛的廟。而他頭顱以下的部分自然就留在了閬中,葬在了閬中。因此,在民間,對於張飛就有了,頭在雲陽,身在閬中的說法了。

    看三國,人們對於張飛的印象很簡單,那就是:不通文墨,性格粗暴,武藝高強,忠義有節。其實曆史上的張飛並不是這樣的,至少“不通文墨”這一點是絕對不對的。

    在閬中張飛廟,張飛塑像兩旁有一幅有趣的對聯也許能說明問題,對聯是這樣寫的:園謝紅桃,大哥玄德二哥羽;國留青史,三分鼎勢八分書。不過,孤證似乎不足采信。

    我們再看看明代的《丹鉛總錄》的記載:涪陵有張飛刁鬥銘,其方案甚工,飛所書也。明代卓爾昌編的《畫髓元銓》也記載:“張飛,……喜畫美人,善草書。”

    此外,還有《八蒙摩崖》張飛的《立馬銘》。《立馬銘》乃是當年張飛打敗張頜後在馬上用長矛鑿於四川流江縣八濛山(一說渠縣)山崖上的。內容是這樣的:漢將張飛,率精卒萬人,大破賊首張頜於八蒙,立馬勒銘。”這個《立馬銘》現在還存有清代的拓本。1985年,修閬中市錦屏山時,曾從江中撈起一石碑,此碑高1。56米,寬1。12米,厚0。21米。據考證,這就是張飛立馬銘的真跡。其字如行雲流水,雋永秀麗,給人一種美感,令書法家為之讚歎。

    如此看來,張飛確非文墨不通之輩,而實為工書善畫,武藝高超的虎將、儒將。

    但我欣賞張飛除了他的“忠”與“義”,還更在於他的“真”與“誠“。說他真,是因為他從不假;說他誠,是因為他從不偽。真性情,而又真忠義,這一點我認為關羽是比不上他的。其實忠與義,在平常的環境下,並沒有什麽顯眼的地方,因為任何人都能表現。關鍵還在於苦難之中,逆境之中,這種品質就是一重難能可貴的東西了。自桃園三結義之後,關羽和張飛等人都經過了不少苦難,不少的逆境。

    在亂世,能夠堅守心靈中的某一塊神聖的領地人,自然都值得頌揚的一麵,包括關羽、包括張飛,包括劉備,甚至是頗受後人詬病的曹孟德,但我以為張飛做得實在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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