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建立了一個國家前所未有的尊嚴,他給一個族群挺立千秋的自信,他的國號成了一個民族永遠的名字。”漢朝,是繼大秦帝國之後,中國曆史上第二個統一的封建王朝,一個更為強盛的封建王朝。漢朝,在很多中國人的心目中他已經是一個符號,一個民族強盛的符號!

    秦關漢月,在漢朝,在不少國人的心目中,似乎已經不再有悲戚和蒼涼的意境了,更多是一種君臨天下的霸氣和豪情!

    秦二世末年,繼陳勝、吳廣起義之後,大秦帝國已經陷入人民起義的包圍之下。雖然陳勝、吳廣相繼遇害,但是農民起義的火焰,已經在帝國境內熊熊燃燒起來了,公元前207年,那個曾偶遇秦始皇就曾叫嚷著“彼可取而代之也!”的項羽和劉邦的大軍終於聯手滅了暴秦。此後,經過了四年楚漢戰爭,又一個嶄新的帝國建立了,它就是大漢王朝!

    大漢王朝的建立者就是那個也曾偶遇秦始皇卻在心下暗自讚歎:“嗟乎!大丈夫生當如此!”的泗水亭長劉季,劉邦,劉癩子。漢高祖劉邦雖然是個無賴,但他的大風歌卻吼出大漢王朝的第一聲雄音:“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大風起兮,雲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盡管劉邦最終沒能戰勝北方強大的匈奴人,在匈奴騎兵的包圍中,要不是靠那個善於出奇謀的陳平使了一招“美人計”僥幸逃了出來,北登山之圍也許就成為了大漢王朝永遠也無法抹去的痛。低下頭來的大漢皇帝,開始了痛苦而屈辱的和親。盡管,後世的人們經常為此大唱讚歌,但就當時而言,無論是對大漢的皇帝,還是對大漢的百姓,那畢竟隻能是一種屈辱!——因為誰都知道大漢王朝的和平是以犧牲帝國女子的幸福和無數的金玉布帛而換來的!

    於是,在“和親”的政策下,一輛輛滿載著金玉珠帛的馬車,還有一個個滿麵垂淚的漢家姑娘,在轔轔的馬車聲裏,在匈奴人痛快而歡暢的笑聲中,越過長城上一座又一座的邊關,在明月的映照下,緩緩地駛向了北方大草原的深處……

    明月,邊關,漢家姑娘隻能從車窗裏向外探看了。迴頭望去,長城遠了,邊關遙了,家鄉已成陌路,唯一陪伴在漢家姑娘身邊的也許隻有天上的一輪明月了。

    大漢王朝的邊關和明月是漢家姑娘思鄉的眼睛和清淚!

    卑躬屈膝是換不來尊敬和敬畏的。漢朝越是謙恭,匈奴愈是驕狂。以至於當漢高祖死後,驕狂以極的匈奴冒頓單於甚至遺書於呂後,說,“自己早沒了老婆,而太後你現在也死了丈夫,我們不正好是一對嗎?”冷酷無情而又心高氣傲的呂後何嚐受過如此侮辱,當即就想派兵打擊匈奴,可是終究考慮到大漢的實力還不夠強大而作罷。事後還得放下麵子來,向匈奴單於陪笑道:“我已經老了,不足以配單於。不過,我可以在漢家女子中找一些年輕美貌的姑娘來侍侯您啊。”

    冒頓單於接信之後哈哈大笑。於是,在匈奴單於得意的笑聲中,漢家女子和金玉布帛依然源源不斷的送往了匈奴,惠帝呂後如此,文帝如此,景帝亦如此。大漢朝就在這樣的屈辱中艱難地熬著,熬著,一直熬到漢武帝元光二年。整整七十一年,大漢朝就是靠著一個又一個的漢家女子換來了七十一年來的和平!七十一年屈辱的和平!

    在屈辱的和平中,大漢王朝的能量也在不斷的聚集,不斷的增強。尤其是經過了長達七十一年的休養生息之後,大漢王朝早已經是國富民強,兵強而馬壯了。而雄才大略的漢武帝恰巧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曆史舞台之上。

    大漢王朝曆史注定要在漢武帝劉徹手中改寫!

    漢武帝元光二年六月(公元前133年),雁門馬邑(今山西朔縣)的豪強之士聶翁就曾通過大行王恢向漢武帝建議:“匈奴與漢剛剛和親,沒有提防,可以引誘讓其上當,然後對其包圍殲滅。”漢武帝與大臣通過商議同意了這個建議,並派聶壹出塞,佯稱願引攻馬邑,以誘匈奴軍隊入塞。同時派韓安國為護軍將軍,李廣、公孫賀、王恢、李息等為將軍,率兵三十萬,分別埋伏在馬邑城附近,待機殲滅匈奴主力。

    長期以來,大漢王朝雖然與匈奴和親不斷,但是匈奴貴族貪圖漢家財物,經常入侵騷擾漢朝的邊境。這一次匈奴單於更是親率十萬騎兵直趨馬邑,進到距馬邑百餘裏的地方,見成群的牲畜在原野,無人放牧,不免心生疑問。後抓獲雁門尉史朝廷審問,方得知漢朝的計謀,於是倉惶引退。

    馬邑之計雖敗,但它卻揭開了漢朝大規模反擊匈奴的序幕。為了徹底根除匈奴對漢朝的威脅,漢武帝對匈奴進行了長達三四十年之久的征戰。其中又以三次戰略反擊最為重要:第一次是河南之戰,也叫漠南之戰(收複河套以南)。公元前127年正月,漢武帝派衛青、李息率大軍從陝北榆舊塞(今榆林東北)經雲中向西北河套進攻,沿外長城向南折迴,再沿黃河、傍賀蘭山返抵隴西,畫一馬蹄型弧線將匈奴右賢王屬部樓煩王、白羊王部擊敗,俘殺甚多,在此設朔方郡,移民十萬戍守邊境。

    第二次是河西之戰。公元前121年三月,漢武帝派驃騎將軍霍去病率萬騎從隴西出發奔河西走廊,西過焉支山千餘裏,殺折蘭王,較盧侯王,俘渾邪王及其部眾萬餘人,大勝。夏季,霍去病又率數萬騎從北地出發,西經祁連山深入匈奴腹地二千裏,俘單桓王、酋塗王及相國3000多人,殺敵3萬餘,使渾邪王和休屠王率4萬餘眾投降漢朝。因此,漢朝打通了河西走廊,為進軍西域建立了前哨基地。

    第三次是漠北之戰。公元前119年,漢武帝為撲捉匈奴單於消滅其王庭及左賢王勢力,派衛青、霍去病各率十幾萬大 軍從定襄和代郡出發,北渡大沙漠,深入漠北腹地。衛青率先鋒5000騎,結兵車為營,與單於萬騎遭遇於沙漠。時值夕陽西下,狂風席卷,飛沙撲麵,天黑時兩軍混戰一團。漢軍兩翼包圍,單於見來勢兇猛,乘著黃昏潛遁。此役,漢軍俘斬1。9萬餘人,漢軍追至顏山趙信城(今蒙古杭愛山南)毀其城大勝而歸。

    霍去病率軍北上2000餘裏,在狼居胥山大敗左賢王,俘殺7萬餘人。東線漢軍也大勝,切斷了匈奴“左臂”。漢武帝又派張騫第二次出使西域,聯絡大月氏、大宛,以公主嫁給烏孫王,折散了匈奴在西方的同盟,切斷了匈奴的“右臂”。在河西設置酒泉、武威、張掖、敦煌四郡。一麵隔絕了匈奴與羌的交通,一麵在河西及河套一帶實行屯田,又把邊防設備烽燧、亭障從酒泉伸展到玉門,又從敦煌伸展到鹽澤(今羅布泊),經過這一係列的軍事、政治、邊防和經濟上的措施,匈奴在北方的威脅才基本解除。

    公元前87年漢武帝死後,漢朝暫時停止反擊。漢匈雙方經過長達40餘年戰爭,雙方在兵力、物力、財力各方麵損耗巨大,尤其匈奴損失更慘重,上下疲備以極,人民痛苦不堪,各階層都想暫時停戰講和。

    就此看來,漢朝反擊匈奴應該是取得了重大勝利,其實不然。史書記載:漢武帝在位五十多年(前140-前87年),幾度討伐匈奴,海內虛耗,人口減半,50%的人死亡。難怪北宋著名史學家司馬光曾感歎說:“漢武帝異於秦始皇無幾矣!”

    的確,漢武帝有太多的地方與秦始皇相同了:秦始皇有焚書坑儒,漢武帝有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秦始皇築長城、逐匈奴,漢武帝反擊匈奴的時間更長,規模也更大;秦始皇為尋不死藥,走火入魔,漢武帝癡迷於長生,癡心不改;秦始皇一生征伐無數,漢武帝一輩子窮兵黷武;秦始皇當政,海內共憤,漢武帝當國,舉國有怨;秦始皇迷信方士,遠謫自己的長子扶蘇,漢武帝迷信道士,逼死自己的太子劉據;秦始皇冷血,漢武帝冷酷……

    在司馬光老先生主編的《資治通鑒》裏,他再一次提到:“漢武帝有亡秦之失,但卻無亡秦之失!”

    誠如是,漢武帝最終避免了亡秦之禍!很重要的一點,我以為恰是他最後能夠反省自己的錯誤,懸崖勒馬,調整了政策。這一點秦始皇沒有,秦二世也沒有。所以秦朝速亡了,而漢朝沒有。

    公元前89年(就在武帝去世前兩年),漢武帝實際上已經開始在調整治國政策了。就在這年,被封為“富民侯”的丞相桑弘羊等人上奏建議派士卒到西域輪台去屯墾戍邊,對此武帝下詔說:“前有司奏欲蓋民賦三十(每口增加30錢稅收),助邊用,是重困老弱孤獨也。而今又請奏遣卒田輪台。輪台西於車師千餘裏,前開陵侯擊車師時,雖勝,封其王,以遼遠乏食,道死者尚數千人,況蓋西乎!朕即位以來,所為狂悻,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傷百姓,靡費天下者,悉罷之!當今之務在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修馬複令(因養馬而免徭賦),以補缺,毋乏武備而已。”這就是曆史上有名的所謂“輪台罪己詔”。

    一個“輪台罪己詔”為漢武帝贏得了不少的美名,同時也彰顯了漢武帝人格背後的另一麵:氣度。但是,反過來看,一生窮兵黷武的漢武帝的這種轉變,何嚐又不是對他一生征戰的否定嗎?

    看來,秦關漢月,在大漢王朝,除了表麵強勢的雄音和氣度之外,還是少不了悲戚和眼淚。

    包括大漢王朝文治武功最為後人引以自豪的漢武帝。

    西漢末年,權臣王莽篡奪了大漢的江山,並改國號為“新”。新朝統治隻有短短的16年時間,“托古改製”的新莽皇帝王莽非但沒有改製成功,反而迅速地葬送了自己的江山。

    在農民起義的烽火中,西漢皇室後裔劉秀逐漸脫穎而出,最終建立了又一個大漢王朝,曆史稱為“東漢”。劉秀就是東漢的光武帝。與西漢王朝一樣,東漢王朝也曾經強盛一時,但是在外戚和宦官的交替專權中,這個王朝也漸漸被蛀蝕一空了,最終在黃巾起義的打擊之下徹底地土崩瓦解了。到這時候,東漢的末代小皇帝陳留王、漢獻帝之輩也隻能仰仗一個又一個權臣的鼻息而活了。

    秦關漢月,其結局總是那麽令人悲戚而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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