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和艾倫他們分開追擊巨魔的是由西撒統領的戰士部隊,緊咬著巨魔逃竄的方向不停地追趕。


    如果單論數量,逃跑的巨魔起碼是追擊者的十倍,但是現在他們不是擇人而噬的兇狼,而是一群被嚇破了膽子的綿羊,隻有被撲倒和獵殺而已。


    負責追擊的暗夜精靈們都感覺到這樣的勝利來得太過簡單了一些,完全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殘酷和激烈,對方雖然人多,但是大而無用,就像碩大的食草動物,最終還是會被體型遠不及的捕獵者作為食物。


    暗夜精靈的戰士們被這場一麵倒的戰鬥衝昏了頭腦,他們的眼裏隻有被殺得四處逃竄的敵人,不知不覺間,也跟著追到了深處。


    當西撒從麵前倒下的巨魔身上拔出武器,凝望向四周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隊伍早已經跨越了他們平時活動的範圍,北境,是森林聯盟的領地。


    自從那次和巡林衛隊爆發的戰爭以來,暗夜精靈和以樹妖作為達標的森林聯合都相互保持著克製,以森林的一條橫貫南北的河流為界,南麵是暗夜精靈活動的範圍,而北麵則是森林其他動物的地盤,這個協定雖然不是正式確立的,但雙方都默默地遵守著這一點。


    很顯然,現在暗夜精靈們跨界了。


    周圍盡是一些陌生的環境,風吹葉林的聲音安靜的有些過分,這讓一貫謹慎的西撒感覺到某種不安來,他開始檢討自己,果然在麵對這樣以少戰多的戰鬥,他也多少失去了平常心。


    他很快地叫停了那些繼續打算深入的戰士們,得到的卻是大家的不滿。


    “為什麽要停下來,現在正是追擊敵人的大好時候!”


    “就是,他們的軍隊已經完全潰散了,現在不徹底地擊潰他們更待何時?”


    西撒皺了皺眉,他沒有想過其他暗夜精靈的反應會這麽大,但他的麵色依舊很冷靜,平淡中帶著堅持:“可我們已經離開營地太遠了。”


    “但現在還在森林當中不是嗎?”


    “徹底的把那些巨魔們趕出去!”


    在這一點上,幾乎所有的暗夜精靈都是一致的,西撒也不例外,他唯一不讚同的是這樣的冒進。


    “可萬一如果那些巨魔們緩過來了怎麽辦,他們的數量遠超過我們。”西撒依舊試圖說服他的同伴。


    但這樣的謹慎卻被視為了怯弱,暗夜精靈本質上還是崇拜強者,排斥弱者的,他們曾經唯西撒馬首是瞻,那是因為過去部族中最強的古拉沃不在了,又有達斯雷瑪這麽一個異軍突起的法師,他們急需要一個主心骨,但是現在看來,他們或許信賴錯了目標。


    “真是令人失望,在這樣彰顯榮譽的時刻你竟然在畏首畏尾,”開口說話的暗夜精靈名字叫杜魯,他曾經跟隨西撒一起去東境偵察巨魔的情報,也親自參與了當時的那場戰爭。如果說當時隻是對西撒埋下了不滿的種子,那麽現在種子已經發芽了。


    他踏前一步,撞開了西撒阻攔在他們麵前的身子:“你要害怕的話就自己迴去吧,不要阻止我們為了榮譽而戰,為了艾倫神,為了卡多雷,要證明自己不是膽小鬼的跟上我!”


    暗夜精靈的戰士們大多從西撒的身邊穿過了,跟著杜魯一起繼續衝向了前麵的森林,他們當中曾經有不少與西撒關係不錯的,但現在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留下的隻有3個人,但他們看起來也並不是打算撤退,隻是給西撒一點安慰而已。


    賈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杜魯那家夥從來就隻有肌肉,沒有腦子,我也覺得他蠢斃了,不過不管他說的對與不對,現在我們都沒有退路了。”


    西撒點了點頭,他知道賈雷的意思。


    現在在這裏的加上他自己就隻有4個暗夜精靈,與其說撤退,不如說是臨陣脫逃一樣。無論衝入前線的那群人有沒有遇到威脅,他們這輩子就注定抬不起頭來了,打不過撤退,和還沒打就撤退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四個人也沒什麽多餘的交流,從後麵跟上了前麵暗夜精靈的隊伍。


    附近,已經看不到巨魔的人影了,暗夜精靈將這個歸咎於西撒的耽擱讓他們失去了目標,更加的投以白眼。不過看到地上淩亂的腳印,暗夜精靈們確定大致的方向沒錯。


    風中傳來了血腥的味道。


    他們很快發現了森林動物的屍體,看來巨魔經過的時候襲擊了他們。


    “就在前麵了!”


    感覺到屍體的溫度和還未幹涸的血跡,擅長狩獵的暗夜精靈們立刻做出了判斷,但和他們樂觀的其他同伴不同,西撒注視著那些屍體挑起了眉心。


    “你在想什麽?”賈雷問道。


    “這些屍體讓我不安。”


    “我看尼啊真的有些神經質了,這些不過是一些普通的動物,巨魔要殺它們可沒什麽反抗。”


    西撒對對方的嘲笑無動於衷,“我在想一個被人追趕的獵物,真的有餘力停下來動手殺了這些生物麽?”


    “那為什麽要……”賈雷本想說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地幹掉這些獵物,但他唿吸一窒。


    一個可怕的想法湧上了他的大腦。


    是啊,如果隻是逃跑的話,根本不需要管這些無害的生物吧,唯一讓他們這麽做的原因在於,那些生物很敏感,如果周圍有敵人埋伏的話,他們會不安地逃散。


    賈雷瞪大了眼睛,立即轉過頭,朝著前方已經再度深入的暗夜精靈們喊道:“快停下!”


    刷拉。


    樹叢間射出一片整齊劃一的弓箭和長矛。


    頓時,有幾個猝不及防的戰士被射成了篩子。暗夜精靈的藤甲也不是真的刀槍不入,而當不死者的神話被打破之後,立場突然間顛倒了。


    巨魔當中有聲音唿喊了起來。


    “巫醫大人的力量顯現了,瞄準他們的頭顱和腳射擊,他們不死的力量已經被削弱了!”


    巨魔們蠢嗎?


    未必。


    他們隻是一時間被接二連三無法理解的事情打亂了陣腳而已,但當他們緩過神來,發現自己的生命岌岌可危的時候,這個種族將爆發出可怕的韌性和戰鬥力。


    當他們內心對於不死者的恐懼被破除之後,巨魔再一次發動了他們強有力的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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